月姝清闻听此话,原本还处于混沌中的脑子霎时间清醒过来,她眼眸瞪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浅云,就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些许疑惑与震惊:“你是说,三皇兄找我?”

    她见浅云很是肯定地点点头后。

    才知她并没有说谎。

    月姝清不知怎的,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静默了半响后,才决定去。

    她从案后走出,吩咐浅云待在清云殿,她要自己去月元生那儿。

    浅云假意地拦了拦,接着便看着月姝清离去的背影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像是紧绷的神经在那一瞬间得到了解脱。

    月姝清跟着殿外那候着的宦官来到月元生所在的祥宁殿。

    她抬眸看着上头的三个大字,终是缓了缓已经烦躁不已的心绪,走了进去。

    月姝清来到屋子前,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过了不知多久,久到月姝清额上冒起细细的密汗时,才听到从里头传来的低沉厚重的声音:“进来。”

    那声音虽平和,但落入月姝清耳中时却又是别样的意味,她脸上渐渐攀上恐惧之色,站在门外踌躇不前。

    甚至还萌生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就在这个念头刚萌芽之际,只听屋内传来诡谲的笑声,那笑得简直让人不寒而栗,让月姝清整个人都差点腿软瘫坐在地。

    “怎么?是不敢进来吗?”

    后出来的一句话声音温润清冽,如同裹挟了初春的微风,叫人听了都觉着心口暖暖的。

    与前头那恐怖至极的笑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可越是这样,越能让月姝清感到可怕。

    她终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只见外殿有些昏暗,而且里头只站着三皇子月元生一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她一推开门便有股寒气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得缩紧了身子。

    屋内,月元生整个背对着他,身上所穿的不过是件再寻常不过的蟒袍,只是上头的刺绣让月姝清感到有些眼熟。

    她将房门重新关上,朝月元生行了个大大的礼后,恭敬地说道:“不知三皇兄找本宫前来所为何事?”

    月姝清眉眼微垂,目光盯着月元生下本摆,企图缓解自己已经快要濒临崩溃的心情。

    她听见月元生像是冷笑了声,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恣睢,声音冷得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般,一下又一下的凌迟着她的心:“哦?不过是当了两天的公主,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她听到这话,整个人像是被惊住了般开不了口,她那颗脆弱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的跳动着,就像是要跳出来般。

    月姝清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脸上因惊惧而变得苍白无比,白得宛如冬日里头洋洋洒洒落下的雪,看起来虚弱不堪,像是轻轻一推就倒。

    她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也因害怕而到处乱飘,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月姝清才将身子垂得更低,语气更显敬重与忌惮:“属下不敢僭越,只是怕被有心之人听去,叫人误会,故才说此话,还望王爷莫要生属下的气。”

    月元生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双眼微眯,落在月姝清身上的视线里更像是野兽看猎物的目光,只不过这目光带着点儿利用。

    他的声音虽温柔,可细听之中还是透着一股子阴冷,而他那唇边的笑意,看起来透着几分诡异:“这里不会有人听着,大可放心,不过倒是你,当了两天公主是不是当太得意了?竟做出如此丢脸之事?”

    月元生边说着,边抬手掐着月姝清下巴,逼迫她看他,月姝清被他掐得疼痛不已,甚至连叫都不能叫,她真的能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她看向月元生,只见他目光深邃而冰冷,仿佛能看透人心,她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嘴仍是硬的,由于下巴被月元生掐着,所以说起话来难免有些支支吾吾:“我不知道王爷您说的是什么事,是不是有误会?”

    月元生闻言,面色顿时阴沉好几个度,他一把将月姝清扔到地上,她只觉一股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像是一块没有人要的石头一样被人随意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她眼前有一瞬的黑暗,缓缓睁眼时,世界由模糊不清转为清晰,眼眸之中充斥着不可思议,她看向月元生,脑中很是不理解他的做法,疼痛在体内相互肆虐着,就像是稍微一动就可能疼得撕心裂肺。

    月姝清见月元生蹲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却仍让月姝清感到毛骨悚然,她听着他那仿若地狱般低吟的声音同她说:“昨儿个宋公子传话来,说你连装都装不好,而且其他人都同我说了你那漏洞百出的演出,你说我怎能不气?”

    她听着月元生这样说,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流失着,她微微低下眉眼,想着昨儿个发生什么事后,才又抬起头,替自己辩解道:“不,王爷,您听我说,那宋公子就是个疯子,我不过与他说几句话,他便要掐我脖子,而昨儿个我就只是替南挽说了几句话而已,并无其他。”

    月元生听着月姝清那语气,甚至还有种她被冤枉的感觉,便不由得笑了起来,那笑声深沉之中带着点儿刺耳,仿佛是在嘲笑月姝清的不堪,眼眸中的煞气更是翻涌的更加厉害。

    “你是不是还觉得很自豪?你们一个两个打乱我计划还有理了?宋公子若不是个废掉的棋子,你觉得还会有你吗?”

    他伸手狠狠地掐着她的脸,目光之中带着一丁点儿凶狠,甚至有种想当场就将月姝清杀了的感觉。

    月姝清被他吓得连连磕起头来,嘴里头不停喊着饶命。

    月元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停磕头的模样,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站起身,视线落在一侧早已空了的椅子上,语气之中透着几分无奈:“当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望你莫要再出现昨日的失误了,你走吧。”

    月姝清听完他话后,才有些吃力地站起身,还悄摸地在自个儿身上拍了拍浮尘。

    她朝他保证后才行礼告辞。

    但当她走到门边时,便听身后的月元生幽幽地说道:“明日沈国公之子生辰,我会去的,好实施我们下一个计划。”

    月姝清听后,忙应了下来,之后见月元生不再说话后,才走了出去。

    一到外头,月姝清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就像是压在胸口的那团气在这刻都被呼出来了大半。

    她走出去时还回头看了眼祥宁殿的匾额,才走回至清云殿。

    待回到清云殿时,看着案上还没抄好的《女论语》,便觉整个天都塌下来了,她有些颓丧地走向书案,余光中却见浅云提着水正往兰花那儿走去时。

    她眼眸顿时亮了几分,月姝清直接冲过去,拿过浅云手中的工具,开始为兰花浇水。

    “公主,您还要抄书,还是让奴婢来了。”

    她听着身后传来浅云那有些焦虑的语气,手上浇水动作丝毫没有停,还顺带的对浅云敷衍了一句:“没事,先浇水再抄书也不是不可以。”

    浅云听着月姝清说的那一句歪理,不知怎的,竟都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她只是无言地看着月姝清浇兰花,生怕她把兰花给浇死了。

    月姝清正浇着时,兰花上的一片叶子忽然断裂,一缕微风吹过,将那片兰花叶吹至高空,飘得越来越远,不知飘到哪儿去。

    她根本就没有在意到这,只有浅云看着被风吹走的兰花叶,陷入了沉思。

    ——

    一片叶子随风飘动着入了一户人家窗口,它从窗口里头落下,恰好落在了正昏睡着的月姝清脸上。

    她觉着面上有些凉飕飕的,耳边似乎响起了月元生的声音。

    月姝清徐徐睁开双眼,眼前模糊一片,只得看见一团黑影在她面前动来动去,想来声音就是从这团黑影发出的。

    她听着黑影发出的声音好生耳熟,像极了慕云,也就是她三皇兄。

    少女眼神迷离地看着面前黑影,竟鬼使神差地喊了声“三哥哥”,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团黑影竟还回应了她,喊了她声阿韵。

    月姝清陡然间清醒过来,面前黑影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清晰,她打眼儿这么一瞧,便见那团黑影原是一位少年。

    那少年虽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但却也遮不住那矜贵的气质以及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

    那双眸子她恰好认得,正是慕云。

    而对方像是知道什么似的,面对她探究的目光时快速地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月姝清则是想起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这里又是哪里?

    她扫视了一圈四周,一切都是这么陌生,月姝清刚准备抬手去喊慕云,却因伤口还未好全,忍不住“嘶”了声,这一声忙引得慕云回眸看她,甚至那落在月姝清身上的视线里头还带着点儿担忧。

    “莫要乱动,你伤还未好全,怎么可以乱动?”

    他那担忧的模样并不像假的,甚至还直接拉过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看伤到哪里了。

    月姝清见他低头时发旋中那若隐若现的红痣,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而且这个也不像是画的,是早期留下的,而且跟儿时的一模一样。

    她一把抽离自己手,在慕云一脸错愕的表情情中抱住了他,她一脸的开心的笑了起来,但眸中却泛着隐隐泪花,像是失而复得,又喜极而泣的复杂情绪。

    月姝清声音有些哽咽,每一个字都带着微颤,但仍能听出她欣喜若狂的心情:“三皇兄,阿韵终于找到你了!”

    她那微颤的身躯感受着那轻柔有力的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月姝清自是感受到了,于是泪水夺眶而出,无声地滚落下来。

    “阿韵,莫哭了,我在。”

    慕云柔和的声音传来,这让月姝清更抑制不住想要哭,待哭够了,她才松开慕云,抬起那双被哭肿了的眼眸,唇瓣微张,似有千言万语想问他,可最终都只剩那一句话:“三皇兄,为什么你不肯与我,与二皇姐他们相认?”

    这是她最想问,也是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月姝清见慕云眸子里头似是想到什么般,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来,他低垂着眉眼,缓缓道出这些年的经历。

    她听的过程中,有时会随着他讲的事露出惊恐,愤怒,待讲到高潮地方时,会跟他一起紧张,彷徨,以及害怕。最后像是亲身经历一般,陷入纠结,隐忍,怀念。

    月姝清听后,忙伸手安慰性地拍了拍慕云肩膀,惋惜地叹了口气:“我不知三皇兄你遇到这种事,若我当初阻止你的话,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他不会在十二岁被人绑起来推下悬崖,幸亏他命大没死,颠沛流离多年后被仇人发现遭遇暗杀,逃到战场上被宋今禾救起,又在遇见亲人时那种想认又不肯认的心情,有谁能懂。

    她见慕云也深深叹了口气,他转眼看向她,眸中藏着些许释怀,说出的话更如微风般柔顺:“一切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现在。”

    月姝清很赞同地点点头,正当她要说什么时,只听一句阴森无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伴随着犹如地狱中恶鬼般的笑声,让人只觉毛骨悚然:“可惜啊,多么感人肺腑的场景,连我这个外人都被感动住了,不过遗憾的是,你们中有一人,今日便要死了。”

    两人皆朝声源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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