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气候，冬季漫长，春秋皆短，夏季偏又来得突然。这才刚过四月，天气便炎热了起来，平添几分焦躁。
方思宁更是如此。
日头西沉，晚风里渐有凉爽，可却不能将她的不快缓解半分。
这是陈慬离开的第五天。
方思宁趴在软榻上，暗自恼恨：也不知是哪一路的毛贼，如此难捉。等逮回了人来，必要亲自去审一审！
元祎看在眼中，心觉好笑，故意调侃道：“唉，这都几天了？早知如此，万不该接这趟通缉令啊。”
方思宁苦着脸扭过头去：“姑姑……”
“嗯，不对么？”元祎继续道，“这晚回几天不要紧，可若是碰着擦着了，到底惹些担心，多不值得？”
元祎话音未落，突然有小丫鬟跑来传信：
“郡主！陈首领回来了！”
方思宁一下从软榻上坐了起来：“人呢？”
丫鬟跑得气喘吁吁，神色更是惊恐：“……首领满身是血，说先回院里，稍后再来复命。”
满身是血？！
方思宁哪里还坐得住，急急忙忙就往屋外跑。
元祎见状，恨恨叹了口气：啧，乌鸦嘴啊……
……
自平定商会叛乱之后，方思宁就另辟了一处院落给府里的暗卫。坐落更好，屋舍更多，离她的住处也更近。
一路疾奔，不过片刻，她便已到了院外。她没耐心等通传，径直跑了进去，院内的暗卫不明就里，也不敢拦她，只紧张地跟在她身后。
方思宁的目光扫过一圈，未见人影。又听得后堂似有噪杂人声，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过去。待到堂前，见大门紧闭，她愈发焦急烦躁，二话不说，推门而入——
水汽温热，扑面而来，蒙蒙遮眼。
方思宁抬手挥了挥，视线清晰之际，但见屋内摆着澡盆，数名暗卫正解衣沐浴。
见得她来，众人一阵混乱，不及穿衣，慌忙跪地行礼。
这番景象实在太过晃眼，翻涌的尴尬令方思宁有些僵硬，好半晌才吐出一声：“呀……”
这时，一只手从身后绕了上来，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陈慬的声音听来很是平静：“都退下。”
屋内忽起动静，匆促而又忙乱。
待一切平息，方思宁的眼前复了明亮。
一句致歉，伴着轻叹：“属下冒犯。”
屋内已然空无一人。方思宁眨了眨眼睛，平复下心中尴尬，而后便想到了什么：
嗯，难不成他现在也……
她猛地转过身去，却见自己的暗卫首领连外衣都没脱。她不禁有些失望，忽又想起方才那小丫鬟所说的话，不免疑惑起来：
这么一身漆黑的暗卫服，到底是怎么看出“满身是血”的？——不，这不重要！
她皱了眉头，伸手抚上他的胸膛，问道：“受伤了么？”
不想这一摸，她的心便是一沉。满手湿润粘腻，果然不对劲。她缩手一看，掌心一片嫣红，正是血色。
“郡主放心，不是属下的血。”见她担忧，陈慬忙解释道：“属下正要清理干净。”
方思宁将信将疑，抬头望向了那张她思念了好几日的脸庞。
安然神色、平和目光，微微上翘的唇角勾着笑意，既纵容又无奈。
的确不是伤相……
她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便又生出了促狭调笑的心思。
“既如此说，首领大人赶紧清理吧。”
她笑得不怀好意，令陈慬愈发无奈。
眼见他没举动，她又凑近了些，问道：“嗯？难道首领大人身上还有本郡主没瞧过的地方不成？”
陈慬笑了起来，抬手抵上她的肩膀，将彼此的距离隔开了一些：“属下身上血气重，莫要冲撞了郡主。”
经他这么一说，方思宁才意识到那萦绕在鼻尖的腥膻气和铁锈味。不过，她同时也觉察到，这屋内还有另一股味道，莫名的熟悉，好像是……皂荚和香草？
方思宁循着气味四下看了看，就见澡盆旁的架子上搁着几盒澡豆。
能将血气完全掩盖，看来是特制的配方。难怪每次来见她，他身上都是这味道呢……
念头一动，勾起记忆里的温存和旖旎，令她微微红了脸。她抿了唇，手指勾着他的腰带，压低了声音道：“首领大人还不洗，水可就凉了。”
陈慬头一低，笑问了一句：“郡主现在会解这腰带了？”
方思宁笑容一僵。
该死的魁夜司！腰带做的这么复杂！！！……不，不仅是腰带，衣服里还衬着软甲，纵是刀割也是无可奈何……这，几个意思？！
方思宁立时羞恼，拽着他腰带道：“本郡主还不信邪了！”
这咬牙切齿跟腰带较劲的模样，未免过于可爱。心弦鼓噪，容不得他再思考什么礼数。他由着自己僭越，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
方思宁正生气，抬眸瞪着他：“我今天绝对……”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抚下，又用指腹托起了她的下颌，满是将触不触的小心与温柔。不等她说完话，他阖了眸，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严格来说，这算不得亲吻。只是轻轻贴着，柔柔磨蹭，含蓄而温纯。可方思宁偏偏就怔住了，连呼吸都一时屏窒。
若这样下去，只怕就要溺死……
方思宁一瞬惊醒，退开几寸，喘过了一口气。她涨红了脸，气呼呼地对他道：“你别打岔！”
陈慬笑着，垂下了手，覆住她拽在他腰带上的手。
“郡主恕罪。属下自己解就是……”
方思宁一听，眉头紧皱。只觉自己被小瞧了，大不服气。她手腕一翻，锢住了他的手，又俯身过去，恶狠狠地跟他宣布：
“我偏不！”
陈慬笑出了声来。
嗯，水凉之前，不知能不能成功呢？
……
方思宁更是如此。
日头西沉，晚风里渐有凉爽，可却不能将她的不快缓解半分。
这是陈慬离开的第五天。
方思宁趴在软榻上，暗自恼恨：也不知是哪一路的毛贼，如此难捉。等逮回了人来，必要亲自去审一审！
元祎看在眼中，心觉好笑，故意调侃道：“唉，这都几天了？早知如此，万不该接这趟通缉令啊。”
方思宁苦着脸扭过头去：“姑姑……”
“嗯，不对么？”元祎继续道，“这晚回几天不要紧，可若是碰着擦着了，到底惹些担心，多不值得？”
元祎话音未落，突然有小丫鬟跑来传信：
“郡主！陈首领回来了！”
方思宁一下从软榻上坐了起来：“人呢？”
丫鬟跑得气喘吁吁，神色更是惊恐：“……首领满身是血，说先回院里，稍后再来复命。”
满身是血？！
方思宁哪里还坐得住，急急忙忙就往屋外跑。
元祎见状，恨恨叹了口气：啧，乌鸦嘴啊……
……
自平定商会叛乱之后，方思宁就另辟了一处院落给府里的暗卫。坐落更好，屋舍更多，离她的住处也更近。
一路疾奔，不过片刻，她便已到了院外。她没耐心等通传，径直跑了进去，院内的暗卫不明就里，也不敢拦她，只紧张地跟在她身后。
方思宁的目光扫过一圈，未见人影。又听得后堂似有噪杂人声，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过去。待到堂前，见大门紧闭，她愈发焦急烦躁，二话不说，推门而入——
水汽温热，扑面而来，蒙蒙遮眼。
方思宁抬手挥了挥，视线清晰之际，但见屋内摆着澡盆，数名暗卫正解衣沐浴。
见得她来，众人一阵混乱，不及穿衣，慌忙跪地行礼。
这番景象实在太过晃眼，翻涌的尴尬令方思宁有些僵硬，好半晌才吐出一声：“呀……”
这时，一只手从身后绕了上来，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陈慬的声音听来很是平静：“都退下。”
屋内忽起动静，匆促而又忙乱。
待一切平息，方思宁的眼前复了明亮。
一句致歉，伴着轻叹：“属下冒犯。”
屋内已然空无一人。方思宁眨了眨眼睛，平复下心中尴尬，而后便想到了什么：
嗯，难不成他现在也……
她猛地转过身去，却见自己的暗卫首领连外衣都没脱。她不禁有些失望，忽又想起方才那小丫鬟所说的话，不免疑惑起来：
这么一身漆黑的暗卫服，到底是怎么看出“满身是血”的？——不，这不重要！
她皱了眉头，伸手抚上他的胸膛，问道：“受伤了么？”
不想这一摸，她的心便是一沉。满手湿润粘腻，果然不对劲。她缩手一看，掌心一片嫣红，正是血色。
“郡主放心，不是属下的血。”见她担忧，陈慬忙解释道：“属下正要清理干净。”
方思宁将信将疑，抬头望向了那张她思念了好几日的脸庞。
安然神色、平和目光，微微上翘的唇角勾着笑意，既纵容又无奈。
的确不是伤相……
她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便又生出了促狭调笑的心思。
“既如此说，首领大人赶紧清理吧。”
她笑得不怀好意，令陈慬愈发无奈。
眼见他没举动，她又凑近了些，问道：“嗯？难道首领大人身上还有本郡主没瞧过的地方不成？”
陈慬笑了起来，抬手抵上她的肩膀，将彼此的距离隔开了一些：“属下身上血气重，莫要冲撞了郡主。”
经他这么一说，方思宁才意识到那萦绕在鼻尖的腥膻气和铁锈味。不过，她同时也觉察到，这屋内还有另一股味道，莫名的熟悉，好像是……皂荚和香草？
方思宁循着气味四下看了看，就见澡盆旁的架子上搁着几盒澡豆。
能将血气完全掩盖，看来是特制的配方。难怪每次来见她，他身上都是这味道呢……
念头一动，勾起记忆里的温存和旖旎，令她微微红了脸。她抿了唇，手指勾着他的腰带，压低了声音道：“首领大人还不洗，水可就凉了。”
陈慬头一低，笑问了一句：“郡主现在会解这腰带了？”
方思宁笑容一僵。
该死的魁夜司！腰带做的这么复杂！！！……不，不仅是腰带，衣服里还衬着软甲，纵是刀割也是无可奈何……这，几个意思？！
方思宁立时羞恼，拽着他腰带道：“本郡主还不信邪了！”
这咬牙切齿跟腰带较劲的模样，未免过于可爱。心弦鼓噪，容不得他再思考什么礼数。他由着自己僭越，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
方思宁正生气，抬眸瞪着他：“我今天绝对……”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抚下，又用指腹托起了她的下颌，满是将触不触的小心与温柔。不等她说完话，他阖了眸，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严格来说，这算不得亲吻。只是轻轻贴着，柔柔磨蹭，含蓄而温纯。可方思宁偏偏就怔住了，连呼吸都一时屏窒。
若这样下去，只怕就要溺死……
方思宁一瞬惊醒，退开几寸，喘过了一口气。她涨红了脸，气呼呼地对他道：“你别打岔！”
陈慬笑着，垂下了手，覆住她拽在他腰带上的手。
“郡主恕罪。属下自己解就是……”
方思宁一听，眉头紧皱。只觉自己被小瞧了，大不服气。她手腕一翻，锢住了他的手，又俯身过去，恶狠狠地跟他宣布：
“我偏不！”
陈慬笑出了声来。
嗯，水凉之前，不知能不能成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