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私塾这群正在启蒙阶段的男童，真是太好对付了。
我悠悠然坐在厨房里看着咕嘟嘟的汤，觉得我赢了。
这时候，表姐摸进来了。
“你也要来一碗吗。”我搅动汤锅。表姐摇头：“我是来看看你，幸好你在厨房……”
我知道表姐大概算到我该上颜子他老人家写的齐家章了，所以有些担心，就赶紧安慰她，表示那些男孩子伤不到我。
说着，灶上的汤煮开了，我开始给未婚夫下面片。
“表姐，未婚夫已经解决了，他很满意呢。”我忍不住夸耀。
“表姐，我从昨天下午忙到现在呢。”
可是表姐看看我，又看看汤，她说：“你真的高兴吗？”
我当然应该高兴，我把未婚夫哄好了，他不会休了我了。我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表姐：“你自己也知道他是个傻瓜，你还为了哄他，让他对你满意，从昨天下午忙到今天中午，值得吗？”
然后表姐给我讲：“我听人讲过一个趣事，就是城东有个太太，她男人是个不着调的浪子，脑子不够使，人却很荒唐，那位太太成天嘟嘟哝哝骂他，可是她据说也是个巧手媳妇，做菜好吃，做家务井井有条，于是邻居们就看着她一边给老公做饭，一边骂他死鬼笨蛋，一边给老公洗衣服，一边骂他笨蛋死鬼，邻居们看着太太一边忙里忙外，把老公伺候的舒舒服服，一边骂老公。”
“可是若有人说，这死鬼都这么不着调了，你也别伺候的那么殷勤，为什么要精心准备美味的饭菜，给他浆洗出最洁白的衣服呢。”
“那位太太还不乐意了，她宁可这样一边冷脸骂，一边勤勤恳恳给老公洗衣服，把自己都忙憔悴了。”
表姐讲完了故事，最后说：“因为，她是一个好女人，她曾经认为自己是最好的女孩，现在应该做最好的媳妇，妹妹，你说呢。”
我？
我该怎么说。
我无法形容我的感情，因为我并不知道破防这个词儿，后来看到了开国女帝留下的书，我才意识到，当年的我，狠狠破防。
我赢了吗？
我赢得了什么？
我赢得了冷脸做家务的权力。
值得吗？
我坐在灶台边，对着一大锅的汤，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我，一个自称全巷最巧的巧媳妇，每天冷着脸给傻瓜做家务。
这是我想要的吗？
我从昨天下午忙到今天中午，晚上都没睡觉，就是为了获得这种权力吗。
我做了这么精心的汤，就是为了给这个大傻瓜的。
可笑我刚才还觉得我赢了，我赢的莫名其妙啊。
表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好像是先生去她那屋讲课去了，她要回去上课。
上课？
我忽然很伤心，我为什么不能生成一个男儿身，那样我父母首先就会很高兴，我母亲也不会为了强行生下弟弟伤了自己，现在我也能去读书，我肯定能考个秀才，所有人都会很高兴，包括我。
所以我为什么是个女孩子啊。
我忽然非常痛恨我自己。
痛恨自己这么聪明又如何，还不是个女孩子，什么也不能做主。
我就这样陷入了一种自己恨死了自己的心态，这时候，未婚夫溜进来了。
“丫头，面片煮好了吗？”
我看着他痴肥的大脸和浑浊的小眼睛，从心底开始厌恶。原来我就是给这玩意冷脸作饭的。
现在我不想伺候了。
我恨不得从未见到他。
于是我冷冷指了指灶台，不理他。
那家伙等不及，自己凑过来试图自己盛饭，看样子就没有用过勺子，笨拙的可怜。
我更烦了。
于是我劈手夺过他的碗，对他说：“你不要再吃了，我不准你再吃了。”
那张痴肥的大脸充满疑惑。
我语气很冷地说：“再吃，你再吃，你看这都快晌午了，再吃中午吃不下饭了，先生看见像什么样！”
这些话其实是我一直想要对着我弟弟说的，可是我爹我娘不会允许我这么说，但是这些话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就对着未婚夫劈里啪啦说出来了。
他会生气，爱生气就生气吧。
大不了，当年那个被我学会了道藏的女道士，还想让给跟她走呢，大不了我离开家去入道。
我破防之下，无所谓了。
奇怪的是，我的未婚夫忽然就看起来和善了，他听话的没有再试图拿碗，反而说：“你说话真的像我娘。我娘也总是这么说我的。”
“元元，我娘成天就这么念叨我，你将来嫁进来，她肯定喜欢你。”
很奇怪的，我对我未婚夫恶狠狠地，他的态度反而好起来了，因为他说他娘就是这么管他的，我的话让他好生熟悉，像他娘。
于是他又恢复了今天早上的好大儿模样，开始求着我让他喝一碗吧。
我心烦意乱，给他舀了一碗，打发他走了，自己走到井口，对着里面的倒影发楞。
我刚领悟了如何对付这个傻瓜的手段。
他是被我精明强悍的未来婆婆管束惯了的。所以我只要继续管他，日子就还过得去。
至少可以在冷着脸给他做家务的时候，安慰安慰自己：“我能管住他。”
这样也多一分安慰。
就是我和婆婆的关系估计会很紧张了。毕竟我要是想管住他，婆婆肯定不愿意。
但是日子长着呢，我会熬成婆的。我会变成一个看上去很厉害的，冷着脸给老公做家务，但是却觉得自己能管住他的娘。
对，我是他新的娘。
眼前仿佛出现表姐的脸，她说：“值得吗？”
仅仅因为父亲喝醉酒的时候，在饭桌上把你许出去了，你就要去给一个痴肥的傻瓜作新的娘，值得吗？
可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父亲把我订出去了，我怎么反对。
母亲必须听从父亲的吩咐，我也不能为难母亲。
如果我不嫁给他，街坊邻居都知道我是二婚女，一人一口我父母绝对受不了。
而且他父亲那么壮，一群酒肉朋友，他母亲那么强悍精明，我父母打不过。
特别是我有弟弟，我不是独生女，不可能不嫁人留在父母家里，将来弟弟会不满意的。
我望着井口，忽然意识到，如果不想嫁，我走投无路，除非现在直接从井口跳进去。
但是我不想跳井。
我继续看着井里的自己，瘦弱得像个豆芽菜，只是一对眼睛很大。
据说一家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会互相影响，变得更加相似。如果我嫁给未婚夫，去管他，长期和他们在一起生活，那么我会不会在很多年后，在井口照镜子的时候，发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相由心生，我竟然变成了我的精明强悍的婆婆的样子呢。
我打了个哆嗦，我讨厌那个样子。
没意思，真没意思。
我在十岁的时候，站在井口，忽然意识到我成为一个老妇的时候，极有可能变成最讨厌的样子。但是我却什么也干不了。
那时候，我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起来靠着女子科举来改变命运。
因为我是真的觉得，抛头露面去科举，是比当退婚女和二婚女更可怕的事情，邻居们会把我爹我娘一人一口骂到不敢出门。
忽然，我听到师娘和表姐说话。
“你舅舅是怎么给李姑娘找了这门亲事的。”
表姐：“酒桌上定下来的吧。”
师娘：“荒唐啊，李姑娘值得更好的，那个陈美，他刚进私塾那年，连个袜子带都不会绑，你不知道我教了多长时间啊。”
表姐：“我也奇怪，我舅舅怎么忽然就和他们定下了。”
师娘：“对呀，连个靠谱媒婆都没有请，所以，可能李姑娘家被他们下套了。”
表姐沉默了。师娘也沉默了。可能她们在思考，我家这普通的家境，有什么值得那位拥有一群酒肉朋友，条件挺好的陈老大，给我们下套。
但是我已经明白了。
原来如此。
我记得当初，他家派人来我家商量婚事，我偷听到的，他们说了这句话：“将来啊，他们一定能生下一大群聪明的带把小茶壶。”
生一群带把小茶壶就不错了，为啥还是聪明的。
我恍然大悟：“一定是我爹成天去茶馆，和人夸耀过我是神童，然后被人盯上了。”
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痴肥，智力低下，于是找人给我爹下套，让他喝醉之后把我许出去了。
难怪莫名其妙的，我爹就给我订婚了，还是不太熟的酒友。
因为他们家就像让后代出人头地呢，就算未婚夫这么傻的，他们都要送县里试试，所以才会不遗余力，要给傻瓜配神童，就是想生出聪明的孙子呢。
于是我终领悟了这次婚姻的内幕。
但我有什么办法。
婚已经定了。
我爹好面子，不可能取消。
我娘都听我爹的，她也不会劝我爹取消。
邻居们听说我退婚，一人一口戳死我们全家人。
而且陈美家条件挺好的，他爹有本事，他娘持家有道，就算我说他们图我的脑袋瓜，别人也会说我们小门小户，这是我的运道。
我还是无路可走，只不过之前是稀里糊涂无路可走，现在是头脑清醒无路可走。
我又想往井里跳了。
这时候，师娘的声音传来：“李姑娘啊，那家伙真的配不上你，你都不想办法吗。”
我能想什么办法，邻居们一口吐沫戳死我。
师娘：“傻孩子，退婚确实对名誉不好，但是，如果你找到一个更好的，他们不就不敢说了。”
我摇头：“我爹娘不会同意的，这是嫌贫爱富，邻居们还是要说我们。”
师娘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往县里找，不在本镇找，到时候你直接嫁到县里去，他们就是想说，那又怎么样呢。”
我：“可是我爹娘还在本地，弟弟还在本地，他们要做人。”
师娘也疑惑了：“怎么办，对了，如果你能找个县里的好人家，到时候你父母弟弟都能跟着你去县里，那就什么也不怕了，你的邻居不可能追过去吧。”
那真的不可能，他们别说去县里，镇子都不怎么出。
所以，师娘说得对，跑到县里是个办法。
问题是，我没那么大能耐，去县里找个姑爷啊。
热情的师娘大包大揽：“我去问问媒婆，李姑娘别急，我认识几个县里说媒的妇人呢。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也是最心灵手巧的女孩子，不能被陈家糟蹋。”
真的行吗？
师娘：“你的先生，有很多同学呢，到时候在同学里面找一找也不错。”
听说要让先生帮忙找，表姐脸色变了，她看向我。
今天早上是谁，先生都快绕着她打圈儿了，她还不知道让先生喝一碗。
我也情绪低沉了。
让先生帮忙，听上去就仿佛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我悠悠然坐在厨房里看着咕嘟嘟的汤，觉得我赢了。
这时候，表姐摸进来了。
“你也要来一碗吗。”我搅动汤锅。表姐摇头：“我是来看看你，幸好你在厨房……”
我知道表姐大概算到我该上颜子他老人家写的齐家章了，所以有些担心，就赶紧安慰她，表示那些男孩子伤不到我。
说着，灶上的汤煮开了，我开始给未婚夫下面片。
“表姐，未婚夫已经解决了，他很满意呢。”我忍不住夸耀。
“表姐，我从昨天下午忙到现在呢。”
可是表姐看看我，又看看汤，她说：“你真的高兴吗？”
我当然应该高兴，我把未婚夫哄好了，他不会休了我了。我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表姐：“你自己也知道他是个傻瓜，你还为了哄他，让他对你满意，从昨天下午忙到今天中午，值得吗？”
然后表姐给我讲：“我听人讲过一个趣事，就是城东有个太太，她男人是个不着调的浪子，脑子不够使，人却很荒唐，那位太太成天嘟嘟哝哝骂他，可是她据说也是个巧手媳妇，做菜好吃，做家务井井有条，于是邻居们就看着她一边给老公做饭，一边骂他死鬼笨蛋，一边给老公洗衣服，一边骂他笨蛋死鬼，邻居们看着太太一边忙里忙外，把老公伺候的舒舒服服，一边骂老公。”
“可是若有人说，这死鬼都这么不着调了，你也别伺候的那么殷勤，为什么要精心准备美味的饭菜，给他浆洗出最洁白的衣服呢。”
“那位太太还不乐意了，她宁可这样一边冷脸骂，一边勤勤恳恳给老公洗衣服，把自己都忙憔悴了。”
表姐讲完了故事，最后说：“因为，她是一个好女人，她曾经认为自己是最好的女孩，现在应该做最好的媳妇，妹妹，你说呢。”
我？
我该怎么说。
我无法形容我的感情，因为我并不知道破防这个词儿，后来看到了开国女帝留下的书，我才意识到，当年的我，狠狠破防。
我赢了吗？
我赢得了什么？
我赢得了冷脸做家务的权力。
值得吗？
我坐在灶台边，对着一大锅的汤，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我，一个自称全巷最巧的巧媳妇，每天冷着脸给傻瓜做家务。
这是我想要的吗？
我从昨天下午忙到今天中午，晚上都没睡觉，就是为了获得这种权力吗。
我做了这么精心的汤，就是为了给这个大傻瓜的。
可笑我刚才还觉得我赢了，我赢的莫名其妙啊。
表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好像是先生去她那屋讲课去了，她要回去上课。
上课？
我忽然很伤心，我为什么不能生成一个男儿身，那样我父母首先就会很高兴，我母亲也不会为了强行生下弟弟伤了自己，现在我也能去读书，我肯定能考个秀才，所有人都会很高兴，包括我。
所以我为什么是个女孩子啊。
我忽然非常痛恨我自己。
痛恨自己这么聪明又如何，还不是个女孩子，什么也不能做主。
我就这样陷入了一种自己恨死了自己的心态，这时候，未婚夫溜进来了。
“丫头，面片煮好了吗？”
我看着他痴肥的大脸和浑浊的小眼睛，从心底开始厌恶。原来我就是给这玩意冷脸作饭的。
现在我不想伺候了。
我恨不得从未见到他。
于是我冷冷指了指灶台，不理他。
那家伙等不及，自己凑过来试图自己盛饭，看样子就没有用过勺子，笨拙的可怜。
我更烦了。
于是我劈手夺过他的碗，对他说：“你不要再吃了，我不准你再吃了。”
那张痴肥的大脸充满疑惑。
我语气很冷地说：“再吃，你再吃，你看这都快晌午了，再吃中午吃不下饭了，先生看见像什么样！”
这些话其实是我一直想要对着我弟弟说的，可是我爹我娘不会允许我这么说，但是这些话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就对着未婚夫劈里啪啦说出来了。
他会生气，爱生气就生气吧。
大不了，当年那个被我学会了道藏的女道士，还想让给跟她走呢，大不了我离开家去入道。
我破防之下，无所谓了。
奇怪的是，我的未婚夫忽然就看起来和善了，他听话的没有再试图拿碗，反而说：“你说话真的像我娘。我娘也总是这么说我的。”
“元元，我娘成天就这么念叨我，你将来嫁进来，她肯定喜欢你。”
很奇怪的，我对我未婚夫恶狠狠地，他的态度反而好起来了，因为他说他娘就是这么管他的，我的话让他好生熟悉，像他娘。
于是他又恢复了今天早上的好大儿模样，开始求着我让他喝一碗吧。
我心烦意乱，给他舀了一碗，打发他走了，自己走到井口，对着里面的倒影发楞。
我刚领悟了如何对付这个傻瓜的手段。
他是被我精明强悍的未来婆婆管束惯了的。所以我只要继续管他，日子就还过得去。
至少可以在冷着脸给他做家务的时候，安慰安慰自己：“我能管住他。”
这样也多一分安慰。
就是我和婆婆的关系估计会很紧张了。毕竟我要是想管住他，婆婆肯定不愿意。
但是日子长着呢，我会熬成婆的。我会变成一个看上去很厉害的，冷着脸给老公做家务，但是却觉得自己能管住他的娘。
对，我是他新的娘。
眼前仿佛出现表姐的脸，她说：“值得吗？”
仅仅因为父亲喝醉酒的时候，在饭桌上把你许出去了，你就要去给一个痴肥的傻瓜作新的娘，值得吗？
可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父亲把我订出去了，我怎么反对。
母亲必须听从父亲的吩咐，我也不能为难母亲。
如果我不嫁给他，街坊邻居都知道我是二婚女，一人一口我父母绝对受不了。
而且他父亲那么壮，一群酒肉朋友，他母亲那么强悍精明，我父母打不过。
特别是我有弟弟，我不是独生女，不可能不嫁人留在父母家里，将来弟弟会不满意的。
我望着井口，忽然意识到，如果不想嫁，我走投无路，除非现在直接从井口跳进去。
但是我不想跳井。
我继续看着井里的自己，瘦弱得像个豆芽菜，只是一对眼睛很大。
据说一家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会互相影响，变得更加相似。如果我嫁给未婚夫，去管他，长期和他们在一起生活，那么我会不会在很多年后，在井口照镜子的时候，发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相由心生，我竟然变成了我的精明强悍的婆婆的样子呢。
我打了个哆嗦，我讨厌那个样子。
没意思，真没意思。
我在十岁的时候，站在井口，忽然意识到我成为一个老妇的时候，极有可能变成最讨厌的样子。但是我却什么也干不了。
那时候，我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起来靠着女子科举来改变命运。
因为我是真的觉得，抛头露面去科举，是比当退婚女和二婚女更可怕的事情，邻居们会把我爹我娘一人一口骂到不敢出门。
忽然，我听到师娘和表姐说话。
“你舅舅是怎么给李姑娘找了这门亲事的。”
表姐：“酒桌上定下来的吧。”
师娘：“荒唐啊，李姑娘值得更好的，那个陈美，他刚进私塾那年，连个袜子带都不会绑，你不知道我教了多长时间啊。”
表姐：“我也奇怪，我舅舅怎么忽然就和他们定下了。”
师娘：“对呀，连个靠谱媒婆都没有请，所以，可能李姑娘家被他们下套了。”
表姐沉默了。师娘也沉默了。可能她们在思考，我家这普通的家境，有什么值得那位拥有一群酒肉朋友，条件挺好的陈老大，给我们下套。
但是我已经明白了。
原来如此。
我记得当初，他家派人来我家商量婚事，我偷听到的，他们说了这句话：“将来啊，他们一定能生下一大群聪明的带把小茶壶。”
生一群带把小茶壶就不错了，为啥还是聪明的。
我恍然大悟：“一定是我爹成天去茶馆，和人夸耀过我是神童，然后被人盯上了。”
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痴肥，智力低下，于是找人给我爹下套，让他喝醉之后把我许出去了。
难怪莫名其妙的，我爹就给我订婚了，还是不太熟的酒友。
因为他们家就像让后代出人头地呢，就算未婚夫这么傻的，他们都要送县里试试，所以才会不遗余力，要给傻瓜配神童，就是想生出聪明的孙子呢。
于是我终领悟了这次婚姻的内幕。
但我有什么办法。
婚已经定了。
我爹好面子，不可能取消。
我娘都听我爹的，她也不会劝我爹取消。
邻居们听说我退婚，一人一口戳死我们全家人。
而且陈美家条件挺好的，他爹有本事，他娘持家有道，就算我说他们图我的脑袋瓜，别人也会说我们小门小户，这是我的运道。
我还是无路可走，只不过之前是稀里糊涂无路可走，现在是头脑清醒无路可走。
我又想往井里跳了。
这时候，师娘的声音传来：“李姑娘啊，那家伙真的配不上你，你都不想办法吗。”
我能想什么办法，邻居们一口吐沫戳死我。
师娘：“傻孩子，退婚确实对名誉不好，但是，如果你找到一个更好的，他们不就不敢说了。”
我摇头：“我爹娘不会同意的，这是嫌贫爱富，邻居们还是要说我们。”
师娘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往县里找，不在本镇找，到时候你直接嫁到县里去，他们就是想说，那又怎么样呢。”
我：“可是我爹娘还在本地，弟弟还在本地，他们要做人。”
师娘也疑惑了：“怎么办，对了，如果你能找个县里的好人家，到时候你父母弟弟都能跟着你去县里，那就什么也不怕了，你的邻居不可能追过去吧。”
那真的不可能，他们别说去县里，镇子都不怎么出。
所以，师娘说得对，跑到县里是个办法。
问题是，我没那么大能耐，去县里找个姑爷啊。
热情的师娘大包大揽：“我去问问媒婆，李姑娘别急，我认识几个县里说媒的妇人呢。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也是最心灵手巧的女孩子，不能被陈家糟蹋。”
真的行吗？
师娘：“你的先生，有很多同学呢，到时候在同学里面找一找也不错。”
听说要让先生帮忙找，表姐脸色变了，她看向我。
今天早上是谁，先生都快绕着她打圈儿了，她还不知道让先生喝一碗。
我也情绪低沉了。
让先生帮忙，听上去就仿佛不怎么靠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