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木叶的数月后,这是宇野第一次被噩梦所惊醒。

    梦里的她被捉回了冰冷的实验基地。口鼻里被粗暴地插上了呼吸设备泡在了灌满淡绿色液体的圆柱形巨大透明培养管里。早晨被注射了麻药失去意识。再次醒来时便发觉自己的胸口明明没有伤痕,却丢失了心脏。胸口怦怦跳动的东西不见了,只有一片比黑夜更加静谧的死寂。

    然后她醒了,口水打湿了稻壳枕头。

    醒来后不久,春野樱便让她换了一件白色丸襟的黑色娃娃裙,牵着她来到了木叶孤儿院。

    “那,兜桑,乌鲁西桑。小宇野就拜托了。”

    春野樱松开宇野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带着画家帽的高大男人向她伸出了手。

    “宇智波医生,你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吧。”男人挠了挠黑色的刺猬头,握住了宇野的手,将他领到了坐在办公桌前的银发男人面前。

    那男人梳着中长发,头发松松散地梳成一个矮辫。皮肤细白,五官清秀柔和,浅金色的眼睛打量着宇野,笑得很是温柔。

    “宇野……吗。我叫药师兜,是这里的院长,以后你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也就是说,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他轻轻说道,站起来走到宇野面前揉了揉她一头银毛。

    “我是兜的哥哥,我叫乌鲁西。你可以叫我乌鲁西叔叔。”

    带着画家帽的高大男人松开她的手,笑着说道,顿了顿继续说道。

    “小鬼,以后你就是药师宇野了。晚上要是怕黑的话,可以找护工阿姨或者乌鲁西叔叔喔。”

    “Yakushi uno。听起来还不错。谢谢乌鲁西叔叔,我胆子很大的。就算一个人睡也没关系喔。”

    宇野笑着说道,白皙的虎牙在阳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

    “喂,小鬼。”飞段的声音突然是身后传来。

    听到飞段的声音,宇野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后。只见飞段叉腰站着,上下打量着药师兜,眼中露出不耐的神色。

    “药师。”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嘴唇翕动着,漫不经意地说着。

    “药师兜……这世道真是活见鬼了。”

    拜托,你就是鬼啊!

    “小宇野,再看什么呀。”

    发觉宇野的走神,乌鲁西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说着。

    “唉没什么……”

    下意识地肩膀一颤,宇野转回了身,迅速地说道。肩膀一怂,露出了个勉强还能称为灿烂的笑容,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个……院子里的紫阳花很好看,我可以摘一点吗。”

    乌鲁西点点头表示很赞同。

    “果然是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啊,当然可以。不过,还是要让乌鲁西叔叔先把你安顿好了,才能放你去摘花啦。可以吧,小宇野。”

    “嗯!再见兜院长。”

    宇野主动拉住了乌鲁西的手,冲着药师兜微微一笑。

    ……

    如今,距离第四届忍战结束不过十几年的光景。

    尽管忍者和武士们竭力想要隔绝平民与战争的接触,由第四届忍战造成的暴虐战火还是波及到了平民身上。整片忍者大陆上所有的人,都经历了战争的洗礼,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锥心痛楚。

    在名为战争的血腥默片中,孩童和妇孺并不代表新生和希望。他们往往最先迷失于战火,然后急转直下地化作呛人的硝烟。绅士存在于理想国,现实竟不若镜花水月。流离于战乱的许多人还未获得成长的机会,便被先一步残忍地剥夺了价值。

    失去父母的人数不胜数。

    如今,木叶孤儿院接受了很多孤儿,大部分都是男孩子,女孩依旧是万绿丛中几点红般的惹眼出挑。

    乌鲁西给宇野带到自己的房间后,便离开了。这件屋子是一件狭小的和室,不过几叠的大小。清漆的木质家具上放着粉色的猫咪小闹钟,整个房间打扫得十分干净。这屋子本是两个人居住的,只不过房间的原主人前几日从忍者学校毕业后成为忍者便搬出去了。宇野便所幸占据了整个房间作为自己的领地。

    晚饭过后兜院长正捧着童话书给孩子们讲浦岛太郎的故事。他被围在一群孩子中间,盘坐在榻榻米上。间或逗逗钻进怀里的猫,笑得十分温柔。兜的声线是男性中少有的细腻,语调也颇为轻柔。宇野虽对童话并不感兴趣,却还是坐在其中一个棕发小男孩的身侧小憩了一会,意外的感觉到很安心。

    听完故事后兜牵着她去摘了紫阳花。大概是因为新人的关系,这位飞段的“旧友”对宇野十分关照。他帮着宇野摘了满满的一捧,抱在怀里颇有一种满足感。

    兜院长,是个温柔的人。

    “还习惯吗”他轻轻问道。

    “这里很好,嗯……”

    宇野回答道,顿了顿,继续说道。

    “院长也很好。”

    走进屋子,宇野紫阳花插进床头的玻璃花瓶里。淡紫色的星星点点上门还残留这莹润的露珠。恬淡的花球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碎银般的光。

    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不消片刻,连空气都变得湿湿黏黏。木叶的雨,温柔又缠绵。

    宇野将手伸到了屋檐下,冰冷的水珠坠落在掌心,从皮肤表层传达的丝缕凉意渗透进皮肤,让宇野舒适得咪起了眼睛。

    雨慢慢地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晚,昏暗天空中朵朵乌云缝隙间,升起影影绰绰的圆月。

    宇野突然想起宗教语言里的“救赎”这个词语。这里是和“信”组织里冰冷的地下实验室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从衣兜里掏出了兜院长在陪她摘花时候塞给她的两只芒果大福,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放在了坐在床上的飞段腿边。

    然后掏出兜里的刀片在指尖的皮肤上轻车熟路地这么一割。殷红的血线出现在她的指尖。

    她攸得抓住了飞段的手。那灵魂一触到鲜血便自被捉住的掌心一点点化作实体。

    只有在月中那天和宇野的血液和肢体接触他才能短暂地化作实体,而且这实体除了能吃东西,能揉揉宇野的一头银毛之外并没有什么用。

    “抓到你了。”

    “你这小鬼……干嘛啊……”

    “兜院长给我的大福,你还没有吃过吧。”

    “怎么可能……这种甜兮兮的东西……”

    虽然这么说着,这个大号银毛星人还是用另外一只手抓起了一只芒果大福,塞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

    “可恶,真是好甜……”飞段不知感恩地啰嗦道。

    宇野啃着大福,指尖的疼痛缠上手腕,丝丝络络。可是她却没有感觉到难受。

    她此时捉住了飞段宽大的手掌,就好像抓住了一个“朋友”一样。那是她来到木叶才经常听到的词。

    就连疼痛也是甜蜜而温暖的。

    宇野偶尔会和飞段聊聊过去的事情。飞段是个典型的好战者。战争和鲜血,大部分人嗤之以鼻的东西,飞段甘之若饴。他一旦开腔便啰啰嗦嗦,聊到自己的战斗便喋喋不休,传起邪神教来也会喋喋不休。

    就像飞段所说的那样。有战争和杀戮的存在,才会有忍者的存在。

    他这样狂傲不羁的人偶尔也会说些深邃的话。

    “和平,是不可能的。”

    然后后面接一句宗教意味十足的话——像我这般在杀戮中感受到深刻的痛楚,才是窥见本质的奥义。

    “你认识兜院长”

    “啊,可以说颇有渊源。他本是大蛇丸的人。我□□毁掉之后不久,兜利用秽土转生召唤出许多亡灵一度挑起了战争。因为我受邪神大人庇护,他并不能召唤我操控我。所以,兜他制作了我的复制体……”

    “那家伙的样貌记忆忍术,都和我大致相同。我的灵魂曾一度徘徊在复制体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可惜那家伙毕竟是个冒牌货,根本看不见我。别看兜这家伙如今在木叶村呆得很舒服。曾经可是和木叶村,五大国针锋相对呢。一想到这家伙这家伙竟然在战后做了这差事。真是感觉自己中了幻术。”

    飞段吃着大福,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我也是复制体,可我却能看见你。”

    “你……你不一样。”

    “嗯……”

    他歪头沉思着,缓缓说道。

    “你,你就像我的孩子。”

    他咬了一大口大福,黏黏软软的东西咕噜地被咽了下去,继续说着。

    “你,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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