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间再次遇到宇野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家族政治的复杂变幻让他的情绪有些难以言状的酸涩低落,他过早地换上了一身就寝前穿着的鹅黄色浴衣,在房间外的木制横廊上懒洋洋地半躺着,呆呆地望着远方橙红的天空。

    宇野推开院门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纸袋。身后跟着的是手捧着一大盆白色山茶,缓步前行的猿飞佐助。

    少年人的容色在夕阳下显得十分深邃,他的确十分英俊。阴影落在他的眼眶中,带着几分微妙的异域感。他的下巴藏在繁茂的山茶花中,淡色的山茶挡住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千手扉间透过花枝,可以轻易窥视到他嘴角浅淡的笑意。

    族地里并没有种植山茶花。千手扉间望了一眼宇野,才发现她的嘴唇有一些苍白,显然是耗费了大量查克拉的症状。木遁查克拉是可以用来催生植物的,就算只是一颗未曾萌芽的种子,也可以在瞬间让其开花结果。

    明明上午的训练便已经力竭了,为什么还勉强自己种植莫名其妙的花千手扉间想着,内心本来平息的烦躁又丝缕缭上心头。

    “又查克拉使用过度了,怎么不注意节制。”

    千手扉间站了起来,走到宇野面前,皱着眉头有些愠怒地质问着一脸疲惫的义妹。平日宇野的放肆并不能让他如此激动,可今日的他却如此反常。怒意徘徊郁积的电光火石间,或许是女孩敏锐地感受到了扉间的情绪变化,他訇然被眼前瞪着大眼的女孩张开怀抱抱住了,毛茸茸的银发蹭着他的脸颊侧面的肌肤,搔着他心头的痒。千手扉间心头一热,内心以光的速度变得柔软了起来。

    “嘛……哥哥饶了我吧。”

    少女的声音带着些许怠惰的鼻音,语气里充斥着示弱与撒娇。她出离地用了亲昵的词语来称呼扉间,圆圆的脸蛋在夕阳的映照下氤氲着一晕绯红,肉嘟嘟的煞是可爱。

    “小宇野和扉间桑的感情真好呢。”

    身后的猿飞佐助走近了宇野和千手扉间,对着千手扉间绽放了一个柔和的微笑。

    “今天辛苦了小宇野,我们改天见。小宇野,扉间桑。”

    “佐助君拜拜~”

    “佐助桑不被小妹失礼冒犯到才是。照顾不周,还望海涵。再见。”

    千手扉间说着,换上了一贯冷淡且礼貌的语气。感受到怀里小东西手臂微微地摆动,他不由得用一只手臂抚上了宇野的脊背,迫使她减缓了无谓的动作。

    实际上千手扉间并不喜欢猿飞佐助。这个男人,看起来太过“完美”了。强悍的实力,姣好的容貌,温柔亲和的性格……以及同他一般的工于心计,心思深沉。比起冷淡严苛的千手扉间,他似乎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盘算好身边的一切。

    重要的是,在猿飞一族沉浮的他能做到如此,也必定会竭力争取自己的砝码。扉间笃定他会同意迎娶宇野。

    他是一个十分具有亲和力的男人,亲和到有人会下意识忽略他的野心。宇野如果喜欢上他,也并不意外。而显然宇野对眼前猿飞一族的幺子,有着几分好感。

    目送着猿飞佐助离开,千手扉间拎着宇野,让她和自己一同坐在了廊下。

    眼前的少女似乎并不明白父亲的深意。她揉着自己的脑袋,有些疑惑于千手扉间情绪的变化。

    “扉间哥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吗。”

    “不,没什么。”

    千手扉间回答着,起身拉起了宇野的手,攥在自己手心,将她领进了厨房里。

    “进来帮我料理下家务吧,宇野。”

    家里的三餐,除了偶尔来帮忙的绯子阿姨,大部分时间都是扉间和宇野做的。扉间做起料理来也是徐徐图之,事无巨细。将一家四口的饮食料理得妥妥当当。

    蘑菇杂饭,味增汤和海藻沙律。还做了一些宇野爱喝的红豆甜汤。

    所有饭菜料理妥当后,扉间没有第一时间端进餐厅,而是关上了厨房的门。狭小的和室成为一个密闭的空间,宇野坐在藤凳上,扉间甚至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鬼使神差般,扉间低下头,面对着她对面的在蹬凳上坐下。

    “宇野,你想过结婚吗”

    “结婚这太早了吧……扉间哥怎么突然这么问我。”

    宇野回答道,实际上从下午他就感觉扉间怪怪的。虽然他一向不是个话多的人,可宇野和他长久形成的默契迫使她敏锐地觉察到千手扉间的异样。

    现在还问自己想不想结婚结婚在宇野的思量里是个遥远的事情。宇野尚且不懂什么是喜欢。在她的潜意识里,结婚就意味着几乎一辈子要和结婚对象生活在一起。生一个孩子,负担起家庭的重量。那实在是一个麻烦的事情。

    “宇野不早了,哥哥和你水户姐姐十岁之后就订婚了。”

    “难道扉间哥想我也尽快订婚吗”

    “不是我,是父亲。”

    “唉可是我对于这个,完全没有头绪的样子。族地里也没有人喜欢我什么的。毕竟要是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找到。”

    宇野笑着说道,看着坐在他对面藤凳上一脸正色的扉间,感觉气氛有些诡异。毕竟好战的杀神女似乎并不是很多千手族人的菜。宇野从未有像佐良娜和班长一样收到过表明爱慕的心意。

    “父亲已经为你找到了,宇野。”

    “欸……父亲他……”

    宇野一瞬间有些懵,她登时站了起来,走到千手扉间身边,两只手捉住了他的大臂。

    她所生活的和平年代,大家结婚并不早,有些忍者甚至到了四十岁才结婚生子。大家崇尚自由恋爱,这种认个爹还附送男友的行为着实让宇野心惊,让他不禁想起了大河剧里面高门王族的狗血情节。

    而眼前的扉间这么郑重地望着他……

    “我要结婚的对象,不会是扉间哥吧!扉间哥很帅,又很酷,又很强大,又温柔……如果是扉间哥的话,生活一辈子也是个开心的事情呢~我很喜欢扉间哥,你喜欢我吗……”

    宇野说着,猛然抱住了扉间,撩开他耳边的碎发,在扉间惊诧的神色中,在他的面颊上啵地亲了一口。亲玩还搂住扉间的脖子,满怀笑意地看着他。

    “宇野,你……”

    千手扉间顿时羞红了脸。她对少女过分直白坦率的话语感觉到几分不知所措。这是宇野第二次当他的面亲吻他。少女湿热的嘴唇覆在她面颊上,是灼烧心房的温度。

    我很喜欢扉间哥,你喜欢我吗。

    听到少女的提问时,千手扉间的心底顿时囤积了溪流一般的暖意,她很喜欢他,如果是结婚的话也可以。她不懂家族政治的错综复杂。就比如,虽然是义兄妹,结婚也不是能被众人祝福的事情。

    你喜欢我吗

    他喜欢宇野吗千手扉间觉得自己并不能很好的回答这个问题。在战争年代里,喜欢和爱是太过廉价,深邃和沉重的东西。有些人还未曾思考这些时便已经离开人世,而有些人刚刚理解了它们的意义便已经远离自己所爱之人,撒手人寰。

    而在家族政治中,婚姻从来代表的不是爱情,而是守护。用天平衡量,精打细算的爱。

    他有些畏惧,他不敢思考。

    在千手扉间想来,“喜欢”和“爱”从来都是隐秘含蓄的事情,他从来不善于表达。他面对他人的态度一向是十分严苛的,他对宇野,在训练和日常中也是严肃为主。除了宇野,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形容他“温柔”。他也从未把自己定性为一个温柔的人。

    “为什么说我温柔,宇野。”

    “嘛……扉间哥真是的。扉间哥会牵着我的手,扉间哥在我晕船时候会让我枕在扉间哥的膝上,扉间哥不爱吃甜可每天都会做些甜的……好多好多……我说不过来的。”

    她挠了挠自己的头,一双紫红的眼睛仿佛盛放着天际的繁星。她把头靠在扉间的肩膀上,依偎在扉间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小兽。

    “抱歉,宇野,不是我。我想这件事,父亲会告诉你的。”

    他搂住了宇野,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低沉。不时心头酸涩,似乎有那么一点低落。

    他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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