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时常思考睡梦存在的意义。在大脑和灵魂放空的片刻,那些与虚幻交织的美梦,噩梦,亦或者某种意义上不悲不喜的梦。只可惜。无论她怎么思考,她都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些问题只有那些上古先哲才能理解透彻。

    她时常做梦。在孤独一人的阴暗和室里,搂着冷硬的被子蜷缩成一团。只可惜,那大多是虚无缥缈的悲哀,和篆刻骨髓的疼痛。每次在睡梦中醒来,那缭绕于头脑的钝痛,就像一把生锈的刀子,一点点打磨着自己的皮肉。那痛苦连绵不绝,摧枯拉朽。

    也许,只有对未来有美好期许的人。才能在睡梦的时候,沉溺于虚幻的美梦。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做噩梦。

    她最常见的梦。便是泉奈死去的梦境,那是个梦中梦。

    她的灵魂徘徊在器之国,那是泉奈死去的地方。那是一个凛冽的寒冬。雪下得如同漫天鹅毛,泉奈躺在流动的冰河边,殷红的血晕染了大片,他躺在她的怀里,虚弱地祈求一个干涸的吻。

    “我爱你。”

    “你能最后吻吻我吗。”

    “真的好想再好好看看你。我们婚礼那天,你的两颊依照泽之国的风俗涂了俩块鲜红的圆圆的油彩,这让你看起来像是偶人节里盛装打扮的娃娃,真的太好看了,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好看。”

    “答应我,要和哥哥一起,活的好好的。”

    他说着,然后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在宇野的面颊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圆圈。然后,在宇野颤抖地靠近时,撑起行将就木的身子,肩膀翕动着,送给宇野一个冰冷的吻。

    那个吻,是宇野感受过的,最冰冷的吻。它连接着黑暗的国度,腥甜的味道夹杂着死亡的膻咸。呼啸而过的冷意,自喉管闯进肺腑,用一把名叫绝望的锤子,将五脏六腑碾成黏腻的血浆和糜烂的碎肉。

    失去泉奈让她再次痛彻心扉,万念俱灰。

    然后她醒了,他看见自己的伴侣黏糊糊地躺在自己怀里。像一只爱撒娇的猫,不是伸出爪子来逗弄她。她一时间兴奋地感叹这一切悲伤,原来不过是一场梦。然后便立刻被雷声唤醒,再次在冰冷的和室里醒来。

    冬日的地炉,碳火已经燃尽,暖桌也因为停电而不再温暖。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交电费了,这从前都是他做的。在寂静黑暗的夜里,她失去了温暖和光亮。她因为猛然的惊醒而呼吸急促,尖锐的吐息摩擦着粗糙的喉管,似乎她的每一口呼吸,都是不应该存在的,都是错的。每一口呼吸,都是疼的。

    感情这件事,最为辛辣苦涩,最为人寝食难安,最让人看不透彻。

    她来到了南贺川旁的森林里,将自己绑在起爆符中心,一度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却被赶来的宇智波斑粗暴地扯下了身子,揽在自己的怀里,粗暴的打了她一巴掌。这是他第一次打她,年轻的男人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眼圈下是浮肿和乌青,他就这样抱着她在森林里躺了一夜,嘴边不断重复着抱歉。

    他本不需要道歉。

    她在荒芜的日子里做的第二个梦,便是阴霾密布的南贺川。天雷滚滚下,神社里幽暗的烛火孱弱地跳动。她变成了新树,在她的视角里,年轻的宇智波斑背对着她站着,眼前一块模糊的石碑和一个空荡的密室。

    【有阻碍的因素】

    她听见她悠远而空灵的声音,好似从净土传来。

    她再次在一片眼泪中醒来,在长久的时间里。她已经不去妄想尝试死亡,她亦不惧怕死亡。或许如此孤独地活在世上,要比死亡更加可怖。

    拭去荒野埋葬的盲目,她依旧做着信徒。

    ……

    昏暗的和室里,宇野给宇智波斑倒了一杯茶。捧着一杯苦涩浓厚的发酵乌龙茶,他的面色,疲惫而沉重。他堪堪地站了起来,目光虚浮地看着宇野。此时的她面容枯槁,已经瘦成了形销骨立的样子。

    “抱歉,这段时间,你就先呆在家里休息吧。”

    宇智波斑说着,望向宇野的眼睛里有一丝亮光飘过,但马上就熄灭了。宇野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那里面已经俨然是被竭尽全力压制的波涛汹涌。

    她看着他,苦笑了一声,缓缓地开了口。

    “哥哥,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芍姬,我不希望用这种方式赢。”

    “现在大名已经对千手柱间产生了怀疑,只要哥哥当上火影的话—”

    火影,是千手柱间曾经为宇智波斑量身定做的职位,可如今却离他越来越远。家族的疏远背离,外界的压力,政见的不合,亲人的逝去。这无一都成为了压迫他的一棵棵稻草。

    而木叶村,是五大国最强悍的忍者村,也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梦想起源的地方。可如今,宇野却分明觉得,这或许并不是梦想的起源,而是吞没一切的巨口。

    战争没有结束,亲人不断逝去。政治的黑暗,人心的阻隔。她最初为了保护亲人才推动组建的村子,如今却成了将重要之人推下深渊的巨手。

    如果不是千手柱间的绥靖政策,也不会激起无尽的欲望。如果不是千手柱间的放任,宇智波才不会这般软弱可欺。新树不会因为政治斗争而莫名的死去,泉奈也不会因为器之国的挑衅而死去。

    她将这一切都是归于千手柱间错误的领导。如果是宇智波斑当上火影的话,会不会就不一样了。他的杀伐决断,是否可以实现天下大同呢。

    她不甘心。

    失望,怨怼,嫉妒让她变得面目全非。她不惜采用卑鄙的方式来帮他达成心中所想。

    她的话被猝然的打断,此时宇智波斑望着她的眼神,染上了业火的焦灼。他冷峻的面容顷刻崩塌,神色变得有些狰狞,似乎是十分压抑的样子,他抿了抿嘴唇,然后慢慢地开了口。

    “已经够了,芍姬!”

    他的语气起声高亢,尾音却虚弱短促。宇智波斑长呼了一口气,终于神色哀伤地说着。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我想保护好你,这是泉奈最后的愿望。”

    他顿了顿,慢慢地说着,好似耗光了肺腑间最后一丝气力。

    “我不能,也不想,再失去了。”

    他訇然抱住了她,她窝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的脊背微微翕动,似乎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的额头。

    是他哭了。

    ……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在“抱病在床”的时期,在族地被关了禁闭。宇智波斑不再让她插手宗族事务。宇野隐隐觉得,宇智波一族的风向或许已经变了。他敏锐地感觉到,宇智波斑将会遭到宗族的背叛。

    今日的清晨,她又吐了大摊的血。那殷红的血液浸透了灰色的毛巾,隐隐约约还有丝丝络络的小块血肉从喉管里滑落,那是她衰败腐朽的内脏。

    这就是她强行使用千手柱间的木遁秘书·花树界降临的后果。她使用千手柱间的花树界降临灭了器之国为首的数个小国。

    这引起了五大国的恐慌。

    以后几个月的时间内,她都没法顺利提炼出足够的查克拉,亦无法用百目之术。只能依靠自己的身体慢慢修复损伤在不断加剧的身体。

    和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相比,她到底是个人。柱间可以轻易使用的木遁秘术,她如果在战斗中流畅使用一次,就要付出如此强烈的代价。

    泉奈的葬礼亦是宇智波斑一手操办的,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也来参加了泉奈的葬礼。

    她早早地从冰冷的床铺上爬了起来,盘起了干枯的银发,穿上一身黑色的丧服,以遗孀的身份出席。

    焚香,祷告。宇智波和木叶的每个人各怀心事地齐聚一堂,只是没人像她和与宇智波斑那般哀伤。她能清楚明晰地感受到,千手兄弟二人看她眼神的变化。怨恨,失望,还是……

    她不得而知。

    葬礼结束后,千手扉间几乎是粗暴地扯开了她的房门。

    “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大哥要为此背负上什么吗”

    “呵。那和我无关。”

    她不可知否地一笑,只要宇智波斑能上上火影就好,她已经不择手段,她已经无所顾忌。

    她想他确实疯了,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疯癫。

    “谁人都知道,花树界降临,是只有千手柱间才能使用的忍术。”

    她说着,跪坐在榻榻米上,用手帕拭去了嘴角的一抹嫣红。

    “你要怎么才能收手。”

    “你可以在这里杀了我,我现在的样子,你依靠起爆符就能干掉我。”

    “……”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我了,你确实应该放弃我了。”

    她落寞地说着,声音陡然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嘶喊。

    “因为我已经收不了手了,千手扉间。”

    “那你要我怎么办!”

    他走到她面前,将她粗暴地扯了起来,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将她推到墙上,她的脊背撞上矮柜的柜角,喉咙里又涌出了一抹腥甜。

    千手扉间将他抵在墙上,粗暴地吻了上来。或许那不能称为吻,只能称做歇斯底里的撕咬。她的嘴唇和舌头都被他咬破,强烈的血腥味弥漫了二人的口鼻。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混蛋,千手扉间!”

    她推开了千手扉间。

    “对,我是个混蛋!我放不下和你的过去,我们本该有着美好的未来,可这一切都让宇智波夺走了。你本该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出现在这。我本想,大哥当上族长之后就带你离开千手……”

    “可一切都被毁了。你变成了宇智波,而那些长老们无法放过你,亦无法放过我。我只能画地为牢,原地踏步。”

    “我让山中一族的人替我看光了那几个刑讯人员的脑袋,他们也没有伤害宇智波新树。我用幻术排查了医疗班所有人,他们没有人有动机伤害宇智波新树。他们也没有任何伤害宇智波新树的记忆,而宇智波新树有万花筒写轮眼。”

    “你的意思是,那我的新树是自杀吗……说疯话也有个度!”

    “别开玩笑了,那她是又是为了什么自杀,为了骗我的眼泪呢!你说啊,千手扉间!”

    “啊”

    她拽着千手扉间的衣领嘶喊。

    “别找借口了,你一直是个胆小鬼,千手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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