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野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几日之后了。他躺在病床上,身边的护士小姐看她醒了,便转身出去了。

    宇野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在宇智波族地的医疗所中。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兜里放了板块红豆味的牛轧糖,显然是带土留下来的,如此看来,他定是把一切都处理好了。

    “打扰了,我进来了。”

    护士出门的片刻,移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了,只见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宇野抬头,便看到了拿着食盒的宇智波美琴。

    “美琴夫人,您怎么来了。”

    “你自九尾出现那天晚上,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了,我和富岳都很担心你和家族的伤员们。我做了点粥,想着你醒了就可以喝点。”

    宇智波美琴微笑着说道,她的措辞很微妙,仿佛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族长夫人在关心自己的族人。而宇野作为“布刀玉志麻”,虽然因为未麻和宇智波家族关系暧昧,可实际上从未加入过宇智波家族,作为忍者之后的相当长的时间里,他都和火影一脉关系更加密切一些。显然,宇智波富岳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似乎是想拉拢她。如今,他早已经不在乎和波风水门的关系,怪柳也只留给他一个残破的情报网,如今和哪方势力交好,都无所谓了。

    宇野抿了抿嘴,轻声向宇智波美琴道了谢,并没有驳她的面子。

    “外边的医忍已经和我说了你关于精神力的病情,如果需要族人的协助,你可以直接和医生说,我已经安排了信得过的人。”

    美琴说着,宇野却只得点点头,实际上来说,宇智波一族是要比木叶核心那些医忍值得信赖的,只不过,她的记忆全是秘密,又哪能轻易给人看。

    现在想来,最让人痛苦的回忆不过是战国时代那些最快乐的时光消逝之后的遗憾,哪怕现在想道,头脑都无比地钝痛。

    宇野想着,不自觉地捂着额头,护士赶紧过来,抓着她的胳膊,为她打了一针。

    那最温柔的,亦最让她痛。

    “真的抱歉....让你....”

    美琴看到宇野的变化,皱着眉,突然愧疚地说道。

    “谢谢美琴夫人的好意,我稍后会找医生的。”宇野忍着疼说道。

    “美琴大人,请您回去稍作歇息,病人还需要静养,此时不可再有情绪波动。”

    护士说道,说完便抬起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恭送美琴出了医疗所。

    “也好,我便出去看其他族人。”

    宇智波美琴说着,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便当盒,走了出去。

    屋门哗啦一声关上了,午后的阳光穿过纸糊的窗户格透进来,照在脸上暖暖的,随着药剂的作用,宇野的头痛一点点消退了,意识变得无比清晰,身体却轻飘飘的,宇野看见护士小姐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视线一阵模糊后,变成了宇智波带土的模样。

    “你已经不得不治疗了。封印掉一部分痛苦的回忆,这些,由我来做吧。抱歉,我将你带过来的时候,已经窥视了你部分记忆。将其封印后,待时机合适了,我可以通过写轮眼复述出来。可以接受吗?”

    宇智波带土用本音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干哑,带着些鼻音,似乎有些感冒了。

    宇野点了点头,看到带土俯身坐了下来,他的影子落在宇野身上,挡住了一方视线。

    “那夜之后,宇智波家便被木叶高层所怀疑了。宇智波富岳之所以拉拢你,怕也是又有了新想法。虽已有部署,但你给我的情报网在这次动乱中已有损毁。而这个情报网,亦从来没有进入宇智波家族内部。所以......”

    宇智波带土说着,他突然顿了顿,不再继续了。

    “木叶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宇智波富岳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你希望我顺着富岳的意思,假意投靠宇智波一族。”

    宇野说着,她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道。她听见带土轻哼了一声,而后缓缓开口。

    “好,我答应你。有些事情我也没想到永远瞒下去,不过,还是需要大抵糊弄一下。而卡卡西身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似乎察觉到的过多了。”

    “我已经替你解决了。”

    带土说道,他的声音尾音很轻,似乎有些疲惫。宇野并没有太多资格多问,只是直起身子轻轻拍了拍带土的背,什么也没有说。倒是带土摘下来面具,放在手里看着那张虎纹面具苦笑了两声。

    “卡卡西和老师的孩子,变成了九尾人柱力,后面的事情不若我预想的那样,或许会麻烦许多。”

    宇野开口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生生从从牙关挤出了一句。

    “把战国时代时候关于宇智波一族、千手一族的事情,还有近些年怪柳老师和未麻的记忆封印了吧,谢谢。”

    宇智波带土点了点头,宇野看见他眼里红色的斑斓旋转着,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夜晚了,头脑昏昏沉沉的,她试着搜寻大脑中的一些信息,那记忆的画面有些零碎,却依旧是恍惚间连成一个简要的网络。

    她知道,她只是忘了一些痛苦的事情,而宇智波带土无疑将之后的事情也处理干净了。只是那一阵没来由的哀伤涌上心头,再反应过来,眼角已经微微湿润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推开移门,走廊中间或有几个并不熟识的宇智波走过,见到他微微点头,对他这个显而易见的外族人并没有显露出敌意。

    九尾一夜,宇智波族忍者几乎没有受损。或许这并不是宇智波富岳愿意看到的。

    宇野索性将便当盒拿了出来,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木质地板上,望着院子里的一轮皎月,喝下了一口还尚且温吞吞的绿豆粥。

    “志麻。”

    就在宇野还在发呆的时候,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宇野头上响起,宇野抬头,便看到了一个身材欣长的银发少年,一只眼睛白色的医用眼罩。

    宇野从零碎的记忆中搜刮了一番,对着他善意地笑了笑。

    “卡卡西,你怎么在这儿。”

    “我眼睛受了伤,是富岳先生邀请我来宇智波医疗所接受医治的。”卡卡西说道,他抬手,露出了手中的药袋子。

    看来宇智波一族还在拉拢卡卡西,不过总归卡卡西也不能改姓宇智波。说到底,不过是在平衡各方势力后作出的权衡罢了。

    “眼睛,还好吗?”

    “没有大碍,只是有些用眼过度了。”卡卡西说着。

    “你呢。”

    “没什么大碍,我已经治疗了,除了最近可能有些事记不大清楚之外,没事的。”

    宇野说着,他看见卡卡西蹲了下来,坐在她旁边,从兜里掏出了几根红豆味道的羊羹,送到她手里。卡卡西看着有点憔悴,也瘦了不少,似乎是经历了太多动荡,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脆弱。

    至于他的脆弱,宇野也有一份罪恶。

    只是如今她不想想,也不太用去思考,她只是舔舔嘴唇,轻车熟路地咬了一口。

    “太甜了吧。”她轻轻说道。

    “阿斯玛前两天回来了。他来看你,那时候你还没醒。”

    卡卡西说着,他咬了一口羊羹,整个人说话慢吞吞的,是往日少有的绵软。

    “村子里死了很多人吧。”宇野说着,他侧身看看卡卡西,发现他裸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眼角有些微微的红。

    除了眼睛,他身上看起来没什么明显的伤口,看来,人柱力果然恢复力更快了。

    卡卡西没说什么,这下,又是半晌的沉默。

    “老师,阿斯玛的母亲琵琶湖夫人,还有......都去世了。”

    还有很多人因为宇野和宇智波带土挑起来的浩劫送命。似乎是记忆缺失的原因吧,她脑子里只剩下和阿斯玛、卡卡西、琳、带土的吉光片羽,她知晓她恨木叶村,恨这个体系,可她恨得不真切,爱也不太真切。

    战国时代的记忆零零碎碎,只消留下了美好的时光,没有痛苦,许是太久远了,就连爱和快乐也不那么真切。

    她感觉到万籁俱寂的平静。

    她突然觉得,就算不知晓过去,也挺好。只有目的清晰,一切便也足够。

    她望着卡卡西,突然感觉有一丝诡异的熟悉,那熟悉感来得奇异,或许是同命相连,她心底酸酸的,忽地一把拽起了卡卡西的手臂,踩着棉质拖鞋,飞也似地跑出了医疗所。

    他们穿过残破的街道,穿过南贺川,最后停留在森林的小屋里。

    小屋已经很破旧了,地板踩起来咯吱作响,索性她前几日还来过,并不是太脏乱。她从角落的杂物取出了一个木匣子,匣子里放了几只樱桃味的低度数朗姆酒。

    大个纸箱子打开,露出了各种滋味的零食。大半是甜食点心,小半是肉类豆干。里面还有各种题材劲爆的漫画。

    “反正快好了,喝一点忘掉烦恼吧。”她将胳膊搂住了卡卡西的脖子。

    “喝掉忘掉,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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