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小志麻,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外出,你们先聊。”

    宇智波美琴端来一碟点心后,缓缓起身,和宇野热络地打了个电话招呼,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宇智波富岳和宇野坐在桌子前彼此有一下没一下地寒暄。

    这气氛实在是说不上温馨的。她和宇智波富岳各自心怀鬼胎,嘴上不过是虚与委蛇的客套。

    寒暄得差不多了,宇野本想走,却看到宇智波富岳轻轻拉上了移门,似乎是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半晌才终于开口。

    温暖的阳光丝线被挡在移门的窗格之外,映在他脸上影影绰绰的。他才不到30岁,正值壮年,很年轻却不张狂,和宇野从前接触的宇智波都不太一样。

    “芍姬大人,她怎么样了。”

    他说着,落在宇野耳朵里,却不过是“我调查了你,你和宇智波芍姬关系匪浅,你用了和她一样的术。”

    宇野完全想到了宇智波富岳会调查她,倒也一点也不怎么吃惊。在富岳的眼里,宇智波芍姬活不了那么久,那么自然宇野是“她”的后代。

    宇野从前也从未想过能够完全隐藏自己的身份,以后她要是使用什么忍术招式,今后倒是免得遮遮掩掩了。反正这般承认不过也就坐实了宇野是“宇智波芍姬”孙女的关系,她不是什么体面人,不在乎生前身后的名,虽然这一切听起来有点荒诞矛盾。

    “原来富岳先生早就察觉了,倒是我遮遮掩掩,显得不那么光明磊落了。奶奶早已经去世了,如今,便只剩我一个人了。”

    宇野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这期间经历的,也辛苦你们了。抱歉,是家族做的不好,没有照顾好芍姬大人,还请你不要怨我,怨家族。”

    富岳说着,皱了皱眉,好似真是一个好脾气的族长在关心自己的小辈一样,只是宇野却觉得那温柔的神色有点冠冕堂皇,并不真切。

    “没什么,富岳先生,奶奶的身份并不光彩,所以我便没有向富岳先生坦白,真是抱歉。”

    宇野说着,她面露愧疚,语气却很从容。

    “无妨,很多事情,这么多年已经说不清楚了。你也是泉奈大人和芍姬大人的血脉,今后家族会给你应得的荣耀和关照。”

    “谢谢富岳大人。”

    做戏便做全套,宇野说得温和且郑重,眼里有泪光闪过,仿佛真是一个本身对家族疏忽颇有抱怨、漂泊在外的孤女突然受到了家族接纳一样,那场景似乎让宇智波富岳都有些动容,他嘴唇翕动着,长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是能够如同芍姬大人一样掌握木遁的吧,传说中九尾之夜袭击木叶的可疑男人,便拥有写轮眼以及木遁的血继限界,如今处处信息对你不利。我想,你很快可能会遇到来自根部的麻烦。如此,了解了你的事情,我便也好向高层解释,后续的事情,还请小心应对。”

    富岳说着,这话音刚落,宇野便恨不得冷笑起来。

    好家伙,早知宇智波富岳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示好,原来是想将这九尾之乱的骂名甩出去。不,如果甩出去,也可以甩给千手家。今日,宇智波富岳说这些,只是在恐吓自己。只可惜宇野并不是什么是十九岁的孩子,说几句就能哄骗住。

    宇智波富岳当然知道将包袱拦到家族内不好,他只是想利用宇野,让宇野好好为宇智波卖命。甚至借由宇野和“死人”宇智波带土的关系,拉拢人柱力卡卡西。

    他忍住心里的腹诽,言语平静地回答道。

    “您知道的,我的精神力很差,自从怪柳老师死后,即使未麻把她的眼睛给我,我也已经无法使用写轮眼了。而且那日,我在和大家一起战斗。”

    “你的情况我知晓,不仅是我,木叶的情报人员也知晓。”

    宇智波富岳说着,他喝了一口茶,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和你有相似血统的人,流落在外,对宇智波一族和木叶都心怀仇恨。”

    “我绝对和贼人没有关系,我自出生以来,除了未麻,便独身一人,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宇野说着,她故作焦急,嘴里又不免谎话连篇。诚然,宇智波带土和他的忍术,有些确实是性质很相似的。

    比如他的时空间忍术也更加自如,比如她身上也有柱间查克拉的味道,宇智波带土这般成长,以后要是想结果了自己也并非办不到的事情。而她那颗未麻的写轮眼,压根是不能使用的。如果、假如宇智波带土拿走那颗眼睛,宇野几乎是没有胜算的。

    甚至,如今精神极差、状态极差的她,对万花筒的幻术是根本没有抵抗能力的。宇智波太过了解她了,如果当前宇智波带土想要杀她,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情。

    或者说,任何一个精通幻术、拥有万花筒的宇智波,对于她来说都是致命的。

    虽然宇智波带土现在和她同处一个阵营,不会伤害她。可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她宇野又是谁,对他好,他便记得下么?他是忍者,如今连自己的老师都下得去手,杀自己怕不是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或许,她真应该想办法弥补自己的精神力,即使此生都无法开发这只眼睛,她也总得想办法守护这未麻留下来的、最后的礼物。

    她訇然感到有些悲伤,她竟然没几个人是值得信任,可以说说话的。

    “志麻?志麻?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直到宇智波富岳叫了她一声,宇野这才从沉思中醒过来。

    “富岳先生,木遁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可是,写轮眼能。拥有写轮眼的人,便定是宇智波一族么。”

    宇野说着,他瞪着一双异色双瞳看着富岳,饶有趣味地望着他。

    ......

    走出宇智波族地时,已经是临近中午了,宇智波富岳客套地要留下宇野吃午饭,宇智波美琴则颇为热情,可宇野却以身体为由拒绝了。说到底所言并非真心,宇野也不愿浪费时间和他周旋。

    宇智波富岳还算出手“阔绰”,说好正式加入宇智波一族,“认祖归宗”,那老旧的房屋早已拆迁,富岳便将自己的小别苑划给了宇野,与富岳家一墙之隔,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倒也是颇为郑重。

    罢了,既然富岳肯给,她住便是,也省得志村团藏整天没事给她添乱。

    如她所料,数日间,重建的村子中,流言四起。有关于千手的,也有关于宇智波的。似乎就这般保持了微妙的平衡,宇智波、千手和村子如今也多少有些微妙了。

    这样的结果,宇野是没想到的。宇智波带土想重创木叶村,想夺取九尾,想离间乱宇智波一族和村子的关系。只是他和宇野都低估了漩涡家的小姑娘这个变数,她封印术过于精湛,知道的也太多,竟会识破宇野的忍术。那时候宇野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用了木遁。加上宇智波带土用的写轮眼,造成了如此高不成,低不就的境地。

    或许,她还是心软了,直接能杀人的忍术并不是没有,只是她选择了控制住他们行动的术。

    想得太多,她不免有些烦躁,走到她的小公寓,宇野将许多生活用品搬离了,分了几次运到了宇智波族地,只剩下些小件杂物,慢慢收拾便好。

    关上了公寓的门,似乎象征着一个阶段的结束,宇野就这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一会,天色便暗了下来。村子里许多地方都在大兴土木,四起的烟尘呛得宇野一阵咳嗽。

    处暑的最后一天,天空下起了如织的细雨,宇野从路边买了一把雨伞,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到了墓地。过去她已不知道做什么,便总来这里,妄图捉住一些属于过往时光的丝线。

    宇野清楚,这里有太多她想要怀念的人了。可是,如今过往的种种很多都已经不记得了,过去的一个个人变成了文字,变成了他人的诉说,留下来的只有一个个苍白的符号。

    即使这样,她还是偶尔会感到悲凉还有空洞,没有太多悲伤,连快乐也是极少的。

    慰灵碑前,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她一样的银白色头发,欣长、落寞的少年人,是旗木卡卡西。

    他没有带伞,整个人被雨浇得湿漉漉的,宇野走到他面前,为他挡下了一方雨水。卡卡西的脸很苍白,如此一来便显得那下垂的眼角过分的红,他似乎是哭了,可雨中的哭泣是无法被看见的,也无法被分辨出的。她只能看到他肩膀翕动着,在雨中站成一棵飘零的盲草。

    “卡卡西。”

    “志麻。”

    “下雨了,别感冒了。”

    宇野说着,她一只手举着伞,一只手抚摸到了石碑上一个熟悉的名字,将手收回伞里时,半边袖子已经湿了。

    “如果他们都还在的话,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宇野说着,半晌,她才听见卡卡西耳语似的呢喃。

    “志麻,抱歉,我虽然劝过你,自己却懦弱至极。我有时候也想选择忘记,可是他们能给我痛苦,也能给我快乐。”

    “就像这雨,既能滋养万物,也能沾湿我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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