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是一轮血色的圆月。

    宇野变做了带土的样子,把团扇扇柄上连接的锁链解了下来,将火焰团扇背在了背上。提着镰刀一步步穿梭在一片寂静的宇智波族地。

    空气中弥漫着来自死亡之地的膻腥,蜿蜒的红色溪流穿梭在黏腻的青石板上,和着薄薄的墨绿色青苔,交汇成如浓墨一般深重的干涸笔墨。

    这样的场景,宇野曾经看见过很多次。有些时候是自己一手促成,有时候则是无能为力。而这次,大抵是有些麻木的。

    从过去开始,她对这个家族的感情就很复杂。那个时候,她在泉奈身边,能感受到所谓「家族」概念的地方,也不过是家门口的三尺平方以及主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后来,便是人心相离,她也离开了那个时空。

    如今恨吗?恨的。恨家族政治的黑暗,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多的,则是恨自己对现实的手足无措,从而导致的刻骨仇恨。

    灭族,包括意图叛乱的众人,摇摆不定的众人,也包括手无寸铁的妇孺。那卖和果子的商贩、街口卖花的少女,路边玩闹的孩子,那些都是族人中的一员。在过去,这些对于她来说这本是符号,是无意义的事情。她从未将自己当作忍者,也从不会有忍者的高傲和尊严。而如今,却不同了。在了解生命的重量后,她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广义的「木叶忍者」,却不得不做着越来越残酷的事。

    这是她的矛盾,也是这世界上千千万万忍者的矛盾,冥冥之中这名为「命运」的手,操纵着太多无能为力的人。

    “你这个混蛋......”

    双脚踏过黏腻的血液,宇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个熟悉的嗓音自自己身后传来,再回神,便看到一柄刀向自己劈头盖脸地看过来。她下意识地闪身,转身,抓住了那人的手臂,打落了那人的佩刀。

    是泷。

    宇野看见他的腹部已经被划开了一个无法救治的致命伤口,可他到底还是爬了起来,并且拿着一柄尚且没有沾染着一丝血液的佩刀向自己袭来。

    宇野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查克拉的消散,是属于自己的查克拉,拖延了他的死亡。

    看着眼前泷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变形的脸,她突然感觉到一丝讽刺。那她留下来本是要让他保命的查克拉,竟促成了她不得不亲手结果他的契机。

    “还没结束吗?”

    宇智波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很低沉,还有些沙哑,听起来平静无波,宇野却能体味到十分压抑的意味。

    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抵她今日也是如此吧。

    只不过,如今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结束了。”

    镰刀干净利落地划过泷的脖子,殷红的泼墨在空中滴滴飘散,落在地上,化作一袭血色的碎樱。

    “走吧。”

    她转过头,对着宇智波鼬说着。他依旧穿着那身暗部的衣裳,那身上沾染了暗红的血液,事到如今,他也如同一个暗部的忍者一般。

    他们轻而易举地走出了木叶的大门。最后停在了终结之谷的河流旁。高大的石像伫立在瀑布两侧,诉说着连绵百年的争斗。

    这个石像,是千手扉间在位的时候修建的吧。在终末一战中,斑“死”在了这,而柱间也在不久之后生病去世了。

    那时候他做这些的时候,又在祭奠着什么呢。

    “洗一洗身上的味道吧。木叶总会派几个忍者来追击的。”

    宇野走进了近岸的河流里,将忍鞋上的血水涮了一涮,不知何时,漫天的雨水降了下来,在那样黑暗的夜里,一点点冲刷干净两人身上的血迹。

    借着斑驳的月光,宇野望着宇智波斑高大的石像,陷入了许久的沉默。雨水打在她在身上,在她的手心积聚了一个水洼,那潮湿的温度,一如这寂静长夜一般冰冷。

    按照千手扉间的处理方式,720号文件中所发生的事情,宇智波斑是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的。那么那个时候失去了一切的他,又是怎么看待他竭力促成的村子以及一直以来成长的家族呢。

    那个时候,他该有多悲伤、多哀切呢。

    家族背叛了他,弟弟离开了他,最信任的友人为了这充斥脏污的村子与之相对立。那这样的他,又是怎么活下去,怎么熬过数年如一日的漫漫长夜呢。

    比之自己,大抵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现在,宇野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宇智波斑会指示带土一步步进行那样实施起来过分残酷艰辛的计划了。

    “走吧。”

    鼬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宇野便转过头,便和他一同行路。鼬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除了必要的交流,一路上更多的时候都是默默无言的。宇野想起鼬和弟弟佐助君一起相处的日子,对于她来说都是有些令人艳羡到刺眼的时光。

    通往雨忍村的路途是很漫长的,跨过漫长的陆路,还要行水路。宇野并不是宇智波带土,没有方便至极的时空间写轮眼,便只能自己一点点用脚丈量这一寸寸与旧梦里相似的山河。

    直到行到水之国边境,宇野才彻底明白宇智波带土为什么要找她扮演自己而不是简单地留一个影分.身。宇智波鼬的通缉令已经下来了,现在有无数在黑暗中攒动的人觊觎着他这双眼睛,亦或者想要趁机换些钱财碰碰运气。

    而鼬经了灭族一夜体力已然有些不济,他不愿意再使用万花筒写轮眼,便并没有用上全力。不过是利用三勾玉写轮眼营造出幻术,然后逐步斩杀来袭击的敌人。这种做法,一是保存体力,二是要测试一下这个所谓的“宇智波斑”有几分实力。

    优秀的忍者,与敌人交手的过程中便能了解对方心中所想。或许对方的心意不一定能知晓,但是招式和战术大抵是可以摸清的。而宇智波鼬,就是一个过于优秀的忍者。

    宇野曾和宇智波鼬共事,那时候宇野用的体术和一般规模的水遁、操纵藤蔓的术比较多。拥有着写轮眼的鼬对宇野在体术方面的招式不可能没有印象。为了营造陌生感,也为了贴近“宇智波斑”的形象,宇野便也避免了在这次实战中运用太多体术和任何一种木遁查克拉相关的驭藤之术,反而运用了在木叶忍者面前未曾运用过的虚化之术以及火遁、风遁。

    “火遁.灰沉隐之术。风遁.大突破。”

    只是她的火遁照比真正的宇智波斑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便只得用风遁拉大势头,好在保住了“斑流”火遁的范围和强度,一击便将一群小喽啰烧成了灰,勉强保住了带土的面子。

    只是,宇智波的高傲,体现在一种事情做到极致。在实战中,就算是时间来得及,无论是斑、带土还是鼬,都不会、或者说不屑刻意使用风遁来辅助火遁吧。这些对于水属性为主的宇野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身边的鼬在一行争斗后眼睛中流出了血泪。上了轮船后,她和鼬一同站在甲板上吹风。宇野看见他脚步有些虚浮,便也知道他如今用眼过度,体力透支了。

    望着眼前的碧海蓝天,宇野从忍具袋里掏出了一颗小药丸,那是她从前从真理那里要的养护眼睛和脾脏的「宇智波英爱心特制药丸」,全世界的唯二的两份。宇野曾经想在任务结束之后送给卡卡西,但是如今英已经死了,真理也被拉进了他们的计划,看来,好似没有什么这样做的必要了。

    “你的眼睛看不清了吧,把它吃下去吧。”

    宇野将一颗药丸放在了手心,递给了他。宇智波鼬用有些迷离的目光看了一眼宇野,他眼里酝酿着些宇野看不懂的情绪,之后便接过了药丸,吞进了嘴里。

    或许带土是不会做出这样多余的事情的。他远比宇野要果决,不会在无谓的人身上浪费精力。而宇野则不一样,这一路上,他看见眼前的鼬,有时便能回想起卡卡西。他和卡卡西一样,都是一个信念坚定的忍者。

    知道了720号文件的真相后,她的心境便变了。想想,前半生的努力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截至到今日的时光,命运带给她的除了短暂的快乐,不过都是伤痛和失去而已。她如今或许对卡卡西、阿斯玛还有些留恋,但也仅仅只是留恋而已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再也不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船只的甲板上,白皮肤金色头发的卖艺人在用手风琴演奏着语调陌生的异国歌曲。那有些激昂哀伤的小调,似乎诉说着战争中的悲伤和寂寥。宇野给他印着黑色郁金香的手提箱里扔了几个硬币,换来了一个微笑和一句听不懂的感谢语。

    宇野看见鼬从衣兜里摸出一颗彩色的糖果扔进了嘴里,他侧身面对着宇野,眼角红红的,似乎是哭了一般,眼角却没有泪痕。宇野知道,那是竭力地克制。

    如此,那便酣畅地下一场雨吧。

    宇野将手收回了宽大的袖子里,单手悄无声息地结了结了一个印。天空中开始降下淅淅沥沥的雨水,一会便将两人的全身打湿了。

    「用污名换取名誉,以爱为代价接受憎恶。这就是你心中忍者的意义吗,鼬君。

    如果想哭的话,就在这漫天的雨中哭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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