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醉醺醺的宇野拖到和屋里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院子里的草木因是无人打理,疯长到有些杂乱的地步。一片静寂的宇智波族地沉溺于浓墨一般的黑夜,老旧的和屋有些昏暗,许是失了些人气,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卡卡西打开了和屋里的点灯,榻榻米上散乱了宽大的卷轴,宇野的笔记本大剌剌地铺开,那文字与符文直直地挤进了卡卡西的眼睛,几乎容不得他不看。

    许是宇野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了,卡卡西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好奇,鬼使神差般,他一边合上了卷轴和笔记本,一边用眼睛快速地扫过上面的内容。

    「逆时空封印」

    卷轴的内容,显然是一种封印术,而且,宇野还在笔记本上记录详实的信息。

    这个封印,卡卡西曾经在漩涡巽口中听到过。是时空间封印术的一种,可以将人或者物封印到未知的时空。不过,这种封印术,早在很多年前就失传了,就连漩涡巽、玖辛奈也并不通晓它如何发动。

    而根据眼前的笔记,宇野不仅可能掌握了这个封印的原理,而且已经根据这个封印的原理开始研究变体了。如果掌握到这个水平的话,只要有不逊于漩涡一族的查克拉量来辅助,以她的能力,施展这个封印术可以说十拿九稳。

    这个认知让卡卡西心头一惊。

    宇野她,到底从哪里搜罗出这样的封印术的?

    卡卡西知晓,和日向怪柳一样,宇野也是一个研究型忍者,只是没想到,已经深入到这种程度了。

    “知道你天赋异禀,没想到竟然......真不知道该说你隐藏不露还是...过于深沉了。”

    卡卡西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他望着眼前的宇野,眼眸泛起了黑色的波涛。

    笔记本上的字迹有新有旧,有钢笔的字迹,以及年轻忍者已经不太习惯于用的小毛笔所书写的批注。

    那无疑是宇野的字迹。可与她日常提交的任务报告书不同,笔记本上她的书写习惯和现代忍界有着很大的差异,且言语间记述得十分严谨、认真,很明显带着百年前的书面语习惯。

    人下意识的习惯是骗不了人的。口语和书面语是不同的,口语的话,即使是过去百年相差也并不明显。而书面语,则有很大区别。卡卡西是忍者,他当然知道,通过书写习惯,大抵也可以分析出一个人的身份、经历等多种信息。

    只看宇野的字迹和书写内容的话,那简直是百年前、受过良好的教育的大家族所培养出的忍者范本,完全不像是她曾经表现出来的那样--幼时亲人便已去世,大部分时光都浪迹四海的孤儿。

    结合着宇野曾经所表达出的有限信息,卡卡西只感觉心中的迷惑升腾得越来越多,这让他感觉到十分地迷乱。许是借着这微醺的酒意,卡卡西不愿意思考太多。忍者直觉使然,他的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祥预感,这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宇野并不重,可醉倒了手脚却不老实。就在卡卡西收拾榻榻米上残局的时候,她还在他身边乱动,活像个活泼的小兽。卡卡西稍稍用力控制住她乱动乱挠的手,一个古铜色的旧怀表便从她怀里掉了出来,撞击到地板上,大开大合地露出了里面的老照片。

    卡卡西给宇野盖上了薄被。又回身将怀表捡了起来。照片上有些陌生的三人笑得开心。卡卡西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那日在老墓地,女孩指着照片,满是怀念眼神的话。

    「她是宇野,也可以叫芍姬。」

    而醉酒之时,便是「别叫我志麻....我是宇野...」

    如果不是她谎话连篇,那也太过混乱了 。

    他突然想起漩涡巽的话。她说眼前女孩的额头上曾经出现过一种神秘符咒。鬼使神差一般,卡卡西稍稍将手覆盖到了她的额头上,注入了少许查克拉。不一会,那青色的勾玉符咒突然出现在眉毛上方。

    女孩似乎还没有感觉到卡卡西的试探,只是无意识地哼哼唧唧,然后用酡红的脸去蹭他的手。

    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防备呢?在他面前,她简直不像一个忍者。

    卡卡西想着。脑中所有所掌握的关于宇野的信息自由组合着,那一点点验证着他过于离谱的猜想。

    「志麻」的身份是顶替了宇智波未麻的姐姐的。眼前的女孩以前是个流浪忍者,并且自称是「芍姬」的子孙。

    根据「志麻」所言,「宇野」是「芍姬」的本名,可在她醉酒后,她却透露自己是「宇野」。

    根据巽所言,千手一族的「笼中鸟」咒印,是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间掌握和实施的符咒。如果巽所言属实,那么这个符咒,便很可能出现在百年前曾经被千手一族收养的的「宇智波芍姬」的本人的身上,而不是她的子孙身上。

    卡卡西想起眼前女孩时不时语气深沉的胡话,他只需一点点猜想,就能得出的过于荒诞的结论--好像「眼前的女孩」、「宇野」、「芍姬」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一般。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大前辈,又怎么会蛰伏在木叶村里。难道,便真如传言所说,她是一个千面的间谍么?宇智波一族已经覆灭,她又忠于誰呢?她对村子,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卡卡西望着眼前的女孩,她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她醉酒的样子有些脆弱,看着可怜兮兮的。卡卡西将手覆在了她细白的脖颈上,反复用指腹磨砂着她的皮肤。

    这样的...毫不防备。

    这样的...满身破绽。

    只需要一用力,似乎就能轻易地杀了她。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百年前的大人物呢?卡卡西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如果想要验证这个猜想,就必须证明,眼前女孩额头上的符咒,是千手一族的「笼中鸟」。千手一族目前已经血脉凋零,那些数年前的资料,或许也只有在木叶封藏禁术的地方可以找到了。

    似乎是因为喝了些酒,他也恍恍惚惚,有些怠惰,便有些体力不支地躺在了她的身边,“轱辘”一下躺在了榻榻米上,卡卡西感受着身侧女孩温热的体温,陷入了浅淡的睡眠。

    ......

    清晨的墓园,空荡荡的,只有宇野和卡卡西两人。宇野将一把百日菊放在了怪柳的墓碑前,大剌剌地坐在了青石板上。

    许是因为昨日喝了点酒,她今日的头有些微微地钝痛,便胡乱吞了一颗卡卡西的药丸,咽下了肚子。

    “再不去见下忍们,就该迟到了。”

    “明明今天就该和部下们见面了,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要怎样去做一个老师。”

    宇野回答道。她看了一眼眼前的卡卡西,他今日依旧穿着浴衣,如同今日穿着宇智波忍者套装的宇野不一样,打扮得依旧不像个忍者。

    明明最不像忍者的她,比起今日的卡卡西,却更像一个忍者。她突然感觉到几分讽刺。

    她和这个村子里的大多数人有着完全不同的信念。她是一个虎滥的间谍,还曾经无数次将情报出卖给带土的组织,这样的她,又要怎么在这个村子中去做一个老师呢?

    她不知道。

    是扮演一个中规中矩的木叶好“老师”,假惺惺地传递「火之意志」?还是像怪柳老师一样,在连绵的战火中,将超脱村子界限的迥异理念传达给他人呢?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那些孩子摊上她这个早晚会叛逃的担当上忍,估计以后提起自己的老师也是脸上无光的,这几个孩子权当是倒霉催了。

    “如果是你的话,要怎么做。”

    宇野反问道,卡卡西思考了片刻,回答道。他的声音暖暖的,好像一个好脾气的兄长。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学习处理一件事务的时候,如果没有头绪的话,最先开始模仿自己憧憬的前辈,也是一个很合适的行为。”

    “嘛...像老师一样么?大概,也是不错的选择。”

    宇野说着,看了看眼前的日头,便要转身离开墓园,前往忍校。

    “你要一起来么?”

    “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在旁边看着你吧。”

    卡卡西说着,便和宇野一同闪身,往忍校跑了过去。到了教室门口,宇野便要转身进去。可还未触摸到门把手,却被卡卡西抓住了袖子。

    “不留下一个影分身陪陪我吗?”

    “老师的话,不会这样的吧。说实话,我倒是觉得你是为了嘲笑我给下忍做保姆才来的。”

    宇野说着,她挑了挑眉,作出一副看穿卡卡西的得意表情。

    “啊!被你猜中啦。”

    卡卡西突然笑了一下,眼睛弯成了两只月牙。记忆中,宇野是很少看到卡卡西这样的表情的,可在自己面前,卡卡西似乎是不太吝惜的。

    她的心突然有些热热的,几乎又要生出几分动容,可这份动容马上便被心脏中黑夜一般浓稠的忧郁压了下去,没有惊起几方风浪。这般沉思了片刻,宇野结了几个印,转眼间分化出来一个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木.分.身。

    “木.分.身?原来你还会用木.分.身么?你到底会多少种木遁忍术?和天藏一样多吗?”

    卡卡西挠挠头,心下一沉。想来宇野平日作战的时候用的忍术也就反复几个。可在平日,却总是会不时仗着木遁的方便,施展各种各样或靠谱或离谱的忍术。如今自己也早该习惯了。或许,就算是宇野突然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大卷轴,里面藏着几斤飞弹,他如今也不会太过惊讶了。

    木遁精度的话,比天藏的似乎要略微差一点,但是速度的的话,要比天藏的快很多。这个速度,如果不是亲眼见识,用在实战中的话,就算是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也很难看出破绽吧。

    “虽然用的不多,我也是会的唷。木分身比起影分身,耐受程度还是不错的。当然,比起你的小跟班天藏,我的精度还是差些的。为了不让你偷偷笑话我,我还是留下来和你聊聊天吧,木.分.身应付下忍,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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