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四个字,仿佛抽走了他浑身的力气,原本禁锢唯昭的手掌开始渐渐松,摆出一副,任由处置的姿态。

    唯昭听到时,内心恍然一下,如同心脏短暂的暂停,随之铺面而来的是惊,但没有喜。她低了低头,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才是对的,刚开始只是想逗逗他,毕竟许砚川说话酸溜溜的感觉勾起了她的挑逗欲,但等真从他口中听到确切答案时,她却怕了。

    她怕了,这种渐生的情愫和又快要结束的婚姻,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无法把控,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在无端的失控。

    唯昭察觉到他渐松的手,一下从他身上起来,“那随你咯,反正也就两个月,哦,不到两个月了。”

    “你就这么想离婚?”许砚川盯着她反问。

    “那不然呢。”唯昭答。

    她倚着书房阳台门,和许砚川之间拉开了将近两个人的距离,唯昭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语调缓慢的耐人寻味,“对了,陈夕知道你和我结婚的事情吗?到时候需要我给她解释一下不?”

    “这关她什么事?”许砚川难得的蹙眉又眼神回避。

    “哦,反正到时候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唯昭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窗外的星空,“我睡哪儿。”

    “出门向左第二间。”许砚川坐着没动,丝毫没有起身给她引路的迹象。

    “行,那......晚安。”

    门关掩上的那一瞬,她也没有听到许砚川的回复,只有凝聚在空气中久久不散的宁静。

    唯昭打开那间屋子的门把手时,是有些惊讶的,因为房间内的陈设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的,粉灰色的床单,床上必须有兔子毛绒玩具,左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两三本书,旁边是一盏白色的落地灯。

    就连同衣柜里,都已经摆上了衣服,唯昭随手拿了一件白色针织毛衣,是max的牌子,竟然也是她穿的码。

    唯昭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这是偶然,也许是之前的主人忘记拿的,她关了柜门,去洗手间卸妆洗漱,“许砚川,洗手间在哪?”

    他家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一点。

    唯昭站在书房门外,隔着门,大声问他。

    然而,却没得到回应,唯昭撇撇嘴,手正轻轻往里推着书房门——猛一下!门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唯昭虚空的手一下,她猛不丁的抓住了什么,两个掌心碰到一片硬邦邦的东西......

    男人视线向下,看着唯昭那双瞪大的双眼,又看到她那双白皙的手掌覆盖的地方,瞳孔骤然一缩,“松开。”

    冷不丁的两个字。

    彻底让唯昭回神,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按在他的胸上!!!

    ‘唰’一下收回手,双手不安的放在身后,彼此交缠着,出卖了她的尴尬,女孩仰着头,淡着声,朝许砚川说:“扯平了。”

    “???”

    男人勾了勾唇角,深邃的眸子中已然洞悉一切,他瞧了她一会儿,才点头,鼻音轻发出一声‘嗯’。

    越过唯昭,直走到洗手间门口,站在门外指了指里面,“洗漱用品在左边第二个柜子里,自己拿。”

    “谢谢。”她礼貌道谢。

    刚刚的暧昧气息瞬间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两个人礼貌的疏远,确切的说,是唯昭单方面的礼貌疏远。

    洗手间的装潢有点像五星酒店的酒店风格,只不过酒店的米黄色石砖换成了深灰色大理石,色调暗沉,整一个看的蛮压抑。

    洗漱用具很好找,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放在柜子里,另外,唯昭还在洗手池旁边发现了卸妆油,还有她代言的护肤品。

    许砚川也为免太......体贴入微?心细如发?

    这莫名的和他性子有点不符合......

    还是,这些东西他早已备下......谁来都可以用?

    唯昭有些胡思乱想,于是,随手拿起那瓶卸妆油前后看了一圈儿,未拆封,最新日期,她撕开包装膜的手顿了顿,拿着从洗手间出来,问许砚川,“这个,我能用吗?”

    她没有问这是谁的,也没有问原本是给谁用的,只问了她能不能用。

    许砚川只需要回答‘能’或者‘不能’。

    尽管她知道,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同意,但唯昭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想要得到许砚川的肯定回答。

    她从洗手间出来时,正看见许砚川在厨房收拾碗筷,水龙头发出的流水声哗啦啦的,唯昭又在他身后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水声骤然停了,男人回头,双手上还滴滴答答落着些水珠,划过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一滴一滴的往地板上滴答。

    倏尔,他拿起一块白色的手巾,擦拭了手,眸子淡淡的往唯昭手里扫了一眼,看见那未拆封的棕色瓶子,“给你买的。”

    “不知道好不好用。”

    他边说边把毛巾叠整齐放回原处。

    唯昭站在一旁细细看着许砚川的一系列动作,头微微低垂着,后脖颈露出一个优雅又性感的弧线,眼眸看不清落点,但可以见到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白色毛巾的两边,动作干脆利落。

    唯昭脑子里划过一瞬画面,她在想,许砚川叠衣服的场景,那岂不是......有点居家型男的感觉......

    想象画面正到有趣又旎丽之时,许砚川突然开口,“傻笑什么?”

    “啊?”

    “没有啊。”

    “哦,那......那些都是给我买的?”唯昭蓦地想起那一堆护肤品,手往洗手间方向指了指,“就是洗手池旁边的那一堆护肤品,我代言的那个。”

    “嗯,给你买的。”

    许砚川又说了一遍。

    唯昭得到男人的确切回答,看了看手里拿着的卸妆油,“看不出来你这么细心。”

    “你怎么知道我用这个牌子的护肤品啊?”

    这话原本是为了缓和一下关系,但她说出来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唯昭轻微挑眉,视线直直望着他。

    “很晚了,睡觉吧。”他避而不答,反而直直走向她,然后又越过她。

    路过时,许砚川眼眸里根本没有看她。

    唯昭看着走向卧室的男人背影,又蓦然转身往反方向走。

    ——

    唯昭起来时,房间已经无人,餐桌上放着纸条和一杯牛奶。

    她拿起那张白色便签,第一反应竟然是许砚川写的字这么好看,一撇一捺刚劲有力,上面写着:【早饭在冰箱,记得吃。】

    指尖不经意划过白纸上的字迹,心里怦然,已经很久没人给唯昭做过饭了,甚至,她都忘记还有早餐这回儿事。

    拍戏的那些年,除了点外卖,就是自己凑合吃点或者忘记吃,现在,回到家乡,反倒一日三餐按时吃,日子不再颠三倒四,虽然缺了点兴致,但却颇有点怡然自得。

    而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回到新广的这一点点‘怡然自得’是许砚川给的。

    从回到新广的第一天第一顿饭开始,他似乎都以一种奇怪但又精准的方式包圆了她的早中晚三餐。

    中国人的一日三餐,有句俗话——早餐吃好,午餐吃饱,晚餐吃少。

    全天合理均匀的分配饮食,通过食物的补给和调节,开启一天从早到晚的工作。

    她看着盘子里放的西蓝花和紫薯泥,有些瞠目,许砚川摆了一个‘紫色’的太阳,唯昭心下一紧,忍不住拿出手机来拍了一张照。

    她刚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吃着,后来便无所顾忌,因为紫薯泥里面还加了碎坚果,西蓝花上浇着汁儿,整一个大写的好吃!

    边吃她边看了几眼手机,锁定了几家做新广菜的酒馆儿,主要都集中在新广市中心,大都是街巷儿里的小店儿。

    别看小瞧了犄角旮旯里的小店铺,新广菜最初的发源就是从无人知晓的小店儿里起来的,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传着传着就火了,吃的人一多,这儿菜也就被人重视起来,当时的人们给它前前后后想了很多名字,但最终还是称之为‘新广菜’。

    所以,回归溯源,没准有新的发现,唯昭准备去看看,顺道儿取取经。

    想要开饭店,地理位置是首要考虑因素,现在商场里的连锁餐饮店各式各样,平常每个聚餐聚会之类的也不会想到去饭店。

    唯昭罗列了四家饭店的地理位置,决定先去那家开在十字路口的饭馆儿。

    天辰饭庄,立体LED牌子,左下角写着——‘新广菜第十代传承人’。

    几乎大同小异的话,唯昭站在门口拍了张照,便走了进去,“营业了吗?”

    里面空间不小,统一红褐色木质桌椅,有两个独立包间,其余的都在外面。

    “没勒,几位?”站在前台的服务员问她,“10点营业,你不会就自己吧?”

    “对啊,不行么。”唯昭边说边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你们在这儿干了多少年?”

    那服务员又坐下,趴在桌子上,迷迷瞪瞪的想睡觉,敷衍的说:“没多少年,啊呀,姐姐,你一个人还不如去隔壁吃碗儿面,那多省劲儿。”

    这话儿一出,明显的赶人节奏,唯昭捻了捻指尖,一只胳膊儿搭在桌台上,“我其实呢,是代表我们公司来选饭店的,如果性价比高,那我们公司将近两百多人的午餐可就从你们家订了。”

    那人一听,一下立马来了精神,屁股仍旧坐着,但头却从懒洋洋的爬着改成抬起,“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唯昭瞧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继续说着:“当然,前提是性价比高啊,这都10点多了,你们这儿也没见个人来,生意不太好吧?”

    “嗐,别提了,这几年生意都不太好,都让那家星辰小馆儿抢去风头......”那服务员倒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儿,一下捂住嘴,改了话,“周一嘛,中午没人很正常,周末咱这儿可忙了。”

    唯昭想不到星辰小馆儿的名声这么大,当下也有了判断,“这倒是,那我周末再来看看。”

    说着,唯昭就准备走,谁知,那姑娘一下从前台出来,直接拦住她。

    唯昭看着眼前的人,眼神不解,这来去自如,怎么就还能生生给截客?

    “哎哎哎,姐姐,你别走啊,我叫我老板来给你说,我嘴笨,不会说话。”

    “没事儿,我下次再来。”唯昭作势就要走,就见到门外突然出现了两个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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