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开着低暗的灯,明明灭灭,让人看着所有陈设摆件都好不真切。

    “衣服放门口。”里面突然出声,唯昭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一下,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她本能反应就知道是谁。

    她呆在原地愣了一下,张了张口,却始终没出声,在几秒的静默之后,唯昭终是道:“不好意思,走错了”。

    她赌许砚川听不出她声音。

    可她刚转身,屋里的人就叫住了她。

    “想走?”

    男人声音不大不小,却铿锵有力。

    他一字一句说着,一步一步靠近她。

    唯昭没转身,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回答我!”许砚川声音低压,带着冲气。

    “我走错地方了。”

    “走错?”身后的男人冷笑一声,继而道:“不得不说,唯小姐,欲擒故纵的游戏你玩的最上手了。”

    天知道,刚刚她沉默的那几秒,许砚川有多害怕她会一声不吭的转头就走。

    他又靠近了一步,却刚好在距离她半臂距离处停下,能感受到身后人喷薄欲出的怒气,男人颀长的影子落下,正正好包裹住她。

    唯昭眼眸落在两人重叠的影子上,整个人局促难安,心脏砰砰的跳,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又该说些什么,她原以为自那分别之后,或许不会再见。

    腹部因情绪牵扯竟有些疼痛,肠胃炎不合时宜的犯了……她微微弯了一下腰,手搭在门把上想寻求支撑点。

    从侧面看如同天使低头,而从身后看,则强烈的感受到她浑身的戒备和逃离的欲望。

    “怎么?”暗色的灯光下映着许砚川眼眸发狠,“又想逃?”

    她不吭声。

    握住门把的手却用了几分力道。

    恰巧被身后的人看到,眼瞳一缩,如刺。

    许砚川双手钳制住她双臂,使了蛮力,一下将她身子掰过来,“看着我!”命令式的语气几近抓狂。

    唯昭紧蹙着眉头,额上微微沁出些虚汗,如若不是口红遮挡,她唇色怕是惨白。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砚川,隐忍和克制皆被打碎,露出原始的本来面目,她在惊惶间转身,没敢抬头,只抬了抬眼皮,就看见他赤着上身,逆着光,完美的肌肉线条喷张,让人不敢亵渎。

    唯昭扭了扭头,嗫嚅道:“你把衣服穿好。”

    谁知,话音一落,男人轻蔑的笑声刺耳,他手顺势向下握住唯昭的腰,立马一紧,将人往怀里搂,“你害什么羞?你不是都看过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一连三问,句句让她耳根泛红。

    但她没有扭捏,只是双臂抵在他胸前,拉开些距离,“门没关,会让人看到,所以......”

    “所以什么?你想让我关门,然后在——嘶!”话还没说完,许砚川就倒吸一口凉气,胸口传来一阵湿润和微痛。

    她咬了他!

    许砚川瞳孔骤缩,看着唯昭大胆的行径,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握在她腰上的手猛地一捏,唯昭惊颤的发出细碎的声音,勾人摄魄,许砚川轻轻吐了两个字:“玩火?”

    于是,唯昭在他的注视下被迫抬头,随即,跌入一双破碎又抑制的眼眸之中。

    许砚川看着她,女孩眼里全是大胆和对峙,她似是拿准了他,拿准他不会对她怎么样,拿准他总会甘愿臣服。

    可她算漏了一点,许砚川是狼,即使他会低头,但也会反击。

    “这是你自找的......”话音一落,嘴唇相接,如狂风骤雨,激烈而带着些许惩罚,许砚川拥着唯昭往后退,直至门‘卡啦’一声落锁。

    唇齿间久违的气息蔓延,她惊讶自己连抗拒都没抗拒就接受了许砚川的入侵,内心好似平波泛起涟漪,她甚至在拥吻间主动攀上了许砚川的脖颈,生理性驱动让她意识混沌,只觉自己享受其中,哪怕他强烈,哪怕他野蛮。

    唯昭被他抵在门后,裸露在外的肌肤触碰到冰凉的梨花木门,腹部紧紧贴着他,疼痛在一瞬一瞬之间让唯昭冒着冷汗,眉目皱成一团。

    电话声响起又落下,再响起又落下。

    许砚川却从未松手,他不管不顾的亲吻她,直到手抚在她后颈,沾了一手冷汗,他才惊惶的松了松口,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抚额,摸到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眉目紧张的呼吸一怔。

    “唯昭,你怎么了?”

    “别吓我。”

    看着她紧抿的唇和越来越蜷缩的身子,他搂了搂女人,“是不是肠胃炎犯了?”

    还没等她说话,许砚川就把人抱起,直接放到就近的沙发上,然后拨了一通电话。

    “不用,我喝点热水就好了。”

    “你倔什么倔!”男人口是心非,说着就往直饮机走,“先喝点热水,医生马上就来了。”

    许砚川吹了吹水面,又扶起唯昭,让她靠着自己。

    “你先把衣服穿上,”唯昭接过水杯,抗拒的推了推他,语气不快。

    许砚川紧着的眉头倏尔松了一下,“还有心思管我穿不穿衣服,看来还是不疼”,说着随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边走边穿。

    当他看到唯昭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暗光照着她孤寂无依,许砚川顿时感到自己心一阵抽搐,眼眸里的伤心和自责恨不得溢出。

    他轻轻的将唯昭扶起,让她躺在自己腿上,也许只有这样,许砚川才觉得自己好受些。

    唯昭撇了撇嘴,没再拒绝,反倒说:“我没事,你该下去了。”

    一遍两遍的电话催促,楼下的晚宴或许可以缺了她,但不能没他。

    许砚川不答,反倒是用手捂着她肚子,“这样好点没?”

    唯昭有些不自在的动了一下,就听见男人问:“不舒服?要不要换个姿势?”

    这话一听,让人脸红耳赤。

    唯昭顿了顿,接道:“不是,楼下晚会开始了,你该下去了,别耽误你正事。”

    “你就是正事,别乱寻思。”他一句话堵着她无话可说,唯昭心里的某一处竟莫名有些窃喜。

    她不敢乱动,也没力气和他掰扯,只得不说话,随便他。

    许砚川见她不答也不动,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紧簇着,睫毛轻颤,疼的厉害,他心里一疼,放在她肚子上的手掌心缓缓轻轻的揉着,鼻头一酸,竟道:“昭昭,对不起。”

    男人说这话时,语气低落,满是自责。

    唯昭整个人愣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眼瞳一震,只因她看见他正满眼心疼的注视着自己。

    那是种什么感觉?

    是灵魂被撞击,三魂七魄粉碎又重组,逐渐得到一个完满的自我。

    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原以为自己对他的感觉只是依赖,原以为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那般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可她该有多庆幸,这个人是他。

    疼痛从来不曾让她变得脆弱,可如今,唯昭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淌,泪水湿热,浸湿了许砚川的西装裤,令他大腿肌肉处冰凉而滚烫。

    “怎么哭了?很疼吗?”许砚川眉头皱的更深,一只手贴在她脸上,帮她揩去眼角的泪,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拨了电话。

    他以为她疼哭了。

    唯昭摇摇头,“不疼”,她突然好想抱住他,好想一股脑什么都不管不顾,问问他,如果没有爷爷的嘱托,那他是否还会对自己这么好。

    唯昭心里闷闷的,带这些鼻腔说道:“许砚川......你怎么这么好......”

    好到让我爱上你了。

    后半句,她没说。

    许砚川拿电话的手一愣,对面人在说话,但他却感到什么也没听见。

    他头一次如此心猿意马,却浑然不知。

    指腹轻轻刮了刮她脸颊,颇有些无奈道:“我这么好,你还要离开,小没良心。”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医生来了。

    医生进来时,有些慌张,看到许砚川抱着一个女人,更加觉得荒诞,快速给唯昭诊断之后,开口道:“没什么大事,先吃点药缓一缓,肠胃炎这种病积年累月,只靠吃药输液不好从根里解决,还需要慢慢调养,多注意饮食和休息。”

    听到后,许砚川紧皱的眉头才松下,医生走后,他对唯昭说:“让你助理把衣服拿上来,等会我陪你一起下去。”

    “不用。”唯昭立马回绝他,她起身,四处看了看,却想到手机在助理那,于是,站起身就想走,却一下被许砚川攥住手腕,“又想走?”

    男人坐在沙发上,仰头看她,眼瞳幽幽,“你真是小没良心的,用完我就扔。”

    他说的唯昭好像个渣女。

    “我哪有......”她刚想辩驳,就想到在新广那两次的不告而别,尤其是第二次,她好像真的是挺没良心的......唯昭抿着嘴唇,又舔了舔嘴巴,脑海中闪过一丝大胆的设想。

    “许砚川,你生气了是吗?因为我不告而别。”她有些明知故问。

    男人气笑了,手指摩挲着她手腕,“是,我生气了,很气。”

    唯昭眼眸一亮,继而问他:“那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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