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荇面对眼前人溢于言表的怒气,迎着指着她的手指毫不畏惧。她上前一步两人距离拉进,反问:“你信不信今天你把休书递给我,明日我就能一纸诉讼递到京城府尹那里去?”

    “笑话,京城府尹管天管地,难道还能管我郑家休妻?”

    郑母听到她的话后笑了,没想到知荇她做了几年官家夫人竟然还是这么天真,她还想再嘲讽几句,迎着知荇笃定的目光,却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京城府尹不管家事,但如果出了人命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她真的一时想不开吊死在官府门口,那……

    她说:“你以为寻死就能威胁到我?府里这么多人,如果你不识相接过休书快点走,那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知荇:“……”

    她古怪地看了郑母一眼,反复思索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哪里说的不对她竟然会觉得自己有寻死威胁的想法。她看向地上脚边的一地碎片,索性为她解释清楚。

    “你说我不孝、口舌、妒忌、无子,然而京城内众人皆知,我知荇上一心孝顺长辈,下病体仍旧管理内务。成年前三年夫妻恩爱,是郑兰珏不要纳妾,之后我劝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纳了府内的冉姑娘,仍旧是他断然拒绝。”

    “这三年多来,我自认没有任何过错,除了无子……我记得母亲你也是成亲三年多才有的大伯,怎么竟然不能够理解儿媳的难处,非要一纸休书逼死我吗?”

    知荇骤然抬头,眼神犀利:“只是不知道此次休妻,是母亲您自作主张,还是兰珏厌弃了我这个糟糠妻,从中做局?没想到兰珏他刚刚升官,就开始嫌弃我这个……”

    “你胡说八道什么?”

    郑母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连忙狠狠拍向身侧桌面,大声打断。

    知荇抚了抚手腕的镯子,没理会她的威胁继续说道:“兰珏刚刚升官,为了以后官路一路畅通,确实应该找一个好岳家来助他平步青云,听说您最近在相看刘大人的姑娘,想必这也是芝珏授意的吧。当今陛下以德治人,对下属官员品行均有要求,不知道我前去告御状又会有什么反应?”

    语气四平八稳,但听在郑母的耳中,却刺耳的很。

    郑母看着前几日像个锯嘴葫芦一样对她毫无反应的知荇突然伶牙俐齿起来,一时怔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当即命令下人把房门关紧,随后不紧不慢地坐到椅子上。

    “你想的倒是不错,但你以为,我会让你走出郑家去告状吗?”

    她轻蔑地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眼前人的不自量力:“你且在府内等着不要那么嚣张,否则等事情了了,你的下场就不一定如何了。

    “来人,伺候少夫人休息。”

    这母子俩果然是一家人,竟然都想把人困在府中,好在她这次已经有了准备。

    知荇暗自嘀咕一声,看着下人们的动作,倒是毫不惊讶,十分配合地回到了卧室。

    郑母处理掉了一直看不顺眼的儿媳妇,心情舒爽许多,剩下的只剩下等小儿子下朝回来和他说这件事了。不过她看他近来态度松动,频繁暗示她调教知荇,应该不难解决。

    郑母惬意地仰靠在榻上,两个小丫鬟帮她捏腿锤肩,好不惬意,很快昏昏沉沉地打起了瞌睡。

    屋门被敲响外面传来管家着急的声音时,郑母从小憩中被吵醒,她困倦地翻了个身,面露不悦:“这郑进离开郑家几年真是没规矩了,赶上主家休息时过来打扰。荷香,你去打发了他。”

    屋内熏香香甜,丫鬟捏的力道适中,她很快再次跌入梦乡,没想到就听到耳边一声如惊雷般的声音。

    “夫人,管家有要事禀报。”

    “放肆!”

    二次被吵醒,她气得打了扰人清梦的人一个巴掌,随后被丫鬟扶着坐起来,呵斥道:“真是没有规矩!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

    荷香捂着被打肿火辣辣的左脸,吓得乓的一声立刻跪在原地,低头回禀道:“管家说有几位官夫人找上门来要见少夫人,说是就算说夫人生病了不宜见客,她们也一定要见,来意不善。还有……”

    荷香飞快抬头瞄了一眼夫人,只见她果然正面目狰狞,不由打了个哆嗦,低头继续道:“京兆府尹派人来了,说有人报案府内出了命案。现在那些官夫人就对京兆府尹的人说少夫人不见人一定是被人害了!”

    郑母暴怒之下拿起榻边装饰用的花瓶将其狠狠扔到地上,瓷器清脆的破碎声与她震怒的声音同时响起。

    “岂有此理,她竟然敢!”

    ……

    下人率先将京兆尹众人引进厅堂,郑母来时,就见其间两坐三站,见到她进来,坐着的两位也连忙起身行礼道:“郑老夫人。”

    郑母坐到主座,她认识其中领头的那位,命下人呈上点心,随即客气笑道:“不知道马少尹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

    马少尹回道:“京兆尹接到贵府中人击鼓,说……”他看了眼笑意盈盈的郑老夫人,继续道,“府内的夫人知氏有生命危险。”

    郑母闻言,噗嗤一声,夸张地笑出声来:“您还真的相信那人的话吗?我郑家乃是传承数百年的书香世家,家训严苛,不过一点家事,岂会做出这般草菅人命的事?”

    “都是府内的人不懂事,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们看笑话了,此次竟然让你们白跑一趟。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说着,早就准备好的小厮将盖着红布的托盘呈上前来。

    马少尹看了看身侧的托盘,抚了抚胡须,面有难色:“我和郑兄是同一年的进士,那我便要叫您一句嫂夫人。嫂夫人,那有些话我也就不避着你了。”

    郑母听出他语气不对,好像略有松动又好像有所顾虑,伸手请道:“马大人请讲。”

    马少尹道:“府内所谓的家事是否是休弃知氏一事?”

    郑母:“确实如此。”

    马少尹摇摇头:“嫂夫人,此事不妥,最起码现在不妥。”

    “我为京兆尹恰好三年,官夫人之中,知氏是很有名气的一号人物。”

    他看出郑母面有愠色,详细解释。

    “官夫人之中,知夫人待人处事皆为上乘,我夫人还和我夸过她妥帖周到。现在京城中传的那些……说她不孝口舌这些话根本就没人相信。”

    “百姓之中知夫人同样素有善名,灾荒施粥、扶助弱小,这些我作为京兆府官员都看在眼里。”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势字。就目前而言,无论是京城官员还是百姓,势都在知夫人这一边。嫂夫人,如果你执意休弃,只会损伤了郑家的名声啊!”

    郑母握紧手中手串,一时有些游移不定。一边是小儿子的幸福,一边是郑家的名声,她……

    她问:“马大人,我休弃儿媳妇只是一家小小的家事,真的会这么多闲人管这件事?”

    马少尹细细品了口茶,眯起眼道:“嫂夫人,还真有这么多的闲人,你且听我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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