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郑兰珏瞳孔收缩,双手一抖,手中的茶杯骤然掉到地上。

    他来不及去管地上的碎片,径直看向妻子,“你……”

    “没错,我听到了。刚才我来找你有事情说,恰巧听到了你和冉姑娘的深情告白,真是不好意思。”

    知荇面上浅笑,语气清淡。

    郑兰珏本来想要徐徐图之,没想到今天就让她知道了这件事情,短暂地有些羞愧,不过他到底沉浮官场多年,什么场合没有见过?很快就冷静下来,直视知荇想要看看她的态度。

    只见那双杏眼一如往昔的温柔,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他心中一定,看来阿荇对此事的接受程度颇高,但心中却也隐隐约约有些不太舒服。

    郑兰珏绕开茶杯碎片走到知荇身旁坐下,言辞切切地说:“阿荇,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本来想要离她远一点,但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本想成为岳父那样的人,终生只有你一个,却没想到除了差错,因为这个,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坦白。”

    “不知道该怎么和我坦白?我看你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吧?”

    知荇笑了,为自己刚刚听到的那可笑的一幕:“别人家想要纳妾,最起码要征求妻子意愿,我倒好,我是自己在门外偶然听到的。”

    郑兰珏只怕没有拍着胸口了发誓了,连忙拉着知荇的手腕说:“怎么会?!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当然最尊重你了,我对冉姑娘只是怜惜,她和你完全不同!”

    瞧,这就是她的夫君。

    刚刚还说对不起她,现在就已经畅享以后娇妻美妾的生活了。

    知荇拂开他的手,右手不自觉地紧握,感受到手心的刺痛才倏然清醒。

    “兰珏,我们和离吧。”

    “什么?”郑兰珏倏地站起身,情绪激动,“我不同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放松下来,伸手按住知荇的肩膀让她抬头,两人对视,放轻声音劝道:“我知道你在说气话。阿荇,你和我和离能够去哪?此事是我做得不妥,你既然不喜欢,那冉姑娘的事就先暂且不提,怎么样?”

    “兰珏,我们回不去了。”知荇说着,突然感觉鼻尖酸涩,一眨眼,进屋之后一直竭力抑制的情绪突然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她再次拂开他想要替她擦泪的手指,“我并不贤淑,也不大方,我想要和离,不是因为你要纳妾这件事,而是因为你不再心中只有我一个人。我善妒,你放我离开吧。”

    郑兰珏看着她的眼泪,心疼的恨不得帮她一一吻去,同时刚刚的不对劲悄悄消失,心中慢慢填满,他从妻子的眼泪中,尝到了她对他满满的爱。

    郑兰珏:“阿荇,我也只爱你一个人,我都说了,我对冉姑娘只是怜惜而已,但她一直缠着我不肯走,我没有办法,才一时回应,没想到被你听到了。”

    “被缠得没办法才回应。”知荇用手帕擦了擦最后的眼泪,很快整理好自己,她神情坚定眼神清明,唯有眼眶微红。

    这将是她的最后一次软弱。

    知荇冷呵了一声,嘲讽问:“你说的是这个吗?”

    郑兰珏额角青筋一跳,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轻柔的女声缓缓读着他十分熟悉的诗句:

    “忆梅下西洲,折梅下江南。

    忆郎郎不至,鸿飞满西洲。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望君知我心,速与来相会。”*

    知荇从腰间拿出那张别好的纸,缓缓展开,轻声问:“这首诗好听吗?我写的。”

    她看向已经展开的纸张,转向郑兰珏的方向,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一张没有署名的情诗,你竟然能够精准锁定冉姑娘,然后约她半夜相见,这就是你说的她对你多次纠缠,你只能够勉强同意?”

    郑兰珏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戌时四刻,不见不散。’,一时失语。眉头紧皱,感觉事情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

    知荇替他回答:“因为我仿照冉姑娘的字迹写的信,也因为你本身对她有意,因此一心希望信是她写的。”

    “或许我假借她人笔迹,以此来试探你的心意不够光明正大。但是你先内心动摇在先,如今又无视我与她人背后谈情在后。亦违背君子之约。”

    “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人并不大量,为了不打扰你与冉姑娘未来的美好生活,还请你给父亲母亲修书一封,再与我写下和离信,你我便再无关系了。之后你便可以娶你喜欢的冉姑娘了。”

    说罢,知荇起身,转身欲走。

    “你想和我一刀两断?我不允许。”

    郑兰珏平日里清朗好听的声音变得阴沉危险,知荇察觉到不对,脚步不由暂停,等待他的下文。

    却没想到突然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郑兰珏在身后接住她软下去的身躯,伸手温柔地替她理了理鬓角微乱的头发,“阿荇,你只是一时冲动,冷静一下就好了。还是这个样子的你乖一点。”

    “你小时候虽然顽皮,但长大后明明已经改变听话了许多,今天怎么突然和我闹起了脾气?是不是有人教坏了你?是任霏对不对?”

    “阿荇放心,我会帮你教训她的。”

    郑兰珏将知荇横抱在怀里,以肘推门,迎着门外执笔两人惊讶的眼神,淡定解释:“阿荇累极了,没想到竟然睡着了,我这就送她回房间休息。”

    他走在前边,明明是个读书人本应该弱不禁风,抱着一个人走路看起来却步履稳健,走到半路才仿佛不经意地问:“执笔,任家姑娘这几日是常来看阿荇吗?”

    “啊……任姑娘最近只来过一次。”执笔犹豫片刻,隐瞒了两人经常通书信的事情。

    不过郑兰珏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随后吩咐后面跟着的阿平:“阿平,一会儿和门房说夫人最近身体劳累在家修养,一律暂时谢绝任何外客。”

    “还有,”

    他补充道,“如果有东西要捎给阿荇,东西先留下给我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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