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跑了一天外卖，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点多，刚进门迎面飞来一团黑影。他侧身躲了一下，黑影重重地砸在旁边的墙上，本就发黄的墙上此刻又多了一道印记，紧接着一个带着粉色眼镜的小女孩儿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爸爸救我。”
赵树把孩子揽在身后，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从房间里冲出来，手里握着个鸡毛掸子指着赵树身后的孩子：“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躲？”
“略略略。”小女孩儿对着她做鬼脸，“爸爸，保护我。”
赵树把孩子护在身后，抬头看向自己老婆，还没开口，便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赵树，你今天护着她试试，你不上班没用，不要带着我女儿一起没用。”
赵树听了这话立刻上脸，针锋相对起来：“我怎么没用了？不是出去跑外卖了吗？”
“你知道人家在外面怎么说我吗？你知道她们学校那些同学家长怎么说我吗？”钱丽今天去接孩子，平日里跟她关系不错的几个家长都不理她。原来是知道她老公从言堂离职，现在在跑外卖了，觉得家庭条件不同，不能一起玩了。
钱丽窝了一肚子火回来，晚上辅导孩子写作业又憋了一把火，这会儿见到赵树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两人话赶话吵了几句，赵树女儿在旁边吓得哇哇大哭，抱住赵树的腿：“爸爸，不要跟妈妈吵架。”
赵树一巴掌推开她：“我不是你爸爸，找你妈去。”说完他转身，摔门而去。
赵树家住的市区里的老破小。天气冷，打牌的大爷大妈也早早散了场，他在弄堂里绕了几圈，最后在楼下的躺椅上坐下来点了支烟。
烟抽到第四根的时候，带着圆框眼镜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旁边，双手递上一张名片：“赵先生是吧，我是江城周报的记者，我姓胡。”
赵树抬了下眉毛，夹着烟没接名片：“记者？你找我干嘛？”
胡记者推推小眼镜：“想请您喝杯酒，谈点生意。”
赵树本是不想去的，明天送外卖还要早起，但是他今天心情郁闷，确实想借酒消愁一番，便跟着胡记者去了。
两人就在附近的小饭店里点了几个菜，酒过三巡，赵树和胡记者已经称兄道弟。
赵树举着酒杯：“胡兄弟，你真是我的知己，想我之前好歹在言堂也是中流砥柱的，都怪那个温归，她自己没什么本事，难道我说错了，她上位不就是靠得跟邓总的关系吗？”
胡记者显然没喝多，浅咖色的镜片后面一双小眼镜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赵兄，她人确实不行，我也有同感，之前我找她要采访她男朋友，她二话不说把我赶出来，我要采访还不是为了让她男朋友红起来，以后我们能双赢。”
“红起来？”赵树来了兴趣，眼睛亮了一下，“这方面我不太懂，这里头有什么门道。”
胡记者神神秘秘的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赵兄我问你，现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时代？”
赵树摇摇头。
胡记者拍手说道：“现在是网络时代，所有的人都可以乘着这波东风成为网红，就可以有无数的资金像你而来。她这事儿本身就有流量，我采访发上去，自然就有人关注，有人关注就有挣钱的机会，双赢，可惜了。”
听到钱，赵树顿时搓搓手：“那你看我行吗？”
胡记者推推眼镜，视线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遍，摇摇头，明知故问：“你身上有什么热点？”
赵树也是个人精，听了这话立刻说道：“怎么没有？我跟那温归也是认识的，在说我俩今天这事儿，不就是话题嘛。”
胡记者倒吸了一口气，面上显出一些犯难：“这……我们记者最重要的都是遵循事实。”
“怎么能叫不遵循事实呢？我们不过是增加了一些小修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戏剧冲突？”赵树话赶话。
胡记者挂着嘴角，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酒杯摔在桌上：“行，那我就跟你一起搏一把。”
胡记者跟赵树喝完酒，又打车去了趟医院，打算再去碰碰运气。
路清野这条线他是没打算放弃，但是奈何一直没摸到门道，开始跟了几天啥也没拍到，现在连进医院的大门都难。
他在医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下了车，也不着去医院，天黑再加上他喝了点酒的缘故，这路走得摇摇晃晃，手一滑手里的包掉在地上，他弯腰捡东西的空隙，没站稳，正巧撞上旁边路过的人。
路过的阿姨躲闪不及，被他撞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见他打扮的还算体面，阿姨所幸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你怎么撞人呀？你别走，别走。”
医院周边晚上人不多，阿姨的叫喊声立马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
胡记者拾起被撞掉的眼镜戴好，刚想反驳，看清那人的脸，立刻费力的蹲下来：“我认识你，你是救人小哥请的护工。”
护工阿姨一听是认识的人，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
她说完要走，被胡记者一把拉住，他扬扬手里的手机：“你不是要钱吗？我这儿有个活，你感不感兴趣。”
阿姨一听有钱赚，眼珠子一转：“说来听听。”
胡记者也没想到事情比他想得要顺利许多，他顾阿姨拍了些温归和路清野日常的照片视频，又找赵树拍了视频。
赵树的视频一发出去，便引起了不小的讨论，给江城周报的账号带来了不少的流量。胡记者按照之前的约定，给赵树转了5000块钱的分红。
赵树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躺在沙发上傻乐。
钱丽看他那副如同死肉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随手拿起一本书砸到他脸上：“不去送外卖，在家里窝着干什么？”
赵树心情好，不跟她计较，抱起书：“老婆，我给你转1000块钱，今天我就不出去了。”
“你哪里来的钱？”钱丽心里疑惑，他的工资都是直接给钱丽的。
赵树尾巴是翘上天了：“你就别管了，这两天你就等着发财享福吧。”
钱丽想多问两句，赵树直接无视她回了卧室。
他听胡记者的安排，在事件发酵起来的当天改了短视频平台的昵称开启了直播。直播的地点安排在江城周报的办公室里，就在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无数不明真相的网友涌进他的直播间，在他的讲述中为他豪掷千金。
赵树当晚看着账户里的余额，跟胡记者感叹道：“没想到挣钱这么容易。”
另一头护工阿姨也从胡记者哪里得到了一笔钱，虽然温归当时找她给她开的已经是最高价格，但是谁又会嫌钱多呢。
阿姨拿了钱，心里喜滋滋，晚上出去打牌的时候连着玩到了第二天天亮才回病房，好在当天温归和路清野都没回来，她松了口气，第二天胆子更大，晚班护士没来，她便偷溜了出去。
只是今天时运不济，她回来的时候，听说昨晚老太太被抢救了大半夜，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回到房间，果然路清野在房里，小房间的门虚掩着，不知道那位温小姐在不在？
不过路清野总归是好说话的，她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小路也在，什么时候来的？我昨晚家里有些急事回去了一趟，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没出什么事儿吧。”
路清野抬头瞥了她一眼：“你今天回去，就不用来了。”
阿姨没想到路清野这么直接，脸色突变，声音拔高八个度：“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回去就不用来了？你说清楚，说清楚。”
她边说边朝路清野身上冲，路清野往后退不想跟她靠近。
阿姨见他躲他，步步逼近：“你这是什么意思？赶我走？凭什么？”
“你昨晚没回来。”路清野嘴里反反复复就一句话，阿姨吃定了他这嘴巴不利索的性子，撒泼打滚起来，直到温归被吵醒。
温归边讲电话，边看阿姨的脸色。
只见她脸色愈发难看，伸手想夺温归的手机，被路清野一把拦住。
她说道：“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今天的工资总是要截给我的。”
温归放下手机：“不可能，昨晚你没回来我没追究你就不错了，工资截到昨天，我发你微信，后面就不用来了。”
阿姨听了这话，又看看她手里的手机，哼了一声离开了。
阿姨一走，温归看看路清野：“自己解决不了，为什么不叫我？”
路清野挠挠头：“我以为她很好说话的。”
温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夸他单纯，还是该骂他愚蠢。
路清野见她不说话，主动说道：“饿不饿？我去食堂给你买点吃的。”
温归摇头，才回过味，自己昨晚设了闹铃却没听见：“抱歉，我睡过了。”
“没事，是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路清野看着她良久，突然说了句：“温归，我打算带奶奶回绿华了。”
“爸爸救我。”
赵树把孩子揽在身后，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从房间里冲出来，手里握着个鸡毛掸子指着赵树身后的孩子：“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躲？”
“略略略。”小女孩儿对着她做鬼脸，“爸爸，保护我。”
赵树把孩子护在身后，抬头看向自己老婆，还没开口，便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赵树，你今天护着她试试，你不上班没用，不要带着我女儿一起没用。”
赵树听了这话立刻上脸，针锋相对起来：“我怎么没用了？不是出去跑外卖了吗？”
“你知道人家在外面怎么说我吗？你知道她们学校那些同学家长怎么说我吗？”钱丽今天去接孩子，平日里跟她关系不错的几个家长都不理她。原来是知道她老公从言堂离职，现在在跑外卖了，觉得家庭条件不同，不能一起玩了。
钱丽窝了一肚子火回来，晚上辅导孩子写作业又憋了一把火，这会儿见到赵树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两人话赶话吵了几句，赵树女儿在旁边吓得哇哇大哭，抱住赵树的腿：“爸爸，不要跟妈妈吵架。”
赵树一巴掌推开她：“我不是你爸爸，找你妈去。”说完他转身，摔门而去。
赵树家住的市区里的老破小。天气冷，打牌的大爷大妈也早早散了场，他在弄堂里绕了几圈，最后在楼下的躺椅上坐下来点了支烟。
烟抽到第四根的时候，带着圆框眼镜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旁边，双手递上一张名片：“赵先生是吧，我是江城周报的记者，我姓胡。”
赵树抬了下眉毛，夹着烟没接名片：“记者？你找我干嘛？”
胡记者推推小眼镜：“想请您喝杯酒，谈点生意。”
赵树本是不想去的，明天送外卖还要早起，但是他今天心情郁闷，确实想借酒消愁一番，便跟着胡记者去了。
两人就在附近的小饭店里点了几个菜，酒过三巡，赵树和胡记者已经称兄道弟。
赵树举着酒杯：“胡兄弟，你真是我的知己，想我之前好歹在言堂也是中流砥柱的，都怪那个温归，她自己没什么本事，难道我说错了，她上位不就是靠得跟邓总的关系吗？”
胡记者显然没喝多，浅咖色的镜片后面一双小眼镜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赵兄，她人确实不行，我也有同感，之前我找她要采访她男朋友，她二话不说把我赶出来，我要采访还不是为了让她男朋友红起来，以后我们能双赢。”
“红起来？”赵树来了兴趣，眼睛亮了一下，“这方面我不太懂，这里头有什么门道。”
胡记者神神秘秘的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赵兄我问你，现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时代？”
赵树摇摇头。
胡记者拍手说道：“现在是网络时代，所有的人都可以乘着这波东风成为网红，就可以有无数的资金像你而来。她这事儿本身就有流量，我采访发上去，自然就有人关注，有人关注就有挣钱的机会，双赢，可惜了。”
听到钱，赵树顿时搓搓手：“那你看我行吗？”
胡记者推推眼镜，视线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遍，摇摇头，明知故问：“你身上有什么热点？”
赵树也是个人精，听了这话立刻说道：“怎么没有？我跟那温归也是认识的，在说我俩今天这事儿，不就是话题嘛。”
胡记者倒吸了一口气，面上显出一些犯难：“这……我们记者最重要的都是遵循事实。”
“怎么能叫不遵循事实呢？我们不过是增加了一些小修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戏剧冲突？”赵树话赶话。
胡记者挂着嘴角，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酒杯摔在桌上：“行，那我就跟你一起搏一把。”
胡记者跟赵树喝完酒，又打车去了趟医院，打算再去碰碰运气。
路清野这条线他是没打算放弃，但是奈何一直没摸到门道，开始跟了几天啥也没拍到，现在连进医院的大门都难。
他在医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下了车，也不着去医院，天黑再加上他喝了点酒的缘故，这路走得摇摇晃晃，手一滑手里的包掉在地上，他弯腰捡东西的空隙，没站稳，正巧撞上旁边路过的人。
路过的阿姨躲闪不及，被他撞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见他打扮的还算体面，阿姨所幸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你怎么撞人呀？你别走，别走。”
医院周边晚上人不多，阿姨的叫喊声立马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
胡记者拾起被撞掉的眼镜戴好，刚想反驳，看清那人的脸，立刻费力的蹲下来：“我认识你，你是救人小哥请的护工。”
护工阿姨一听是认识的人，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
她说完要走，被胡记者一把拉住，他扬扬手里的手机：“你不是要钱吗？我这儿有个活，你感不感兴趣。”
阿姨一听有钱赚，眼珠子一转：“说来听听。”
胡记者也没想到事情比他想得要顺利许多，他顾阿姨拍了些温归和路清野日常的照片视频，又找赵树拍了视频。
赵树的视频一发出去，便引起了不小的讨论，给江城周报的账号带来了不少的流量。胡记者按照之前的约定，给赵树转了5000块钱的分红。
赵树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躺在沙发上傻乐。
钱丽看他那副如同死肉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随手拿起一本书砸到他脸上：“不去送外卖，在家里窝着干什么？”
赵树心情好，不跟她计较，抱起书：“老婆，我给你转1000块钱，今天我就不出去了。”
“你哪里来的钱？”钱丽心里疑惑，他的工资都是直接给钱丽的。
赵树尾巴是翘上天了：“你就别管了，这两天你就等着发财享福吧。”
钱丽想多问两句，赵树直接无视她回了卧室。
他听胡记者的安排，在事件发酵起来的当天改了短视频平台的昵称开启了直播。直播的地点安排在江城周报的办公室里，就在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无数不明真相的网友涌进他的直播间，在他的讲述中为他豪掷千金。
赵树当晚看着账户里的余额，跟胡记者感叹道：“没想到挣钱这么容易。”
另一头护工阿姨也从胡记者哪里得到了一笔钱，虽然温归当时找她给她开的已经是最高价格，但是谁又会嫌钱多呢。
阿姨拿了钱，心里喜滋滋，晚上出去打牌的时候连着玩到了第二天天亮才回病房，好在当天温归和路清野都没回来，她松了口气，第二天胆子更大，晚班护士没来，她便偷溜了出去。
只是今天时运不济，她回来的时候，听说昨晚老太太被抢救了大半夜，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回到房间，果然路清野在房里，小房间的门虚掩着，不知道那位温小姐在不在？
不过路清野总归是好说话的，她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小路也在，什么时候来的？我昨晚家里有些急事回去了一趟，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没出什么事儿吧。”
路清野抬头瞥了她一眼：“你今天回去，就不用来了。”
阿姨没想到路清野这么直接，脸色突变，声音拔高八个度：“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回去就不用来了？你说清楚，说清楚。”
她边说边朝路清野身上冲，路清野往后退不想跟她靠近。
阿姨见他躲他，步步逼近：“你这是什么意思？赶我走？凭什么？”
“你昨晚没回来。”路清野嘴里反反复复就一句话，阿姨吃定了他这嘴巴不利索的性子，撒泼打滚起来，直到温归被吵醒。
温归边讲电话，边看阿姨的脸色。
只见她脸色愈发难看，伸手想夺温归的手机，被路清野一把拦住。
她说道：“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今天的工资总是要截给我的。”
温归放下手机：“不可能，昨晚你没回来我没追究你就不错了，工资截到昨天，我发你微信，后面就不用来了。”
阿姨听了这话，又看看她手里的手机，哼了一声离开了。
阿姨一走，温归看看路清野：“自己解决不了，为什么不叫我？”
路清野挠挠头：“我以为她很好说话的。”
温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夸他单纯，还是该骂他愚蠢。
路清野见她不说话，主动说道：“饿不饿？我去食堂给你买点吃的。”
温归摇头，才回过味，自己昨晚设了闹铃却没听见：“抱歉，我睡过了。”
“没事，是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路清野看着她良久，突然说了句：“温归，我打算带奶奶回绿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