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城区有着最繁华的商业街，几个小孩嬉嬉闹闹地穿梭在人群间。他们时不时在某个橱柜前停下脚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玻璃后的东西。
一路上安娜他们遇见了多家[猫薄荷]店铺，猫薄荷服装店、猫薄荷炼金店、猫薄荷画材店......最后他们进入了猫薄荷杂货店里。
今天城里的人都去看比赛了，生意很不好。见有人进来老板脸上立即堆起笑容，忙不迭地迎着客人进来。
亚当斯往书架方向张望着，问：“老板，有[灰鸟]新出的诗集吗？”
“有有有，前儿一早到的货，来这边我拿给您。”
灰鸟是亚当斯最喜欢的诗人之一，在莱戈若王国颇有名气。灰鸟出诗集的速度非常慢，为人很低调，几乎没有人知道笔名下的真实身份，甚至是性别。亚当斯坚定不移地认为灰鸟是一名女性，她写的大部分诗歌都在讲述自然与生命，亚当斯认为只有女性才能写出如此温柔细腻的情感。
亚当斯跟着老板去找书，其他几人各自走到感兴趣的柜台前，挑拣着东西。
安娜走到一排刀架前，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刀具。安娜没有触碰它们，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一把把小巧锋利的解剖刀。她今天没穿外套，没随身带着那把小刀。她仔细打量着刀的样式，没有和她小刀一样款式的。
折叠刀的确不常见。安娜想，不过他们说的陨铁是什么材质，明天到图书馆查查看。
莫丽在发饰架前纠结，她想要粉色和绿色搭配的发带，但感觉青色和绿色搭配也很漂亮。她喊安娜过来帮她选选看，安娜拿着发带在她红棕色的辫子上比较，建议她选水粉色或者米黄色的发带。
麦尔站在文具区，正拿着两只款式一模一样，但颜色不同的画笔对比。片刻后，他决定把这一系列颜色的画笔全部买下。
马里奥弯腰挑选着扭扭蛋，扭扭蛋里面有着不同造型的魔法师小人，他已经收集了二十多种不同职业了。他闭上眼睛伸手随意抓起一只，是印着金色六芒星图的黑蛋。他好奇地猜测：是炼金师还是魔阵师？拜托这次千万别开出魔药师了。
————
一出商店，四人迫不及待地坐到椅子上。
马里奥拧开手里的扭扭蛋，一个灰袍子小人掉了出来，他没认出来这是什么职业。他把小人拿给亚当斯看，亚当斯瞅了一眼说：“是巫术师。”
“啊真倒霉，为什么会抽到这个啊。”
在人类魔法师中，巫术师是和黑魔法师一样不受待见的职业，他们专门研究诅咒巫术，喜欢迫害普通人。
“树的成长。”亚当斯小心翼翼地翻开新诗集，他连一点折痕都不想弄出来。
他轻声念出扉页作者的话：“树的一生是在不断循环中度过，由新生走向凋零，从枯萎中绽出新叶；人也一样，在我们坚定走向死亡的年月中，经历过的每一场苦难都是度过了一次四季巡回。”
亚当斯郑重地把书合上用包装纸仔细裹好，打算回家再细细品读。他用感慨的语气说：“灰鸟女士的书还是那么美丽，我最喜欢她之前写《旅人与花》：它本可以开出向阳的花，却被人过早地折断了根茎。”
安娜点点头，她在老图书馆看过这本薄薄的诗集。她读完没什么忧郁的情绪，她想：作者看见的不一定是柔弱的小花，说不定它是棵小树苗，折断了还可以再长出新的枝丫。
“安娜你没有买东西吗？”亚当斯见安娜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安娜摊开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
莫丽已经用新发带编好了辫子，米黄色的发带使她看起来很活泼。她轻快地说：“安娜不会乱花钱的，她要攒学费啦。”
“攒学费？”亚当斯有点疑惑，学费不是大人交的吗？安娜为什么要攒钱？
他想着便问出来。
莫丽理着头发回答他：“因为安娜——”
“因为我喜欢自食其力。”安娜打断莫丽的话，说，“能自己交学费我很高兴。”
“哦哦为家里分担是吧。”马里奥把小人塞进口袋里，说：“我妈天天对我耳朵念叨，让我给她多省省心。”
麦尔摆弄着画笔没说话。
亚当斯还想问什么，安娜指了指前方说：“不是要去甜品店吗，走吧，请你们吃甜点的钱还是能分出来的。”
亚当斯跟在后面，看着安娜单薄的后背，心里留下了疑惑。
————
猫薄荷甜品店。
店里本来已经做好了生意惨淡的准备，结果一大批学生涌进来，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当安娜推开甜点店门，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学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们也是和伯里森侯爵一起的吗？”甜品店店员见安娜几个人穿着一样的校服，友好地询问。
安娜摇摇头，说：“我们是自己来的，和他们不是一个班。请问还有空位吗？”
“有的，楼上还有位置，你们先看看要点什么。”
莫丽点了蜂蜜奶油蛋糕，麦尔点了坚果酥卷，马里奥选了蓝莓派；亚当斯短暂犹豫后选了一份焦糖奶冻。安娜依旧什么都没点，她单独给大家点了一壶柠檬茶解腻。
“安娜你又没选。”
“我不喜欢吃甜食，你忘记了吗。”她一吃甜食嗓子就生痰，她不喜欢嘴巴里有食物味道，也不喜欢嗓子里有痰说话不清楚。
一共九十二铜币，安娜拿出一枚银币让店员找零。她让亚当斯几人先上去，她要到糖果店买点东西。
考虑到莉莉的牙齿，安娜打算选一些不那么甜又比较有营养的奶片带过去。
店里的糖果种类非常多，奶片也有好几种口味。安娜站在摆放整齐的大玻璃罐前纠结：草莓味莉莉很喜欢，但价格太贵了。蜂蜜味道的会不会太甜了，原味又会不会什么味道都没有......
“好巧。”
瑞恩推开猫薄荷糖果店的门，径直走到安娜边上，向她打招呼：“你也喜欢吃奶糖吗？”
“不，我帮别人选的。”安娜抿着嘴，在蜂蜜味和原味中犹豫不定。
店员看出她的纠结，热情的介绍蜂蜜味道更甜一些，原味的口感更加浓郁；安娜选了原味的。在玻璃罐装和纸袋装中，安娜选择后者，因为玻璃罐要额外多付三铜币。
奶片要比水果糖价格贵上两倍还多。安娜重新拿出一枚银币付钱，这是她除了缴纳学费以外，花钱最多的一天。
赚钱如登山，花钱如流水。安娜心里叹气想，晚上得去镇里公示栏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短工。
她前脚出店门，瑞恩后脚跟了出来，一直跟着安娜到甜品店二楼。早已落座的四人向她招手示意，安娜走过去，瑞恩还继续跟在她身后。
看着瑞恩礼貌的和其他几个人问好，自然地落坐在麦尔的边上，安娜心里疑惑地想：他想干什么？
“安娜，”莫丽非常小声地问她，“这个男生是谁，也是你们班同学吗？”
“不是。”
瑞恩看向莫丽，友好地向她打招呼：“你好，我是瑞恩，是麦尔和亚当斯武术班的同学。”
“你好。”莫丽有些害羞，她觉得瑞恩长得非常像书里的王子。
安娜看着她发红的脸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心里默默地想：忽略一系列复杂的伦理关系，不严格的来说，他的确算是‘王子’。他到我们桌子上来想做什么，难道是为了之前选拔赛的事情？希望亚当斯他们快点吃完，快点离开。
麦尔内心迷惑至极，他们和伯里森就没说过几句话。几人同时疑惑地看向安娜：他为什么会和我们坐在一起？
安娜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我不知道。
瑞恩微笑着装作看不见他们的眼神交流。
在服务员把甜品端上来的时候，亚当斯打破了沉默。他指了指楼下说：“你们班同学在那边，为什么要和我们坐一桌？”
见他看向安娜，亚当斯想起选拔赛的事情，他语气变得不太友好：“你想——”
麦尔用手肘抵了一下亚当斯，打断他的话，示意他闭上嘴。
“我是来道歉的。”瑞恩看着安娜说，“之前失手打伤你的事情，真的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哦哦，原来是来道歉的，我还以为他是来找事的。听着瑞恩诚恳的语气，亚当斯放松下来，拿起勺子开始一边吃点心一边看安娜的反应。
安娜盯着杯子里的柠檬茶，平淡地说：“导师说了：比试各凭本事，用不着道歉。”
她果然讨厌我。瑞恩想，没有过错就用不着道歉，不需要道歉就不需要原谅。
“这算是原谅我了吗？”瑞恩保持着微笑心想，他今天必须要得到答案。
“没有过错不需要被原谅。”安娜问，“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可以吗？”
“你想问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说。”不可以，面对可能源源不断带来麻烦的人，要远离。
安娜喝了一口柠檬茶皱起眉毛：这茶为什么要放这么多糖？还是一会儿去福利院喝白水好了。
见安娜把杯子推开，马里奥嘴里吃着蛋糕含糊不清地问：“太酸了吗？我刚刚还特意让服务员加糖了来着。”
“应该是太甜了，我帮你重新点一份吧。”瑞恩要喊服务员。
安娜表示不用，并再次重复：“你想要问什么事情，直接问就可以了，伯里森同学。”
听见耳熟的姓氏莫丽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看瑞恩又扭头问安娜：“伯里森！是咱们之前在镇子说的那个伯里森吗？”
“你是住在白桦树镇吗？”瑞恩问莫丽。
莫丽意识到自己刚刚声音太大，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指了指安娜和自己：“是的，我和安娜都住在白桦树镇上。”
“都是？”瑞恩看着安娜，微微皱起眉毛，“你不是......你之前有住在灌木村吗？”
“没有。”安娜心想：我不住灌木村，也不住在白桦树镇。他为什么会觉得我住在灌木村，他到底想问什么？他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比莱斯利麻烦多了。
瑞恩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问安娜：“有些冒昧，请问你住的地方有小山坡吗——养着很多小羊的矮山坡。”
“啊，你是说小羊山坡吧”莫丽先回答了，“小羊山坡就在镇子边上，我和安娜经常到山坡上玩。”
“嗷，怪不得安娜你说最好的朋友是小山羊。”
“哈哈哈安娜说得应该是羊咩咩，它已经是大山羊啦。”莫丽用手比划出小羊的大小。“它小时候很可爱只有那么大，现在已经这么大，变成羊妈妈了。”
她扭头看向瑞恩好奇地问：“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在那里吗？”
瑞恩看着安娜天蓝色的眼睛，他似乎想从安娜身上找出什么东西。他说：“不，我没有丢东西在那里。只是小时候赶路路过灌木村，见过一次小山羊；听别人说安娜同学的家在灌木村，一时好奇想问问看。没想到安娜同学不住在灌木村，看来是他们记错了人。”
“灌木村很早就没有小山羊啦，不过小羊山坡下面的养羊人会赶羊到那边吃草。你如果想看小山羊可以到白桦树镇上的。”
“好，谢谢你。”瑞恩礼貌的对莫丽说，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安娜天蓝色的眼睛上，停留的时间太久，久到没礼貌的地步了。
安娜很不喜欢别人探究的眼神。她扫了一眼亚当斯几人空荡荡的碟子，抿了抿嘴说：“我不住在灌木村，也没有去过灌木村。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要先走了。”
“没有其他事情。”瑞恩收回目光，礼貌地询问：“你们结账了吗，没有结账的话直接算在我们班上好了。”
“我们已经结账了。再见。”
“再见。”
————
一出甜品店几人立刻围住安娜，七嘴八舌地问：“你怎么遇到瑞恩.伯里森了？他为什么突然和我们一起坐？”
“他人还挺好，还知道特意来道歉，道歉也蛮诚恳的。”
“哎，早知道就不先结账了，安娜你还能省点钱。”
“他是不是——是不是就是那个长眼睛白桦树的伯里森？他长得真好看，讲话也很有礼貌，就是头发太长了，男孩子留这么长头发好怪。”
安娜没接话，她也不清楚对方想干嘛。她看向另外四人，询问莫丽要不要她陪着一起回到大竞技场找她爸爸。莫丽表示自己能找到路，男孩们说他们也要回大竞技场，他们的家长也还在那里等着。
“好，那你们一起回去吧。”说完安娜便走向分叉路口另外一个方向。
亚当斯想问她要去哪里，但安娜已经走开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亚当斯挠挠头，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安娜要去哪？之前说的自食其力是指要自己赚钱上学吗？安娜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来着？她好像没提过......总觉得安娜在瞒着我们什么。
他走在莫丽边上，问她：“你知道安娜要去哪里吗？”
莫丽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去老图书馆吧，安娜没事的时候经常去图书馆看书。”
马里奥肃然起敬：“看看，别人成绩好是有原因的，一刻也不放松。”
可图书馆不在哪边啊。亚当斯回头看了一眼安娜离开的方向想，到底是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咧。
亚当斯拉住莫丽示意她走慢点，两人落在后面。亚当斯小声问：“你是和安娜一起长大的吗？”
莫丽点点头说：“我们六岁的时候就是好朋友了！”
“那你知道安娜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吗？她为什么要自己攒学费？”
“我不知道诶，安娜没和我说过她爸爸妈妈。”莫丽想了想说，“我妈好像和我说过，安娜爸爸应该是木匠来着。”
“安娜一直都是自己赚钱，你们魔法学校学费好贵的哦，安娜攒了两年才攒够学费。”
“额，你们不是住一个镇子上吗？怎么会没见过她的家人？”
“安娜家离的比较远，她住在森林边上，我妈妈又不许我靠近森林。”说着莫丽踢高自己的腿，示意亚当斯看自己脚踝的伤疤。“深绿大森林很危险的，我小时候就因为掉猎坑留了一道疤。诶好丑，夏天又不想穿袜子......”莫丽开始抱怨自己的伤疤，并说起了安娜帮助过她的事情。
亚当斯听着听着陷入了沉默。
他心里即疑惑又不解：安娜为什么要自己赚钱？是不是她的爸爸妈妈不喜欢她，不想让她上学？怎么会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爸爸妈妈？莫丽说她攒了两年学费，意思是安娜两年前就已经是魔法者了？还是说安娜只是为了上学做准备？
她平时吃得这么少是因为家里没准备足够的饭菜吗？安娜平时穿的外套好像也很大，她是有哥哥姐姐吗，穿的是他们剩下的衣服？是因为家里孩子太多没有钱，才不想让安娜上学吗？安娜是怎么攒够这么多学费的，她是找了什么工作吗？现在还在工作吗？
我想去问问安娜，可......安娜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我之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些，如果这些是真的，我要怎么帮助她？我们是好朋友，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亚当斯沉浸在疑惑和郁闷中，陪他妈妈看比赛也心不在焉的。一直到竞赛结束他一句话也没说，吓得他妈妈以为他生病了。
————
天平教福利院。
安娜走进来先和院长妈妈打招呼，把那一袋奶片交给她。
院长妈妈看见糖果店的包装纸袋皱起眉头，让安娜以后不要带糖果给小孩子们，他们正是长牙齿和换牙的时候，吃甜容易蛀牙。安娜有些歉意表示自己给院长添麻烦了，接着说袋子里的是奶片，不会很甜，自己之后不会带糖果过来了。院长妈妈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她让安娜等一会儿，莉莉他们还在检查身体。
“是玛德琳医生来了吗？”
安娜询问自己是否可以过去帮助护工们，院长知道她有照顾小孩的经验，便让她过去帮忙了。
见安娜过来，玛德琳医生没多惊讶，直接递给安娜一个布口罩，让她坐到边上接手护工登记的工作。
最近不少人感冒，大厅里接连不断的响起打喷嚏的声音
“你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吗？”玛德琳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和安娜聊天。安娜轻声说已经结束了，学校下午停课正好过来看看莉莉。
“比赛结果还好吗？”
“嗯，我获得了第三名。”
“很厉害，”玛德琳医生惊喜又欣慰地说，“你的努力没有白费，恭喜你。”
“谢谢您。”
趁玛德琳医生检查的时候，安娜大略翻看了一遍之前的记录：有二十多个孩子感冒，三个发热症状，十一个身体旧疾发作......
怎么这么多？安娜有些疑惑地想：孩子们的旧疾之前基本稳定下来了，一下这么多发病的情况，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询问玛德琳医生，医生叹了口气说：“昨天不知道从哪跑进来一群老鼠，晚上窜出来把孩子们吓到了。”
老鼠？安娜皱起眉头疑惑地想，这不应该。先不提绿茵城的环境情况，教会福利院管理也算严格了，三天一清理。不应该有老鼠跑进来......之前阿卡曼导师也是因为抓老鼠摔倒，难道绿茵城真的有哪个仓库闹鼠患了？
一个双眼失明的男孩摸索着方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安娜走过去扶住他检查，男孩的身上有不少淤青和破皮伤口。
玛德琳医生抬起他的胳膊，查看他肘部的伤疤，问：“汉德，你又偷跑小花园玩了是不是？”
汉德有些紧张地绷紧身体，院长妈妈不许他和小朋友们玩‘盲人摸象’的游戏；可他一个人待在楼上房间太无聊了，其他小朋友嬉笑的声音太吸引他了。他摸索着楼梯扶手下来，没想到走到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踩空，狠狠摔了一跤，院长妈妈也狠狠训了他一顿。
玛德琳医生让安娜给汉德二次清理伤口。酒精擦拭在伤口上很疼，汉德忍不住抓紧了安娜的手，安娜轻声安慰他很快就好。
汉德感觉安娜的手变得凉凉的，冰冷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一会儿冰冷的感觉消失了，身上疼痛的感觉也消失了。汉德摸了摸自己胳膊肘的伤口，伤口已经愈合如初。
“伤口不见了，”汉德又摸到其他破皮的地方，只有光溜溜的皮肤，其他什么都没摸到。他惊奇地睁大眼睛：“像绿仙女的魔法一样，好神奇！”
玛德琳医生也颇为惊讶地看着安娜用魔法给小孩疗伤，她没想到安娜的治愈术已经可以给他人治疗了。
等所有孩子检查完身体，安娜站起来时一阵眩晕感袭来，她眼前发黑身体不稳地后退了两步；玛德琳医生及时扶住她，忧心地叮嘱安娜要注意身体。安娜表示自己没事，可能是今天竞赛消耗了她太多力气，晚上回去早点休息就好。
————
莉莉和小朋友们在听学者讲故事。她坐在地上，小手捧着小脸，听得正入神。
安娜轻手轻脚走到孩子们身后，安静地等待故事结束。
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安娜背抵着墙，安静地注视着莉莉的背影。
孩子们感觉时间过的飞快，等学者合上故事书时，他们央求着再讲一个故事。学者笑着说：自己今天已经讲了许多故事，现在要休息，不然明天他讲故事的时候声音就会变成大灰狼。
孩子们互相帮助着从地上站起来。安娜走到莉莉身后，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让她猜猜是谁。莉莉闻到了安娜身上的皂角味道，转身抱住她：“是姐姐！”
坐在轮椅上的乔治也向安娜打招呼，安娜抱着莉莉推着乔治走到小花园，她感觉莉莉变重了。
到了小花园里，莉莉抱着安娜撒娇问她有没有给自己带糖果。安娜检查了一下她的牙齿，确认没有蛀牙后才说自己带了奶片，交给了院长妈妈。
莉莉撅起嘴不高兴地说：“为什么要给院长妈妈，我自己也可以保管的！”
“因为莉莉没有听话，一天吃了三颗糖果，这样下去牙齿会被小虫子吃掉的。”见她不高兴的撇着嘴巴，安娜笑着问她：“昨天碰到老鼠了吗？有没有害怕？”
“没有！”莉莉把头埋进她怀里，气鼓鼓地说：“我很勇敢，才不怕老鼠。乔治是胆小鬼，乔治一个人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乔治涨红了脸，他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听见老鼠的动静。
他小声地说：“我没有。”
“就有！乔治是胆小鬼，我再也不要和乔治玩了，反正乔治也要离开我们了！”
“离开？”安娜疑惑地看向乔治。
乔治见莉莉不再看他，有些失落地说：“嗯，院长妈妈说有人愿意领养我。”
“这是件好事情，你不高兴吗？”安娜想，福利院的残疾的孩子几乎没有人领养，基本进入了教会工作。有人愿意领养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安娜并不担心乔治会被奇怪的人领养走，教会福利院领养的审核流程非常严格，领养后也会关注孩子的生活情况。
乔治低着头小声说：“院长妈妈说我会有新的爸爸妈妈，我很高兴。可是他们住得很远，离开之后我就再也看不见伙伴们了。”
“别担心，”安娜安慰他，“等你学会写字，可以写信寄回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片奶片放到莉莉手里，说：“莉莉不可以因为这个生乔治的气，这是件好事情，我们应该祝贺乔治。”
奶片浓郁的味道在嘴巴里化开，莉莉的心情好了一点。她吸了吸鼻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把另外一片塞到乔治嘴巴里，不情不愿地说：“祝你早一点见到新的爸爸妈妈。”
“谢谢。”乔治说，“我一定会给莉莉写信的！”
“莉莉也要学写字，这样乔治给你寄信的时候你就可以回信了。”安娜用莉莉的手帕给她擦干净眼泪，哄着她说：“下次我给你带好看的小本子，我们一起学写字好不好？”
“我不想要好看的小本子。”莉莉靠在安娜的怀里，她再次撒娇说，“下次姐姐来给我带草莓味的糖果嘛，我保证不会再多吃了。”
“那莉莉以后不想给乔治写信了吗？”
“姐姐可以帮我写，我不想学写字，写字好难。”
“我们一点一点学就不难了。”
“那好吧——”莉莉转了转眼睛说，“那我学会写字，姐姐可以带我去吃小蛋糕吗？上次德洛丽丝姐姐吃的那种小蛋糕！”
“可以，”安娜笑着说，“等莉莉学会所有字，我们一起去吃小蛋糕。”
“那我们拉钩，”莉莉伸出手指勾上安娜的手指，两人的大拇指碰在一起，她很认真地说：“我学会写字，姐姐就带我去吃小蛋糕。我们约定好了，谁都不许反悔哦。”
“好。”
一路上安娜他们遇见了多家[猫薄荷]店铺，猫薄荷服装店、猫薄荷炼金店、猫薄荷画材店......最后他们进入了猫薄荷杂货店里。
今天城里的人都去看比赛了，生意很不好。见有人进来老板脸上立即堆起笑容，忙不迭地迎着客人进来。
亚当斯往书架方向张望着，问：“老板，有[灰鸟]新出的诗集吗？”
“有有有，前儿一早到的货，来这边我拿给您。”
灰鸟是亚当斯最喜欢的诗人之一，在莱戈若王国颇有名气。灰鸟出诗集的速度非常慢，为人很低调，几乎没有人知道笔名下的真实身份，甚至是性别。亚当斯坚定不移地认为灰鸟是一名女性，她写的大部分诗歌都在讲述自然与生命，亚当斯认为只有女性才能写出如此温柔细腻的情感。
亚当斯跟着老板去找书，其他几人各自走到感兴趣的柜台前，挑拣着东西。
安娜走到一排刀架前，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刀具。安娜没有触碰它们，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一把把小巧锋利的解剖刀。她今天没穿外套，没随身带着那把小刀。她仔细打量着刀的样式，没有和她小刀一样款式的。
折叠刀的确不常见。安娜想，不过他们说的陨铁是什么材质，明天到图书馆查查看。
莫丽在发饰架前纠结，她想要粉色和绿色搭配的发带，但感觉青色和绿色搭配也很漂亮。她喊安娜过来帮她选选看，安娜拿着发带在她红棕色的辫子上比较，建议她选水粉色或者米黄色的发带。
麦尔站在文具区，正拿着两只款式一模一样，但颜色不同的画笔对比。片刻后，他决定把这一系列颜色的画笔全部买下。
马里奥弯腰挑选着扭扭蛋，扭扭蛋里面有着不同造型的魔法师小人，他已经收集了二十多种不同职业了。他闭上眼睛伸手随意抓起一只，是印着金色六芒星图的黑蛋。他好奇地猜测：是炼金师还是魔阵师？拜托这次千万别开出魔药师了。
————
一出商店，四人迫不及待地坐到椅子上。
马里奥拧开手里的扭扭蛋，一个灰袍子小人掉了出来，他没认出来这是什么职业。他把小人拿给亚当斯看，亚当斯瞅了一眼说：“是巫术师。”
“啊真倒霉，为什么会抽到这个啊。”
在人类魔法师中，巫术师是和黑魔法师一样不受待见的职业，他们专门研究诅咒巫术，喜欢迫害普通人。
“树的成长。”亚当斯小心翼翼地翻开新诗集，他连一点折痕都不想弄出来。
他轻声念出扉页作者的话：“树的一生是在不断循环中度过，由新生走向凋零，从枯萎中绽出新叶；人也一样，在我们坚定走向死亡的年月中，经历过的每一场苦难都是度过了一次四季巡回。”
亚当斯郑重地把书合上用包装纸仔细裹好，打算回家再细细品读。他用感慨的语气说：“灰鸟女士的书还是那么美丽，我最喜欢她之前写《旅人与花》：它本可以开出向阳的花，却被人过早地折断了根茎。”
安娜点点头，她在老图书馆看过这本薄薄的诗集。她读完没什么忧郁的情绪，她想：作者看见的不一定是柔弱的小花，说不定它是棵小树苗，折断了还可以再长出新的枝丫。
“安娜你没有买东西吗？”亚当斯见安娜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安娜摊开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
莫丽已经用新发带编好了辫子，米黄色的发带使她看起来很活泼。她轻快地说：“安娜不会乱花钱的，她要攒学费啦。”
“攒学费？”亚当斯有点疑惑，学费不是大人交的吗？安娜为什么要攒钱？
他想着便问出来。
莫丽理着头发回答他：“因为安娜——”
“因为我喜欢自食其力。”安娜打断莫丽的话，说，“能自己交学费我很高兴。”
“哦哦为家里分担是吧。”马里奥把小人塞进口袋里，说：“我妈天天对我耳朵念叨，让我给她多省省心。”
麦尔摆弄着画笔没说话。
亚当斯还想问什么，安娜指了指前方说：“不是要去甜品店吗，走吧，请你们吃甜点的钱还是能分出来的。”
亚当斯跟在后面，看着安娜单薄的后背，心里留下了疑惑。
————
猫薄荷甜品店。
店里本来已经做好了生意惨淡的准备，结果一大批学生涌进来，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当安娜推开甜点店门，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学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们也是和伯里森侯爵一起的吗？”甜品店店员见安娜几个人穿着一样的校服，友好地询问。
安娜摇摇头，说：“我们是自己来的，和他们不是一个班。请问还有空位吗？”
“有的，楼上还有位置，你们先看看要点什么。”
莫丽点了蜂蜜奶油蛋糕，麦尔点了坚果酥卷，马里奥选了蓝莓派；亚当斯短暂犹豫后选了一份焦糖奶冻。安娜依旧什么都没点，她单独给大家点了一壶柠檬茶解腻。
“安娜你又没选。”
“我不喜欢吃甜食，你忘记了吗。”她一吃甜食嗓子就生痰，她不喜欢嘴巴里有食物味道，也不喜欢嗓子里有痰说话不清楚。
一共九十二铜币，安娜拿出一枚银币让店员找零。她让亚当斯几人先上去，她要到糖果店买点东西。
考虑到莉莉的牙齿，安娜打算选一些不那么甜又比较有营养的奶片带过去。
店里的糖果种类非常多，奶片也有好几种口味。安娜站在摆放整齐的大玻璃罐前纠结：草莓味莉莉很喜欢，但价格太贵了。蜂蜜味道的会不会太甜了，原味又会不会什么味道都没有......
“好巧。”
瑞恩推开猫薄荷糖果店的门，径直走到安娜边上，向她打招呼：“你也喜欢吃奶糖吗？”
“不，我帮别人选的。”安娜抿着嘴，在蜂蜜味和原味中犹豫不定。
店员看出她的纠结，热情的介绍蜂蜜味道更甜一些，原味的口感更加浓郁；安娜选了原味的。在玻璃罐装和纸袋装中，安娜选择后者，因为玻璃罐要额外多付三铜币。
奶片要比水果糖价格贵上两倍还多。安娜重新拿出一枚银币付钱，这是她除了缴纳学费以外，花钱最多的一天。
赚钱如登山，花钱如流水。安娜心里叹气想，晚上得去镇里公示栏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短工。
她前脚出店门，瑞恩后脚跟了出来，一直跟着安娜到甜品店二楼。早已落座的四人向她招手示意，安娜走过去，瑞恩还继续跟在她身后。
看着瑞恩礼貌的和其他几个人问好，自然地落坐在麦尔的边上，安娜心里疑惑地想：他想干什么？
“安娜，”莫丽非常小声地问她，“这个男生是谁，也是你们班同学吗？”
“不是。”
瑞恩看向莫丽，友好地向她打招呼：“你好，我是瑞恩，是麦尔和亚当斯武术班的同学。”
“你好。”莫丽有些害羞，她觉得瑞恩长得非常像书里的王子。
安娜看着她发红的脸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心里默默地想：忽略一系列复杂的伦理关系，不严格的来说，他的确算是‘王子’。他到我们桌子上来想做什么，难道是为了之前选拔赛的事情？希望亚当斯他们快点吃完，快点离开。
麦尔内心迷惑至极，他们和伯里森就没说过几句话。几人同时疑惑地看向安娜：他为什么会和我们坐在一起？
安娜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我不知道。
瑞恩微笑着装作看不见他们的眼神交流。
在服务员把甜品端上来的时候，亚当斯打破了沉默。他指了指楼下说：“你们班同学在那边，为什么要和我们坐一桌？”
见他看向安娜，亚当斯想起选拔赛的事情，他语气变得不太友好：“你想——”
麦尔用手肘抵了一下亚当斯，打断他的话，示意他闭上嘴。
“我是来道歉的。”瑞恩看着安娜说，“之前失手打伤你的事情，真的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哦哦，原来是来道歉的，我还以为他是来找事的。听着瑞恩诚恳的语气，亚当斯放松下来，拿起勺子开始一边吃点心一边看安娜的反应。
安娜盯着杯子里的柠檬茶，平淡地说：“导师说了：比试各凭本事，用不着道歉。”
她果然讨厌我。瑞恩想，没有过错就用不着道歉，不需要道歉就不需要原谅。
“这算是原谅我了吗？”瑞恩保持着微笑心想，他今天必须要得到答案。
“没有过错不需要被原谅。”安娜问，“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可以吗？”
“你想问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说。”不可以，面对可能源源不断带来麻烦的人，要远离。
安娜喝了一口柠檬茶皱起眉毛：这茶为什么要放这么多糖？还是一会儿去福利院喝白水好了。
见安娜把杯子推开，马里奥嘴里吃着蛋糕含糊不清地问：“太酸了吗？我刚刚还特意让服务员加糖了来着。”
“应该是太甜了，我帮你重新点一份吧。”瑞恩要喊服务员。
安娜表示不用，并再次重复：“你想要问什么事情，直接问就可以了，伯里森同学。”
听见耳熟的姓氏莫丽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看瑞恩又扭头问安娜：“伯里森！是咱们之前在镇子说的那个伯里森吗？”
“你是住在白桦树镇吗？”瑞恩问莫丽。
莫丽意识到自己刚刚声音太大，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指了指安娜和自己：“是的，我和安娜都住在白桦树镇上。”
“都是？”瑞恩看着安娜，微微皱起眉毛，“你不是......你之前有住在灌木村吗？”
“没有。”安娜心想：我不住灌木村，也不住在白桦树镇。他为什么会觉得我住在灌木村，他到底想问什么？他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比莱斯利麻烦多了。
瑞恩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问安娜：“有些冒昧，请问你住的地方有小山坡吗——养着很多小羊的矮山坡。”
“啊，你是说小羊山坡吧”莫丽先回答了，“小羊山坡就在镇子边上，我和安娜经常到山坡上玩。”
“嗷，怪不得安娜你说最好的朋友是小山羊。”
“哈哈哈安娜说得应该是羊咩咩，它已经是大山羊啦。”莫丽用手比划出小羊的大小。“它小时候很可爱只有那么大，现在已经这么大，变成羊妈妈了。”
她扭头看向瑞恩好奇地问：“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在那里吗？”
瑞恩看着安娜天蓝色的眼睛，他似乎想从安娜身上找出什么东西。他说：“不，我没有丢东西在那里。只是小时候赶路路过灌木村，见过一次小山羊；听别人说安娜同学的家在灌木村，一时好奇想问问看。没想到安娜同学不住在灌木村，看来是他们记错了人。”
“灌木村很早就没有小山羊啦，不过小羊山坡下面的养羊人会赶羊到那边吃草。你如果想看小山羊可以到白桦树镇上的。”
“好，谢谢你。”瑞恩礼貌的对莫丽说，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安娜天蓝色的眼睛上，停留的时间太久，久到没礼貌的地步了。
安娜很不喜欢别人探究的眼神。她扫了一眼亚当斯几人空荡荡的碟子，抿了抿嘴说：“我不住在灌木村，也没有去过灌木村。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要先走了。”
“没有其他事情。”瑞恩收回目光，礼貌地询问：“你们结账了吗，没有结账的话直接算在我们班上好了。”
“我们已经结账了。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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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甜品店几人立刻围住安娜，七嘴八舌地问：“你怎么遇到瑞恩.伯里森了？他为什么突然和我们一起坐？”
“他人还挺好，还知道特意来道歉，道歉也蛮诚恳的。”
“哎，早知道就不先结账了，安娜你还能省点钱。”
“他是不是——是不是就是那个长眼睛白桦树的伯里森？他长得真好看，讲话也很有礼貌，就是头发太长了，男孩子留这么长头发好怪。”
安娜没接话，她也不清楚对方想干嘛。她看向另外四人，询问莫丽要不要她陪着一起回到大竞技场找她爸爸。莫丽表示自己能找到路，男孩们说他们也要回大竞技场，他们的家长也还在那里等着。
“好，那你们一起回去吧。”说完安娜便走向分叉路口另外一个方向。
亚当斯想问她要去哪里，但安娜已经走开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亚当斯挠挠头，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安娜要去哪？之前说的自食其力是指要自己赚钱上学吗？安娜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来着？她好像没提过......总觉得安娜在瞒着我们什么。
他走在莫丽边上，问她：“你知道安娜要去哪里吗？”
莫丽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去老图书馆吧，安娜没事的时候经常去图书馆看书。”
马里奥肃然起敬：“看看，别人成绩好是有原因的，一刻也不放松。”
可图书馆不在哪边啊。亚当斯回头看了一眼安娜离开的方向想，到底是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咧。
亚当斯拉住莫丽示意她走慢点，两人落在后面。亚当斯小声问：“你是和安娜一起长大的吗？”
莫丽点点头说：“我们六岁的时候就是好朋友了！”
“那你知道安娜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吗？她为什么要自己攒学费？”
“我不知道诶，安娜没和我说过她爸爸妈妈。”莫丽想了想说，“我妈好像和我说过，安娜爸爸应该是木匠来着。”
“安娜一直都是自己赚钱，你们魔法学校学费好贵的哦，安娜攒了两年才攒够学费。”
“额，你们不是住一个镇子上吗？怎么会没见过她的家人？”
“安娜家离的比较远，她住在森林边上，我妈妈又不许我靠近森林。”说着莫丽踢高自己的腿，示意亚当斯看自己脚踝的伤疤。“深绿大森林很危险的，我小时候就因为掉猎坑留了一道疤。诶好丑，夏天又不想穿袜子......”莫丽开始抱怨自己的伤疤，并说起了安娜帮助过她的事情。
亚当斯听着听着陷入了沉默。
他心里即疑惑又不解：安娜为什么要自己赚钱？是不是她的爸爸妈妈不喜欢她，不想让她上学？怎么会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爸爸妈妈？莫丽说她攒了两年学费，意思是安娜两年前就已经是魔法者了？还是说安娜只是为了上学做准备？
她平时吃得这么少是因为家里没准备足够的饭菜吗？安娜平时穿的外套好像也很大，她是有哥哥姐姐吗，穿的是他们剩下的衣服？是因为家里孩子太多没有钱，才不想让安娜上学吗？安娜是怎么攒够这么多学费的，她是找了什么工作吗？现在还在工作吗？
我想去问问安娜，可......安娜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我之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些，如果这些是真的，我要怎么帮助她？我们是好朋友，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亚当斯沉浸在疑惑和郁闷中，陪他妈妈看比赛也心不在焉的。一直到竞赛结束他一句话也没说，吓得他妈妈以为他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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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教福利院。
安娜走进来先和院长妈妈打招呼，把那一袋奶片交给她。
院长妈妈看见糖果店的包装纸袋皱起眉头，让安娜以后不要带糖果给小孩子们，他们正是长牙齿和换牙的时候，吃甜容易蛀牙。安娜有些歉意表示自己给院长添麻烦了，接着说袋子里的是奶片，不会很甜，自己之后不会带糖果过来了。院长妈妈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她让安娜等一会儿，莉莉他们还在检查身体。
“是玛德琳医生来了吗？”
安娜询问自己是否可以过去帮助护工们，院长知道她有照顾小孩的经验，便让她过去帮忙了。
见安娜过来，玛德琳医生没多惊讶，直接递给安娜一个布口罩，让她坐到边上接手护工登记的工作。
最近不少人感冒，大厅里接连不断的响起打喷嚏的声音
“你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吗？”玛德琳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和安娜聊天。安娜轻声说已经结束了，学校下午停课正好过来看看莉莉。
“比赛结果还好吗？”
“嗯，我获得了第三名。”
“很厉害，”玛德琳医生惊喜又欣慰地说，“你的努力没有白费，恭喜你。”
“谢谢您。”
趁玛德琳医生检查的时候，安娜大略翻看了一遍之前的记录：有二十多个孩子感冒，三个发热症状，十一个身体旧疾发作......
怎么这么多？安娜有些疑惑地想：孩子们的旧疾之前基本稳定下来了，一下这么多发病的情况，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询问玛德琳医生，医生叹了口气说：“昨天不知道从哪跑进来一群老鼠，晚上窜出来把孩子们吓到了。”
老鼠？安娜皱起眉头疑惑地想，这不应该。先不提绿茵城的环境情况，教会福利院管理也算严格了，三天一清理。不应该有老鼠跑进来......之前阿卡曼导师也是因为抓老鼠摔倒，难道绿茵城真的有哪个仓库闹鼠患了？
一个双眼失明的男孩摸索着方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安娜走过去扶住他检查，男孩的身上有不少淤青和破皮伤口。
玛德琳医生抬起他的胳膊，查看他肘部的伤疤，问：“汉德，你又偷跑小花园玩了是不是？”
汉德有些紧张地绷紧身体，院长妈妈不许他和小朋友们玩‘盲人摸象’的游戏；可他一个人待在楼上房间太无聊了，其他小朋友嬉笑的声音太吸引他了。他摸索着楼梯扶手下来，没想到走到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踩空，狠狠摔了一跤，院长妈妈也狠狠训了他一顿。
玛德琳医生让安娜给汉德二次清理伤口。酒精擦拭在伤口上很疼，汉德忍不住抓紧了安娜的手，安娜轻声安慰他很快就好。
汉德感觉安娜的手变得凉凉的，冰冷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一会儿冰冷的感觉消失了，身上疼痛的感觉也消失了。汉德摸了摸自己胳膊肘的伤口，伤口已经愈合如初。
“伤口不见了，”汉德又摸到其他破皮的地方，只有光溜溜的皮肤，其他什么都没摸到。他惊奇地睁大眼睛：“像绿仙女的魔法一样，好神奇！”
玛德琳医生也颇为惊讶地看着安娜用魔法给小孩疗伤，她没想到安娜的治愈术已经可以给他人治疗了。
等所有孩子检查完身体，安娜站起来时一阵眩晕感袭来，她眼前发黑身体不稳地后退了两步；玛德琳医生及时扶住她，忧心地叮嘱安娜要注意身体。安娜表示自己没事，可能是今天竞赛消耗了她太多力气，晚上回去早点休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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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和小朋友们在听学者讲故事。她坐在地上，小手捧着小脸，听得正入神。
安娜轻手轻脚走到孩子们身后，安静地等待故事结束。
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安娜背抵着墙，安静地注视着莉莉的背影。
孩子们感觉时间过的飞快，等学者合上故事书时，他们央求着再讲一个故事。学者笑着说：自己今天已经讲了许多故事，现在要休息，不然明天他讲故事的时候声音就会变成大灰狼。
孩子们互相帮助着从地上站起来。安娜走到莉莉身后，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让她猜猜是谁。莉莉闻到了安娜身上的皂角味道，转身抱住她：“是姐姐！”
坐在轮椅上的乔治也向安娜打招呼，安娜抱着莉莉推着乔治走到小花园，她感觉莉莉变重了。
到了小花园里，莉莉抱着安娜撒娇问她有没有给自己带糖果。安娜检查了一下她的牙齿，确认没有蛀牙后才说自己带了奶片，交给了院长妈妈。
莉莉撅起嘴不高兴地说：“为什么要给院长妈妈，我自己也可以保管的！”
“因为莉莉没有听话，一天吃了三颗糖果，这样下去牙齿会被小虫子吃掉的。”见她不高兴的撇着嘴巴，安娜笑着问她：“昨天碰到老鼠了吗？有没有害怕？”
“没有！”莉莉把头埋进她怀里，气鼓鼓地说：“我很勇敢，才不怕老鼠。乔治是胆小鬼，乔治一个人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乔治涨红了脸，他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听见老鼠的动静。
他小声地说：“我没有。”
“就有！乔治是胆小鬼，我再也不要和乔治玩了，反正乔治也要离开我们了！”
“离开？”安娜疑惑地看向乔治。
乔治见莉莉不再看他，有些失落地说：“嗯，院长妈妈说有人愿意领养我。”
“这是件好事情，你不高兴吗？”安娜想，福利院的残疾的孩子几乎没有人领养，基本进入了教会工作。有人愿意领养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安娜并不担心乔治会被奇怪的人领养走，教会福利院领养的审核流程非常严格，领养后也会关注孩子的生活情况。
乔治低着头小声说：“院长妈妈说我会有新的爸爸妈妈，我很高兴。可是他们住得很远，离开之后我就再也看不见伙伴们了。”
“别担心，”安娜安慰他，“等你学会写字，可以写信寄回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片奶片放到莉莉手里，说：“莉莉不可以因为这个生乔治的气，这是件好事情，我们应该祝贺乔治。”
奶片浓郁的味道在嘴巴里化开，莉莉的心情好了一点。她吸了吸鼻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把另外一片塞到乔治嘴巴里，不情不愿地说：“祝你早一点见到新的爸爸妈妈。”
“谢谢。”乔治说，“我一定会给莉莉写信的！”
“莉莉也要学写字，这样乔治给你寄信的时候你就可以回信了。”安娜用莉莉的手帕给她擦干净眼泪，哄着她说：“下次我给你带好看的小本子，我们一起学写字好不好？”
“我不想要好看的小本子。”莉莉靠在安娜的怀里，她再次撒娇说，“下次姐姐来给我带草莓味的糖果嘛，我保证不会再多吃了。”
“那莉莉以后不想给乔治写信了吗？”
“姐姐可以帮我写，我不想学写字，写字好难。”
“我们一点一点学就不难了。”
“那好吧——”莉莉转了转眼睛说，“那我学会写字，姐姐可以带我去吃小蛋糕吗？上次德洛丽丝姐姐吃的那种小蛋糕！”
“可以，”安娜笑着说，“等莉莉学会所有字，我们一起去吃小蛋糕。”
“那我们拉钩，”莉莉伸出手指勾上安娜的手指，两人的大拇指碰在一起，她很认真地说：“我学会写字，姐姐就带我去吃小蛋糕。我们约定好了，谁都不许反悔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