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翠花回到上涯村后便开始了漫长的养伤过程。

    因为伤在肩胛骨,又是右手,此时一些简单的活计也干不了,更别说长时间拿笔写字了。

    所以倒是过了一个清闲的年,就是太闲了,日日醒过来就是坐着晒太阳,然后吃了饭之后会去村里面走走。

    “这翠花也是,怎么出去还带了一身伤回来?”

    “你没听文婶子说嘛!不小心弄到手了!”

    “才不是,我听说是去镇子的时候,半夜不回家,和那郭家小子出去乱混,才弄伤的手!”

    “能是那个嘛!”

    “咋不是,以前她就经常混在男孩子堆里面,我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心思不正。”

    “你别乱说话,这都是没影的事儿!”

    “事情都摆在……”

    “根叔娘,你这是干什么呢?”文翠花抱着手,悠哉悠哉的站在她们一群人后面,正好把刚才编排她的话全部听进去。

    过年前后,正好地里面没有活,村里面的人总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把陈年旧事都翻出来翻新加固一遍。

    正是满天说这话的时候,文翠花这一受伤的事,正好给大家都增加不少谈资。

    她现在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听到她们这样说自然忍不住。

    正主来了,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婆娘也有些臊得慌。

    “梗叔娘,我这手是救了人才伤到的,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呢!就约着根叔一起去地里面翻几块地出来。”

    文翠花身量高挑,本来也不怎么下地,人长的还白静,站在一旁讥讽的笑着,还颇让人不自在。

    “好了,好了,我们都不说了,还要回家数豆子呢!”旁边一起说话的小媳妇笑着说道,然后人就散开了。

    人虽然散开了,话题却没有。

    于是接下来,文翠花手臂受伤自由原由,并且她本人说话不饶人就传开了。

    年轻的女孩对于这样无端的留言总是很生气,只是她没有选择告诉父母,而是自己吵回去,或者用小小的手段回击。

    每当她在人家身上吃瘪的时候,要么用粪兑水,悄悄泼在对方刚洗好的衣服上,要么悄悄堵住她家的鸡,藏起来后,等到找不到着急或者咒骂一顿再放出去。

    在她乐此不疲的发泄着情绪的时候,年也过完了。

    春种夏收完,文家大儿子便成亲了。

    媳妇嫁进来,适应一段时间,便要开始春种了,因为商量的时间没有那么好,才嫁过来的新媳妇就要跟着春种,定然是适应不过来的。

    所以文奶奶做主,让她在家做饭打扫,地里面的活不用去忙。

    再说了,文家的地少,活也不多,所以还不至于焦头烂额。

    开春便淅淅沥沥的不断下起雨来,就在田里的水渐渐增多,文爷爷不得不带着儿孙们去放水,一脸忧愁的看着老天爷时,没过两天,天就晴了。

    春种可是一家的大事,所有人不敢耽误,所以家里面所有人都忙起来了。

    农忙的三天,学堂的放假的,让孩子们回去帮忙。

    文翠花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她的手还没有好利索,只用跟着大嫂熟悉家里面的大小事情便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新嫂子的加入,也让她能够腾出手来干自己的事。

    在插秧前,文奶奶已经瞅着空往地里撒了麦种和豆种,在插秧完后,地里的麦苗和豆苗都长出来了。

    自然,现在雨水足够,满山遍野的野草都长出来了,田里面自然也是最多的。

    所以,每日早晨,便扛着锄头去到地里,拿着锄头沿着麦苗和豆苗的根部轻轻的锄过去,将田垄上的草连着根刮到了垄边,让太阳把草给晒死。

    日子慢慢过去,虽然田里面的活计依然像牛毛一样多,但是总归是没有那么忙了。

    春种结束后,学堂也开学了。

    文翠花照常去学堂帮忙,等早课结束,赵先生拿着书走进课堂时,下面的孩子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相视抿嘴一笑。

    总觉得今天先生的问题超级难,颇有一种针对他们的意思在。

    难道是因为他们最近调皮捣蛋了?

    文翠花拿着教棍在孩子中间转着走,若是有哪一个小家伙不认真,那可是会真的打。

    文翠花毕竟也没有多大,但是因为她学识的确不错,问的问题又难不倒她,所以还有些威望,但是只有一些,又只限于学堂。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农家人的日子十年如一日,不是春种夏收,便是扛着锄头去侍弄那一片土地,在着上山一趟,找些新鲜的野菜野果也是独有的乐趣之一。

    唯一正常又超出既定走向的事情,便是婚丧嫁娶的大事了。

    在文家大儿子娶了媳妇之后,二儿子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相看,定下到最后迎娶新娘过门,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文家便又添了一口人。

    整个家里面除了文爷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文翠花用蓝色的布巾把脑袋围起来,这几日夏收,为了让孩子可以回家帮忙,学堂也是直接放了五天的夏收假。

    文翠花自然也要回家帮忙。

    文爷爷蹲在院子上,眼前是马上要用的镰刀,正等着文爷爷磨好就开镰呢!

    农事是很讲究农时的,夏收为了争抢几天的时间,不少农人都要日夜加工,有的甚至就住在了地里。前两年,上涯村家家户户为了抢农时谁家没有人在地里住过,有时哪怕累得直不起腰来了,也要就着月光和火光收割。不然,一场雨下来,一年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

    这几日下来,全家人来去匆匆,在田间和屋舍来往,有时候迎面撞上,都不想说话,只能摆摆有些发疼的手,然后垂着身子继续干活。

    好不容易迎来中秋,全家终于可以惬意的坐在院子中心聊聊天商量着如何给月神过个生日,祈望嫦娥娘娘可以保佑家人年年团圆。

    宋喜梅在院子劈线刺绣,这是要给绣坊交的绣品,正在赶工期呢!

    文翠花看到那线眼睛就疼,在宋喜梅眼睛的攻势下,转了一个身子,对着门口吹风也不看过去。

    文奶奶帮忙理线,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不说什么,叫着杨月荷和周莹妹过来和宋喜梅一起学。

    然后对着坐在院子吹风的文翠花说道:“不学就去把婉洗了,你大嫂二嫂要忙。”

    文翠花甩着手站起来,心中吐槽着:就算洗碗也不学这个!

    文奶奶也不管她碎碎念,继续说着自己的要求,“把米泡好,明早起来好煮粥。”

    文翠花撅着嘴巴,卖力的洗着碗,便听到文奶奶的声音传过来。

    “明天你们也好好去逛一逛,让老大老二给买个头绳绢子什么的,男人身上就是不能有钱,听说今年县城有好些好玩的事儿呢!到时候和村子里面的人一起约着,晚一些回来也不怕。”

    大嫂杨月荷也笑着附和:“就是,不知道这两年谁想出来的法子,搞什么月灯呀!弄什么月团,还说只要去县衙领都是有福气的,这县里面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二嫂周莹妹也笑着应道:“可不是,我听说连隔壁县的人也会过来,有公子小姐什么的,去卖小玩意儿的货郎都可喜欢这几日进去卖东西了,为了抢一个好的位置,那可是要好几天前就定下来了!”

    “就是,那月灯很漂亮的。”

    ……

    “这天要下雨咯!”

    “爹,中秋下什么雨嘛?”

    “我是你爹,我说要下雨就是要下雨!”文奶奶带着儿媳妇孙媳妇做针线活,而几个大男人也是坐在院子的另一边,看看天,聊聊庄家,手中则是做着家里面日常要用的竹编。

    吃过晚饭后坐在院子的闲暇时刻,一直都是文翠花最幸福的时刻。

    晚风吹着,带来死死凉意,吹走了白天的躁晒和忙碌,此刻,只用关注此刻的情绪,随意的聊着,或是土地,或是庄稼,在者就是村里面的家长里短。

    都在风声中飞到了每个人的耳朵,跳转几下,温柔的抚动着心弦,又俏皮的跳动到身后的屋子墙面之中,他们带着此刻的闲暇和月色,记录者百十年来世世代代人的幸福。

    听着院子家人的一句两句闲话,文翠花脸上的笑就没有落下来过,那种骄傲的满足的感觉从内心蓬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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