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看着他那双情深似水的眸子,不知为何,南芝只觉脊背发凉。她紧了紧抱着黑猫的手,鼓起勇气同他对视,“你跟白漓是什么关系?”

    面前那‘人’面上一僵,声音也冷了几分:“提她作甚,我巴不得替你杀了她。”

    南芝闻言只是轻应一声,惋惜道:“可我没有过往记忆,也不记得你。”

    “只要你想知道,我知无不言。”

    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听错,南芝冲他露出一抹好看的笑。随即她慢悠悠收起长剑,抱起黑猫往前走了一步,小声:“要是你不说实话,骗我怎么办?”

    “你不信我?”卞淮挑眉。

    “信!”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南芝当机立断提出第一个疑问:“我会死吗?”

    “死?”咋一听到这个字,男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他原本满含深情的长眼更是眯成一道缝。

    又像是顾虑到南芝在场,他强压下那股莫名的喜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那只猫没告诉过你吗,你是永生不灭的存在。”

    “我说的是我。”身为一个凡人的她。

    “一具凡身而已,你若不愿舍弃,自然也能留。”

    “那就好。”轻轻松了口气,捋了捋怀中黑猫明显暗淡下来的毛发。

    南芝扯出淡笑,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我要怎样才能‘复活’?”

    “这个我自有安排。”

    “不能提前告诉我?”

    “不能。”天柱峰顶的神木本就为镇压魔渊而存在,以人间之血唤醒沉寂的魔渊。神木自然会再次焕发生机,到时候也是他夺取剩下本源的时候。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

    “哦。”她只表现出了一点点失望,垂眸看向手上的黑猫,“那我的师父他为何是坏人?”

    “呵。”对面那人冷笑,“他们偏袒纵容害你之人,你为什么要觉得他们是好人?”

    他眸子冷厉地看着那只黑猫,随后轻叹:“罢了,一具凡身而已,除了这猫,他们还会以旁的身份混进你身旁,只要你不受他们蛊惑。”

    ……

    知道南芝心系“凡人朋友”,自称卞淮的那个男子也未阻拦过她,还很贴心地主动提出要带路。

    路上,二人仍继续那种无聊的一问一答。

    南芝问:“你说你这副样貌是随意找的?这古墓有其他人?”

    他那身黑衣,有些似曾相识,像是懿王府来的的兵卫,又不完全一样。

    “一具躯壳而已,怎么,你感兴趣想查案了?”他斜眸看向南芝,轻笑,“你若想知道,我带你过去也是可以。”

    还是先找张半仙他们汇合吧,南芝赶忙摇头。

    卞淮对这墓室格外的熟悉,一路上也没再见着那群大老鼠。

    兜兜转转,等到了又一处墓道,远远听到传来的“分赃不均”的吵嚷声,南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看卞淮没有要走的样子,南芝朝前走了几步,大方开口:“你若是没地方去,可以随我们回县衙?”

    “不必了。”卞淮只是弯唇轻笑,或许是因为他本体是魔,明明是一张普通到丢进人群无人在意的脸,也给人一种摄人心魄之感。

    他看着南芝的眼睛,轻声道:“有需要便在心中唤我的名字,我一直都在。还有……”他压低嗓音,一字一顿,“别轻信他们。”

    ……

    等男子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南芝抱着怀中猫,眼底难掩心疼。她蹲下身子,低声唤了几句,未听到回话,只有几声虚弱的低嚎。

    轻轻叹了口气,南芝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它漆黑的头顶,啧道:“师父也只有这点实力,难怪徒弟心都被人剖开了。”

    “喵!”听到猫猫师父虚弱的抗议,南芝这才收起情绪,往那边墓室走去。

    离得越近,他们的议论声也愈发可闻。那地上满满一地的暗红脏污,无不在诉说着这地曾发生过的惨况。

    她抱着猫踏过那条道,有些嫌弃地瞥了眼一地的脏污。抬手去推那扇掩着的石门,门上爪痕密集,看来这门挺结实。

    南芝抬手推门,推了一下没能推开,石门只僵直了一下,簌簌落下几层灰。

    “是我,你们在里面吗?”南芝大声呼喊。

    “踏踏踏——”声音传进去,里头几人立马停住了大声畅谈,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等石门一开,率先挤出来的是段从星那张挤满笑意的大脸。

    跟他后面的还有一脸探究的张半仙,带着几分焦虑的林家兄弟。他们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染了血迹,想靠近却不好靠近。

    再次见到几人,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南芝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她目光扫过众人,看到张半仙也再看她——手上黑猫。她快速两步上前,将怀中猫轻轻当到张半仙手上,道:“突然就这样了,你看着救吧。”

    说完,还未收回视线的她当即被墓室内的金光所吸引。

    “这是?”

    “这可都是宝物啊!”林远见她也注意到这处,忙过来卖弄学识。

    除了那些看着就价格昂贵的青玉瓷器,还有成堆的铜钱,琉璃玉盏,绫罗锦缎。

    各个都价值不菲。

    它们堆放整齐,这儿除了他们几个应该还未有人来过。

    至于…

    她抬眼看向门外,问几人:“你们没注意到陪葬坑道的尸体吗?我看那怎有些人穿的跟你们那伙人很像?”

    “侍卫服装都大差不差的。”段从星无所谓摆手,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些财宝上,眼球都快斜出眼眶了,也不见南芝给个反应。

    他见南芝一直没反应,还是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看到这么多宝贝,你就没什么想法?”

    这么多宝贝定是要上报的,但这儿只有他们五个人,天知地知,只有他们五个知。

    南芝这才反应过来,她赶忙摇头,走过去张半仙那边,垂眸看向拿出各种符纸贴在猫身上的人。

    半仙盘膝坐在地上,那猫就摆在他腿上,身上几乎被黄符裹紧。

    过了片刻,注意到有人在盯着他,半仙抬头,无奈朝南芝摇了摇头。

    “他投放人间的魂身恐怕保不住了。”

    未等南芝再问,半仙已将那猫递到她面上,咧嘴笑道:“外头日头正好,拿出去,曝晒两日就好。”

    “喵~”黑猫没力气也要抗议。

    这一声喵叫冲散了沉重的氛围,南芝接过黑猫,笑着同他道谢,便抱着猫往外走去。

    她前脚刚踏出,身后又传来他们四个的议论声。

    段从星:“金饰值钱,我要这块镶金的。”

    张半仙:“另一块给我。”

    ……

    这处墓室规格大的完全不像是贵妃陵寝,南芝在经过主墓室时步履慢下。

    她看向那处巨大的棺椁,封的严严实实的,一旁耳室便有那么多宝物,也不知棺椁里面会有什么。

    这样看来,琬琬在外困住她的那具尸鬼之身,应该是死后不知何物所化。

    路过殉葬坑时,她只是目光扫过那些白骨,没了那些亡魂,这儿少了很多阴森气息。

    查案不是她一人能行的事,这些事还是先回去禀报吧。

    久违地晒到太阳,南芝只觉浑身暖烘烘的,怀中的黑猫也舒适地翻了个身。

    在外等候的几人看到她出来,忙焦急地过来询问:“怎么了,去了那么久,可是发现什么了?”李大头走在最前面,第一个开口。

    南芝将她遇到四人的事说与他们听,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遇到原先探路二人所说的恶鬼。

    就这般在外头等了约莫两刻钟,那四人这才走出来,尤以段从星跟张半仙二人的腰包最为显眼。

    他们四个什么也没说,只是眯笑着眼,如实告知墓室内有一群会吃人的恶鼠。

    看他们四人半身染血,这话倒不像有假。

    随从们面面相觑,一听说得有人留下来看守时,他们齐齐后退了两步远。

    二叔看半仙面色红润,眼尾笑纹明显,也挂起一抹笑容,过去关心。

    张半仙只搪塞:“深山老道,太过贪财确实不好,影响清修。虽然墓里确实有钱,但老头我可分文未取。”

    南芝闻言咋舌,铜板看不上,看样子是顺了不少值钱的宝物。

    ……

    下山路上,许是心情好,整个人都飘起来了。段从星绘声绘色与她说起了他们在京城的往情。

    他说懿王以前还是很威武的,只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染上疑症,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他还说:“主子可有钱了,若他愿意,把王府都布置成……”

    话还未说完,便被人从后拍了一下打断。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李叔他们无语地看向这个“懿王府二把手”。

    半仙也心情好,他大方地向众人透露这座南山寺的来历。

    “传说,前朝有个痴迷修行的皇帝,为了效仿前前朝那位得道飞升的亡国道君。他也信奉太阳神君,还选了怀南一地,在这盖了一座陵寝。”

    半仙摸着衣兜,笑眯眯接着往下说:“说是陵寝也不全是,他飞升可没想着带着他的娇妻美妾,反倒是觉得她们累赘,所能为他所用助他得道,那便是宫中贵人。若不能……”半仙说到一半停下,眨巴眼,一副你们都懂的神情。

    “说起这琬贵妃,其实出身并不高,可她是个妙人儿啊,自小便得牲畜青睐。城中惊马,那马到她面前便停下,乖顺的像是她所养一样。如此,原本就有婚约的民女,一下成了尊贵的皇妃。”半仙语带嘲讽,笑着往下道,“多大的恩惠,还给修了这么大的墓,还等着百年之后过来同眠呢。”

    后来的南山寺是看墓室有异,那皇帝派人修筑用来镇压墓室。

    至于皇帝在不在里头?

    荒唐之君,早“暴毙”升天去了。

    可怜留下这么多无辜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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