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听闻墓中宝物都消失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观他语气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以为意,南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提醒:“大人未死这事,恐怕已经传到京城了。”

    “谣言嘛,多大点事,我人都在这儿,任他们传把,传到京城之前,恐怕有人会先着急。”他不以为意。

    “你是说东方代?”

    “还有那个怪物。”他平静补充。

    南芝点头,将师父的话说与他听。

    他听后,轻轻应了声:“既然如此,那这功德,也交予他们便是。”

    “大人……”南芝幽幽看着他,他这想躲懒的心思,别太明显。

    东方潜别开视线,不去对上她那带笑的炙热眼眸。

    “你叔又去吃酒了?”他岔开话题。

    “是啊。”一说起李叔,南芝忽然想到他们最爱的青梅酿,她问大人,“大人可有查案之心?”

    他不假思索:“没有。”

    南芝不满,瞪了他一眼。

    “身为父母官,自当时尽心为民,说吧,什么事?”

    看他改口,南芝这才重新弯起笑颜,道:“大人可还记得那青梅酒?”

    “记得。”他瞥了眼她跃跃欲试的小表情,手指轻点那砂锅边缘,“凉了。”

    南芝懊恼:“大人想什么呢!”

    “我是说那日我们去南山寺,下山时遇到的那对母女,大人不觉得怪异?”

    “是怪异,用饭先。”

    ……

    在路过那家饭馆时,南芝又遇到了那个双颊绯红的小姑娘,她小小的个子,差点被酒坛子掩住。

    还是东方潜幽声来了一句:“怎会有会自个移动的酒坛子。”南芝这才注意到她。

    小姑娘有些慌张,她抬起头,匆匆看了眼来帮忙的人,垂眸低声道了句谢。伸手便要接过南芝手上提着的两个空坛子。

    是五斤装的酒坛,虽然有绳套提着。六个大酒坛,对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多谢姑娘好意,我……我自己可以搬回去。”她声如蚊蝇,不敢抬眸与南芝相视。

    “一点小事。”南芝站起身,没让她碰到东西。她面上挂着淡笑,自我介绍,“我叫南芝,是县衙捕快,我们见过的,刚好要去你们小酒馆打些酒,正好顺路。”

    “可……”小姑娘将脑袋垂的低低的。她似乎连拒绝都说不出口,只敢低下头,双手各提两个空酒坛,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走在前面,就在南芝以为二人要一路无言,直到茅草屋的时候。小姑娘突然开口小声说:“我叫安宁。”

    “嗯,安宁。”虽不是第一次听她这般说,南芝细细琢磨这个名字,随即展颜笑道,“你娘亲给你取这个名字,她一定很在意你。”

    “嗯。”她应答的声音虽小,点头的弧度可一点都不低。

    二人在前有些,浑然不觉身后那被冷落的白袍男子被一旁路边的红白大花吸引,已经跟丢。

    “安宁,你家的酒都是你跟你娘酿的吗?”路上,南芝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安宁闲聊。

    “是啊,都是我阿娘在做,阿娘可厉害了!”小安宁似乎很乐意别人夸她娘亲,她回头看向南芝,眼睛弯弯像月牙一样。

    “你娘手艺特别好呢,我们县衙很多人都钟情你家这青梅酒。”南芝也不吝夸赞。

    安宁小脸一如既往红扑扑的,结结巴巴道谢:“多谢…谢谢你们喜欢阿娘的手艺。”

    ……

    这儿离小茅草屋也就两条巷子,也不是很远。走完石板路,刚一踏上泥土路,就隐隐觉得迎面吹来的风带着酒的香气。

    南芝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疑惑道,“阿宁,今日的酒香好像有些不同?”

    安宁也是昂起头,朝空气中猛嗅了两口,随即兴奋道:“是月枝花酒!”

    “月枝花?”

    “是一种可以治病的花,只要喝了用它酿的酒,阿娘的身体就能好起来了!”

    她说的肯定,倒是让南芝好奇起月枝花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花来。

    “你阿娘是什么病?”南芝想起那时候在南山上见到的红娘,面色惨白,全无人气。

    像是一具行走的死尸。

    安宁垂下眼眸,小声:“只是生病了,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会好的。”

    茅草屋背光,南芝看到那半敞开的木门后,探出了半个墨色发髻。

    “是我阿娘在等我。”小姑娘小声解释。

    犹豫了下,她还是提醒南芝道,“阿娘身体不太好,不太能跟人接触,南芝……你不要不要害怕。”

    “嗯。”南芝大概也猜出红娘滞留人间的原因。她畏光又怕生,却还能在外等待女儿回家。

    南芝轻声赞叹:“你阿娘真关心你。”

    等靠近了,南芝这才能肯定安宁这话是何意。红娘的脸白皙的有些过分,不带一丝活人血色。说是活人,更像是死去多时的尸体。可她又活生生站在南芝身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怨气。

    “冒昧到访,我是县衙的捕快南芝,来买酒。”

    红娘像是没听到南芝的话,她两只眼珠子直溜溜盯着小安宁。

    “娘,我回来了。南芝是来买酒的。”小安宁先一步上前,接过南芝手上的两个空酒坛。

    等全部放置好后,安宁看到红娘还是一动不动,眼珠子一眨不眨,只盯着她看。

    “阿娘。”她又叫了句。

    看她没反应,安宁上前揽住红娘的臂弯,冲南芝抱歉道,“我阿娘只是身子不好,南芝不要害怕。”

    看到南芝面上淡笑不改,点头应下,安宁才扶起红娘,轻声道:“阿娘,来客人了,我先扶您进去歇息吧。”

    “抱歉南芝,我先进去一趟,你先进屋等一会儿。”

    “好。”

    等小安宁跟红娘两人身影莫入小门后,南芝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茅草屋内的空间并不是很大,还是被用木板分隔开。前半间屋子上摆着一个老旧的木头桌台,应该是收银用的柜台。后半部分零零散散放了几个大坛子,应该是放着要售卖的青梅酿。

    最后边有一扇小门,通向后院,安宁母子二人应该也是住在那边。

    等她们二人身影消失在小门外,南芝按捺不住惊讶,上前两步,看向木头柜台。

    上面除了一本简单老旧的账本外,就只有一朵巴掌大,妖异的干花。

    花蕊如血般嫣红,花瓣却片片洁白如雪。

    南芝见过这种花,不止一次两次。

    但以往,她只在冥途两侧见过玄冥花。怎么也没想到,人间竟也有这花的身影。

    “南…南芝。”小姑娘安置好她娘亲,小脸通红通红的,她走出来,看南芝正目不斜视看着桌案。

    “这个就是月枝花,很…很好看是吧!”

    她难得主动,南芝也乐意与她搭话,笑道,“很好看,就是这花能治你娘的病吗?”

    “嗯嗯。”小姑娘点头如捣蒜。

    “这花你们是哪来的,真好看,我能养吗?”

    安宁眉头微微凝起,她想了一下,道,“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只是这花特别不好养。阿娘每天都会种很大一片,只是这些花第二天又都会全部死掉,特别的奇怪。”

    能种?南芝不由来了兴趣,她问到:“能带我看看是怎么种的不?”

    这回,安宁毫不迟疑摇头拒绝,“不可以,阿娘会生气的。”

    “那便不看。”

    “先前你说月枝花酿的酒能治你阿娘的病,这么神奇的花酒,你们怎么不对外出售。”

    安宁挠挠头,“倒是想过,就是这月枝花满活,这么多年了,也就这一次酿出来了。给阿娘治病都不知道够不够……”

    “那这花……”南芝指的自然是柜台上的干花。

    “这花已经死了,南芝若是喜欢,便送你吧!”

    ……

    南芝提着一斤新改进的青梅酒,走出茅草屋时,才注意起那人没跟上。

    “明明就很忙,还说什么不重要。”她低声嘀咕。

    路上,南芝看着这个据说只开在往生冥途两岸的玄冥花。

    “南芝!”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声,南芝赶忙将花收起。她回头,就对上一张灿烂年轻的笑颜。

    “是江蓠姐姐啊。”南芝回眸,看来的是熟人,她也是点头朝她展出笑颜。

    “好香啊,是茅草屋出售的红娘酿?”她自然上前,与南芝并行,“南芝也饮上酒了?”

    “是大人,是他贪杯。”南芝果断将人出卖。

    江蓠淡笑着点头:“看来大人确实很信任你。”

    “只是你们……不适应过量饮酒。”她小声提醒。

    “好的江蓠姐。”

    江蓠又要去秀瑜的小店帮忙,她说:“比起在县衙干仵作这工作,还是秀瑜那边更挣钱。”

    当然,她这句也是个玩笑话。比较,除了她,县衙可没第二个仵作了。

    二人一言一语,很快就到了分别的岔路。

    自从跟她分别后,南芝只觉这儿的雾气越来越浓。刚跟江蓠告别,很快就没了她的身影。

    道路两旁的花有些眼熟,红白相间,甚是新奇。

    南芝抬手,看向自己手中这名为‘月枝花’的红白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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