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你们!”在座的四个仗着家里有点钱,早就跋扈惯了,根本不将几个捕快放在眼里。

    “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他们拍案而起,气势一点不弱于李叔等人。

    “管你家干嘛的,在怀南还能大过沈大人?”李叔毫不给他面子,一掌拍下,声音比他们几个都响。

    二叔看他这力道,吓得赶紧去看桌子裂了没有。

    他小声:“那么大力作甚,拍坏了要赔的。”

    李叔小声回呛:“我有分寸。”

    这话还是让那四人给听去了,马上嘲讽之声随之而来。

    “穷酸!”

    虽是大实话,就是难以入耳,李大头再次一掌拍下,朗声喝问:“官府查案拒不配合,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梁文冷笑,道:“我们家族为怀南建设捐了哆嗦,你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后果?”

    眼看局势僵持不下,人越聚越多,李二也不想事情闹大,暴露了此行目的。忙出来打圆场:“我看几位也都是读书人,有文化的,被带回县衙也确实名声不好,不若诸位就此坐下,配合我等问几句话。到时候案子破了,我们衙门也可出面支会一下院长,给你们记一下破案有功的学点。”

    四人中有胆子较小的,他环顾了下几人,看梁文还是那般盛气凌人的模样,也只得讪讪缩回申出去的半个步子。

    梁文仗着家世,显然最为跋扈。他头一昂,眼高于顶,挑衅道:“就不说,什么查案,我们又没有犯事,你能耐我何?”

    有人附和:“就是,你们还敢抓人不成?”

    一旁被告知不要出声的南芝这时也看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大声念道:“朝律规定,官府办案,拒不配合,扰乱办案进程者,同咆哮公堂罪论处。”

    南芝说完停下,目光扫过众人,柔声问到:“诸位同窗,应该都知道咆哮公堂要打几板子吧?”

    “吓唬谁呢你!”梁文一开始也是被唬住了,但是转念一想,沈大人对他家长辈都客客气气的,他怕什么怕!

    “这不是李南芝嘛,怎么以为自己傍上了马有金,就可以为所欲为,趾高气扬了?”他与同行几人相视一笑,大声嚷道,“你不会当真了吧!马家什么门第,会让你当主母?”

    南芝只觉这几人过分荒谬,同窗也不止一两天,竟然连她的名字都能叫出错。让她想想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李叔来官学接她之后,他们便开始以捕快之女的身份嘲笑她。

    南芝能忽视他们的讥讽,李大头可忍不了,他眉眼竖立,怒瞪几个年轻人。

    南芝小手抚上李叔按于桌面的大掌,轻声宽慰道:“没事的叔,我来处理。”

    说完,她冷眸直视四人,压低语调,冷声道:“诸位也是学过朝律,捕快再怎样地位地下,也是县衙办差人,恐也不容你们随口污蔑吧!”

    梁文闻言只是轻嗤一声,不屑道:“那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南芝微微攥了下拳头松开,轻舒口气,小声提醒道:“希望你们见了知府大人也能这般硬气叭。”

    她一让开身位,愤怒的两个叔叔立马上前,一手一个,制住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可不要太轻松。

    ……

    南芝他们三带着四个书生回到县衙,发现门前多了一批成色极好的枣红骏马。

    “王叔他们回来了?”南芝问。

    李叔他们眉头微皱,不解道:“这么早,没那么快吧。”

    “可是……”二叔也是疑惑,“马匹确实是城里马行的马,鞍上标记不会有错。”

    “猜什么猜,先进去再说。”说着李大头率先压着两个,就往大门走去。

    被压着的梁文等人怒不可遏,奈何受制于人,挣脱不开,只恶狠狠道:“等会见了沈大人,我一定要你们三跪下给我们赔罪。”

    李叔朗声回怼:“就凭你也想见沈大人!”

    ……

    南芝他们进了县衙,过了生门,看到师爷所在的部房内竟是空无一人。

    “师爷这是去哪了?小胡也不在?”二位长辈疑惑归疑惑,却还是压着人往西边牢房走去。临了二人嘱咐南芝:“去找师爷,把话说清楚了,等会儿麻烦找来还得他出面哩!”

    南芝带着些许疑惑,步入长直道,往县衙大堂后方向走去。

    跨过“明镜高悬”的大堂,步入县令招待贵客的二堂。果然,刚一进去,就能看到所有人都在里头。

    师爷正在与一穿着象牙白袍的锦衣男子交谈,一旁的胡仵作正在替王捕快张捕快包扎伤口。

    “发生什么事了?”南芝小跑过去,询问王捕快他们。

    “遇到刺杀了,有人要灭口我们!幸有这位小公子相助,不然我跟老张可能都回不来了!”王捕快说的一阵心虚后怕,他跟张捕快刚出县城大门不远,刚驶上官道,就有四个人围堵他们。也幸好有这人路过搭手相助,不然今日他两恐难以归来。

    南芝闻言转头,看到年轻男子也在看着她。

    他生的极好看,剑眉朗目,举止文雅,通身的气派。他只静静坐在那儿,哪怕只穿着素雅衣袍,眉目柔和,唇边带着淡笑,宛若高岭之霜花,矜贵让人望而生敬。

    “女捕快?”他微微侧身,询问师爷,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对,是女捕快,她叫南芝。”师爷忙替二人介绍到。他又冲南芝介绍道,“南芝,这位是懿公子,这回若是没有懿公子相助,小王他们二人恐难全身而退。”

    “多谢懿公子救我王叔张叔。”

    “不客气。”被叫做懿公子的男子面容淡淡,点头应下,随即他反问南芝,“本…本公子颇为好奇,你一娇弱女子,为何也来县衙当捕快?”

    南芝依旧用那百试百灵的借口搪塞:“哪有什么男女之别,对我们老百姓来说,出门上工皆是为了补贴家用。”

    “嗯。”男子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师爷,本…公子在此也坐了一刻钟有余,不知能否得幸见一见沈大人?”

    “这……”师爷艰难地摇摇头,苦笑道,“大人身子不适,不宜见客。公子来的不巧,不妨留下地址,待大人身子好些,我们县衙再登门致谢。”

    男子眸色有意无意扫视县衙布置,淡声道:“登门倒是不必了,本公子今日一来,确实是有事找沈大人。”

    师爷起身拱手,“实在抱歉,大人确实是不方便见客,还望公子见谅。”

    男子轻轻应了声,却还是一直坐着,眸子微眯,浑然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南芝有些好奇,偷偷凑近王捕快那边,低声问:“这位懿公子是什么来历?”

    “说是京城来的客商,带厚礼要来拜见沈大人呢!”王捕快也压低声音,小声替她解释。

    南芝环视了下空无一物的二堂,疑惑道:“礼呢?”

    “说是商队脚程慢,在外面呢?估计晚上就能到。”

    “这样啊。”了解大概情况后,南芝也不再迟疑,起身走到师爷身前,沉稳淡定地拱手行礼,“师爷,我有事说。”

    “我们这次去官学调查线索,发现几个学生似乎与公子有些交集。他们不肯配合,已被我们请回了大牢……”南芝抬眸看了眼师爷,看他眸色没有异常,快速道,“待会儿他们家来人了,在府衙来人前,还请师爷顶上。一切为了案情!”

    说完,南芝快速躲于王捕快那侧,有师爷在,四个跋扈的家庭算什么!

    坐在躺椅上闭目假寐的贵公子闻言像是来了兴趣,他眸子不抬,低声问:“什么案子?县衙是遇到什么事,需要府衙协助?”

    “事关衙门机密,暂不能外传,望公子见谅。”师爷赶紧搪塞。

    “行吧。”贵公子像是随口一问,师爷不说,他也不甚在意。

    师爷单独叫走南芝,还未等他开口询问详情,县衙外就传来李叔的大嗓门。

    粗略一听,似是与人起了什么争执。

    “来的还挺快。”南芝不由感慨,这些人家办事效率一流,与他们几乎左右脚到了县衙。

    “抓的是什么人?”师爷问。边问边抬脚往外走去,临了还责备似地瞪了下南芝,嘀咕道,“你大头叔冲动,你也不会拦一下。”

    南芝只当作没看到也没听到,跟上师爷,向外走去。

    来的的一个样貌普通,身材中等,一身体面棉布衫的中年男子。

    他单单是站在那儿,不说话,也能让人感受到通身的骄傲,那种打从心底便瞧不起众人的眼神他一点没有隐藏。

    “既然师爷来了,那我也不与你们多舌。”中年男眸子微抬,道,“ 放了我家公子,再让这几个不懂事的捕快与我家公子磕头致歉,我们梁家可当这事没发生过。”

    师爷闻言摇头,靠近那位梁家管事,闻言劝道:“这事恐怕不成,是放是关还得待府衙来人 ,调查清楚才可明确。 ”

    梁管事眉头一挑,沉声道:“师爷这话是不肯放人?”

    师爷轻轻点头,道:“此案关系重大,若不想贵公子名誉受损,不妨管事去劝劝贵公子,悉数交代,配合县衙查案,我们也可早点放人。”

    梁管事闻言眉头深深皱成了个川字,他拔高音量,怒声喝问:“师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家公子犯事了?”

    “此事兹事体大,还得查明再说,还望梁管事莫为难于官府。”师爷仍是耐着性子与他周旋。

    奈何梁管事向来跋扈惯了,根本听不得这话,他朗声道:“这事不管为何,你们县衙都得给我们梁家一个交代!我要见沈大人,让沈大人出来见我。”

    师爷闻言拳头紧了紧,都怪大人平时好脾气惯了,竟被这些刁民轻视至此吗!

    师爷刚想厉声回斥,听到身后传来淡然平静的慵懒嗓音:

    “什么梁家,权势竟这般之大,连官府县令都能不放在眼中。”

    中年男在怀南县蛮横惯了,哪听得这话,马上便横眼瞪去,刚想厉声指责时。他看来人一身锦袍,头戴冠玉,气质不凡。又出现在县衙之中,怎也不像普通百姓。

    梁管事色厉内荏道:“今日这事是县衙与我梁家的私事,与你无关,还望莫要与我梁家为难。”

    东方潜轻笑,走至师爷身侧停下,问:“一直听他梁家梁家的提起,这梁家可是怀南地痞?”

    梁管事一听这话气坏了,若不是在这县衙门外,他早招呼身后随从动手了!

    师爷难得见有人能整治这帮人,但事情未解决,也怕惹事,只打圆场解释道:“梁家是怀南新起的商贾之家,家境富裕,为建设怀南出钱不少,沈大人对梁家主颇为客气。”

    梁管事冷哼一声,高傲道:“我姐便是梁家主母,若不想沈大人为难,师爷还是照我说的办比较好。”

    东方潜闻言轻笑:“你姐是沈家主母?”

    “你什么意思?”

    “没有,本…公子只是好奇,你们商贾之家的管事如此不懂律法,竟敢到县衙外闹事?”

    “你!”梁管事气结,不再忌讳他的未知身份,怒声道,“不管你是谁,今日定要沈大人一起给我梁家一个说法!”

    说着,他竟不顾师爷阻拦,执意要带人往衙门里头闯。

    南芝看那贵公子扶额,眉眼微眯,竟退至一旁,不再理会。

    等到梁管事脚步踏过衙门大门,他才幽幽开口,问师爷:“擅闯县衙是什么罪来着?”

    “藐视官府,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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