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任辞盈踏进班级，像往常一样，先往何常曦座位那边瞥一眼，看她来没来。只不过这次，任辞盈的眼睛在扫过何常曦那一片时，停留在何常曦座位左前方的汪雯慧脸上。
她好像跟之前长的不太一样，变漂亮了许多，特别是她的嘴唇比其他人都红很多。
察觉到任辞盈的视线，汪雯慧朝她笑了笑。任辞盈觉得自己一直盯着她确实太不礼貌，也对她还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然后便不再看她。
放学后，任辞盈跟何常曦说起这事。
“她那是化妆了。”
“化妆能让人变这么漂亮啊！”
“对啊。”
任辞盈知道化妆，却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化妆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作用。
“你会化妆吗？”
何常曦点头，“会啊。”
“那你平时怎么没见你化过妆啊？”
“我嫌麻烦，要画一个妆起码要花我半个小时时间，回家卸妆又是十几分钟。我天天睡觉时间都不够，可不想用这个浪费我时间。”
“好吧，不过你不用化妆也特别漂亮。”
“其实你也很漂亮。”
任辞盈摇头，“咱俩不是好朋友吗，你不必像普通同学一样跟我来互夸互捧相互客套那一出。”
何常曦停下脚步，她转过身，用手刮了刮任辞盈的鼻子，“拜托，我说的是实话好嘛。”
没有女孩不愿意被夸漂亮，更何况是被好朋友真情实意地夸赞。任辞盈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何常曦看出她的雀跃，手不轻不重地往她后背一拍“又驼背了！不驼背的你会比现在的你还要漂亮。”
任辞盈立马挺直腰。
任辞盈回家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虽然大但是是单眼皮，塌鼻梁，嘴巴稍微有点大，皮肤不算白也不算黑。
非常普通的长相。
任辞盈怎么看都找不出任何一个漂亮的点。她想起了早上的汪雯慧，她没化妆前跟任辞盈一样都是放进人堆里找不出的长相，可她化完妆变漂亮了好多。不仅如此，任辞盈觉得汪雯慧身上似乎还多了些什么。
下午上体育课，做完一遍广播体操和跑完八百米后，体育老师就喊了解散。一般这种时候，任辞盈最喜欢拉着何常曦满操场的乱走，毕竟平时除了体育课和做早操的时间里，盛老师都不给他们来操场。
走着走着，何常曦突然往任辞盈手中塞了一个东西。她摊开手心，是一支未拆封的口红。
何常曦欣赏着任辞盈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得意地冲她挑眉，“怎么样，开心吧。”
“你怎么突然送我口红？”
“想送就送了呗。这支口红是我之前买的，但是你也知道我也懒得化妆，所以就一直没用，放在那了。我带了小镜子，我们去实验楼那边的卫生间里试口红，那边卫生间人少还干净，不容易被发现。”
在任辞盈的记忆里，她只在过十岁生日时抹过一次口红。当时任爸带她去拍十岁生日照，那个负责给她化妆的姐姐给她轻轻抹了一点口红在嘴上。
任辞盈拿着小镜子，何常曦熟练地给她涂上口红。
“抹好了！”
任辞盈迫不及待地看向小镜子，镜子中的她因为这一抹鲜艳的色彩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她好像真的变好看了！
何常曦站在身旁，看着涂了口红变得不一样的任辞盈，夸道：“我说的吧，其实你真的很漂亮。你看你，脸小，典型的鹅蛋脸。眼睛不仅大，还不近视，有神。每个人脸上都有缺点，只是多和少而已。当然，那种没有缺点的也不是没有。咱不跟那些女娲偏爱的人比，咱只看自己。涂口红不是让你更漂亮了，只是让你看起来更有精神气，精神气非常重要，所以你那个背永远都要挺直，不要偷懒，一会挺直一会驼背的。不过，你不要因为这个口红就想要化妆，化妆其实对皮肤伤害蛮大的，还要抹些别的东西，很麻烦。还是等我们再长大些再化吧。”
任辞盈点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任辞盈还没照够镜子时，卫生间外面响起脚步声。她与何常曦对视一眼，把口红和小镜子收进口袋，连忙躲进距离她们最近的一个隔间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据任辞盈猜测应该是个老师，因为她们进实验楼时，一楼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
老师推了推她们这边的门，发现推不开就去了旁边的隔间。任辞盈瞥见隔间与隔间之间挡板的高度还挺高，但万一老师心血来潮往下面看，看见这边有四只脚那不可得出大岔子。
任辞盈拼命踮脚，两只手要紧紧拉着何常曦才能勉强站稳。背靠着挡板的何常曦与任辞盈脸对着脸，她时不时颤抖一下的动作和脸上紧张的神色戳中何常曦的笑点。但何常曦不能笑出声，只能强忍住，身体也不自觉因为憋笑而颤抖。任辞盈警告地瞪了何常曦一眼，她再动，可能真的要被发现了。
何常曦努力弯下嘴角，然后她对任辞盈摇了摇头，怎么办，她实在憋笑憋的很难受。
终于，脚步声越来越远。何常曦与任辞盈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任辞盈边笑还不忘提醒何常曦笑小声点，别把老师引来了。
“要不是因为我涂了口红，咱俩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对喔，你涂了，我没涂，我为啥跟着你也要躲起来？”
“因为…”任辞盈拉开卫生间的门，“你呆。”
说完，她就扭头往外面跑去。何常曦追了上去，“任辞盈，你完了！”
何常曦没控制好声音，整个空旷的一楼都回荡着她的声音，然后办公室那边有声音响起。任辞盈一惊，急忙回头拉着何常曦快速跑走。
任辞盈自认为自己少数不多可以列举出来的优点中就有一条是：跑得快。
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任辞盈想要擦掉口红，何常曦只用纸巾轻轻在她嘴上擦了擦，“你不用完全擦掉，擦淡一些就行了，看着好看还自然。”
任辞盈把小镜子还给何常曦，何常曦拒绝，说放学还就行了。
何常曦故作风流的勾起任辞盈的下巴，“你今天下午这么好看，不多照照镜子那不就只便宜了我一个人的眼睛嘛。”
任辞盈坏笑着顺势对何常曦抛了个媚眼，“你的眼不就是我的眼。”
“咦……”
上课时，任辞盈会趁同桌没注意时就瞥向立在桌子上的小镜子。她注意到有些同学会在自己脸上比平时多停留几秒，任辞盈会扬起脸直视那个人。
她想她终于知道汪雯慧身上多了些什么了，是自信。
化妆给予自卑的人一份往日里不曾拥有的自信，哪怕只是一支口红，哪怕口红在任辞盈嘴上停留的只有短短几节课的时间，也可以让任辞盈有了直视别人的勇气。因为只有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差。
小学里的任辞盈会因为家庭贫困和留守儿童身份自卑，初中时的任辞盈还是会在意穿着，家庭等各种物质方面的东西，别人的目光还是会影响她的所作所为。可比起小学，初中的任辞盈在看清自己与其他人的差距后把一切都藏在心底，不愿意展露让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自尊心愈发脆弱。
但任辞盈心里清楚，真正的自信不是这一瞬间的虚张声势，她还是那个普通的自己。不过，这张自信卡体验过总比永远没体验过好，任辞盈想要依赖于这张自信体验卡。
任辞盈再次看向小镜子，这次，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原来，自己笑起来也蛮好看的。
从那之后，任辞盈上学时总要轻轻抹一点口红在嘴上。
有一段时间，盛老师在抓班级里女生化妆的事情，当他眼神移到任辞盈微微红润嘴唇上时，任辞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自己抹的是变色唇膏。
“变色唇膏是什么？”
“是带点颜色的唇膏。”
“哦，这种唇膏还是要少抹，最好抹那种透明的白色唇膏。”
“等我这支变色唇膏用完了就换，不然总不能没用完就不用了吧，太浪费了。”
“嗯。”盛老师毫不怀疑地将目光从任辞盈身上移开，任辞盈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班级里的女生不再化妆，纷纷买起了变色唇膏。
她好像跟之前长的不太一样，变漂亮了许多，特别是她的嘴唇比其他人都红很多。
察觉到任辞盈的视线，汪雯慧朝她笑了笑。任辞盈觉得自己一直盯着她确实太不礼貌，也对她还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然后便不再看她。
放学后，任辞盈跟何常曦说起这事。
“她那是化妆了。”
“化妆能让人变这么漂亮啊！”
“对啊。”
任辞盈知道化妆，却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化妆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作用。
“你会化妆吗？”
何常曦点头，“会啊。”
“那你平时怎么没见你化过妆啊？”
“我嫌麻烦，要画一个妆起码要花我半个小时时间，回家卸妆又是十几分钟。我天天睡觉时间都不够，可不想用这个浪费我时间。”
“好吧，不过你不用化妆也特别漂亮。”
“其实你也很漂亮。”
任辞盈摇头，“咱俩不是好朋友吗，你不必像普通同学一样跟我来互夸互捧相互客套那一出。”
何常曦停下脚步，她转过身，用手刮了刮任辞盈的鼻子，“拜托，我说的是实话好嘛。”
没有女孩不愿意被夸漂亮，更何况是被好朋友真情实意地夸赞。任辞盈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何常曦看出她的雀跃，手不轻不重地往她后背一拍“又驼背了！不驼背的你会比现在的你还要漂亮。”
任辞盈立马挺直腰。
任辞盈回家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虽然大但是是单眼皮，塌鼻梁，嘴巴稍微有点大，皮肤不算白也不算黑。
非常普通的长相。
任辞盈怎么看都找不出任何一个漂亮的点。她想起了早上的汪雯慧，她没化妆前跟任辞盈一样都是放进人堆里找不出的长相，可她化完妆变漂亮了好多。不仅如此，任辞盈觉得汪雯慧身上似乎还多了些什么。
下午上体育课，做完一遍广播体操和跑完八百米后，体育老师就喊了解散。一般这种时候，任辞盈最喜欢拉着何常曦满操场的乱走，毕竟平时除了体育课和做早操的时间里，盛老师都不给他们来操场。
走着走着，何常曦突然往任辞盈手中塞了一个东西。她摊开手心，是一支未拆封的口红。
何常曦欣赏着任辞盈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得意地冲她挑眉，“怎么样，开心吧。”
“你怎么突然送我口红？”
“想送就送了呗。这支口红是我之前买的，但是你也知道我也懒得化妆，所以就一直没用，放在那了。我带了小镜子，我们去实验楼那边的卫生间里试口红，那边卫生间人少还干净，不容易被发现。”
在任辞盈的记忆里，她只在过十岁生日时抹过一次口红。当时任爸带她去拍十岁生日照，那个负责给她化妆的姐姐给她轻轻抹了一点口红在嘴上。
任辞盈拿着小镜子，何常曦熟练地给她涂上口红。
“抹好了！”
任辞盈迫不及待地看向小镜子，镜子中的她因为这一抹鲜艳的色彩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她好像真的变好看了！
何常曦站在身旁，看着涂了口红变得不一样的任辞盈，夸道：“我说的吧，其实你真的很漂亮。你看你，脸小，典型的鹅蛋脸。眼睛不仅大，还不近视，有神。每个人脸上都有缺点，只是多和少而已。当然，那种没有缺点的也不是没有。咱不跟那些女娲偏爱的人比，咱只看自己。涂口红不是让你更漂亮了，只是让你看起来更有精神气，精神气非常重要，所以你那个背永远都要挺直，不要偷懒，一会挺直一会驼背的。不过，你不要因为这个口红就想要化妆，化妆其实对皮肤伤害蛮大的，还要抹些别的东西，很麻烦。还是等我们再长大些再化吧。”
任辞盈点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任辞盈还没照够镜子时，卫生间外面响起脚步声。她与何常曦对视一眼，把口红和小镜子收进口袋，连忙躲进距离她们最近的一个隔间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据任辞盈猜测应该是个老师，因为她们进实验楼时，一楼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
老师推了推她们这边的门，发现推不开就去了旁边的隔间。任辞盈瞥见隔间与隔间之间挡板的高度还挺高，但万一老师心血来潮往下面看，看见这边有四只脚那不可得出大岔子。
任辞盈拼命踮脚，两只手要紧紧拉着何常曦才能勉强站稳。背靠着挡板的何常曦与任辞盈脸对着脸，她时不时颤抖一下的动作和脸上紧张的神色戳中何常曦的笑点。但何常曦不能笑出声，只能强忍住，身体也不自觉因为憋笑而颤抖。任辞盈警告地瞪了何常曦一眼，她再动，可能真的要被发现了。
何常曦努力弯下嘴角，然后她对任辞盈摇了摇头，怎么办，她实在憋笑憋的很难受。
终于，脚步声越来越远。何常曦与任辞盈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任辞盈边笑还不忘提醒何常曦笑小声点，别把老师引来了。
“要不是因为我涂了口红，咱俩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对喔，你涂了，我没涂，我为啥跟着你也要躲起来？”
“因为…”任辞盈拉开卫生间的门，“你呆。”
说完，她就扭头往外面跑去。何常曦追了上去，“任辞盈，你完了！”
何常曦没控制好声音，整个空旷的一楼都回荡着她的声音，然后办公室那边有声音响起。任辞盈一惊，急忙回头拉着何常曦快速跑走。
任辞盈自认为自己少数不多可以列举出来的优点中就有一条是：跑得快。
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任辞盈想要擦掉口红，何常曦只用纸巾轻轻在她嘴上擦了擦，“你不用完全擦掉，擦淡一些就行了，看着好看还自然。”
任辞盈把小镜子还给何常曦，何常曦拒绝，说放学还就行了。
何常曦故作风流的勾起任辞盈的下巴，“你今天下午这么好看，不多照照镜子那不就只便宜了我一个人的眼睛嘛。”
任辞盈坏笑着顺势对何常曦抛了个媚眼，“你的眼不就是我的眼。”
“咦……”
上课时，任辞盈会趁同桌没注意时就瞥向立在桌子上的小镜子。她注意到有些同学会在自己脸上比平时多停留几秒，任辞盈会扬起脸直视那个人。
她想她终于知道汪雯慧身上多了些什么了，是自信。
化妆给予自卑的人一份往日里不曾拥有的自信，哪怕只是一支口红，哪怕口红在任辞盈嘴上停留的只有短短几节课的时间，也可以让任辞盈有了直视别人的勇气。因为只有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差。
小学里的任辞盈会因为家庭贫困和留守儿童身份自卑，初中时的任辞盈还是会在意穿着，家庭等各种物质方面的东西，别人的目光还是会影响她的所作所为。可比起小学，初中的任辞盈在看清自己与其他人的差距后把一切都藏在心底，不愿意展露让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自尊心愈发脆弱。
但任辞盈心里清楚，真正的自信不是这一瞬间的虚张声势，她还是那个普通的自己。不过，这张自信卡体验过总比永远没体验过好，任辞盈想要依赖于这张自信体验卡。
任辞盈再次看向小镜子，这次，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原来，自己笑起来也蛮好看的。
从那之后，任辞盈上学时总要轻轻抹一点口红在嘴上。
有一段时间，盛老师在抓班级里女生化妆的事情，当他眼神移到任辞盈微微红润嘴唇上时，任辞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自己抹的是变色唇膏。
“变色唇膏是什么？”
“是带点颜色的唇膏。”
“哦，这种唇膏还是要少抹，最好抹那种透明的白色唇膏。”
“等我这支变色唇膏用完了就换，不然总不能没用完就不用了吧，太浪费了。”
“嗯。”盛老师毫不怀疑地将目光从任辞盈身上移开，任辞盈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班级里的女生不再化妆，纷纷买起了变色唇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