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六月，考试月。
高三高考结束，即将升入高二的高一学生们迎来了文理分科的选择岔路口。
周日晚上吃饭时，任辞盈跟任爸提起马上要文理分科的事情。任爸没有上过高中，不太懂文科和理科的区别，在任辞盈的科普下，他才稍微了解。
“看你自己选择，你要是喜欢文科你就选择文科，你要是喜欢理科就选择理科。无论你选什么，老爸无条件支持你！”
“有你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任辞盈从房间的书包里掏出班主任发下来的文理分科选填表和一支笔，然后递给任爸，“我早就填好了，你在这一栏签上字就行了。”
任爸接过表，在任辞盈手指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那你选的文科还是理科？”
“理科啊。”
城市的另一边，楼妈敲了敲楼淮的门“小淮，吃饭了。”
楼淮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趿拉着拖鞋来到厨房。楼爸还在烧最后一道菜，楼妈正在盛饭，楼淮接过盛好的饭，端到饭桌上。
“哎，楼淮。我看见你们班主任在家长群里发的消息了，文理分科填表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们说？”
听到楼爸这句话，楼淮夹菜的手一顿，“急什么，我准备等我填过表后，给你们签字的时候再说。”
“我们怎么可能不急，文理分科可是关乎你以后上大学学的专业和未来工作性质的！那你跟我们说说，你准备选的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
“不行！”楼爸楼妈异口同声地拒绝道。
楼淮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反应，头也没抬的扒拉着碗里的饭。
“你表填了没？”
“填了。”
楼爸皱眉，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你这孩子，谁叫你不跟我们商量就填的！”
楼妈一脸平静，“他填了也没事，老师那肯定还有多余的表，到时候再拿一张重新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不会重新填的。”
“你再说一遍。”
楼淮抬头，直视着楼妈，“我说我不会重新填的。”
楼妈放下筷子，凌厉的眉眼中夹杂着一丝怒气。
窗外的天色十分昏黑，饭桌上的氛围宛如狂风暴雨前的天空，环绕着三个人的低气压。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楼淮再次开口，“我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出决定，不需要你们的插手。”
楼爸摇头，“你一个连十八岁都没到的孩子根本就不懂这件事的重要性。这不仅关乎你的高考，更关乎你的未来，你的人生！你在其他事情上可以任性，可以随意，这件事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都说了这关乎我的人生，可你却忘了这是我的人生……”
楼妈打断楼淮的话，“你的人生又如何？你自己想想，没有爸妈你能长这么大吗？你能拥有这么好的学习环境考上榆城一中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你的人生，你要做决定。可你这十七年里，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我们在给你托底！”
“那你们为什么不让我选择文科？”
“你先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选择文科？”
“因为我喜欢地理，我喜欢文科。”
楼妈冷笑，“仅凭一句喜欢你就要选择文科，楼淮，你果然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不说其他，我们就说榆城市，每年的文理科录取率都基上是1：20。榆城一中里考上顶尖大学的学生中也永远是理科生多于文科生。
文理科之间的差距不仅仅只是录取率，还有大学中可选择的专业，理科生能选择的专业比文科生多得多，这也代表毕业后找的工作选择也同样如此。
当你成为一名文科生，大学选择了你喜欢的文科专业，你觉得自己选对了，可当你毕业找工作时你就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大部分文科生在毕业后根本找不到与自己专业相对口的工作，在这种情况下，你只能选择服务业。你一个从小到大都享受爸妈给你提供优渥环境的人愿意去做服务业去服务别人吗？
我就把话放这了，文科生最好的出路就是考公和考编，不管你到时候的学历是本科还是研究生，最终的归宿只有这个，你不可能找到比这两个还要好的工作。
可是你知道考公和考编的人有多少吗？万分之一的概率才能考上，你觉得以你的能力你会是这万分之一吗？
理科生就不一样了，就如今的经济现状而言，现代社会对技术型人才有着巨大的需求。理科生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时代红利，选理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但市场需求永远不会饱和，你懂吗？
我和你爸就是理科生，我们是在用我们过来人的经验替你做出最好的选择。你一句喜欢就要放弃最好的选择，楼淮，你都十七岁了也该明事理了。”
楼爸接话，质问道：“你到底是喜欢文科还是觉得理科难，学不会，觉得文科简单才选的文科？你不愿意动脑子，想走捷径，只会在未来找工作时吃尽苦头！”
楼妈从手机上调出楼淮上次的月考成绩，“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小淮的理科成绩一直都比文科成绩要好很多。”
“对啊，这就证明他是有学理科的天分的。既然有这个天分有这个基础，就更应该选择理科，而不是半路转去学什么文科。你明天去学校趁下课时间赶紧问你们班主任重新要一张表填。”
一直沉默的楼淮起身，离开饭桌前丢下一句，“你们这群没学过文科，本身就带有文科歧视的人永远都不会懂的。”
楼爸把筷子狠狠一摔，“你给我站住！如果你不选择理科，你的文理科选填表我和你妈是不会签字的。”
楼淮脚步一顿，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讥讽的笑容，“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搞，我就算被你们逼着去学了理科我也不会认真学的。”
楼妈也起身，“楼淮，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楼淮看向楼妈，目光却是无比的坚定，“我没有胡闹，选择文科是我经过慎重考虑后的结果。
我喜欢地理，我喜欢文科，我想选择我喜欢的有什么错！我文科成绩是没有理科的好，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只要我一想到我以后要坐在理科教室学着我不喜欢的理科，上大学时要学着我不喜欢的理科专业，毕业后找着我不喜欢的理科类工作，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我选择了我喜欢的，我愿意为了它而付诸努力，无论未来能不能找到工作，会不会吃苦我都甘之如饴。
你们眼中的最好选择，并不是我最想要的选择。你们敢说你们对文科没有偏见吗？
偏见导致认知偏差，文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至于未来找工作的事情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也不用提前给我焦虑，毕竟那些都是你们以为的。
世界上学文科的人那么多，有过得好的有过的差的，各个阶层各个行业都会有文科生，我能过成什么样是我自己的能力，与文科无关。”
楼妈没有再说话，楼爸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叹气，“你这孩子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是之前的我选择了向你们妥协。
从小到大，每一次做什么决定，都是由你们来替我选择，我从来没有任何选择权。
小时候，你们让我学书法，我一点都不喜欢书法，我每次上书法课都无比厌烦，但我不得不学，因为我知道你们让我学书法是为了我好。
后来你们觉得奥数比书法更有前途，又让我改学奥数。
小学时候，你们不想让我跟谁玩就直接干涉，直到我听你们话没跟那个人玩后你们才停止。
初中时，我想学乐器，你们拒绝了，让我用学乐器的时间去上数学和物理的补课班。
我再次妥协了，只不过那次我学聪明了，知道先跟你们示弱，然后考到你们满意成绩再提出我想学乐器的想法。在我苦苦哀求下，你们终于同意了。
可是你们借此又给我报了其他补课班，我学乐器的时间夹在其中少的可怜。我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选择我喜欢的东西。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跟其他同学比起来，我拥有一个无比好的学习环境。我是如此幸福和幸运投身在这个家庭，我不该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真的好累，我甚至有时候希望我没这个福气。
我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比起享受你们给予我的物质条件我更希望你们可以把我看做是一个独立的人。
就像你们说的，我已经十七岁了，距离十八岁成年也只不过还有一年而已。
选择文科是我给自己做出的第一个决定，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现在的我看来，最好的选择。”
楼妈，楼爸怔怔地望着楼淮离去的背影，这一刻，他们如此清晰的认知到，楼淮真的长大了，他们无法像从前那样可以干涉，替换他所做好的决定了。
高三高考结束，即将升入高二的高一学生们迎来了文理分科的选择岔路口。
周日晚上吃饭时，任辞盈跟任爸提起马上要文理分科的事情。任爸没有上过高中，不太懂文科和理科的区别，在任辞盈的科普下，他才稍微了解。
“看你自己选择，你要是喜欢文科你就选择文科，你要是喜欢理科就选择理科。无论你选什么，老爸无条件支持你！”
“有你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任辞盈从房间的书包里掏出班主任发下来的文理分科选填表和一支笔，然后递给任爸，“我早就填好了，你在这一栏签上字就行了。”
任爸接过表，在任辞盈手指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那你选的文科还是理科？”
“理科啊。”
城市的另一边，楼妈敲了敲楼淮的门“小淮，吃饭了。”
楼淮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趿拉着拖鞋来到厨房。楼爸还在烧最后一道菜，楼妈正在盛饭，楼淮接过盛好的饭，端到饭桌上。
“哎，楼淮。我看见你们班主任在家长群里发的消息了，文理分科填表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们说？”
听到楼爸这句话，楼淮夹菜的手一顿，“急什么，我准备等我填过表后，给你们签字的时候再说。”
“我们怎么可能不急，文理分科可是关乎你以后上大学学的专业和未来工作性质的！那你跟我们说说，你准备选的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
“不行！”楼爸楼妈异口同声地拒绝道。
楼淮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反应，头也没抬的扒拉着碗里的饭。
“你表填了没？”
“填了。”
楼爸皱眉，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你这孩子，谁叫你不跟我们商量就填的！”
楼妈一脸平静，“他填了也没事，老师那肯定还有多余的表，到时候再拿一张重新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不会重新填的。”
“你再说一遍。”
楼淮抬头，直视着楼妈，“我说我不会重新填的。”
楼妈放下筷子，凌厉的眉眼中夹杂着一丝怒气。
窗外的天色十分昏黑，饭桌上的氛围宛如狂风暴雨前的天空，环绕着三个人的低气压。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楼淮再次开口，“我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出决定，不需要你们的插手。”
楼爸摇头，“你一个连十八岁都没到的孩子根本就不懂这件事的重要性。这不仅关乎你的高考，更关乎你的未来，你的人生！你在其他事情上可以任性，可以随意，这件事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都说了这关乎我的人生，可你却忘了这是我的人生……”
楼妈打断楼淮的话，“你的人生又如何？你自己想想，没有爸妈你能长这么大吗？你能拥有这么好的学习环境考上榆城一中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你的人生，你要做决定。可你这十七年里，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我们在给你托底！”
“那你们为什么不让我选择文科？”
“你先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选择文科？”
“因为我喜欢地理，我喜欢文科。”
楼妈冷笑，“仅凭一句喜欢你就要选择文科，楼淮，你果然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不说其他，我们就说榆城市，每年的文理科录取率都基上是1：20。榆城一中里考上顶尖大学的学生中也永远是理科生多于文科生。
文理科之间的差距不仅仅只是录取率，还有大学中可选择的专业，理科生能选择的专业比文科生多得多，这也代表毕业后找的工作选择也同样如此。
当你成为一名文科生，大学选择了你喜欢的文科专业，你觉得自己选对了，可当你毕业找工作时你就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大部分文科生在毕业后根本找不到与自己专业相对口的工作，在这种情况下，你只能选择服务业。你一个从小到大都享受爸妈给你提供优渥环境的人愿意去做服务业去服务别人吗？
我就把话放这了，文科生最好的出路就是考公和考编，不管你到时候的学历是本科还是研究生，最终的归宿只有这个，你不可能找到比这两个还要好的工作。
可是你知道考公和考编的人有多少吗？万分之一的概率才能考上，你觉得以你的能力你会是这万分之一吗？
理科生就不一样了，就如今的经济现状而言，现代社会对技术型人才有着巨大的需求。理科生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时代红利，选理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但市场需求永远不会饱和，你懂吗？
我和你爸就是理科生，我们是在用我们过来人的经验替你做出最好的选择。你一句喜欢就要放弃最好的选择，楼淮，你都十七岁了也该明事理了。”
楼爸接话，质问道：“你到底是喜欢文科还是觉得理科难，学不会，觉得文科简单才选的文科？你不愿意动脑子，想走捷径，只会在未来找工作时吃尽苦头！”
楼妈从手机上调出楼淮上次的月考成绩，“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小淮的理科成绩一直都比文科成绩要好很多。”
“对啊，这就证明他是有学理科的天分的。既然有这个天分有这个基础，就更应该选择理科，而不是半路转去学什么文科。你明天去学校趁下课时间赶紧问你们班主任重新要一张表填。”
一直沉默的楼淮起身，离开饭桌前丢下一句，“你们这群没学过文科，本身就带有文科歧视的人永远都不会懂的。”
楼爸把筷子狠狠一摔，“你给我站住！如果你不选择理科，你的文理科选填表我和你妈是不会签字的。”
楼淮脚步一顿，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讥讽的笑容，“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搞，我就算被你们逼着去学了理科我也不会认真学的。”
楼妈也起身，“楼淮，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楼淮看向楼妈，目光却是无比的坚定，“我没有胡闹，选择文科是我经过慎重考虑后的结果。
我喜欢地理，我喜欢文科，我想选择我喜欢的有什么错！我文科成绩是没有理科的好，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只要我一想到我以后要坐在理科教室学着我不喜欢的理科，上大学时要学着我不喜欢的理科专业，毕业后找着我不喜欢的理科类工作，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我选择了我喜欢的，我愿意为了它而付诸努力，无论未来能不能找到工作，会不会吃苦我都甘之如饴。
你们眼中的最好选择，并不是我最想要的选择。你们敢说你们对文科没有偏见吗？
偏见导致认知偏差，文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至于未来找工作的事情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也不用提前给我焦虑，毕竟那些都是你们以为的。
世界上学文科的人那么多，有过得好的有过的差的，各个阶层各个行业都会有文科生，我能过成什么样是我自己的能力，与文科无关。”
楼妈没有再说话，楼爸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叹气，“你这孩子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是之前的我选择了向你们妥协。
从小到大，每一次做什么决定，都是由你们来替我选择，我从来没有任何选择权。
小时候，你们让我学书法，我一点都不喜欢书法，我每次上书法课都无比厌烦，但我不得不学，因为我知道你们让我学书法是为了我好。
后来你们觉得奥数比书法更有前途，又让我改学奥数。
小学时候，你们不想让我跟谁玩就直接干涉，直到我听你们话没跟那个人玩后你们才停止。
初中时，我想学乐器，你们拒绝了，让我用学乐器的时间去上数学和物理的补课班。
我再次妥协了，只不过那次我学聪明了，知道先跟你们示弱，然后考到你们满意成绩再提出我想学乐器的想法。在我苦苦哀求下，你们终于同意了。
可是你们借此又给我报了其他补课班，我学乐器的时间夹在其中少的可怜。我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选择我喜欢的东西。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跟其他同学比起来，我拥有一个无比好的学习环境。我是如此幸福和幸运投身在这个家庭，我不该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真的好累，我甚至有时候希望我没这个福气。
我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比起享受你们给予我的物质条件我更希望你们可以把我看做是一个独立的人。
就像你们说的，我已经十七岁了，距离十八岁成年也只不过还有一年而已。
选择文科是我给自己做出的第一个决定，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现在的我看来，最好的选择。”
楼妈，楼爸怔怔地望着楼淮离去的背影，这一刻，他们如此清晰的认知到，楼淮真的长大了，他们无法像从前那样可以干涉，替换他所做好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