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方铭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他知今日记者会上国坤公布的一些信息里,有一条是自己昨天偷偷从孟宴臣办公室拍下的,孟宴臣发现后必然会追查。

    在下班时,金有山让他单独一人留下,方铭便觉事情不对,怕是已经露出了马脚。但觉着仅凭自己跟着孟宴臣这么多年尽心尽力,这事怎么样也不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可如今才知孟宴臣早有准备,他居然早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偷偷藏下了监控摄像头,铁证如山。就算他说自己只是拍了照片,没有泄露,可他偷偷进入孟宴臣的办公室还如此偷摸行径,实在是掩饰不过去。

    孟宴臣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事情正如他所怀疑的那样。

    孟宴臣缓缓地将监控里的储存条抽了出来,一掰两段,丢进了垃圾桶里,又说道:“电脑里的录像我都删除了。”

    方铭既后悔又无比羞愧,董成民数月前找到他,许诺以高薪职位,让他监视孟宴臣。“你还有十分钟时间考虑。”董成民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机会,方铭只觉得机不可失,便欣然答应了。

    虽然事后他感到后悔和羞愧,但决定已做出,也无法挽回了。在那之后一段时间,他只是向董成民定期汇报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而并不想破坏孟宴臣的工作,再就是工作敷衍些,拖拖进度后腿。

    但他昨天在办公室走廊外远远看见魏大勋从一标本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柜锁,便觉得那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因为即使是孟宴臣办公室门锁,也有一把备用锁保存在方铭那里,故方铭可以自由进出总经理办公室,但是孟宴臣却不曾告诉过方铭这个柜子的存在。

    恰巧昨日魏大勋找金有山和他去问国坤地产的项目进度,还给了他们一些国坤地产的文件,虽然魏大勋是从那个上锁的柜子中点出几份文件,但他拿出来的都是一些公开的文件。其他的那些未公开的,魏大勋觉得干系颇大,不敢擅作主张交给别人。

    方铭偷偷观察,见魏大勋行事谨慎,便猜测那柜子里一定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便乘着魏大勋下午离开公司之际,偷偷地潜入其办公室拍下了其中的一些,交给了董成民。

    “我对不起您,孟总。”方铭垂头不敢看孟宴臣,“是我……给董成民通风报信的是我。”遂把董成民如何贿赂他,许以重金,叫他暗中监视孟宴臣;以及昨日撞见这柜锁之所在和偷拍未公开文件的经过一一告诉了孟宴臣。

    “我没有想要帮董成民害你。但……昨天我确实……”方铭确实没有想要加害孟宴臣,或者是从中作梗坏了孟宴臣的生意,但是却贪心不足,今日还是给董成民抓住了把柄。

    方铭也是悔不当初,自知信任一旦丧失,便是无可挽回,说道:“我会写好辞职信,明天一早交给您。”

    孟宴臣无奈,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淡淡说道:“你如果真的想走,我也不会阻拦。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里,我也既往不咎,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以后你只能一心一意地为我做事。”

    方铭激动不已,他当然想留下来,可是又恐董成民那里无法隐瞒,之后如果董对自己不满,那孟宴臣也救不了自己。居然因此顾虑起来。

    孟宴臣见他踌躇难定,暗暗叹了口气,问道:“你还有什么顾虑吗?”方铭只好羞愧地向他解释。

    孟宴臣当下真想将他一顿痛批,董成民集团副董事长,如何会找你一总经理助理的麻烦?只觉得方铭实在是拎不清。沉吟道:“这个不难,我们用反间计,将计就计。你还是照常向董成民汇报,只不过每次汇报的内容先告诉我。”方铭连连点头,十分感激。

    **

    陈湘听完“内奸”的八卦,不禁有些气愤:“原来是这样。做事就应该尽职尽责,这人泄露秘密也是自讨苦吃。”周显阳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为自己打听到八卦而洋洋得意。

    不过根据周显阳从其他正式职工那里得来的小道消息并不准确,总经理办公室的另一名助理近日是跳槽走的,但事发当天孟宴臣私底下单独询问是谁将分析建模报告发给了国坤,众人便怀疑公司有人偷偷打了小报告。于是将那位跳槽的员工与内奸一事联系了起来。

    不过这八卦却也起到了正面的效果,如今公司里,连新来的两位实习生都知道“忠诚”是公司这位上司的底线。

    “聊什么呢?什么自讨苦吃?”金有山突然出现他俩身后,吓了他们好大一跳,“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聊八卦,跟我来。”陈湘认出他是面试那天的主面试官。

    金有山给他们发了实习证,做了自我介绍,并且带他们熟悉了一下公司的其他部门和员工,周显阳已经认识了其中不少人。然后带他们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前,金有山指着办公室说:“吶,这里就是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孟宴臣孟总,面试那天他给你们面试的。”陈湘往里看,但是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老金说:“等会儿会让你们进去的。现在来,”引着二人往前走,就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隔壁,“这里大家的办公场所。我的座位就在这,你们的座位在这,和大家一起。”金有山和其他助理在一间大的办公室里,但是有隔间隔开,不过中间没有门,大家也算在一起办公。

    他接着道:”这是方铭,孟总的高级助理,我们这儿的大帅哥哦。“方铭和他们打了声招呼,陈湘也冲她问好。

    方铭略长她几岁,金有山并没有开玩笑,他第一眼看上去确实十分帅气,也非常开朗,总是面带笑颜的。面试的那天,在陈湘紧张的等候时,方铭还安慰了她,因此陈湘一直记得。

    “之前咱们办公室就三个人,在你们之前刚好走了一个。以后就我和方铭带你们,主要是方铭。”金有山带他们到各自的办公桌前,接着说道:“后天要出差一段时间,都可以接受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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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泳昕一直不习惯出席这样的酒会,当初以为自己的未婚夫唐喻文只是一位普通的医生,但是没想到在订婚的时候,他却说他家拥有一所私人医院。不过未婚夫一直表现得很低调,生活上向来都不铺张浪费,是一位非常有教养的年轻医生。

    好在未婚夫也并不热衷于这样的场合,不过这一次的酒会是他父母举办的,并表示希望陶泳昕也一起来。他们知道陶泳昕不习惯这样的交际,但是毕竟还是要熟悉一下这个圈子的。

    陶泳昕身着一身淡蓝色长裙,即使整体上打扮得很素雅,但是也掩盖不住她的美貌。

    唐喻文的妈妈郑柯带着儿子和准儿媳一一同来宾打招呼。出席的名流中很多也只略有听说过唐家的这个未婚妻,但是并没有见过,也都纷纷来同其攀谈。

    “好久不见,郑太!这就是你家的儿媳吧,长得真不错。多大啦?是哪个大学毕业的?现在在做什么事?”

    上流社会的问题也无外乎是这些。陶泳昕的家庭条件一般,但是她勤奋好学,考上了985大学,大学期间成绩优异,又被公派到英国交流学习。她也是在留学期间认识了同样在英国学习的唐喻文。

    不过二人回国后的几年内几乎没有怎么联系,只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二人又相遇并且逐渐交往再到现在的订婚。唐喻文的家庭并没有对段关系进行干预,而且准婆婆郑柯待她特别好,相处起来也十分亲切。

    “她以前又在大学里当助教,又在心理诊所当咨询师,太辛苦了,是吧。”郑柯用心疼的表情看着她。

    “嗯,现在我在准备去医院上班。”陶泳昕接着说。唐喻文父亲认为既然今后要成为一家人,那希望陶泳昕也要进自家的医院,要熟悉医院的经营和管理。

    唐喻文看上去是一个好的医生,但并不是一个好的管理者。唐喻文的父亲更看好陶泳昕,所以并不希望看到陶泳昕继续在外面打工,得更早得培养她才好。而这似乎是陶泳昕必须做出的牺牲。

    对方听她们并不提陶泳昕的家庭背景,以前的工作也很普通,居然在一家没有任何名气的小诊所当咨询师。也明白了唐家的准儿媳并不是有背景的人,但是看在郑柯的面子上,大家都不停地吹捧陶泳昕。

    陶泳昕这样陪着郑柯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喘息的机会,悄悄地走到角落旁休息。

    但听见不远处有两人偷偷议论自己,只听其中一人说:“严总一家今天怎么没来啊,他们不是和唐家关系很好的吗?”

    “还说呢,唐家没看上严总家的千金,却选了这样一个儿媳,人家严总家不要面子哒。”二人也没注意到陶泳昕,有说有笑地走了。

    陶泳昕曾经也并不在意这样的声音,但听得多了也有些沮丧,自顾自地低头摆弄起裙角来。酒会上欢声笑语不断,而她此时躲在角落也无人在意。

    “这里倒是个放松的好地方。”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陶泳昕转身,原来来人是孟宴臣,见他一手托着酒杯,送到唇边。问道:“怎么是你?”

    孟宴臣将空酒杯放到一旁的长桌上,微扬眉头:“我在这儿难道不是见很自然的事情吗?唐医生是我爸的朋友。”唐喻文的父亲唐林也是医生。

    陶泳昕听他这话,便知道面前这人现在不是魏大勋,于是说道:“确实,我在这儿倒不是很自然了。”

    “那以后怎么称呼?你以后不再诊所上班了吗?”

    陶泳昕望了他一眼:“你刚才听到我们说话了?”

    孟宴臣说道:“不用偷听,我想在场应该没有人不知道。”

    陶泳昕不禁笑了起来,随即有些伤感:“没有办法,这好像是我嫁给他的条件。”望了孟宴臣一眼,“像你们这样,自己有的选择吗?”问出这个问题后,她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

    “你应该说‘像我们这样’。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家庭,人生的大部分时候都不由得自己选择。‘我们登上并非我们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选择的剧本。’”

    陶泳昕叹道:“在之前我的人生可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孟宴臣歪过头来看她:“那我来讨教讨教。”

    陶泳昕笑笑,说道:“那我可要说了,在你看来可能不值一提。”她继续道:“我的家庭很普通也很幸福,小时候父母赚钱很辛苦,是我的外公外婆带我长大。我想努力读书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好让一家人不用再那么累。可外婆突然得了精神病,被送去了精神病医院。她一下子就老了,每天都很恍惚,我甚至不敢再看她,和她说话我就要哭,家里人也一直很难过。然后我就想学习神经学,心理学,努力考上好的大学,继续学习,争取机会出国深造。回国后在大学当助教,再一边继续研究,一边在外兼职当心理医生。我想尽我的力量帮助到病人还有他们的家庭。”

    “我知道你想说:‘这些都是我被迫选择’的吧,如果当时有足够的钱能治好我外婆,我就不会这样选择了吧。”陶泳昕有些激动地说着。

    孟宴臣道:“别把我想的这么坏。”

    陶泳昕想到孟宴臣也正在经历着精神疾病的困扰,自己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情绪,于是默默地抹了眼泪。

    孟宴臣道:“现在还有一个选择等着你。”

    “什么?”

    孟宴臣接着道:“选择是否帮助我。”孟宴臣马上就要去珠海了,但是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他不认为自己能完成这次任务。而陶泳昕是了解他病症的唯一一人,必要的时候也许能帮到他。

    “跟你一起去珠海?”陶泳昕有些吃惊。虽然她现在辞去了原有的工作,有时间。但是想必唐家并不会同意,因为她已经答应他们不会再做心理医生的工作。便推辞说:“我认识其他比我优秀的心理医生,你可以找他们。”

    “现在其他人我信不过。我只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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