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魔城,八极天渊,炎狱极霜双分的奇异场所,邪族制造武器之处。

    炽热的温度,来往魔兵忙碌穿梭,叮叮当当敲铁声不绝于耳。一片黑色魔兵衣衫中,隐显一抹异色,在靠近极霜边缘的位置,那人正仔细检查手中兵器。

    补剑缺自称退休等原因罢工,作为补剑缺唯一的徒弟,琅山折雾师债徒还,早早被九祸借调至邪族后勤帮忙,目前负责武器锻造与检验一职。同时她作为未来魔将重点培养目标,定期会过来与他人一起学习排兵布将、战场谋略等课程。

    而魔之优秀不止根骨天资,在外貌上亦使其臻于完美。束腕收腰的玄青长袍,手中寒刃如水,稍一偏移,倒印出一张凤目朱唇,纵使尚未张开,亦能窥见几分似淡月雾凇般清逸傲气的面容。

    “这批武器可以了,收起吧。”

    “是。”

    小兵将成堆的武器推走。

    “琅山折雾。”

    琅山折雾回头,意外一挑眉,和来人打了个招呼,“哟黥武,许久不见,找我有事?”

    “课时将至。”他意简言赅,直接了当地道:“该动身了。”

    “刚忙完,走吧。”她招来小兵简单吩咐几句,随即跟着银锽黥武离开。

    师从补剑缺,而黥武亦同受过补剑缺培养的缘故,琅山折雾几乎从小就认识了银锽黥武这个不太多话的魔族。说是不太多话,其实在魔界皇族内,也就螣邪郎话多一些,其他包括赦生童子和别见狂华,都不是多话的魔。

    但和赦生不同的是,这位前任魔界战神的儿子除了不多话以外,还很傲气,平日里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开口闭口都是正事,要么就是抓魔打架,无趣的很。

    偏偏这次又是他来叫人,这一路气氛当真是沉默的连八极天渊的极寒天气都比不上。

    明明是和螣邪郎同一日出生,怎么性格是这样的两个极端。

    一路无言,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琅山折雾迫不及待地冲进魔殿,一眼看到背对她的赦生,以及那毛绒绒的披肩。

    琅山折雾一步上前径直把手塞进他的领口下,赦生头都没回,任她动作。

    “哟!感情这么好,我这么大只魔坐在这里都不和我打一声招呼。”螣邪郎依旧是那付开口就不受欢迎的语气。

    “羡慕吗?哈。”她挤开螣邪郎,顺理成章地坐在赦生旁边,“八极天渊本来就冷,和黥武一道,那是冷上加冷。”

    那时候的银锽黥武远远没有未来沉着,当即回首:“琅山折雾!”

    螣邪郎哈哈大笑,一把勾住银锽黥武的肩膀,哥俩好地晃了晃:“我赞同,黥武,你也该反省一下。”

    “无聊。”银锽黥武掀开螣邪郎的手,直接坐到最前方,满脸不想和他们为伍的表情。

    她煞有其事的点头,对螣邪郎道:“我赞同黥武,螣邪郎你该反省一下了。”

    “谁有道理,道场见输赢,怎样。”

    螣邪郎挑起眉尾,语带挑衅,成功激起在场年轻魔的好胜心。

    “哦?”说起打架,别见狂华与其他魔同时回过头,眼神跃跃欲试。

    今日活动就此定下为下课斗殴大赛,年轻气盛的魔族一下课就掀了桌子,刀枪剑戟,从屋内打到屋外,好不热闹。

    最后大家一统计,发现最先出局的是魔刺儿。霎时间现场一片沉默,接着风向一转,把残局丢给这个菜又不认菜的倒霉魔,四散离开。

    魔刺儿:!!

    毕竟魔族众人其实都有点颜控的基因在……虽然算是以后的同袍,但是吧,这只魔脸确实不行。

    琅山折雾兴致勃勃拉着赦生:“你方才那招,我想到克制的方法了,只要我以掌下抵同时攻向你的下盘便可脱身,等会再来一次。”

    赦生抬起眼帘看向琅山折雾:“候教。”

    “爽快!”琅山折雾笑了起来,上下观察似乎有些不开心的赦生,带着一分关心和试探:“难得如此,今日心情不佳?”

    方才还很果断回答的赦生,这会倒是避开不应了。

    反倒是一旁揉手腕的螣邪郎看出了什么,意有所指道:“哈,这个问题,唯独不可能在他口中得到答案。”

    “什么意思?”

    平地吹起的冷风打断了螣邪郎正欲出口的话。他哼哼低笑地看向赦生童子,又看向与琅山折雾并肩而立的银锽黥武,靠近赦生童子身旁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量意有所指道:“画面看起来不错吧。”

    一者是补剑缺的徒弟,另一者是幼年受过补剑缺教养的魔族。由于这个缘故,两人结识的时间比其他魔族早,相处的时间比其他魔族长,站在一起时更有与其他魔不同的亲密感,从银锽黥武愿意亲自去接琅山折雾来魔殿便能看得出来。

    赦生不动声色,抬手一震推开螣邪郎,视线擦过银锽黥武落在一脸莫名的琅山折雾身上,平静道:“赦生道等你。”

    说完便化光离开了。

    “真是固执又闷骚的小弟。”螣邪郎被推开反倒笑得更开心了,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同对琅山折雾道:“不追过去吗?”

    琅山折雾看看赦生离开的方向,又看看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的螣邪郎道:“你们是在打什么哑谜。”

    螣邪郎抱起双臂,显然不想深谈:“没什么,逗逗他而已。”

    这对兄弟的相处方式向来如此。不知是不是因为赦生安静的性格,螣邪郎反倒养成喜欢和弟弟斗嘴的习性,隔三差五就可以看到他对赦生单方面的调侃,可惜赦生向来不爱把精力花在无聊的口舌争端上,对螣邪郎的调侃从来都是听而不应。

    不得不说,不以应对也是一种好方法,不然以螣邪郎的性格,吵起来会没完没了。

    琅山折雾没想太多,朝螣邪郎翻个白眼,无语道:“你真是无聊,怪不得赦生不爱搭理你。”

    “无聊的魔太多,总要有个不同。”

    这道理没错,如果都不爱说话,那坐在一起的时候不知是多么窒息的场面,八极天渊的极寒天不过如此。

    琅山折雾赶忙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冰霜,看向同行的螣邪郎及银锽黥武,发出邀请:“闲来无事,要一同到赦生道继续方才的比斗吗?”

    “嗯——”银锽黥武似有意动。

    “下次再说。”螣邪郎抬手拨了拨自己的刘海,意有所指道:“吾也要为小弟着想一番啊。”

    “嘁,你平日里少说赦生两句便算为他着想了。”琅山折雾吐槽的很干脆,转头问在场另一只魔:“黥武可要一同?”

    银锽黥武:“不用。”

    “好吧。”琅山折雾也不勉强,当即打算离开,走之前倒是和银锽黥武打了声招呼:“对了,师尊说有武器要给你,你今日若无事,去一趟不毛山道,顺便把这块铁一起带回去。”

    银锽黥武收起东西,点头道:“我会交给前辈。”

    琅山折雾挥了挥手,提醒道:“你最好是别叫他前辈,一定会被他吐槽假仙。”

    明明小时候都叫师尊伯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反倒在称呼上变得生疏起来。

    “告辞。”银锽黥武直接话都不回的离开。

    琅山折雾将事情办完,顺便跟螣邪郎告别:“我也走了,告辞。”

    “再不走,怕有只魔要等化成石了。”

    “无聊。”

    琅山折雾丢下一句话化光离开。

    *

    赦生道。

    争锋吞雾,锐不可挡,狼烟长戟,紫电腾威,刀来招往,天毁地催!

    几场交锋过后,体力亦逐渐见底。毕竟只是切磋,不是相杀,双方点到即止即可。

    琅山折雾收起争锋,擦擦汗道:“不打了,休息休息。”

    赦生童子同时收起狼烟戟。

    痛快打了一架,整个心情都开阔很多,两人各自调整一番,琅山折雾便上前道赦生面前,一眼看到他袖子上的破口。

    “刚好我带了针线。”

    作为一手担起补剑缺日常生活的徒弟,琅山折雾在家事方面堪称样样精通,缝个衣服更不在话下。

    “不用。”

    “和我还客气什么,坐下吧。”琅山折雾取出针线,稍微比对一下线的颜色,从里面选出相同色泽的丝线,开始缝补。

    赦生见状只好原地坐下,雷狼兽乖巧无声的趴到他身后,方便魔者依靠。赦生偏过视线,摸了摸雷狼兽的头。

    琅山折雾一边低头缝,一边开口询问:“你今日心情好似不佳。”

    赦生神情如常,除了举止上那微不可查的停顿外,倒是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变化,说出口的话也依然平静无波:“你多心了。”

    “哦——你是在小看我吗?手别缩回去,等会缝歪了。”琅山折雾说着,又靠近了几分,将布料放在自己膝盖上,继续道:“其他魔不论,只有你,我绝不会多心。”

    除去一同在补剑缺那处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银锽黥武,同辈之间,只有赦生童子与她相处的时间最长,她也最为了解这位安静不爱说话的魔族。平日里就算不爱说话,也不曾见过他有过这般话都不想多说便离开的时候。

    虽然这句话说的有些暧昧,但赦生和她之间,甚少有互相隐瞒的事情。比起螣邪郎与他,可以称得上是无话不谈。

    事实上,琅山折雾确实没猜错。

    赦生童子的心情说不上好。

    在看见她和银锽黥武一道前来时,心绪便莫名的变了味。而螣邪郎那句话,更是说中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情绪。也许在别人看来,琅山折雾和银锽黥武算得上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尚值青春年少,魔族之间偶有说起,亦会谈起一些玩笑之言。

    补剑缺更是其中佼佼者,时不时就拿琅山折雾开涮,吞佛童子也好,银锽黥武也罢。只要是同辈有过来往的异性魔族,都逃不过他的调侃。

    纵使琅山折雾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事实便是——她几乎没有相处不好的魔族。也许是因为天性开朗又对同族毫无心机,她与每个魔族都有不同的相处之道,都相处的不错。

    赦生童子偏过头,无言摸着雷狼兽,并不回答。

    “哦,怎样?这个表情,是嫌我问得多了。”

    从小就认识的沉默魔,终于变成了长大版但是依旧沉默的魔,都开始有不能与青梅直言的秘密了。

    琅山折雾不知道说是欣慰好,还是说难过好。

    总觉得内心里有一丝不高兴,甚至有一点泛酸的感觉。从小就对她予取予求的魔,忽然变了一个模样,变得不再迁就她,就好像她再也不是能走进他内心深处,那与他人不同的魔族了。

    ‘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他对我隐瞒?就算是朋友之间,也该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这么想着的琅山折雾,反倒不敢再问,总觉得问出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有什么不同的改变。

    “你在想什么?”赦生终于开口,话语中,却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琅山折雾回过神,快速缝起衣袍,一边也有了自己的小脾气,冷哼一声:“你都不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这句话大概说得重了,赦生童子顿时沉默下来。

    琅山折雾话说出口便有些懊悔,悄悄抬起头观察对方。

    赦生童子眼帘半垂,神色依稀透出冷清寒意,身上那股不悦之气更甚方才。

    才自我安慰说要尊重朋友的秘密,一回头却……

    她恨不得收回方才的话,但此刻话已出口,说什么都是没用了。

    一阵寂静过后,她终于缝好了衣袍。

    “好了。”琅山折雾将垂下头,将线尾咬断,翻过另一面检查,确定看不出痕迹才道:“我为方才之言说声抱歉,我只是……”

    她叹了一口气。

    “每个魔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便不说吧。”

    “琅山折雾……”

    赦生童子话说出口,又被琅山折雾打断。

    既决定要让他保留自己的秘密,便无需他再解释。

    “不谈这个。我累了,往旁边让让,我也要躺。”

    软绵绵,暖呼呼,怪不得赦生这么爱躺在雷狼兽身上。赦生童子抬手抚了抚雷狼兽的头,安抚它有些躁动的情绪。

    “你也躺下来啊。”琅山折雾拽着赦生的袖子,将他一同扯下,“赦生道的天空,我很久没看了。”

    大多数时候都住在不毛山道精进自己的武功,或者是在八极天渊忙碌,确实很少过来,若不是今日正好有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这景色。嘛……虽然还是一片空旷,空的连星星都没几颗,不过更重要的,是有朋友相伴。

    赦生一同躺下,抬首看那轮独明的霜月。

    “总感觉每次在你这里,都很轻松,甚至很有倦意。”琅山折雾笑嘻嘻开玩笑:“我若睡着了,你要记得唤我起床。”

    “嗯。”

    “我是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你可以睡。”

    真是一本正经的魔,琅山折雾失笑。扯着赦生童子说起以往的趣事,大多数时候是她再说,赦生在听,偶尔应上一两声。

    时间点滴过去,旁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含糊,直至消失。

    赦生侧头看向旁边的琅山折雾,她双目紧闭,俨然已经睡着。

    与平日醒着的模样不同,睡着之后,垂下那轻俏傲气的眉眼,反而显出几丝平日看不出的静谧温顺,连略微发红的发丝都是那么轻柔且安静,随风吹落在棕色发丝之上。

    今夜,赦生道依旧安静如初,自然拂过的风声经不起一丝波澜。他回过头,与身旁的魔族一般闭上双眼,而那起落不定的发丝,终是被他缠在指间,一圈又一圈。

    *

    那夜,经过龙狱血池锻骨的魔族彻底功成,彻底褪去青涩的琅山折雾已然有了独属于魔族的风采,眉目间的傲气与清逸更胜从前,喝了酒之后,更是多了一丝无法言说的艳色,引了不少异性魔族注意。

    魔族向来是直接且干脆的种族,有人带着暧昧之语来拼输赢,无论是武还是酒,琅山折雾来者不拒。

    结果好好一场宴会,差点没被这群年轻气盛的魔族掀翻过去。

    几瓶好酒下去,本就狂放的性格越发收不住,螣邪郎更是指着擂台上的琅山折雾对赦生童子直言:“难得的机会,你不上去吗?”

    也许是喝了酒,又或者是不想输与他人,赦生童子本就好胜心强,被这般一激,当真上了台。

    已经喝了不少酒的琅山折雾,还是一眼认出了相处诺久的青梅竹马:“赦生,来得好!今日你我无需留手,看招来。”

    赦生童子手持狼烟戟,缓缓看向面前已然长成的魔族,抬手做了个起手式。

    完全放开的招式,你来我往的刀锋戟影,映照出这对青梅竹马的锐利眼神。魔族的好战因子在此刻完全触发,是绝不认输亦要赢过对方的心态,彼此相印的默契,含了别意的输赢,让此场争斗更添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又沉如深渊的欲望。

    只是结果比较喜感,琅山折雾喝得太多,最后挥刀的时候下盘不稳晃了一下,赦生童子收势不及,手中狼烟戟一转,却意外将其扫出战圈。

    虽然赦生童子发现对方失误的时候已经及时跃出接住她,可她已经不知是醉倒还是被招式余势波及而晕了过去。

    螣邪郎牙疼地啧了一声,失趣道:“嘁,难得英雄救美,真是漏气。”

    不知是说晕过去的琅山折雾还是说赦生童子。

    赦生童子将魔拥入怀中,对一旁观战许久的九祸和补剑缺道:“我送她回去。”

    九祸挥挥手:“去吧。”

    补剑缺机灵补充:“明早记得把魔还回来就行。”

    他行了一礼,抱着琅山折雾离开。

    此地离不毛山道甚远,魔是安排到赦生在此地的居住点休息。

    夜色沉凉,朗空稀星,长而静默的走道里,只有新月无声,倒印在水中沉钩弯弯。

    木门推开时想起吱呀一声,向来布置简洁的房间,独有一张桌,三木椅,几道垂帘与一张铺满凉月的空床。

    他将魔放置在床上。熟悉的容颜,安静睡在熟悉的床上,不曾见过的景色,使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添了几许异样的情绪。赦生拉过被子,仔细盖在琅山折雾身上,又细细的捋好了她的发丝,沉默望了片刻,便要离开。

    就在他转身片刻,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就这样离开吗?”

    “你……”

    赦生童子回过头,看见的便是睁开眼睛的琅山折雾。她此时稍稍支起了身子,脸颊上隐有喝过酒之后的红晕,而那双眼,在夜色中分外明亮,正一眼不错地看着他。

    “我说,打赢了我,你就这样离开吗?”她又问了一次。

    那完全张开的容颜,笑起来的时候,比以往更加有攻击性,更加动人心魄。

    他定下心神,偏开视线道:“你喝多了。”

    “你想说我喝多了,你胜之不武?”这下琅山折雾是彻底坐了起来,顺便将自己的头发解开,发饰丢在地上,“战场对敌除了能力,运气本也是其中一环,我喝多却仍要挑战你,是我的自信,与你无关。就算你胜之不武,也是你的运气,不是吗?”

    她继续道:“如果说方才我知晓自己会输,便假装醉酒躲了过去,让你担下胜之不武的罪名,你会不会怪我?”

    赦生童子双眼不错地与其对望,四目相对瞬间,似乎有风将月色吹落在两人之间,将彼此眼底神色照的一览无余。

    “不会。”他率先避开视线。

    “是吗?”琅山折雾挑眉,那抹月色落在她垂落的发丝上,好似盖了一层薄薄的白纱,朦胧似梦,“其实输赢并不重要,重要是输的对象是谁。”

    他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的态度似是在确认她话语中的真实度,许久才反问:“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许是酒壮怂人胆,也许是此时此刻她只是诚实面对自己心底的欲望,其他什么都不愿意再想,再思考。琅山折雾直直看着对方,拉着他的手亦缓缓收回:“还是你不愿意。”

    面前的魔闭了闭眼,似乎在下定决心。再睁开眼的时候,平静的眼终是染上了一丝锐利与危险,一如魔之风采,执着入骨。

    赦生童子垂下头,棕色的发丝滑落在她身前。缩短的距离,始终没有闭上的双眼紧紧盯着对方,直到碰触前的一秒,才轻轻开口道:“吾不会给你反悔之机。”

    与之回应的,是一声笑语,和扯着对方径直向后倒的影子。

    乌云遮去最后一丝月光,也掩去布料垂下的声响。

    屋外,花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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