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芝跟着明雪走在街道上,一路上,总能感受到路人对她们的注目。

    她略有些不适从,看了眼身旁的明雪,她生的好看,气质出尘,又着一身白衣,飘然若仙,看着就不像是捕快。哪怕南芝不想去在意,还是能感受到路人对她们的注视。

    明雪似乎也感受到了,她问南芝:“我这样穿很奇怪?”

    南芝摇头,随口应到:“你怎样穿都是正常的。”

    “那我明日换一套像你这样的。”

    明雪说的很认真,反倒是南芝心底疑惑顿生,这是怎样一位不染尘世的千金小姐。就是这样的人还非要当捕快才更让人诧异。

    “这倒也不必,你是你自己。”南芝同样认真道。

    明雪沉思片刻,郑重点头。

    见她这样听自己的话,南芝也觉得颇为有趣,二人不过只见过几面。哪怕她说的是自己曾救过她,也不必这般客气吧?

    南芝细想了下,索性直接问到:“为何要跟随我的…步伐?”

    “许是一见如故。”明雪答的很快,这个问题她显然心底早有了答案。

    说话间,她们已到了官学附近。

    走近那贴着“莫要接近”的跃鲤池,水面污浊,上面还飘着几道黄符,看起来就是昨晚他们的手笔。

    南芝上前两步,走到栏杆边上停下。她看向明雪,问:“走到这儿,你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明雪摇摇头,她看了眼浑浊的水面,面上带着嫌弃,沉声道:“如此脏的水池,填了就是。”

    不可否认,南芝也是这样想的,她走近了几步,发现周围温度还是一样,没有昨晚的明显降温。

    那水下凶魂是受伤了躲起来了?

    南芝低下身,刚想靠近水池,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喊。

    “南芝!不可!”

    回过身,看到的是一身肥膘,正艰难往这边跑来的马有金。他擦去额上汗水,看到南芝转身,面上是难掩的惊喜。

    “这池子邪性,不要靠近的好。”马有金呼哧喘着气,笑着同南芝解释,“之前就传过掉下去的人都死了,听说前天又有人掉进去了,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活过两月。”

    明雪蹙眉看向眼前男子,面上带着微愠,她问南芝:“这人是谁,为何一副与你甚是熟络的模样?”

    “以前的同窗。”南芝说完,看向马有金,也扬起笑颜同他道谢。

    她没有直接跟他说掉进去的正是自己与明雪,只是微笑着说明自己是捕快,有义务来这调查详情。

    “那你小心点,可不能太靠近这水池的。”似乎刚刚一路小跑给他累坏了,马有金大手挥舞着,给自己扇风。

    眼看那凶魂一时半会不会出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少,往来人多。南芝看了一眼马有金,笑着又同他道了声谢。说完,她对身旁的明雪道:“看来在这也看不出什么,要不,我们进去找院长,问一下那三个学子的情况?”

    明雪目光在水面停留了一下,微微颔首。

    一旁的马有金一听她们是要去找院长,当即停下扇风的手势,笑着上前,对二人说到:“院长我叔父,我带你们去找他吧!”

    抬眼看了眼身前巍峨的官学大门匾,南芝摸了摸兜里的捕快令牌,点头。

    马有金带着她们二人,在去往学院后院路上,有很多学子都在看他们,都被马有金一一呵斥了回去。

    他似乎对院长的行踪了如指掌,没带她们走过弯路,一路往后院的凉亭走去。远远的,南芝便看到那处隐约坐着一位,穿着一身蓝白色院服的中年男子。

    他坐于凉亭之中,一手托腮,一手捏着一枚黑子,像是在与自己对弈。

    “二叔他就是这样,自从婶婶走后,他就神神叨叨的,没事就爱跟自己比划比划。”马有金说着,上前走了几步,对着凉亭中的院长朗声道,“二叔,衙门的捕快南芝找你有事!”

    听到动静,院长扭头朝这边看了眼,放下手中棋子。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袍,对众人点头致意。

    “二叔,这回我可没胡来,是真有正事找你。你刚刚又在跟二婶对弈呢?”马有金说着,朝他身后的棋盘看去,上面围棋摆的他也看不懂。

    南芝闻言也往那处看去,可那儿空荡荡的,哪怕是一缕怨气都无。她不知马有金为何会说起这些,收回目光时。南芝眼角余光瞥见院长腰上挂了一块玉。

    一块雕刻貔貅的玉牌。

    等南芝说明来意后,院长脸上仍是带着淡笑,他抱歉地对众人道:“官学档案涉嫌机密,恐不能让二位翻阅。”

    “我们此番就是奉命而来。”南芝道。

    院长还是摇摇头,看向二人,面带和善。“除非有沈大人手书,否则我不能让你们进去。”

    “二叔你这是在为难人小姑娘呢,哪有什么不能看的,更何况现在县令都换人……”

    “有金,慎言。”院长止住了马有金往下的话,他仍是面带微笑和善地看向二位少女。

    可那认真不容置喙的眼神,还是让南芝略感不适。

    “院长,我们只是想知道这三人当年退学原因,这似乎不需要再麻烦东方大人出面吧?”新县令来头大,大家都知道。既然院长不愿配合,她也不介意搬新县令出来假一假虎威。

    “也不需要东方大人亲自出手,只要沈大人点头即可。”院长不卑不亢说着,看向二人眼底满是真诚。

    南芝与他对视片刻,微微颔首,道:“院长的顾虑也不是没有原因,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找东方大人要封手信。”说着,南芝看向明雪,小声对她道,“你先在这稍等片刻,我回趟县衙就来,也不知大人现在忙不忙,会不会恼我们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一听南芝这话,马有金上前一步,想说什么却被院长拦住。院长看向南芝,眸里尽是思量。

    看南芝真的抬步要走,等她走至拱门处,院长才轻咳两声,开口道:“小友留步。”

    “看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这藏书室你们确实不方便进入。”院长说完,又挂起那抹礼貌的淡笑,对二人道,“不若二位将要查何人告知于我,我替二位找来记录如何?”

    南芝闻言同明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能不用自己翻那么多的材料,那是何等的好事!

    因为要上课,在院长离开后,马有金就与二人辞别,临行前,他特别嘱咐二人:“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在这儿还没我说不上的话!”

    谢过马有金后,南芝同明雪在凉亭处坐下。

    观上面的棋局,再结合院长方才坐着的位置,他是白子。南芝看向落于棋盘外的那枚棋子,有好几处落点,都能结束这场博弈,那他为何迟迟不愿落下?

    他是在为自己谋一线生机?

    “他并不爱他的妻子。”乱想间,耳边突然传来明雪那清冷不带一丝情绪起伏的声音,南芝被吓了一下。

    她抬眸看向明雪,不解道:“为何这样说?”

    明雪并没有过多解释,看向远方,随口道:“直觉。”

    做出一副与亡妻对弈的深情表象,却戴着辟邪的貔貅玉牌。南芝记得院长的妻子是在去年年前离开的,生了重病,整个怀南的大夫都无能为力。甚至那时候,院长还差点请辞,只为带妻子外出求医。

    可惜,他的妻子并没能等到。骤然的病情加重,在某天夜里就离开了人世。

    原以为会等很久,哪知没一会儿,院长就回来了,随行的还有昨日见过那个年迈的夫子。

    夫子看到来的是南芝二人,苍老的眸子里满是怜惜,他对二人道:“我经历最老,以前那些退学的也都经我手记载,想问什么就问吧。”

    南芝将三人名单递交上去。

    夫子看到后,轻松了口气,对二人道:“这三人应是没什么特殊的,都是因为家境问题退的学。”

    南芝不解,问老夫子:“夫子您为何这般确信?”

    夫子笑着同她解释道:“历年来学子退学原因大都是这样,若是旁的原因,比如你们两个,我们还能印象更深些。”

    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南芝想了下,问夫子道:“夫子可知道他们是否是亲自来退的学?”

    夫子捋着胡须,闭目想了下。

    “两人同时退学的并不多,我想想……”忽然,夫子睁开眼,惊诧地看向二人,“这个江光耀,老夫好像并没见过他本人!”

    夫子又拧眉想了好一会儿,直接对二人道:“时间太久了,也想不起是江光耀还是那个辛文山了。他们当年两个一起退学,但是只来了一个,辞呈证明都有,也确实是亲笔所写。当时确实没人怀疑过这中间有什么问题。”

    “一个遇害一个潜逃?”明雪小声说到。

    夫子同他身后的院长对视一眼,不可置信问二人:“应该不是,老夫跟他们二人家邻的不远,当年他们应该都还活着的。”

    “你见过他们两人?”南芝问。

    夫子拧眉想了下,摇头道:“这倒没有,江光耀在几年后就死了,好像是落水还是什么,尸体找到时都已经烂完了。江家在几年后也都搬到了皎远县,去给他处理生意上的烂摊子去了。”夫子捋着胡须,小声嘀咕,“两家家境其实是不对等的,也不知为何,小孩关系一直都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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