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酒再多此刻众人也请醒了大半,都是些小有名气的富二代富三代,一眼就看到了男人手腕上戴的理查德米尔腕表,心也跟着沉下去。

    “老子日你个仙人板板!”板寸男捂着伤口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掏起桌上的酒瓶就想动手。

    眼前还没来得及看清,腹上一痛整个人又被踢了出去,趴在地上痛苦地扭曲,其他跟着来的朋友就算有顾忌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下去了,刚想开口,等看清人之后一个个目瞪口呆起来。

    “他么的你真不想活了是不是!”一米八七的光头男人不知何时过来,肩上拎着西服,一脸痞相。

    几人中还是有眼尖的,瞧见事情走向不对立刻站出来:“顾,顾哥,这是误会啊,今儿哥几个喝的有点儿大,闹了笑话,您何必当真。”

    “是啊顾哥,我们几个可是店里的常客,哥你跟我们较什么真!”

    被一口一个“顾哥”叫着的男人根本不吃这一套,扭了一圈脖子,把嘴里的泡泡糖吐到一旁,拧眉道:“较什么真?你们几个狗崽子惹了岁总,你跟我说我该较什么真?”

    “岁总……?”

    金秘书好心地上前,一边帮他们把凌乱的桌面重新收拾好,杯子摆好,一杯杯倒满,一边耐心解释:“‘酩皇’只是岁总手下一个小小的娱乐场所。”

    平海市唯一一个年纪轻轻继承6700亿家业,不仅做到一年稳住家族集团并重新开拓了全新领域,祖上五代古董行业领头羊,圈子里真正意义上可望而不可即的传说——岁聿。

    在明白的霎那间,几个人脸色煞白一片,慌慌张张想道歉却一个都不敢开口。

    顾哥也不想事情闹得太难看,赔笑道:“岁哥,嫂子有没有受伤,这事我让他们排着队向嫂子道歉到满意为止,几个人都没长眼,岁哥你看……”

    岁聿低头,怀里的人似乎还在努力理解发生了什么,既乖巧又警惕地站在他怀里盯着对面的几个人。

    “喂……喂!”

    听到声响景昭抬头看去,杏圆眼中还有未消散的惊恐,只剩下一个助听器,辨别声音变得更加困难。

    还没开口,下巴一酸被强迫昂起头,她看见男人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阴沉,不满地“啧”了声,刚想道歉,就看见他说:“一人耳朵上打十个孔不难吧。”

    七上八下悬着的心松了松,顾哥呼了口气,赶紧笑道:“没问题!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喝一个谢谢岁总!”

    其他人哪里敢说话,一边道谢一边跪在地上,慢慢一桌的酒,几个人顾不上能不能喝了,使劲往嘴里送。

    “岁哥你看……”

    姓顾的举着酒还想亲自赔礼,看到金秘书从怀里掏出来的家伙事儿后吓得直接愣在原地,以至于大厅内尖叫声四起时他才反应过来。

    “岁岁岁…哥……”

    右耳清晰地听到了巨大的声音,紧接着是各类人的叫声,景昭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僵硬地转头,地上的板寸男抖成骰子,左耳淌血,□□有一滩不明液体。

    视线回收,他的手臂直直架在她的头边,灯光闪烁,黑皮手套中,一把小型钢针枪格外唬人。

    下一秒手腕微转,景昭刚想开口阻止,他的动作更快一步打在那个女人的耳朵上。

    不顾面前一张张崩溃的面孔,岁聿将手中的钢针枪放到姓顾的大衣口袋里,沉声道:“十二个人,一百二十个洞,我让金秘书跟你送一百二十枚针,你来打,少一个洞、一根针,我就亲自打到你身上。”

    一米八七的光头肌肉男现在如同一个不知所以的普通青年,站在原地做不出任何表情。

    岁聿斜了斜另一边同样站在原地出神的人,淡淡开口:“走。”

    金秘书心领神会,朝众人点点头,最后来到景昭身边,熟练地打手语:夫人,我们可以离开了。

    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黑色大衣把她整个人裹住,随即打开黑伞撑在头顶,景昭低着头跟着金秘书快步朝外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知道坐进车内,感受到暖流的一瞬间,她才整个人软在座椅上,胸口起起伏伏,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一下。

    哼笑从头顶传来,她跟着一抖,警惕抬头看向他。

    男人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扯了扯领带,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藏于衬衫下,偏头看她,眼中更多是嘲讽:“这点胆量也敢去陪酒?”

    她虽然听得困难,但凭借看他的唇语也能知道他在说什么,小声反驳:“不是陪酒……”

    “不是陪酒是做什么,太寂寞了去找乐子吗?”

    “……也不是。”她受不了他说话的方式,这次先他一步开口:“对不起,我下次不去了。”

    岁聿面色平静地盯着她,不以为然:“你要是太寂寞,我回头叫杜明君给你私下找几个干净点儿的,比这种场合的人好些……”

    “都说了不是!”景昭面红耳赤地大声出口,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地冲她说这些话,耻辱感在心中蔓延,衣袖下拳头紧握,避开他的眼神闷声道,“我要拉赞助。”

    她参加了M站举办的百大盛宴,这次盛宴有一个极其吸引人的噱头就是以博主拉的赞助人民币总值排名,获得第一的博主可以获得五百万元由平台提供的慈善基金。

    那是她上半年答应给粉丝的生日礼物,也是这么多年她最想争取到的生日礼物。

    明显,岁聿眼中浮现出一丝怀疑,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结婚一年以来他们相见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对她,他也只能勉强记住她长成什么样,更不用提她在平海市做什么。

    但不影响他看见她这副模样时的不屑,直言:“你没做生意的天赋。”

    那种地方拉赞助?他三岁那年有人和他说或许会信,但现在也只有这种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不懂的蠢小姐才信。

    而且景家并非没钱,她要是想要直接找景家开口岂不是更容易。

    景昭听得出他话中对她的贬低,可还是转过头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倔强道:“可我需要。”

    她不是没怀疑过,不然不可能下着雨在酩皇门口来回徘徊犹豫了一个小时才进去。

    乱蓬蓬的头发散在耳后,都说五感有一处不好的人,其他四官会更加漂亮,岁聿觉得也许有道理,他印象里景昭长得普普通通,乖巧安静的气息根本让人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车内灯光明亮,她微微蹙眉认真地看着他,黑瞳星目,睫毛长长弯弯像把小扇子倒映在眼中,尖尖的下巴,尤其瘦弱的身材,可脸颊两侧还有一团婴儿肥,看起来更显清纯。

    他眼神暗下去,垂眼看她:“他给你多少。”

    “十万。”

    “……十万?”岁聿还以为他听错了,跟着重复了一遍忍不住冷笑,“十万你就能把自己卖了,景昭,你真行。”

    “我都说了,我是去拉赞助的。”

    “你的零花钱没有十万吗,这点儿钱你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能给你。”他真觉得今天全世界都有病,但眼前这个女人尤其有病。

    景昭被他说的一噎,她就知道这些话和他说也没用。

    有些失落地垂下眼,闷闷道:“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岁聿:“这事不找景家,为什么不求我?”

    她:“给金秘书打电话了。”

    可惜没了后文,她之前猜岁聿不想插手这事。

    岁聿缓缓点头,除了工作上的事,其他事大部分事都经过金秘书筛选汇报给他,不过在他眼里景昭没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告诉她,也包括“拉赞助”这件事,和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你还差多少。”

    景昭:“说不好,大家都在拉赞助,现在和第一差五十万。”

    努力了几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给她赞助的,没想到还是一个骗子。

    长腿一翘,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盘玩手中红玉尾戒:“景昭,你不如反过来求我,你讨他一晚开心不一定能拿到十万,但你要是能讨我个开心,我能给你五十万。”

    车子慢慢停下,细雨淅淅沥沥拍在车窗上,昏暗的灯光被拆分化解成一团色块,她微微张嘴,眼中全是震惊,这是他与她结婚以来交流最久的一次,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出手帮她。

    “给我五十万吗……”

    “这点儿钱没必要问第二遍。”

    景昭攥紧手心,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道德上来说她的行为实在不堪,但情理上却是可以原谅的,况且不是她主动要求的,而是他先提的。

    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她眼神坚毅地盯着他,岁聿还以为是她不相信,低下头准备抽笔写一张简易的合同。

    下一秒面前扫过一团阴影,清淡桂花沐浴油的味道置于鼻尖,雨声洗刷掉世界其他的声音,除了钢笔落地后断掉的笔尖声。

    像是花瓣轻拂一触即逝,酥酥凉凉的在唇间留下一抹甜色。

    短短几秒,景昭已经用尽了前面二十五年积攒的勇气与羞耻心,热浪一波接一波毫不喘息地冲向头顶,心跳飞速地上上下下,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炸起来了,难为情昂起头,眼中氤氲,雾蒙蒙又期待地看着眼前愣住的人:“……这,这样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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