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妹性格从小就是独立叛逆那卦。

    家里做生意的,她赶上好时候,也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不过父母感情早就破裂,各自寻欢作乐,加上生意又忙,年纪小小就把她送出国念书,托付给寄宿家庭照顾。

    在这背景下,辣妹也是自由跳脱着长大,四面八方都是朋友,玩得风生水起,名副其实的party animal。

    晚上十一点,夜店的气氛刚刚炒热,彩色镭射灯晃得人心驰神荡,威士忌酒杯和摇起的骰子晃出纸醉金迷,辣妹和朋友蹦得正high,绚丽的裙摆勾得四周的男人频频走神。

    她今天漂亮得出格,波浪卷发,雪肤红唇,窈窕亮片窄裙,超细红底鞋和亮闪闪的首饰,风情万种又闪闪发光。

    过来搭讪的人不少,她伸手把发尾冷淡一撩,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碎光,扭头谁也不鸟——对艳遇和调情没兴趣。

    没过多久,有男人艰难地在舞池里穿梭。

    西装革履的男人,二十七八岁,一张温和耐看的脸,挺一本正经的气质,在白衬衫和西装领口间,脖子上挂着根蓝色挂绳——半遮半掩的工牌(也许是下班后忘记取下)——这身装扮和举止气质显然很像标准的996社畜,连x生活都无暇顾及的那种,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间潮人泛滥的酒吧。

    男人挤开搭讪的人,伸手一拦,挟持了喝得微醉的辣妹,把她半牵半推地带出了舞池。

    环着她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戴着枚戒指——和她的一对。

    酒吧楼下灯火通明,站着不少抽烟聊天的年轻人,被门口电梯和高跟鞋的动静、夜风里飘来的清甜香水味扰得侧目。

    辣妹妆容秾艳,身材窈窕,亮片裙外披了件男人的西装,脚步慵懒得跟朵夜眠花似的,被男人牵着走过,懒洋洋地掩手打着哈欠,再伸手进西装外套,摸出一颗水蜜桃味的水果糖来。

    糖是公司茶水间提供,不花钱。辣妹最喜欢这个口味,经常能从兜里掏出一颗来。

    男人脖子上的工牌依旧醒目地挂着胸前,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水果糖,挤开包装又递给她,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辣妹送进车子后座,自己绕到驾驶座,开车走了。

    车子到了公寓,驶进地下停车场,他又熄火下车,打开后车门。

    后座的女人紧裹着他的外套,蜷得小小一团睡了,高跟鞋踢在一旁,一把长发垂荡在座椅边缘,柔艳的脸颊带着淡淡红晕,安安静静地闭着眼,长睫毛翘得人心软。

    年轻男人轻轻呼了口气,不知道是纾出今天超时加班的倦气,还是思索要如何把她扛到卧室。

    他弯腰,衬衫躬出窄薄的腰,探身进车内要把她抱出来,低柔唤她:“回家再睡吧。”

    身体探进去半个,手刚触到她的腿,他胸前的蓝色工牌惹眼一晃——

    辣妹仍闭着眼,唇角却悄悄翘起,伸手精准地拽住了工牌吊绳,雪白足尖缠住他的膝弯,手脚用力一拽——

    男人带着疑惑和意外闷哼了声,猝不及防地跌在她身上,高挺的鼻梁蹭上她脸颊,又迅速反应过来,手肘撑住车椅,腾出狭窄一线空间,以免压痛她。

    她睁开了亮晶晶的眼,瞳孔里倒影着他温和的脸,手指绕着他的工牌,玫瑰色的红唇贴近他,声音微醺,又甜又柔又媚:“工牌都忘记取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她说早,是真早。

    辣妹爱玩爱热闹,今晚朋友过生日庆祝,原本大家约好了不醉不归,这还没到午夜时分,他就过来把她薅走。

    他讪讪:“抱歉……”

    不知道是抱歉最近通宵达旦加了好几天的班,还是抱歉打断她的玩兴。

    “哼,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辣妹鼻尖皱起,下巴一抬,毫不费力地张口咬上他高挺鼻尖,尖尖糯米贝齿,力道轻轻。

    车厢狭窄,后座塞了两个姿势不正常的成年人,呼吸缠着呼吸,还沾着香浓的酒气,气氛怎么不暧昧,辣妹懒洋洋舔了下他的唇珠,开始吻他。

    水蜜桃味的吻,那颗糖还含在舌尖,黏腻甜蜜地被她递过来,工牌再拽得更用力,空间再逼近于无,辣妹长腿蹭着他的白衬衫,妖娆一勾,亲亲密密地勾住了他的腰。

    动作娴熟,场面让人面红心跳,男人被迫迎接她乱糟糟的吻,极力撑起背脊拒绝:“别,别在这儿……”

    “车库有监控……被物业看见了……”

    车门还没关呢,这要是有人开车路过,那可不太好。

    不知两人在车里怎么扭,后来男人回攥住辣妹的手,耳朵滴血地把工牌塞进西装裤兜,把人连拖带抱地搂出来,回家。

    电梯带镜子,两人连体婴似的进去,辣妹八爪鱼似的趴在他胸口,吃吃发笑,他扭头一瞧,只见自己脸颊嘴唇都沾着她的口红,颜色淡淡的,配着他眉清目秀的脸,不滑稽,倒有些活色生香的暧昧和性感。

    他眼睛不敢往镜子瞟,但不知怎么又抬眼看了一下,他倒不是那种第一眼的大帅哥,也不是酷拽型男那挂,就瞧着特别顺眼,属于耐看型,眼尾微微下垂,有点儿无辜样,唇形很好看,不是冷酷无情的那种薄唇,唇珠饱满,接起吻来特别合适。

    “真好看。”

    辣妹踮脚,企图在他下巴添了个唇印,“电梯也有监控。”男人不好意思地偏头,搂着她退到监控死角,抬眼瞟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那张温和的脸和板正的白衬衫都不像自己的,再低头瞧着怀中的辣妹,怎么看怎么有股心满意足的感觉。

    “这下好了吧。”她红唇无声,眼睛弯弯,“吧嗒”亲他,他倒没躲,低着头,嘴唇似乎还迎了一下她。

    电梯门一打开,男人就抓不住辣妹滑不溜的手。她爱玩,也爱逗他,今天在夜店还没尽兴,刚才在车里就成心要逗他玩,家门口掏钥匙的功夫,手已经滑进了他的衬衫煽风点火。

    进了自己家,两人都放开了,玄关两人的婚纱摆台被撞倒,西装外套直接扔在地上,衣服脱了一地,辣妹无尾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又亲又咬又啃,弄得他满身满脸绯红吻痕,直接在沙发上把他就地正法。

    这种事儿,辣妹就有些外强中干,虎头蛇尾,男人后来居上,吃干抹净还带收尾,把人从沙发抱回卧室,帮她洗完澡才回床上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床,辣妹还香香甜甜地睡着,男人悄悄走出卧室,先给两人煮咖啡和做营养早餐,再收拾昨夜的残局——把满地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兜里掏出他的工牌,照片上还有一个淡红的唇印。

    摸着工牌,男人给了辣妹好长好长一个早安吻,心情愉悦地出门上班。

    格子间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到公司,跟男人打招呼喊他“x助早”,再看他穿黑色的羊绒高领衫,外面套着件米色的长款风衣,手上戴着块腕表,挺文质彬彬又儒雅温和的模样。“总助你今天真帅。”新来的男实习生真心实意夸他,“衣服也好高级,什么牌子的?”

    “打折货。”男人正儿八经站在茶水间等咖啡,扯扯衣袖和腕表,挡住手腕骨上若隐若现的牙印,再顺手揣颗水果糖进兜里,语气平易近人,“不知道什么牌子,我妻子买的。”

    这人看起来就像宜室宜家又够得着的那种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职场踏实能干又稳当不冒进,就算不能暴富也不会轻易饿死,年纪轻轻就被慧眼识珠的丈母娘预定,英年早婚也不奇怪。

    .

    辣妹跟他的相识也很有意思。

    辣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她后面还有一串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等她学成回国,也到了适婚年龄,只是她身边总是些花花绿绿的朋友,家里张罗着给她介绍几个优质联姻对象。

    条件最好的那个,是家里生意的上游客户,点头哈腰伺候的那种大金主,二代继承人也是刚刚回国,挺喜欢辣妹的长相和身材,辣妹被家里逼着跟这位继承人周旋过几次。

    这位二代刚接手家里的公司,开局头衔就是副总,头发和皮鞋一样锃亮,野心勃勃又想法众多,脾气也挺大,动不动就把身边人折腾得人仰马翻。

    那时候人夫还不是人夫,是个踏踏实实的年轻小职员,正好在二代的公司上班,项目工作直接汇报给二代。

    辣妹拜访过他们公司,跟二代在办公室喝茶聊天,人夫进进出出办公室,忙着递交报告和做汇报,而外头的漂亮秘书小姐都在喝咖啡煲电话。

    她托腮,故作仰慕地看着二代傲慢地接过文件,声声震耳地诘问数据和企划,而办公桌前点头弯腰的年轻男人,谦逊却不卑微,不管面对什么刁钻问题,都能情绪稳定、条理清晰地解释清楚,为自己和项目部据理力争。

    看起来很经得住折磨。

    辣妹走的时候,路过茶水间,看见这人面对着落地玻璃,单手撑着桌沿,皱着眉棱,闷闷地捏着咖啡杯一口饮尽,再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脸上又挺心平气和的。

    她本就爱笑,也觉得这人长得很顺眼,刚才在办公室的场面也有点意思,有点好笑似的看着他,也就那么一下,两人对上了眼,人夫看见她那张生动漂亮的笑脸,脚步一滞,目光闪了闪,有点被抓包的讪讪之感。

    “那个……刚才吃的蛋糕有点甜腻,我想喝口水。”辣妹掩饰自己的笑意,“正好看见这有个茶水间。”

    “我帮您倒一杯。”他低头不看她,耳朵却悄悄发烫,声音也是清润好听的,“您要温水还是茶,或者果汁?”

    “温水就好。”辣妹耸耸肩膀。

    水杯递到她手里,她那时候做了美甲,指甲长长又珠光宝气,很醒目地去捏杯子,他的手触电似的缩了回去,朝她点点头,故作镇定地迈开了步伐。

    “喂,你的文件——”她笑着调侃他,“副总刚刚指示,第七版项目策划书要在两个小时后的会议前上交。”

    “抱歉,抱歉,我差点忘记了。”他折身回来,抓着文件夹差点落荒而逃,耳朵已经开始发红。

    后来辣妹也跟这人有点儿接触,因为单身又好使唤,他加班挺厉害的,二代有事也爱找他,有时候他也跟在二代身边参加商务应酬,陪完酒把二代送去跟辣妹约会再回家加班。

    辣妹趁着二代打电话的空当,慢悠悠瞅一眼他,看他喝得发白的面孔和水光润润的唇,问他:“还加班啊?你累不累?不怕猝死?”

    “不累。”他撇过脸,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就觉得局促万分,“还剩一点点小事情没处理完。”

    辣妹包里常年揣着包醒酒药,整盒掏出来扔给他,“喏,拿着吧。”

    这醒酒药,他拿了——药盒里不仅有醒酒药,还塞着几颗水果糖——辣妹有低血糖,难受的时候总喜欢含一颗在嘴里。

    后来他找机会还给她,一盒新的解酒药和一整包的水果糖,也不太好在公司正大光明地递给她,站在公司楼下说是二代送给她的东西,递给她的时候还抿了一下嘴唇,客气地说谢谢她和副总的关心。

    像在说谢谢副总夫人和副总的关心。

    辣妹看他那恭敬又极力竖立友好清白的职场上下级关系,笑得乐不可支花枝乱颤,接过东西,朝他挥挥手走了。

    辣妹跟二代不来电,完全是迫于家里的压力跟他虚与委蛇,两人吵架冷了一阵子,辣妹去国外旅游一圈回来,人夫已经不在二代的公司,说是跳槽走了,他一走,二代管的项目乱成了一团糟,二代牛逼哄哄地说要挖他回来给他升职加薪,让他继续做以前的工作。

    那时候辣妹终于爆发,跟家里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跟二代断了联系,又跟父母撇得干干净净,搬到外头去住,也不指望家里,自己挣钱养自己。

    没想到又遇见了人夫。

    人夫跳槽到了一家更大的公司,职位升了,薪水大概也涨了,毕竟辣妹看他身上的职场气质更浓更干练,那时候她进了家奢侈品公司做品牌pr,正好和他在一个合作项目上遇见。

    他似乎有点惊讶她没变成副总太太,但也没有表露太多,当然也不存在什么交情,只是敬业而客气地把她当合作伙伴,邮件电话来往或者见面会谈态度都很专业,实在是职场难能可贵不拖泥带水也不脑残奇葩的优秀打工人。

    酒会上他不喝酒,尽量不着痕迹地把酒杯撇开,多谈实事少聊虚情,但辣妹不是这种人,她就适合这种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的场面,喝酒应酬也爽气,人漂亮又玩得开,朋友交得多,工作完成得也出色。

    也有揩油的猥琐中年男人,目光睃着辣妹细细的锁骨和玲珑有致的身段,借着合作商的身份让她过去喝个交杯酒,辣妹那时候已经喝了不少,但还清醒着,她泼辣起来能当众掀桌的性子,眼睛斜斜一睇,端着酒杯过去。

    人夫身形一晃,突然挡在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酒杯,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酒会散场,辣妹打算走——他怕合作商为难她,跟着她一块儿出门,又看她眼角眉梢嫣红如染了胭脂似的,叫了个出租车送她回家。

    两人都坐在后座,空间有酒气回缭,辣妹降下车窗,眯着醉眼,支颐撑着脸颊,嘴里咯嘣咯嘣含着糖,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夜风吹动她的长发,像柔软的柳枝或者水里摇摆的海藻,飘飘落落,似乎伸手就能抓到。

    他一路没怎么跟她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靠着另一侧的车门,眼睛默默地瞥向车窗——窗外景色流淌,可紧闭的车窗玻璃上有倒影,他绝对看不到的另一个方向,她慵懒支颐的侧脸和随风拂动的长发。

    人夫发呆地偷偷看她。

    出租车突然一个急转弯,辣妹被惯性力甩得往里侧滑,她身体歪过来,他迅速地托住她——

    半栽半扶地跌进了他怀里。

    两个人距离前所未有的近,她身上带着甜香,柔柔软软的,睁着黑白分明又艳丽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这看一眼就觉得耳朵发烫,人夫局促地抿了抿唇,也不敢动,脑子里还稀里糊涂地酝酿着说点什么。

    辣妹看他那副模样,温和干净的脸庞带点窘,漆黑的眼睛变成有点发呆的小狗眼,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玩心大起,在他怀里挑了下秀眉,长睫毛一眨,噘着红艳艳的唇,挑逗朝他呼出一口气。

    甜蜜清新的水果味。

    辣妹噙着那颗水果糖,极其灿烂地朝他笑了笑。

    人夫的脑子完全被摄住,思绪还没反应过来,眼睛里全倒影着她的面庞,扶着她的手已经在发抖,喉结重重地滚了滚,而后双颊发烫,默默缓慢地偏过了头。

    辣妹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也没有半分善解人意,追着他的脸去瞧他,再凑近一点,凑在他眼皮子底下,隔着极细微的距离,又轻轻、慢慢地噘起了红艳艳的唇。

    人夫喉结又一滚,脸庞霎时通红,迅速往后一缩,被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辣妹咯咯直笑,觉得这人特别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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