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来看热闹的马家人一看马掌柜犯了大事,都惊了,再看到主位上面色阴沉的胖知府,更是吓的不轻。

    知府啊!那可是大官啊!何况身后还有个更加深不可测的新县令大人。

    “知府大人乃一洲之长,亲自到我们怀南来查案,你还不招,是想连累我们大家嘛!”外面与马掌柜不和的人赶紧撇清关系。话本上可是说了,皇亲国戚动不动诛人全族的,马掌柜死可以,可不能拖累他们一大家子。

    坐在正堂的胖知府闻言也直了点身子,轻咳了声正正嗓子,人多,他得维持一下威严的形象。

    “知府大人,马掌柜做的事我们都不知情,要砍头砍他的,与我们无关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不知情。”

    李大头注意到外头吵闹的马家人中有两人格外的安静,一男一女,约莫四十出头模样。他们站于人群之中,面无表情盯着大堂中跪着的几人。

    “马老板这是收养了个什么玩意儿。”李大头小声与旁边的李二娃讨论。

    “就是养条狗都不会害主。”李二娃也附和。

    二人商讨间,知府大人又拍了下惊堂木,外头的嘈杂声停歇。他们也看到马大少被吓的身子向后一歪,不是吧,胆子这么小,合谋害人的时候怎么不害怕?

    “肃静。”

    大堂内占满了官兵,马家有些人平时再怎么嚣张,这时也吓的大气不敢出。

    “不招是吧,本知府有的是手段让你们开口。”

    胖知府话还没说完,马掌柜就被吓的跌倒在地,他挣扎起身叩首,将头埋的很低:“招,我都招,不要用刑。”

    “是是……梁管事让我这么做的,他给了我一包药粉让我找人……找人下在沈大人屋中,说…说之后来的县令会是他的人,一定一定能提拔我当金银行当家人。”

    “其他…其他草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害沈公子……”

    “砰!”胖知府的惊堂木适时响起。

    马掌柜又是吓的一哆嗦,改口道:“草民确实是知道他要谋害沈公子,但是……但是他我……”

    “不说实话是吧,来人上刑。”难得遇到的一场大案,又能在懿王跟前表现,胖知府尤为活跃。

    “不不不,我招,我说的都是实话,梁管事确实与我商量沈大人的事,但是不是他说的,说的沈公子。是是我家大少爷,是他干的,他要陷害二公子。”

    哇哦!

    李大头看向外头,果然,马家人又沸腾了。尤其是马老板跟夫人,此时夫人脚下乏力,正躺于马老板怀中,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里头马掌柜还在招供,他说是马大少跟那人商量的细节,他全程不知道。马大少全程窝于地面,身子抖成了筛糠,不敢言语。

    “马有财,他说的可是真的?”胖知府厉声喝问。

    那边马大少闻言,吓的就砰砰磕头,求饶道:“小的只是一时糊涂,我只跟掌柜的说可以陷害有金,没……没说,不是…不是我提议要害沈公子。”

    他们互相攀扯了许久,连某年某月某日做假账,贪了几两银子,偷藏了几块金都一一抖出。

    外头围观的百姓:吃到瓜了,他们大户人家可真是热闹。

    外头围观的马家人:气!坏就算了,怎么可以贪,那可都是他们的钱啊!

    但是事后,南芝听李叔说起,他说听到他们说马有金课业好,先生一直夸奖,怕威胁到自己地位时。就觉得怎么想怎么奇怪,马有金他翻过书?

    她托腮想了下,大概是先生看马到有金就烦,想让他快点退学回去继承家业扯的谎?

    ……

    段副手速度没有老头快,他一着急,一头往这边冲,若不是反应快,东方潜此时已被他撞往人群之中。

    “闹够了没。”

    “可……”躺在地上,面上都沾染上了杂草,再瞅瞅老骗子手上的银两,段副手委屈。

    “给他吧,不从你账上扣。”东方潜无奈扶额。

    “真的?”段副手闻言一下子站起身。这回没有防备的东方潜被他一撞,身子一歪,往南芝方向倒去。

    南芝面前一黑,淡淡的松香味直往鼻腔中挤去。她抬手,艰难抵住上方高大的人形,脚上发力,才让二人不至于倒下。

    “主子!”段从星惊呼出声。他赶忙别过脸,看到一旁乐呵呵看戏,抛着三枚银钱的老头,不禁怒从心头起。

    “还是老夫反应迅速,年轻人,你不行啊。”张半仙挑衅道。说完,他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幸好,幸好没说出口。”

    段从星眉头一皱,费劲地回忆他听到的那两字,好像是南……

    眼角余光瞥见站直身子的两人,段副手脑子里的那两字愈发清晰,他朗声冲张半仙道:“,我听到了,你说的就是南芝!”

    三人同时一愣,南芝迷惑地看向张半仙,不是给段从星的主子算命吗,怎的还能绕到自己身上来?

    “呸!”张半仙啐了口,随即一跺脚,气急败坏看向段副手,“老夫怎么也没想到,一世英名会毁在你这耳背的小伙身上!”

    “轰隆隆——”天际又是一道响雷。

    “你就说是不是吧!”眼见问题已成功被自己转移,段副手收起那点儿心虚,重新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张半仙满含怨念地瞪了他一眼,忿声道:“不管你怎想,老夫没说过南芝二字!”

    “哼!”老头转身,捡起地上的烟杆,略有些心疼的抚摸烟嘴。至于摊位跟旗杆,他是看都没看过一眼。

    老头转身就走,头也不回,远远的传来他那心疼烟杆的声音:“老伙计啊,今日苦了你了,等会儿就去买点好的烟丝,犒劳犒劳你。”

    段副手也同样瞪着他,目送他走远,他刚刚听到了,老头说了南朝二字,就被雷声打断。

    这么一想,段从星眉眼又弯起。

    “主子你看,一点都不准,我不会背叛的,都是这老头瞎说。”他再次凑到东方潜身前,一脸谄媚。

    这回,东方潜面无表情离他远了些。

    他抬手掩了下嘴,深舒了口气,道:“本官乏了,去趟官学便回。南芝,你带一下路。”

    同样觉得有些困意的南芝反应过来,干嘛应了句好,快步走到他身前。

    为了缓解尴尬,南芝主动介绍道:“我们脚下的道路名为求贤路,这条河以怀南为名,名怀南河。官学就在河对岸,求贤路尽头便是。”

    “这名不错,求学更应求贤。”

    “听说还是沈大人取的名。”南芝道。

    “嗯。”

    ……

    离了算命摊,要过河时,东方潜看到桥边有个小贩,卖的糖豆看着五颜六色的,颇为新奇。

    他便让段副手上前买了一袋,缓缓困意。

    “今日花销,记在你账上。”

    段从星小声问了句:“只扣这糖豆钱?”

    见主子没有回应,他继续嘀咕道:“我我我老婆本都快被您扣完了,可不能多扣。”

    东方潜拿着糖豆,“差点忘了,你命中还有笔不义之财。”说完他捻起一颗糖豆往嘴里送。一咬,又是眉头一皱,齁甜,同样遭不住!

    ……

    还未靠近官学,大老远的,便能听到前头有着阵阵嘈杂声。

    “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救救我姐姐!”

    三人快步上前,一下听清是一女子的求救声。

    可前头林林总总站着数十个,穿着蓝白衣衫的年轻人。

    既是有人求救,为何他们只围观,不上前帮忙?

    “前面就是官学,我先过去看看。”南芝说着,回身看了眼两人。

    她拿的东西不少,两斤重的轻李,怕段副手不靠谱,她还是选择把东西往东方潜怀里一塞。

    手头一空下来,南芝小跑靠近人群,透过缝隙,依稀可见是有人掉进了官学前的跃鲤池,难怪没人敢上前。

    跃鲤池有个传言,里头有水鬼,转抓青年书生当替身,每次掉进水里的,虽然没有过当场死人,可之后他们家中总会莫名多出水渍。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通常还活不活两月,便会死去,死前浑身浮肿,活脱脱一副溺亡的样子。但这些也都只是传说,跃鲤池早在十几年前便被用护栏重重围住了,今日怎会有人掉进去,这也是个疑点。

    眼看水中那道白色身影越陷越深,南芝来不及细想,拨开人群往跃鲤池跑去。

    越过人群,南芝来到了一处空地,除了喊着救她姐姐的那小女孩,周围人都离跃鲤池远远的。

    在水里的女子已经没了声响,小女孩一手扒着木质围栏,一手使劲拽着她姐姐的衣袖,生怕她彻底沉入水底。

    南芝环视了下周围,寻找可用的木棍。

    “嘎吱——”木栏杆松动,女孩也被拖拽着往水中滑去。

    眼看情况紧急,南芝也顾不得这些。她没有再迟疑,再次小跑上前,可惜等她赶到只来得及抱起小女孩。

    “救救我姐姐。”小姑娘扯着南芝的衣袖,哭的通红的面上满是祈求。

    南芝轻轻点头应下,将她放在岸上后,她转身跃下水面,接住了那道下沉的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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