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耽误了时辰,两人匆匆赶到县衙。

    南芝看到衙门前站着一白衣女子,女子面容姣好,气质清冷,正是那日南芝在跃鲤池救的那位名为明雪的女子。

    今日在县衙相遇,看来县令是点过头了。南芝面带微笑,上前同她打招呼。

    明雪一听南芝的声音,当即转过身来,脸上寒霜褪去,当即换上了笑颜。

    “我等了你许久。”她说。

    南芝也不知为何她面对别人都是一副冰冷难以接近的模样,唯独遇到她不同。但听她这话,还是笑着应到:“今日开始就是衙门一份子了,新人捕快南芝,很期待与你携手成长。”

    明雪淡笑着点头,脚步顿住,拘谨了看了眼南芝身后的老人。

    看她这样,南芝回身与李叔对视一眼,上前两步,向明雪介绍起来。

    她们从大门走入,到了师爷所在的部堂处停下。一路边走边谈,南芝发现明雪不止外表看起来冷,骨子里更是孤僻的很。

    她从不与他人过多亲近,与其说是孤僻,更不如说是腼腆来的好些。

    明雪看向里屋,看到里头忙碌不知在整理什么的师爷,她求助性看向南芝。

    南芝小声告诉明雪:“里头的是师爷,姓沈,是我们县衙的大脑,每次需要办什么事,他会帮大伙定好任务。等会儿我们就等师爷的指令办事就行。”

    至于师爷现在在忙什么,南芝在看到他拿出的一本又一本陈年旧本时,心里就有了大致猜测。她抬眼扫视了下周围,只有县衙的四个老捕快在旁。

    而他们四个……又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

    就在南芝苦恼间,突然听到耳后传来李叔与二人的小声嘀咕。

    “师爷这一脸深沉的,难道这个案子他也没头绪?”

    “或许不是因为这个案,是上个,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官,连调查都不给我们查?”

    里屋的师爷显然是注意到了众人都已到齐,他轻咳两声,抬手示意众人进来。

    也不知他刚刚有没有听到众人的小声谈论,师爷面色深沉,只是强扯起一抹僵硬的笑。他面对众人,道:“昨天那案子我也听说了,是陈年旧案,死者是谁都不敢界定。今日大伙的任务可能会有些多,既然都到了,那便开始吧。”

    说完,他向左边走了步,让出身形。让大伙看到他旁边摆放着的一大摞书册。

    “师爷,这是?”身后那几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老捕快集体傻眼,那么多,都将近要有半人高了吧!

    师爷只是眸子微凝,转身走到身后的柜子旁,又取出一沓青皮书。他将那一叠书也放在案上,对众人道:“这些是县衙三十年来的人口户籍。”说着,师爷又搬出旁边另外一沓,“这边是近些年的案宗,还有旁边这些是……”

    南芝看着李叔怀里抱着的那一大堆的书卷,与明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诧,顿时感到压力倍增。

    师爷看了看四个老的,再艰难地瞅了眼两个小的,小声问众人:“那些京城来的那些公子哥呢?”

    他们……南芝与李叔相视一眼,恍然!感情他们那么多个,这是集体起迟了!

    他们在旁搬了个凳子,李叔去叫段副手他们来看。南芝就坐在角落,明雪坐在她对面,她们一人拿过一本书。

    “当捕快便是要做这些活计?”明雪问。

    南芝微怔,点头,“大概是吧,县衙人少,要做的事就多。”

    说着,南芝已翻开手上那本户籍,开始看了起来。看南芝看的认真,明雪也不愿落后于她,也开始翻起案宗来。

    ……

    等到正午,南芝艰难地从书堆中探出脑袋。再看周围,张捕快,王捕快,还有临时被拉出来的胡仵作坐一块,三人各拿着一本小册子,都没出声也不知看进去没。李叔跟二叔各自拿着一本,正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是字不识他们还是他们不识字。

    “看这些,还没挨家挨户去盘问来的快些!”李叔小声说到。

    “十里八村的,你得走几天啊!”二叔同样小声反驳。

    “哎!这个字,这个字是叫什么来着?”李叔问。

    二叔也凑过去,同样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小声答到:“是渠字吧?”又不确定,他又看了好几眼,反问到,“哪个乡的,还有姓渠的吗?是不是外地来的。”

    南芝捏了捏肩膀,站起身,凑到二人身后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渠字,明明是梁字。

    除了他们两个,抬眼看去,三三两两的,京城来的公子哥们睡倒了一片。

    南芝将全部希望寄予明雪,她抬眸看了下对面。发现明雪也同样一脸的苦恼,她显然也是刚看完一本,与她相望的眼里也写满了疲惫。

    “可是后悔来当捕快了?”南芝小声问。

    明雪摇头,拿过手边的纸张,无力道:“男,出外地或失踪,可真多啊。”

    不置可否,怀南虽偏远,没大城市那样人多,大大小小的乡镇加起来,也有上万的人口。更何况是近三十年的记录。

    南芝拿过手上的纸张,又查看了下写的内容,站起身,她看向对面坐着的明雪。

    明雪也同样停下手上动作,有气无力地将身前的纸张拿出,递给南芝。

    她没有开口,看她神情,更像是累的。

    南芝接过那张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纸张,看了下,明雪字迹娟秀工整,字如其人,都好看的很。

    她细看了会儿,才轻手轻脚起身。转身片刻,忽然觉得面前一黑,南芝停下脚步,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

    可不就是那个瞌睡虫新县官。

    “不错。”他淡淡评价南芝二人。

    南芝微微点头认了这个夸赞,她犹豫着,将手上两份名单递给眼前长官。

    “之后便是要按家按户走访?”他问。

    不知如何应答这个问题,南芝只得点头。她小声答到:“我与明雪翻看了近三十年的人口纪录,并没有直接记载的人口失踪。只找了些年纪履历相仿,外出务工,再没了记录的人员。具体是搬走还是什么,还是问过他们亲人邻里才能知道。”

    “麻烦。”东方潜只是扫了眼,将名单还给南芝,便转身离去。

    不知他为何来,也不知为何又离开了。南芝带着疑惑,把她们记录的那两页纸张递给师爷。

    其中,曾在怀南学堂上过课的有七个,时间相近的也有三个,她做了特殊标志。

    [癸末年,秋,前往皎远县上工,江光耀,男,二十一;辛文山,男二十二。癸末年,冬,前往长沅县经商,王智勇,男二十七。]

    师爷等新县令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才小声开口:“大人可有说些什么?”

    南芝摇头,好歹也是帮过自己,她就不在人前毁他伟岸形象了。

    师爷同样手上拿着一本,闻言,他伸手接过名单。看完后,他同样是叹气,道:“也幸好是人多,不然这些不知道还得看到什么时候。”

    南芝看向累趴下的几个京城公子哥,脑中惊现一个想法,她问师爷:“若这失踪之人不是怀南县城本地人,又该如何去查?”

    师爷也是一怔,恍然想起还有这样一种可能,随即他摇摇头,道,“二十多年前,怀南县也不过是个大点儿的山村,没有外地客商。”

    “便这七人先查了吧,若是不行,便只能再看完这些册子再查。”

    说着,师爷朝一旁看着他们的李大头等人招招手。

    李叔一听是要他去官学,赶忙摇头,满脸为难道:“我不去官学,我去他们家中走访去!”他自认大字不识几个,又带了个叛逆孩子,现在看到夫子就怕,坚决不想去官学。说着,便拿起师爷写好的几个大名,找李二娃商量说辞去了。

    正巧这时,去官学询问资料的人也回来了。他们说:“官学退学的人可太多了,别说是哪年,每天都有人想退,也不能说是死在官学外就说是学子。”

    南芝在一旁听的也是一脸的认同,这样查案实在是太慢了,若是能让凶魂开口……

    一想到这个可能,南芝伸手在自己袖子下丈量了下不算粗大的腕围,还是不够强大啊。若是她有能让凶魂怪怪开口的实力……

    想到什么,南芝神色一凛,站起身。

    不能武胜,不妨试试智取?

    南芝提出她愿意去官学探听消息,话刚说出口,一旁的明雪当即起身。

    “我同南芝一道!”

    一想到她也是落水之人,南芝也没法拒绝。

    临出门前,南芝看到师爷神色有异,像是憋了一肚子心里话。

    南芝略有些担心,她小声问到:“师爷可是有什么顾虑?有什么用的上的,师爷安排便是。”

    师爷摇摇头,只在最后,南芝临出门时,他才艰难地扯出一抹苦笑,对二人道:“你们做的够好了,不用勉强。今日大家都辛苦了,等晚上,我在请大伙吃一顿,都聚聚,你们两个小姑娘也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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