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的
次日一大早，秋桐打开门，看到了门口的鸡蛋，个个圆润光滑，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
秋桐毫无心理负担地将鸡蛋带回家，不一会儿把篮子放到门口。
院门外石垛处，明朗的少女悄悄地拿着篮子，开开心心地跑了。
当天晚上，秋桐餐桌上就多了两个煎鸡蛋。
天气渐渐转冷，屋外寒风呼啸，木门吱呀呀地叫唤，村口的狗吠声遥遥传来，邻居的小孩子扯着嗓子哭。屋子里，一盏烛火，两双人影。
今年冬天来得比较早，但秋桐意外地没有感受到过多的冷。
“有个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云修吃饭很斯文优雅，大概是从小良好的教养，他从来不会嘴里含着饭说话，而是每次咽下后再开口。
秋桐与他不一样，虽然不至于粗鲁，但用饭很快，她碗底的饭快吃完，听闻云修的声音，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红润的嘴唇上，“说。”言简意赅。
“我想去画画。”
“喜欢画画？可以啊。”
她答应得太快，以至于云修话未尽却被她的痛快震惊了。
“过两天去镇上买些你用的纸笔吧。”
云修不知为什么，心口生出几分异样的酸涩，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好像在尽量地满足他的需求，哪怕是在这村子里，画画这种只会浪费银钱的活计，她也不会斥责，反而是大方答应。
他压下心底的感动，补充道：“好，我也可以画画来贴补家用。”
秋桐愣了愣，“你要画画挣钱？”
云修有些忐忑地点头，怕她瞧不上，立刻道：“我画画，也还行。”
秋桐还是觉得诧异，那些戏文话本里，卖画的小书生就在自己身边？她心理十分微妙，但也没反对，“可以的。”
云修眼底有些热，“谢谢。”
秋桐头也不抬，“肉偿的。”
“……”
就在云修脸红成一片不知所措时，门外有人敲门。这么晚了，有人敲她的门，除了李卓澜想不到别人，秋桐刷的打开，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活泼少女。
“你来做什么？”秋桐蹙眉，显然不想欢迎这个人的到来，她大大咧咧坐在一边，阴森森威胁，“被你爹娘知道，不打断你的腿。”
赵明娇闻言，瞪了她一眼，但又想起什么一样，往一边缩了缩，又怕她，可又忍不住想要跟紧她。“就来看看不行啊。”
秋桐没搭理，拿起筷子继续吃。
云修见状，亲自招待客人，“你吃饭了吗？我……”
“肯定吃了，别管她，你坐下吃。”
赵明娇气鼓鼓，但看到云修那张清雅绝伦的脸，气消了一大半，露出一个笑来：“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两个人的饭桌，多了一个，而且好像不太熟，原本和谐的气氛忽然有些尴尬，赵明娇也意识到这一点，这么冒冒失失地过来，有些失礼，她努力地没话找话，“这……饭菜挺香的，是你做的吧？”她目光看向云修。
云修略微无措：“其实我也不太会。”
“你这个土豆怎么做的？”
“放油，炒了两下，再放盐，辣椒。”
“哦，挺……挺好的。”
陷入僵局。
云修进食的速度慢下来，他不断下意识地往秋桐旁边看，希望她能够出声挽救一下尴尬的气氛，大约是秋桐也看不下去了，直接道：“过两天我去县里，到时候你跟我一起，买些画画用的东西。”
云修点点头。
“你们要去县里啊。”赵明娇眼睛一亮，随即小声地问，“我能不能跟着去啊？”
秋桐嘲讽地看着她，“不怕被你爹妈打死？”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说完她看秋桐的脸色，似乎也没反对，然后又冲着云修道，“好不好呀好不好呀，带上我吧，到了镇上我们一起去县里。我绝对不会添乱的，也会给车费的，真的。”
云修猜到了秋桐的心思，应承下来。
赵明娇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云修你真好，你比这个女人温和多了。”
或许是她太高兴，一时忘形，靠近云修的距离超过了男女之防。
秋桐一把将她提溜开，皱眉指着云修，警告道：“他，我的。”
赵明娇不明所以地点头：“我知道啊。”
“所以离他远点。”
云修哗地脸红，站起来以盛饭的理由进了厨房，不知道外边什么动静，只是他站在厨房里，无措中还有一丝他自己都解释不明白的……开心。
开心？
他默默地吐了一口气，压制住胸腔里活蹦乱跳的心脏不要再发疯，一转身，发现后者站在门框看自己。
云修有些慌乱，“那个……我我我，我盛饭，你，你还要吗？”
秋桐走近，脸色有些难看，“你紧张什么？”
“没，没有啊。”
对面的人耳垂红得滴血，他一紧张说话就结巴，手都不知道怎么放，这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他还要拼命掩饰，秋桐想起赵明娇多年来不曾来过自己这，今儿个反常的行为，还有云修欲盖弥彰的样子，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离开厨房。
晚上洗漱后，两人躺在床上，秋桐难得的规矩，没有动手动脚，也没有强制抱住他睡觉。云修盯着那人的背，默默地靠近。
两天后，秋桐带着药材和云修，去了镇上。
赵明娇在镇上等他们会合，一起去县城。
然而到的时候，赵明娇才发现李卓澜那个狗男人也在，虽然一向知道他们关系好，可是赵明娇还是很烦他，尤其是看到李卓澜那张五彩斑斓的脸和瘸着的腿。
“瘸了还要去，跟小屁孩儿一样赶路。”她叽叽咕咕。
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李卓澜听到，气得七窍生烟，“关你屁事！老子愿意去哪就去哪，你一个丫头片子，整天跟着我们，我们没嫌弃你就对了还敢对老子这样那样，脑子有包不是？要不是看在秋桐的面，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赵明娇一溜烟地跑到秋桐身边，冲着他做鬼脸，“你来啊你来啊，有本事你来啊，反正我有秋桐姐姐护着。”
李卓澜无语，对一边冷淡的秋桐道：“早知道你带了这么个祸害，我就不来了。”
秋桐懒得理他们，只偏过头跟云修嘱咐：“我待会儿要去药铺，你跟他们逛逛。”
云修摇头，“我跟你一起。”
秋桐这两天的不畅突然就顺了，她抓住云修的手，语气有些嫌弃：“就你粘人。”
身后的李卓澜见状，目光盘旋在云修清瘦修长的背影上，感叹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县城比镇上大，比镇上繁荣，人来人往，街上叫卖的吆喝声都比镇上要卖力。
赵明娇本来就是想到县城里买点胭脂水粉，到了她这个年纪，也该好好打扮打扮，娘亲前些日子还在跟她说要好好拾掇拾掇，不能整天灰头土脸。但是她一个人，也不敢乱走。
可她又不想跟着李卓澜，只好跟在秋桐身后，先去药铺。
眼见秋桐药材买了好几锭白花花的银子，她眼睛放光，羡慕又崇拜，“秋桐姐姐，你好厉害啊，又会打猎，还会采药挣钱。”
说完又看向云修，笑眯眯道：“你真有福气。”
秋桐瞥了赵明娇一眼，偏头看到云修眼底不可察觉的笑意，她心里升起莫名情绪，只淡淡问：“不是想买宣纸和画笔？去那边看看？”
赵明娇再次露出羡慕的神情，纸笔这种昂贵的东西，她只有红白喜事的时候才有机会看到。金水村里的人，只有员外家才有吧。
秋桐看着偏僻县城里粗制滥造的书，瘪了瘪嘴放下，不经意扭头就发现赵明娇双眼发光的盯着自己，那眼神，有些熟悉。
她曾经见过很多人对她流露出这样的模样。
但得知她的身份，崇拜信任就变成了恶毒与厌憎。
喜恶就在一瞬间。
秋桐眉眼冷下来，正在这时，云修拿着挑好的东西走过来，眼神忐忑，手指微微泛白，这价格太贵了。
“挑好了？”她正要去付钱，云修轻轻抓住她的手。
秋桐垂眸，随后不咸不淡地看着云修，等着他的话。
云修抿了抿唇，“有点……贵，我……”他已经让这个人破费了很多，一个男人，却让女人频频为自己花钱，他有些无地自容，但很快他的眼神坚定，“会，还你的。”
他很快就可以还回来的。
秋桐眯了眯眼，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很想捏捏这个人雪白的耳朵，跟个兔子似的，又怕，又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探察。
她去付钱，五两银子，眼睛都不眨。
赵明娇捂着唇，惊呼：“好贵啊。”都够他们家四五个月的开销了。
云修没说话，目光落在了刚刚秋桐看的书上。
那是一部兵书。
一个能看懂兵书，还对兵书感兴趣的女子，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秋桐毫无心理负担地将鸡蛋带回家，不一会儿把篮子放到门口。
院门外石垛处，明朗的少女悄悄地拿着篮子，开开心心地跑了。
当天晚上，秋桐餐桌上就多了两个煎鸡蛋。
天气渐渐转冷，屋外寒风呼啸，木门吱呀呀地叫唤，村口的狗吠声遥遥传来，邻居的小孩子扯着嗓子哭。屋子里，一盏烛火，两双人影。
今年冬天来得比较早，但秋桐意外地没有感受到过多的冷。
“有个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云修吃饭很斯文优雅，大概是从小良好的教养，他从来不会嘴里含着饭说话，而是每次咽下后再开口。
秋桐与他不一样，虽然不至于粗鲁，但用饭很快，她碗底的饭快吃完，听闻云修的声音，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红润的嘴唇上，“说。”言简意赅。
“我想去画画。”
“喜欢画画？可以啊。”
她答应得太快，以至于云修话未尽却被她的痛快震惊了。
“过两天去镇上买些你用的纸笔吧。”
云修不知为什么，心口生出几分异样的酸涩，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好像在尽量地满足他的需求，哪怕是在这村子里，画画这种只会浪费银钱的活计，她也不会斥责，反而是大方答应。
他压下心底的感动，补充道：“好，我也可以画画来贴补家用。”
秋桐愣了愣，“你要画画挣钱？”
云修有些忐忑地点头，怕她瞧不上，立刻道：“我画画，也还行。”
秋桐还是觉得诧异，那些戏文话本里，卖画的小书生就在自己身边？她心理十分微妙，但也没反对，“可以的。”
云修眼底有些热，“谢谢。”
秋桐头也不抬，“肉偿的。”
“……”
就在云修脸红成一片不知所措时，门外有人敲门。这么晚了，有人敲她的门，除了李卓澜想不到别人，秋桐刷的打开，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活泼少女。
“你来做什么？”秋桐蹙眉，显然不想欢迎这个人的到来，她大大咧咧坐在一边，阴森森威胁，“被你爹娘知道，不打断你的腿。”
赵明娇闻言，瞪了她一眼，但又想起什么一样，往一边缩了缩，又怕她，可又忍不住想要跟紧她。“就来看看不行啊。”
秋桐没搭理，拿起筷子继续吃。
云修见状，亲自招待客人，“你吃饭了吗？我……”
“肯定吃了，别管她，你坐下吃。”
赵明娇气鼓鼓，但看到云修那张清雅绝伦的脸，气消了一大半，露出一个笑来：“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两个人的饭桌，多了一个，而且好像不太熟，原本和谐的气氛忽然有些尴尬，赵明娇也意识到这一点，这么冒冒失失地过来，有些失礼，她努力地没话找话，“这……饭菜挺香的，是你做的吧？”她目光看向云修。
云修略微无措：“其实我也不太会。”
“你这个土豆怎么做的？”
“放油，炒了两下，再放盐，辣椒。”
“哦，挺……挺好的。”
陷入僵局。
云修进食的速度慢下来，他不断下意识地往秋桐旁边看，希望她能够出声挽救一下尴尬的气氛，大约是秋桐也看不下去了，直接道：“过两天我去县里，到时候你跟我一起，买些画画用的东西。”
云修点点头。
“你们要去县里啊。”赵明娇眼睛一亮，随即小声地问，“我能不能跟着去啊？”
秋桐嘲讽地看着她，“不怕被你爹妈打死？”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说完她看秋桐的脸色，似乎也没反对，然后又冲着云修道，“好不好呀好不好呀，带上我吧，到了镇上我们一起去县里。我绝对不会添乱的，也会给车费的，真的。”
云修猜到了秋桐的心思，应承下来。
赵明娇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云修你真好，你比这个女人温和多了。”
或许是她太高兴，一时忘形，靠近云修的距离超过了男女之防。
秋桐一把将她提溜开，皱眉指着云修，警告道：“他，我的。”
赵明娇不明所以地点头：“我知道啊。”
“所以离他远点。”
云修哗地脸红，站起来以盛饭的理由进了厨房，不知道外边什么动静，只是他站在厨房里，无措中还有一丝他自己都解释不明白的……开心。
开心？
他默默地吐了一口气，压制住胸腔里活蹦乱跳的心脏不要再发疯，一转身，发现后者站在门框看自己。
云修有些慌乱，“那个……我我我，我盛饭，你，你还要吗？”
秋桐走近，脸色有些难看，“你紧张什么？”
“没，没有啊。”
对面的人耳垂红得滴血，他一紧张说话就结巴，手都不知道怎么放，这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他还要拼命掩饰，秋桐想起赵明娇多年来不曾来过自己这，今儿个反常的行为，还有云修欲盖弥彰的样子，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离开厨房。
晚上洗漱后，两人躺在床上，秋桐难得的规矩，没有动手动脚，也没有强制抱住他睡觉。云修盯着那人的背，默默地靠近。
两天后，秋桐带着药材和云修，去了镇上。
赵明娇在镇上等他们会合，一起去县城。
然而到的时候，赵明娇才发现李卓澜那个狗男人也在，虽然一向知道他们关系好，可是赵明娇还是很烦他，尤其是看到李卓澜那张五彩斑斓的脸和瘸着的腿。
“瘸了还要去，跟小屁孩儿一样赶路。”她叽叽咕咕。
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李卓澜听到，气得七窍生烟，“关你屁事！老子愿意去哪就去哪，你一个丫头片子，整天跟着我们，我们没嫌弃你就对了还敢对老子这样那样，脑子有包不是？要不是看在秋桐的面，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赵明娇一溜烟地跑到秋桐身边，冲着他做鬼脸，“你来啊你来啊，有本事你来啊，反正我有秋桐姐姐护着。”
李卓澜无语，对一边冷淡的秋桐道：“早知道你带了这么个祸害，我就不来了。”
秋桐懒得理他们，只偏过头跟云修嘱咐：“我待会儿要去药铺，你跟他们逛逛。”
云修摇头，“我跟你一起。”
秋桐这两天的不畅突然就顺了，她抓住云修的手，语气有些嫌弃：“就你粘人。”
身后的李卓澜见状，目光盘旋在云修清瘦修长的背影上，感叹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县城比镇上大，比镇上繁荣，人来人往，街上叫卖的吆喝声都比镇上要卖力。
赵明娇本来就是想到县城里买点胭脂水粉，到了她这个年纪，也该好好打扮打扮，娘亲前些日子还在跟她说要好好拾掇拾掇，不能整天灰头土脸。但是她一个人，也不敢乱走。
可她又不想跟着李卓澜，只好跟在秋桐身后，先去药铺。
眼见秋桐药材买了好几锭白花花的银子，她眼睛放光，羡慕又崇拜，“秋桐姐姐，你好厉害啊，又会打猎，还会采药挣钱。”
说完又看向云修，笑眯眯道：“你真有福气。”
秋桐瞥了赵明娇一眼，偏头看到云修眼底不可察觉的笑意，她心里升起莫名情绪，只淡淡问：“不是想买宣纸和画笔？去那边看看？”
赵明娇再次露出羡慕的神情，纸笔这种昂贵的东西，她只有红白喜事的时候才有机会看到。金水村里的人，只有员外家才有吧。
秋桐看着偏僻县城里粗制滥造的书，瘪了瘪嘴放下，不经意扭头就发现赵明娇双眼发光的盯着自己，那眼神，有些熟悉。
她曾经见过很多人对她流露出这样的模样。
但得知她的身份，崇拜信任就变成了恶毒与厌憎。
喜恶就在一瞬间。
秋桐眉眼冷下来，正在这时，云修拿着挑好的东西走过来，眼神忐忑，手指微微泛白，这价格太贵了。
“挑好了？”她正要去付钱，云修轻轻抓住她的手。
秋桐垂眸，随后不咸不淡地看着云修，等着他的话。
云修抿了抿唇，“有点……贵，我……”他已经让这个人破费了很多，一个男人，却让女人频频为自己花钱，他有些无地自容，但很快他的眼神坚定，“会，还你的。”
他很快就可以还回来的。
秋桐眯了眯眼，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很想捏捏这个人雪白的耳朵，跟个兔子似的，又怕，又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探察。
她去付钱，五两银子，眼睛都不眨。
赵明娇捂着唇，惊呼：“好贵啊。”都够他们家四五个月的开销了。
云修没说话，目光落在了刚刚秋桐看的书上。
那是一部兵书。
一个能看懂兵书，还对兵书感兴趣的女子，她……以前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