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七天,海泪感觉昏沉沉的,就最后了,不能让她好好过完吗?脑海里又传来了海神的声音。

    “现在杀了他,还来得及。”

    海泪:“伟大的海神啊,您还记得吗?你对鲛人的评价。”

    海神:“无血无泪,无心的奇迹。”

    海泪:“现在我的心正在我的胸口跳动,血液在我的身体流淌,现在我要将奇迹带给我爱的人。”

    海神“你的心很快就会再次停止跳动,你的血液终会干涸,即将死去的你救不了任何人。”

    海泪“您说过我是大海的奇迹,可我怎么想都认为鲛人其实和其他的生物并没有什么区别,奇迹在哪里?与众不同的外表?可是每个种族都有独特的外表。无与伦比的力量?可是其他的种族也有强者……最后的最后,我明白了,鲛人的奇迹是因为鲛人无血无泪,更无心。可现在的我有了心,有了血,却还是没有眼泪,所以鲛人真正的奇迹是鲛人的眼泪。”

    海神:“海的眼泪啊,你流的出泪吗?”

    随着海神声音的消失,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见到了一脸焦急的倚清秋,他将她抱在怀里,很温暖的感觉,她喜欢。

    “清秋,凤仙,地花,我的花花,别担心,我可是大海的王者,才不会有什么事呢!有时候漂浮在海上,看着蓝天白云,以及远方的黄土大地,我曾想过那些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都过着什么生活。”

    倚清秋:“活着,尽力活着。”

    海泪:“在海里的我为了活着会吃掉那些比我弱小的生命,而那些天上飞的也会捕捉比自己弱小的猎物,至于地上走的,他们经常来海里捕鱼,应该也是这样活着,清秋,你说生命是不是都要靠掠夺其他生物的生命来延续。”

    倚清秋:“……”

    海泪:“发现这一点后我感到很悲伤,也很迷茫,明明都是生命,为什么只能靠吞噬其他生命才可以延续自己的生命,这样究竟有什么意义?神究竟为什么才创造我们?那段时间我对吃东西感到很抗拒,这时候伟大的海神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生命从起始便走向死亡,死亡是所有生命的终点,而死亡却是生命的延续。’老实说,我没听懂,可是从那以后,我就不再迷茫了,所以我也并不畏惧死亡。”

    倚清秋“……可我想你活着。”

    海泪:“清秋,你哭了?”

    她舔了舔倚清秋脸上的泪水:“是咸的,跟海水的味道很像,但不苦,原来这就是泪水的味道。”

    “清秋,还是这个名字叫的顺口,清秋,我们一起种下的凤仙花开了吗?”

    倚清秋:“没有。”

    海泪:“清秋,凤仙一定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花,那可是我们一起种下的花啊!好想亲眼看看它的模样……”

    倚清秋:“你会看到的……”

    海泪:“清秋,现在你有爱上我吗?”

    倚清秋:“……”

    海泪“你迟疑了,看来我已经在你的心里有了位置。你知道吗,你就像我们一起种下的凤仙花一样,需要等好久才会开花,但我的时间其实只有七天,你让我爱上你只需要一瞬,而我用我的全部时间却不能让你动心,其实你我新婚那天,你的心跳如常,一拍都没有快,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最后的最后,可以换来你这一瞬的迟疑,就足够了。”

    其实一开始你的苍白色彩,淡漠的气质让我想到了冰块,只有在寒冬才会出现的来自大自然短暂的奇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融化.

    所以每当你出现到海边,我的视线都会紧紧追随着,生怕错过某一瞬间,你就会融化,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再后来我发现你的沉默不是淡漠,你漆黑的眼睛里是你全身唯一的色彩,让我无端想到海底的深渊,海越深,便越寂静.

    因为生命也归于寂灭,这样的你让我第一次感觉胸口有闷闷的感觉,我不由伸手探向胸口的位置,所触碰的地方只有一片冰凉僵硬,鲛人的心是不会跳动的……

    我知道鲛人死后会变成泡沫,冰块融化了会变成水融入大海,那么人类呢?为什么看着你我会看到自己的未来,死亡的未来?是因为海浪过后的浮沫也是白色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抓住你,紧紧地抓住你!

    倚清秋:“不够!你还没有看到凤仙花开,你还没有等到我爱上你……”

    海泪:“我已经见过了这陆地上最美丽的花绽放的绚丽……”

    话音落,泪滴落,晶莹的泪化作璀璨的明珠落在白发人的身上,爆发出耀眼光华,那时璀璨的奇迹,大海的眼泪代表奇迹与永恒。

    光华中海泪的身体点点化为泡沫,无心无泪的鲛人,得到了永恒。

    而留下的人,白发飘散,剑气纵横,似要留住飘散的梦幻泡沫,璀璨耀眼的金瞳中满是死寂的悲凉,他试图用光明的眼去留住死亡,留存下来的却只有眼中梦幻。

    而在蓝桥云深的静默一隅,一朵火红的凤仙悄然开放,花朵热烈,艳冠群芳,似在昭显无穷的生机活力。一双眼,印刻着日月的倒影,见证这一段生死诀别。

    “凤仙,开花了……”

    “大海的眼泪是奇迹与永恒,这用海的眼泪滴灌开放的花啊,未来又会如何开放……”

    他想起了那个将他称作父亲的鲛人,那是第一名成功存活的鲛人,也是最初的奇迹。

    那时他怎样都找不到失落的神之心,或许它已经回归于天地,他只得想办法创造出神之心,他需要造神。他找到了鲲的尸体。

    鲲和“他”一同是神的造物,拥有精粹的神之血肉,他取其心脏,用自己的血浸泡,引气聚神,心脏重新开始了跳动,但还不够,他需要为这颗心脏找一个主人。

    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神寄望的人类身上,他将复苏的心脏产生的新鲜的血液渗透到千家万户的饮食,大多数人产生了排斥反应,他们的皮肤逐渐溃烂,皮肉会变成蓝色,血液会渐渐干涸,心脏会渐渐停止跳动,就连精神也变得癫狂,他们甚至会互相撕咬,千万分之一的幸存者变成了介于人和鱼之间的存在,他称呼他们为鲛人。

    他剖开了他发现的第一个鲛人的胸口,也是那个一睁眼看到他就管他叫父亲的鲛人,鲛人的胸口空荡荡的,没有他想要的神心,失望的他转身离去。

    被剖开胸口的鲛人点点化作了泡沫,只余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在他的脚边,就像孩子依偎在父母身旁一样依偎在他的身侧,俯身拾起这颗晶莹的泪珠,细细端视,感受着内中磅礴的力量,他感到了奇迹。

    他给发现的第二个鲛人取名为海泪,他告诉她,大海的眼泪代表着奇迹与永恒。他将每一个鲛人各自投放到一个区域,因为他们的身上有着不确定性,需要独立观察。

    他的试验被人制止,不过没关系,鲛人的数量已经足够,重要的是制止他这场试验的竟然是一个老面孔,曾经他最中意对手——凤仙。

    现在或许称呼他为倚清秋更合适,他不再用剑,行起了医,甚至还改了名,真是让人失望,不用剑的凤仙对他毫无价值。

    后续他利用已有的鲛人做了很多试验,比如鲛人变回人类后会怎样?鲛人吃下了人类的血肉会怎样?人类吃下鲛人的血肉会怎样?还放出来鲛人可以使人长生的传言……

    鲛人海泪竟然因为某个人想要变成人类,这是一个有趣的发现,更有趣的是促使海泪有这个神奇想法的人竟然还是那个熟悉老面孔——凤仙,还真是有缘。

    鲛人变成人类后寿命只有七天,这是他试验的结果,他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了海泪,海泪却依然坚定地要变成人类,为什么?

    一个放弃了剑的凤仙就值得她付出生命?于是我告诉她,如果她想要反悔,只要杀了凤仙,就可以变回鲛人,继续活着,他没有骗他,因为那时他会不惜一切救下杀了凤仙的海泪。

    海泪迟迟不动手,他决定激化一下他们的矛盾,他找到了凤仙,和他说只要杀了海泪,就可以恢复修为,这依旧是真话,因为杀了海泪的凤仙拥有重新拾起剑的觉悟,而他会不遗余力帮助他。他再次找到了海泪,海泪还是拒绝了他,因为她爱他,他知晓爱的定义,他也见过相爱的人,现在他从他创造的鲛人口中听到了爱,但他仍然不明白爱究竟是什么,小风风呢?他应该也不知道爱是什么吧……

    第七天了,他们谁都没有杀对方,最终海泪化作了泡沫消散,无血无泪的鲛人留下的眼泪化作的泪珠帮助凤仙恢复了修为,他们一起种下凤仙花悄然开放,食指的泪痣滚滚发烫,大海的眼泪代表奇迹与永恒,或许大海的眼泪真正代表的是爱……

    鲛人是奇迹的存在,他们的终点绝不是虚幻的浮沫,他决定用他的方法让海泪得到永恒。

    他写下海泪和倚清秋的故事,将其散布开来,故事很受欢迎,不过一年的时间,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差不多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叫《大海的眼泪》这个故事。

    他相信就算千百年后,人们也会知道那个关于海泪的鲛人与凤仙的故事,当然,如果那个时候这个世界还存在,那样就说明他失败了,可是他却感到欢喜,因为怎样对他来讲都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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