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硝,是灌木蔷薇与银硝制成的药膏,可清热利湿、祛风、活血、解毒,专治桃花藓!

    “桓元那厮的药,我可是不敢用了!”

    “什么卑贱下流的民间土方,我不需要!”王卓然一句一骂,杯碟桌椅都被扔了出来“滚,都给我滚!”

    梁祝连带着若虚和尚,都被他赶了出去

    祝英台捧着药膏,满面愁容“王大人最爱惜容颜,他怎么就不肯上药呢?”

    这可是晋安好不容易从桓大将军手里讨来的蔷薇硝!

    “药是好药,送药的人不对罢了”若虚和尚接过药膏,摇头笑道“故交一场,也不好看着他病死,我去写一封信吧......”

    ............

    梁祝这厢在忙着救治王卓然,王蓝田这正宗太原王家的人却没管自家族叔死活

    “我好不容易养好病回去课室,你怎么又告病了?”他去见了晋安

    “要你管!”晋安正在把玩夜明珠

    谢幼度今年送了晋安一盒夜明珠作为生辰贺礼,14颗拳头大的宝珠,温润圆滑,流光溢彩,夜空下熠熠生辉,甚得公主殿下心意

    旁边俊秀海东青“咕咕”唤了两声,抛却铲屎官桓斌,飞到晋安肩头,明亮小眼珠盯着大喇喇落座的王蓝田

    “阿耶~”桓斌幽怨极了,他铲屎又喂食好几日,这畜生就是更青睐、不乐意搭理它的晋安

    晋安顺手将一颗珠圆玉润的夜明珠扔进桓斌怀里,又学着训鹰人的样子喂了这小家伙一块肉

    看着海东青吃完一整块肉,她心情颇好,终于将心神分给不请自来、坐下了就不打算走的王蓝田“你来干嘛啊?”

    “来看看你被杖三十之后的惨样!”王蓝田勾起坏笑,放下茶杯,折扇轻摇“这么久了还在告病,我还以为你伤得多严重呢~”

    “你有闲心关心我,还不如去看看中正官王大人”晋安没理会王蓝田的狗言狗语“王卓然再不上药,桃花藓虽要不了他的命,却能毁了他最珍视的容貌”

    “悦己者容,无悦己者,容颜何用?”王蓝田眯着笑看着晋安

    “哐当!噼里啪啦...咕噜噜~”桓斌一伸手将桌面的夜明珠盒子砸到了王蓝田脸上,漂亮明珠哗啦啦滚得到处都是

    他面无表情与王蓝田对视“抱歉,手滑!”

    .............

    寝院里,马文才沉着脸燃起火盆,【吾儿亲启】的家书被火舌舔舐

    书信之上,簪花小楷的清秀字迹逐渐成灰,【愿君逢琦】的祝愿话语,终究没能让被祝愿之人看见

    火光明明灭灭印在墙上,马文才半张俊脸沉在阴影处

    踏出房门,马文才看向旁边仍未退去的信使“......我的家书,没被旁人拆开过吧?”

    “马公子的家书都是由杭州太守府信使传来”从属于南陵公主、前来送信的侍从笑道“这封书信,是公主予公子的问安书信,自然是走皇家渠道!”

    杭州马家,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如此,文才谢过南陵姨母”马文才恭顺笑了笑,又疑惑问道“阁下可还有事?”

    “夫人特意叮嘱,还有一物须得公子看完家书后呈递”

    知子莫若母,马文才看完信就烧掉完全在黄婉如预料之中

    马文才低垂着眸子,手中【蔷薇硝】的药瓶灼得烫手。

    ............

    “好端端的,你惹桓家的人干嘛”明明自己才将桓元得罪不轻,王卓然还要往王蓝田伤口上撒盐“啧啧啧,桓二公子下手可真重,嘴角都青了!”

    “族叔!”王蓝田羞恼异常“我都已经够惨了,你就别落井下石了!”

    桓斌那家伙看起来人高马大,打输了居然还敢抱着晋安哭诉!

    晋安还指责他欺负小孩子...他怎么知道那家伙是个十二岁的小鬼!?

    真真是不要脸......

    “嘶,轻点儿,疼!”王蓝田疼得龇牙咧嘴“族叔你拿什么东西给我上药呢?”

    王蓝田狐疑地盯着王卓然那一脸的红肿伤痕“我可不想染上桃花藓!”

    “晋安公主让人送来的珍珠粉,这可是好东西,你不乐意敷就算了!”王卓然将剩余珍珠粉收回他的宝贝妆匣

    妆匣顶部,是一排晶莹剔透的琉璃瓶。挤在琉璃瓶中央的,却是一个黑灰古朴陶瓶

    王蓝田眼尖,直接指着最中央那个瓶子“别的我不管,那一瓶绝对是最好的!”

    “晋安公主送的珍珠粉?不是说晋安公主去了豫山书院吗?”王蓝田终于觉出不对,他眯起眼上下打量着王卓然“族叔,我怎么不知你与晋安公主还有往来?”

    王卓然心一颤,收妆匣的手直接顿住,解释苍白又乏力“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哦?”王蓝田摆明了就是要刨根问底

    “叩叩!”马文才打破了窒息氛围“王叔叔,文才求见!”

    王蓝田拉开房门,一眼就瞧见马文才手里同款的黑灰古朴陶瓶

    .............

    晋安仍不在,梁祝王马却难得同坐到一起用膳

    “真是奇了,王大人怎么又愿意涂蔷薇硝了?”梁山伯颇为困惑“之前他口口声声定要桓大将军赔礼问罪才肯上药......”

    “他再不上药,脸都要烂掉了”祝英台对王卓然没什么好感,山伯心善她才愿意跟着帮忙“听晋安说,桓大将军早就准备了不少药膏,王大人还不愿意上药,桓将军都准备让人压着他涂药了”

    “大将军到底还是良善!”梁山伯笑着赞叹

    “哼!”马文才在生闷气

    “呵!”王蓝田心情也不怎么好

    “文才兄、蓝田兄,你们俩脸色不太好啊?”梁山伯是个老好人“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王大人连夜收拾东西下山,叮叮咚咚闹了一整晚,谁休息得好啊?”王蓝田格外阴阳怪气

    “王卓然离山,苻夫子也将归院,晋安还不准备回课室吗?”什么交情笃厚的王家叔父,马文才恨不能再也见不到那人“说起来,桓大将军也准备要离开了啊”

    “晋安她......”英台脸上露出愁绪

    ................

    “辽东临海,海浪波涛海产繁茂,阿耶见了定会欢喜!”桓斌在指使人收拾打包行李“这些旧物也不必带了,到了辽东,自会有新品入府!”

    “让我离开崇绮,去往辽东?”晋安低眉摸着怀里的海东青“这样的事情,阿姊可知晓?兄长可点头?阿父可同意?”

    “阿耶,和我们一起去辽东有什么不好?”桓斌顾左右而言他“辽东虽不比建康繁华,但那里是我们家的地盘!”

    辽东是边陲,十万军队护卫,战乱频繁

    辽东亦是重镇,桓家盘桓于此十余载,关系网络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您在建康,是公主,背靠皇室无所顾忌。可圣上旨意赐下,您就得下嫁太原王家!”

    “若去往辽东,您仍是公主,桓家同样可护您一生荣华!”

    “十万大军在手,便是圣上也不能将您随意赐降!”

    桓斌委屈地蹲到她脚边“阿耶,您生来尊贵,合该立于万万人之上,本不必来到这种地方委屈自己!”

    “这不是委屈”晋安低声道“是交易!”

    她是建康城最娇贵明艳的公主,是皇室最宠爱珍视的明珠,自然也是制衡世家最好用的筹码!

    作为公主,既享受了万民供奉,自然也当承担起身为公主的责任

    为一己私欲掀起朝堂纷争,这不是阿姊教她的道理,更不是她作为晋安公主该做的事!

    晋安抬眼,望进桓斌眼底,直直逼得他移目不敢对视

    她说“若今日来此的是桓烁,本宫一鞭子就抽上去了!”

    ................

    王卓然本不必离开得如此匆忙

    但王述多智,桓元心狠,文才那孩子又阴差阳错踏入这棋局之中,他只得尽早远离这浑水

    坐在软轿中,王卓然摸索着马文才送来的黑灰陶瓶。

    蔷薇硝的味道,他二十年前闻过就再也忘不掉!

    王卓然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放入妆匣,紧紧挨着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瓶子

    这瓶子里的药膏舍不得用,桓元借晋安之手,又由祝英台送来的药膏可不需要珍惜

    王卓然冷哼着,挖一勺扔一勺,毫不在意这是多么珍贵的药膏,相当浪费!

    软轿行至山腰竹林,竹林内传来阵阵琴音,是有夫子在授琴课

    王卓然让轿夫停了轿,驻足听了半晌,这堂学子可半点儿比不得梁山伯他们那群

    王卓然勾起笑,扬声嚷道“崇绮书院可真是半点儿比不得豫山书院,一届不如一届咯!”

    他再定睛一瞧,却是负责教务的赵夫子在教授琴课

    王卓然啧啧道“原是你在授课,怪不得学子技艺这样差劲......”

    “王大人说得在理!”赵夫子半点儿不恼,朝下方众学子训道“琴乐乃六艺之一,是科举必考科目!琴弹成这样,来日怎么上科举考场!”

    “王大人都说我琴艺差劲,可知我的技艺不足,你们须得在琴艺上超过我,才能琴课结课!”

    “诶!!?”学子们十连懵逼

    王卓然迫害了一波崇绮学子,志得意满地坐回软轿

    琴音又响起,不是学子磕绊的嘈杂琴音,而是流畅的、故人曲调

    王卓然陡然掀起了轿帘,却不敢回头探望

    琴声悠远又徜徉,若虚和尚聒噪又吵闹“送王大人!”

    学子们跟着唱叹“送王大人!”

    赵夫子笑着朝他拱手“王大人,山高路远,不送!”

    “起轿~”

    王卓然收回了手,轿帘落下,琴声隔绝,渐行渐远,逐渐听不真切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

    鼓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

    轿辇远去,身着长衫头戴桅帽的女子缓缓落下最后一个琴符

    “可要回崇绮看看?”若虚和尚仍望着天空远外

    无人回答,却也是最终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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