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琳娜依确实差不多饱了,用筷子夹着鱼盘子里的肉沫说道:“以前看电视和小说里那些为了让心上人幸福就大度放手的苦逼男二我都嗤之以鼻,直到遇上您老人家我才相信,原来这世上真有伟大的傻帽!”

    对她恶意的言语攻击徐天杰不但不介意,还和煦的帮着把鱼盘子端到她下巴下面,让她能更仔细的挑鱼肉。“我没那么伟大,就是早早的明白了强拧的瓜不甜,与其成怨偶不如留下单相思的美好。”

    西琳娜依停下搜索的筷子,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说:“可惜当年没有听你的金玉良言,现在明白已经晚了。”

    “是啊!不但不听还把我好一顿贬损。”他不客气的揭短。

    “诶!帮自己喜欢的女人去找她喜欢男人的未婚妻谈判,请人家退出成全,搁谁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好不好?我当时婚纱都做好了,酒席都定了,你莫名其妙跑到我学校堵我,指责我横刀夺爱,让我放弃不属于自己的人,我没用水泼你就不错了。”盘子里实在刮不出肉来了,她干脆放下筷子。

    看她轻松的跟他掀出陈年往事,他笑了笑问道:“丫头!同样的问题现在问,你觉得雷少鹏属于你吗?”

    “废话!我都用惨痛的教训明白了,你还真好意思挖我的疮疤,不厚道!”她用力瞪他一眼。

    他没理会她的指责,继续不厚道着:“你现在了解他了吗?”

    还是陈年老梗,她当时怎么回答的?振振有词嗤之以鼻的告诉他:“我从出生就认识他,我会不了解他吗?”可是当她摆着手指说起他的倔强,义气,等等优点和缺点,看到徐天杰也是嗤之以鼻。是啊!这些他的父母,发小,朋友,战友都知道。

    “优柔寡断,提不起,放不下的混蛋!”她无奈的说道,却看到对面的男人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那个,不至于吧?”不是他维护自己的兄弟,是这些形容词用在雷少鹏身上,怎么那么怪!

    “怎么不至于!他要是提的起来,离婚后干嘛不直接娶李晓倩,有情人终成眷属去过他们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再生个他心心念念的大儿子,哪会有现在这些麻烦!”想起来就闹心,抄起筷子想继续吃,却发现已经盘干碗净实在没什么可吃的了,无奈的放下筷子叹气说道:“我知道他放不下嘟嘟。”

    “还有你。”他一针见血的指出她回避的最大问题。

    “愧疚和习惯而已。”她不在意的回答。

    徐天杰温柔的笑看着她:“丫头,你总认为自己了解他。”见她不满的瞪自己,缓缓说道:“少鹏有一样是我最佩服的。”认真的告诉她:“在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对与错,只有他想干和不想干的。”

    在木头的沙滩栈桥上溜达着,西琳娜依听着他不紧不慢的叙述:“我们俩虽然是在军校认识的,可早就听说过“雷少鹏”这个名号,京城大院的公子哥,将门之后,大学没考上进部队当兵,不是卫戍区也不是家中嫡系,而是喘气儿都费劲的西藏军区,新兵连里出类拔萃,可是殴打上级又拒不认错,不听从分配从军区直属队到了下边部队,为了牺牲的战友在边防哨所一待就是两年,直到通过特种部队选拔屡建功勋成为雪域传奇,高分考上了南京陆指。”

    “这些我比你熟!”西琳娜依停下脚步靠在围栏上休息,望着远处的大海说道:“和上级打架是因为不服管教,对方拿他高干子弟的身份说事儿,还说跟他好的战友是巴结他。边防哨所那位藏族老班长是位很好的人,朴实的忠诚让他受益匪浅。”想起那位对他人生产生很大影响的军人,她忍不住哽咽:“他运送物资遇上暴雪,老班长为了找他牺牲了。”

    “你还真都知道!”徐天杰看她大眼中凝聚的泪水,安慰的递了半包纸巾。

    她拿了张纸巾擤鼻涕,鼻音说道:“我新婚蜜月去的西藏,他带我去过老班长的墓碑和家里,那家小孙子还管我叫嬷嬷。”擦干净鼻子问他:“干嘛?跟我回忆你战友我前夫的人生经历”

    笑了笑,徐天杰不疾不徐的说道:“他为了藏族老班长守了两年哨所,这之后也一直照顾他的家人,可当时在上报事情经过的时候,他直接向上级指出老班长这样的牺牲伟大而无意义。他携带物资又有暴风雪生存的经验,以老班长的体力和精力都不应该无视危险独自离开哨所,而是应该冷静的等待通讯恢复,更应该相信战友没有那么脓包,会被暴风雪吞没。”

    “这个没良心的混蛋!”西琳娜依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

    看她一眼,他继续说道:“连你都这么认为,可想而知他这番言论激起了多大的风浪,骂他冷血的,讽刺他推卸责任的,就连领导都找他谈话。当时正要把老班长树立成全军的典型,都劝他顺应民心,要表现出感人肺腑的战友情。偏偏这个家伙就是理直气壮,非认为树立这样的典型会给所有人造成错觉,战友遇到危险需要的是信任冷静,而不是盲目的感情冲动。”

    西琳娜依没词了,义愤填膺不起来了,仔细回忆他提起这位老班长时,只说对他很好,很朴实忠诚,对他的牺牲很伤心,但从没表现出愧疚懊恼等等那些复杂情绪。

    “更有甚者,他申请去边防哨所的理由不是继承老班长遗志,而是认为自己在那里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结果就是,追授了老班长一等功,却没有树立成全军的典型,他在一片骂声中上了高原哨所。都认为他是作秀,他这样的家庭也不会让他在那么苦的环境待着的,最多三两个月就回来了,可他一待就是两年,这之中活捉过境内境外的不法分子,抢救过受伤生病的战友,不管干什么都有鼻子有眼,从人到军犬从不做无谓的牺牲。”徐天杰把这段过往详细带有感情的讲述完,看到一双懵懂的大眼望着自己,忍无可忍的涌上了一种无力感,只能劝自己她是个理科生,脑回路比较不会拐弯:“像他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你觉得会仅仅因为愧疚就放弃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吗?至于什么名誉脸面,这些好像跟他关系不大。”

    “他是有点臭不要脸。”理科生的脑回路还在努力拐弯中。

    遇上这样反应慢的,徐天杰也只能检讨自己弯弯绕习惯了,不如直来直去有效率:“如果,他不想娶你,就算你真寻死觅活,外加他父母按着他的头,他也不会娶你的。他要是想娶李晓倩,就算你们没离婚,他也敢想办法娶。”

    显然,脑回路是转过点了,可没抓住重点,皱眉说道:“他当时以为和李小倩没戏了,空窗期才妥协的。”

    有生以来第一次,徐天杰深深的同情雷少鹏,甭管媳妇还是妹妹,他要摊上这么一位得分分钟抓狂,没心没肺还贼有主见,敢爱敢恨又怕受伤害,真也没谁了!“知道他雷少鹏这个臭德行,为么上上下下的人缘还能混这么好吗?”在她要回答前赶紧抢答:“因为他从来都是小事好商量,大事不妥协,你要是认为结婚离婚是小事也可以。”在她要说话前赶紧又说:“聊天到此为止,不懂的你慢慢揣摩复习去吧!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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