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梦到的是地震。她梦到马路裂开深缝,高楼倒塌,人们在倒塌的废墟中呼喊哭叫,地上有许多尸体。……半夜的时候,姚梦又吓醒了。

    醒来后,她摸了摸景灏,见他还睡得呼呼的,她悄悄起身,坐到一旁的沙发椅上。

    她从空间里拿出水壶,倒了杯水,又将水壶放回空间。喝着水,因噩梦而激烈跳动的心脏才慢慢平复。

    姚梦思忖着:前几次分别梦到的是酸雨、雾霾、酷热干旱、狂风,或许她都是看到的自然景象,其中不怎么有人的出现。就算有,也顶多是寥寥几个,并没有引起姚梦的注意。而现在地震中,她第一次梦到大量的人的尸首,就那样摆着,他们大多是这个世界上谁的爸爸,谁的妈妈,谁的儿女。姚梦迟疑了:她此前一直秉持着“谁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心态,打定了主意暗暗囤货,绝不泄露给任何人(连小舅都不泄露),免得引发风险。但现在,她想要不要透露自己的梦给其他人知道?至少让上面的人知道,或许他们能做一些妥善的提前措施,尽量挽救天灾来大家的生命。

    可她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妥善的可以将自己摘除其外又能发布危机预告的方法。现代人几乎是透明的,都生活在大数据中,你一举一动,都能被追踪到,要想发帖不暴露身份,那不可能。就算有,也不是姚梦这种女孩子能够掌握的办法。

    钟冕!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竟突兀的出现了这个名字。假若是他的话,或许他有办法妥善地处理吧?可她怎么可能去找他呢?

    算了算了。想这些干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梦境是不是真的会发生。

    姚梦心烦的摇了摇头,又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早,姚梦一醒来就感觉到一股憋闷感。小景灏大概也不舒服,放声哭着。姚梦哄好了景灏,给他换了身衣服,掀开窗帘,看见外边雷鸣电闪、黑云翻滚。

    她不由吓了一跳,难不成末世已经来了?

    可她还有好多东西没囤。她性子本来就慢,加上“梦”实在虚无,她这些天也就有一搭没一撘的囤着东西。

    加上她为人小心谨慎,生怕引人注目,所以囤货的进度就更慢了。

    不行了,必须得加快进度。

    姚梦拿出些玩具逗着景灏玩,一边将自己脑海中的计划详细整理列出来。

    接下来必须要囤的是:肉类、鱼类,海鲜类,这些可以规划为一类;外卖(小吃、美食)等已经囤了不少,但她接下来可以每次趁点外卖或者出街吃饭的时候顺便囤,这个不用刻意囤了。

    接下来要囤的是……水!对,水。她怎么忘了生命之源。姚梦连忙写下:饮用水、饮料。

    还有脱水食品。虽说她的空间内可以刷新种植植物,可脱水蔬菜必须大量储存,否则末世到来,人家吃干粮,你连新鲜蔬菜都有,这不是找揍?

    姚梦又写下:脱水食品。

    她边思考边筹划,接下来归纳出冲调饮品、能量棒、零食、炒货、豆制品、油、调料类、药物类、速食冻品类等几个大类。剩下的以后再补充。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这些囤好。

    做好计划,她吁了口气,将纸上列的种类再重新抄了一遍,用手机拍下来。决定立刻开始,争取在两天内将这些囤好。

    她计划还没做完,小舅就上门来接景灏了。他似乎很怕耽误她的实习工作。

    姚梦又好笑又心虚,她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已经因为一时冲动辞掉了实习。甚至不是辞,是落荒而逃。

    姚梦询问舅妈程乐安置好了吗?

    余捷回答送到南郊疗养院了。那边条件不错。

    姚梦想着“南郊疗养院”,有些耳熟,咦,那不就是在她的门面房的附近吗?她记得那几天她溜达着在附近囤货似乎还见过,跟南郊公园连在一片,环境确实还不错。

    姚梦又嘱咐小舅记着囤货。余捷也不知有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就带着景灏走了。

    姚梦叹了口气。她觉得小景灏还蛮可爱的,挺愿意照顾他呢。

    看来,景灏的东西也要接着多囤些。

    姚梦叫了一份早餐,顺便将附近几家连锁店的所有的早餐连带饮品都叫了一份。送到之后,她将所有餐品都放入空间储藏室,只拿出一份当做早饭。

    一边吃一边盘算等下就去东郊,那一片是工业园区,应该有很多仓库租售,她也不要大的,就要一个小型的,足够装一些物资就可。在那里囤货应该也不会引人注意。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姚梦拿过手机一看,真的是很不想接。

    上面赫然显示着“姚宿明”的名字。

    没错,姚梦在电话簿上记录她爸和继母都是直接记名字的。

    没有称呼他们为“渣爸”和“恶毒继母”已经是姚梦的仅存的柔软了。

    而她爸姚宿明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这些年他好像完全忘记了他曾经对待她的冷漠残酷无情,那个冷到刻骨的眼神和抱着姚想无视她从她身边漠然走过的身影,曾是姚梦幼时多次重复的噩梦,但姚宿明好像完全不记得,他似乎以为自己在姚梦心中,应该是一个慈父形象。

    现在总是用一副慈祥的面孔和腔调对姚梦絮絮叨叨,还说什么“都是姐妹,大家都要互相关心”之类的话。

    对这种话姚梦只能无言以对。虽则心中气愤,但她天生性情柔软,可以说懦弱,不知道怎么应付,连狠话也不会撂,姚宿明打几次电话,她偶尔也会回去一次,只因要是一直不理,他就会一直打电话,更烦人。要是不接电话,他还会派姚想去找她。比起姚宿明,姚梦更不愿面对姚想。

    没办法,只得时不时的应付一下姚宿明。

    姚梦无语地接起电话。

    “喂,小梦?”那边姚宿明果然又是一副慈祥的口吻。今天慈祥的口吻中似乎还带着喜气。

    姚梦暗坏恶意的想:莫不是他跟于佑英生二胎了?要是有二胎对她倒是不算什么,只怕自认姚家公主的姚想要气死了。

    谁知姚宿明并没说什么,只是打电话是叫她回姚家的。

    姚梦当然不想回去。谁知道这次姚宿明非常坚执,姚梦一再推托,他竟然还生气了,说出“是不是要我到A大亲自去接你”这种气话来。姚梦心想:可别!她不怕别的,就怕自己“实习”的事被戳穿,到时候传到小舅耳里。她不想让小舅担心。

    没办法,她只好答应了回去。也不知道这渣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不至于问她要钱吧?

    她觉得姚宿明可能是可能年纪大了,他突然想享受阖家欢乐的天伦之乐,于是想起她来了。可问题是他为什么不问一下自己想不想配合他这个“天伦之乐”的念想呢?

    明明从前和平幸福安宁的只有他们三个,她姚梦只是外面的一只流浪的小野狗。

    有时候姚梦也怀疑,姚宿明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作不懂。如果是前者,证明他冷心冷肠,连起码的同理心都没有。如果是后者,那更可怕,证明他就是个虚伪和可怕的人。

    无论哪一样,姚梦都不想叫他一声“爸”。

    偏偏这样的人还是跟她血缘相连的生父、亲人,根本摆脱不了。

    姚梦开着小橙车往姚家去。

    姚家在A大的北面,跟锦年华庭相距甚远,跨了大半个城。

    姚梦觉得幸亏住得远,否则姚宿明三天两天叫她回去,她还没借口推脱,不更烦心。

    住得远,就当一门糟心亲戚,偶尔隔两三个月被恶心一回,也不算什么。

    小废物姚梦就是这么善于自我开解。

    姚梦苦中作乐的想着,一边开车行驶在高速路上,一边突然想起和钟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男人似乎就很嫌弃她一副废物的样子。

    可惜当时她沉迷于对对方沉稳睿智的崇拜中,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给自己一榔头将自己打醒!可恨自己还一头热的沉浸进去,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结果遭钟晗那个死孔雀放话打脸。

    现在想起来,咸鱼一条的姚梦已经摊平了,当时那种恨不得凿地地遁的想法也没了。姚梦现在非常安详。人生在世,谁不丢脸过两三四回呢?

    哎,人,是长的非常英俊。可惜不是自己匹配的对象。

    姚梦一路胡思乱想,小橙车很快驶入姚家住的小区。

    她停好车,慢腾腾拖着步子走向姚家住的三层的联排别墅,按响门铃。

    姚家是真的有钱。他们有钱住别墅,有钱给女主人置大量的首饰,给女主人带来的继女置大量华贵的名牌衣服,当年却舍不得花钱给她买一双鞋子,一个书包。

    想起当年那个穿着敞口的鞋子,怯生生的搅着手指想要冲她父亲要十块钱买下同学旧书包却不能如愿的小女孩,姚梦就涌起一股绵密的怨恨。

    像她这么柔软的人,却能将这怨恨延续了十几年,都知道这些往事带给她的伤害多深。

    可她能做什么呢?她现在依旧什么也做不到。

    姚宿明依旧娇妻爱女,一家三口过的惬意。时不时还要叫她这个废物,回来给他们锦上添花。

    想到这里,姚梦对自己的废物也产生了一股怨恨。她怎么就这么没用呢?好似一切都被她搞砸。总是在做一些自己不情愿,又摆脱不了的事。想要做的,却永远鼓不起勇气去做。

    来开门的是于佑英。她穿着合身的黑连衣裙,脖子上珠光闪烁,浑身浓香。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不说,径直开了门,就避到一旁,回到沙发上坐下。仿佛她姚梦是个瘟神。

    姚梦过去幼小的时候,还会因于佑英的冷漠蔑视而感到难堪伤心。现在,柔软如她也学会了以牙还牙、忽视。她假装没看见于佑英,眼光在客厅扫了一圈,就见喜气洋洋的她爸走了过来。

    姚宿明外表还是很不错的。他今年五十多,难得没发胖,也没秃头,依旧精神奕奕。他笑眯眯的说,“小梦回来啦?今天是你姐姐非要叫你回来的。她说她想你了。这就好啊,看到你们两姐妹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说着呵呵一笑。

    姚梦险些恶心得吐出来。这些人真不愧是一家。这老头也真会睁眼说瞎话。自己和姚想的关系,他敢发誓他真不知实情?

    不过她懒得跟姚宿明争执这些,反正你叫不醒一个执意装睡的人。

    她正思忖着要不要走,依她对姚想的了解,她叫自己回姚家,多半没好事。有好事,那也轮不着她姚梦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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