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翦老半天没听到萧楚淮回话,看过去发现萧楚淮把玩着那个香囊愣神。

    似乎是察觉他的视线,萧楚淮起身随手找了个盒子,将香囊扔了进去,上锁,放进了柜子最里面。

    沉翦探头,“殿下怎么锁起来了?”

    “用不惯。”

    一个香囊有什么用不惯的。

    沉翦收回视线,“前阵子陛下还提起您的婚事,日后您若成婚,身边留着的就不止一个香囊了。其实属下觉得,元茉姑娘不错的。”

    萧楚淮头都没抬,“出去接两桶雨水”

    “是。”沉翦早就习惯了萧楚淮不接婚事话题,只能上前拎桶,边拎边问,“您要属下接雨水是……”

    萧楚淮:“看你闲得慌。”

    沉翦:“……”

    沉翦灰头土脸的拎着桶出去,靠在庭廊下,看着雨水顺着屋檐落进木桶中。

    他也算是了解萧楚淮,从小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长大,因为宸妃娘娘的缘故,没少被人指点奚落。多亏了皇后和太子照拂,不至于被欺负。

    以至于萧楚淮从小就养成了冷冰冰的性子,喜怒不形于色,看谁都没个好脸,别人说好话坏话他都无动于衷。偏偏太子萧毅又是个老好人,就更衬得他难以接近。

    久而久之,见他这副态度,背后又有皇后太子,也就没人再敢找他麻烦。

    萧楚淮大抵是看烦了皇室朝堂上这一张张老谋深算的脸,也不觉得,他需要与其中一个人的女儿成婚,日后互相算计各自的利益价值。

    沉翦抱剑而立,踢了一下面前的木桶,看里面水波摇晃,慢悠悠的叹了口气。

    只不过,近来丹尧势乱,元太尉主理用兵。

    陛下是想要安抚这位兵家重臣,又正好元太尉提出了这个要求,看陛下和元太尉的意思,这门婚事应当是要定下来,就是还没跟殿下提。

    *

    九公主病逝,宫中沉寂了几日,但也并没有太过重视。

    不出半月,皇帝又打算给祯贵妃以百花游园会的名义,大办诞辰。

    这祯贵妃不能生养,二皇子和九公主都过继在她膝下。偏偏九公主死在她生辰前,祯贵妃觉得不吉利,因而让皇帝给她大办冲晦气。

    即便这位九公主并不是很受宠,但如此冷血也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洛笙拿着宫中下给自己的百花游园会帖子,听陶晗说着宫里的这些事,气恼道,“啊,怎么能这样啊。”

    “唉,”陶晗叹气,偏大家都去,她们也不好不去,“从前只知祯贵妃娇纵跋扈,可也不知这般无情,就是养只小猫小狗十几年也该感情深厚了。如今孩子没了,特地请了大师又是做法又是驱邪,还要办百花游园会。”

    洛笙生气之余,越听越古怪,“这九公主病逝,该不会跟祯贵妃有关系?”

    不然好好的公主,怎么会突然风寒暴毙。

    “公主病逝跟她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陶晗悄悄道,“不过啊,她这一场法事做下来,皇后娘娘的身体就不好了。”

    “不出半年,皇后便下不来床,凤印就会交给了祯贵妃。不然太子后来也不会那般受制于人,被胁迫一下就会退位。”

    陶晗起初还猜测祯贵妃会不会和萧楚淮有来往,后来觉得不可能,五殿下和二殿下一直水火不容。

    前世二皇子也被萧楚淮整的很惨。

    这件事兴许只是祯贵妃觊觎凤位的手段罢了,但碰巧成全了萧楚淮。

    洛笙微微讶异,“啊?真的啊?一场法事就……”

    怎么这么邪乎啊。

    陶晗叹了口气,“也罢,咱们不聊那些烂人了。”

    “母亲给你看个东西,”她说着,拉洛笙走到了旁边琴边,“看看这琴好不好看?”

    洛笙这才看见旁边桌案上摆了一把崭新的琴,琴身顺滑莹亮,无比精美,“好看的,这是……”

    “你父亲给我的赔礼,谁让他说我癔症。”陶晗得意的扬头,“定制的呢,我等了好久。”

    “你陪我试试看,你要是觉得好,我再让你父亲去打一把。”

    陶晗爱琴,听到喜欢的曲子近乎过耳不忘,有时闲来无事还爱写曲谱,只不过这几年眼睛不好才少写。

    起初她苦于家里没人懂琴,只能自己玩格外烦闷,如今有了洛笙,便时常拉她一起。

    陶晗坐了过去,让洛笙坐在她旁边。

    两人玩了一会儿暂且摒弃了方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陶晗突然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我记得前世我在宫里听到了一个曲子很特别,前期心如止水后期波澜壮阔,心境变化很剧烈,正巧你也懂琴,我弹一遍你听听。”

    洛笙点头坐在旁边听着。

    果然如陶晗所说,这首曲子前期静谧如水,波澜不惊,在中间突然急速经历了一场破败崩裂,像极了平和的生活突然被打破,然后天翻地覆、毁天灭地,最终低沉悠扬,如同克服了万千苦难阻碍,最终坐上了胜利者的王座。

    洛笙隐约明白了陶晗为什么会听一次就忘不掉。

    因为这很像是在母亲重生话语中,他们家的生存境况。

    但乐曲表达极具张力,拉扯心弦,母亲希望他们家能如曲子中一般势如破竹、绝地反击。

    陶晗的声音将洛笙的思绪拉回来,“你之前有听过吗?知道这叫什么吗?”

    洛笙诚实摇头,“没有。”

    说来惭愧,她从前弹得半数是艳曲,因而入了京城除了家人也从不与人说会弹琴。

    陶晗叹了口气,“我也想找来着,只不过我眼睛不好,写了个谱就眼睛疼,更遑论去翻古书乐籍了。”

    洛笙一听这就简单了,“这个好说,母亲您把曲谱给我,我去帮您找。”

    陶晗弯起眼睛,还是她的小怀夕体贴。

    她起身去拿曲谱,还有之前搜罗的古书乐籍,一并交给洛笙,“你有空随便翻翻就成,找不到也就算了。”

    洛笙点头,“好。”

    屋外冷不防响起洛清晏的声音,“母亲要找什么,我和笙笙一起帮您?”

    陶晗摆手,“这点小事,倒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两人帮我。”

    洛清晏坐在下面,“我也略懂乐理,顺手的事,这倒也无妨。”

    陶晗倒是无所谓,“那你要有空,就帮我看看,东西我先给你妹妹了。”

    “行,我闲下来去笙笙那看看。”洛清晏点头,不由得看向洛笙。

    不成想正撞上洛笙坦率的视线,弯起眼睛冲他笑,“好呀。”

    洛清晏眼睫轻抖。

    陶晗随口叫了几个人,将东西搬去洛笙院子,拍着洛笙的手, “你先回去吧,母亲有话跟你阿兄说。”

    洛笙见陶晗样子,觉得八成是前世洛清晏金榜题名又除名的事情。

    她点头,轻声应下离开了清秋阁。

    她辗转几步,有些放心不下,还是站在清秋阁院子里等着。

    约么两刻钟的功夫,洛清晏才从房内出来。

    洛笙迎上前,唤了一声,“阿兄。”

    洛清晏微怔,“怎么还在这里等?”

    洛笙简单直白的说着,“当然是等你。”

    她自小学的是这样,浑然不觉得这样的表达有什么不妥。

    洛清晏眉眼压低了些。

    洛笙收回视线时,眨了眨眼睛疑惑道,“阿兄你耳朵好红。”

    洛清晏径直往前走,“近来有些暑气。”

    洛笙没懂,“才三四月哪里来的暑气。”

    “笙笙,”洛清晏突然停住脚步,“你长大了,不许总跟阿兄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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