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有个懒汉,那懒汉哪叫张三,张三娶了个俏新娘……”

    树下的那个流浪汉咿咿呀呀的唱着,阳光透着树叶洒下来,一闪一闪的,刺得那流浪汉咪起了眼睛;他眼睛本来就生的狭长,这一咪,看起来像是脸上用黑炭画了两根黑线似的,只见他脸上也乱七八糟的的不知道涂了些什么玩意儿,青一块黄一块儿的,看起来脏极了。他也毫不在意,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挡着阳光,脸上又被蹭了几道不知名的黑灰。

    远处嘻嘻哈哈的跑过来几个小孩子,蹦蹦跳跳的朝着这个方向跑来,为首的几个最是调皮,手里拿着细长的柳树枝,一通胡乱挥舞着,街道旁的行人纷纷避让,还是被“抽”了几下,唯独这流浪汉,不让也不避,脸上被柳条抽出来了几道引子,看起来更脏了。

    为首的几个小孩儿嘻嘻哈哈的跑开了,后面还却远远的跟着一个小孩儿,只见他身穿青灰色布衣,头上扎了个小丸子,绑着一根白色的发带,那发袋看起来颇为名贵,隐隐的泛着光,那光连成一道弧线,像是个什么动物,一闪而过。

    那小孩儿生的黝黑,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像狼的眼睛,走路却极为沉稳,像个小大人。

    不一会儿,这群小孩儿就到了书房,书房里,男孩女孩都有,打打闹闹,男孩扯着女孩的发髻,女孩揪着男孩的耳朵,俨然比集市热闹多了。

    那小孩儿看着吵吵闹闹的一群孩子,也不掺和,只是极为灵巧的找了个比较偏的位子坐下,翻开书本就往窗外看去。

    很快先生就来了,那老先生拖着长长的胡须,挺着背,手里拿着一把乌黑的戒尺,啪的一声,很快就把这群毛孩子镇住了。

    这先生姓于,是个快要老死的秀才,在这私塾里当了几十年的先生,一把嗓子极为沙哑,念

    起四书五经来像是念咒。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于老先生拖着长长的语气念道,念到一半像是气不够用了,慢悠悠的吸了口气,继续念道。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群孩子很快便听的没意思起来,暗戳戳的开始使坏。戳着前面同桌的后背,画着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没有一个在认真听讲。

    而那小孩儿也不跟这这群孩子胡闹,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窗外,忽地说道:“阿白,这是什么意思?”

    旁的人似乎听不见他在说话,小孩儿等了等,没听见有回答,继续问道:“阿白,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窗外阳光甚好,一棵大树在窗外立着,这树应已有上百年岁,大概要十几个孩子才能围住,许是这树所在的位置极佳,他的叶子生的枝繁叶茂,一簇又一簇的,像是把天都遮住了一半似的。

    那树上的叶子忽然动了一下,一个极为慵懒的声音传来。“铁蛋,闭嘴。”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听极了,音色听起来沙哑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极为勾人。

    铁蛋也不生气,只是嘴巴一闭,不再说话了。

    铁蛋本也不叫铁蛋,他叫为许宴,是村头许生的独苗,许家经营着一家打铁铺,世世代代都是以打铁为生,许生中年得子,甚是宠爱这个独苗,小小的便送来了私塾,想着让他学学问,考科举,断不能让他干这营生。

    于是许宴就来了私塾。

    但他不想听这个老先生讲学问,听起来甚是头疼,索性有阿白陪着,他才极为不愿的来到此处。

    阿白让他做的事,他是不敢不做的,说的贴切一点儿,更像是想要事事迁就他。

    他不愿看他有一分的不开心。

    他得宠着这个娇气金贵的主儿。

    许宴盯着手里的书,看了看,实在是无心于此,便又抬头盯着树上那个睡着的男人。

    他生的极为漂亮,肤色白皙,毫无瑕疵,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的泛着水光,像是极为困倦,他身穿一身白衣,那衣服看起来极为轻薄,却质地上佳,隐隐的有金色的暗纹涌动,像是不知名的图案在变化,头上系着一条白色发带,看起来与铁蛋头上的极为相似,似是同一匹布做的东西。

    许宴看着他,感觉阿白像谪仙一样好看,不,比谪仙还要好看,许宴暗自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阿白被他盯了许久,终究是醒了,无奈道:“罢了,走吧。”

    拎着他的领子便走了。

    课堂上,那老先生还在咿咿呀呀,小孩子依旧在吵吵闹闹,谁也没发觉,角落的那个孩子不见了。

    许宴被阿白提溜着脖子从学堂走了,阿白踩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剑,看起来灰扑扑的,像块儿钝铁,这铁阿爹应该可以用来打一把杀猪刀吧。许宴看着阿白脚下的那快铁,兀自想到。

    很快阿白就把他带到了集市角落的那家酒楼……外面的那棵树上,那儿位置挺好。正正好的对着那个说书的。

    毕竟他俩都没钱。

    “我有钱。”

    许宴颠颠的把钱袋子拿出来。

    就你有钱,能耐死你,阿白看着那钱袋子暗自嘀咕,手里却把钱袋子收着,往怀里收起来了。

    “树上位置大,凉快。”

    许宴听到这话就不再多嘴了,只是默默的找了块儿平整点儿的树皮,擦了擦,然后往旁边一座,开始听说书的讲起故事来。

    那说书的老者也是个厉害的,一张嘴能讲出不同的声音来,一个故事被他这么一说,像一出戏剧,捧场的人挤了满满一酒楼。

    只见他把桌上的木板一拍,整个酒楼就倏的安静了,那主桌嗑瓜子的都把手收了回来,满眼专注的瞅着他。

    然后那苍老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

    “传说这百年以前,这妖界的结界破了道口子,有很多的妖向往着人间的繁荣,便偷偷的通过这个裂缝,来到了人间。”

    底下立马有了声响。

    “嘿,老头,你该不是要说这人妖相恋吧。”

    这话一出立马有哄笑声传来,“太老土了,换一个吧。”那人接着说道。

    说书的那人也不搭理,继续拉着那沙哑的声调讲着。

    许宴却提起兴趣来,然后转头看着旁边那个晒太阳的人问道:“阿白,你是妖怪吗?”

    旁边那人嗤了一声,回答道:“你放心,你血不好吃,我不吃你。”

    “啊,真的吗,你吃过了吗?”

    许宴突然就有点儿难过。

    阿白给面子的看了他一眼,“蠢货。”

    许宴被说蠢货也不翻脸,又问道:“那你吃过最好吃的血是谁的啊。”

    阿白放在脑后的右手忽地疼了一下,没回话,继续睡过去了。

    许宴扭头又看向酒楼,酒楼的气氛已然热烈起来了,那说书先生不知道讲到了何处,声音竟也变得温柔婉转,像是个容貌清丽的女子。

    那“女子”缓缓说道:“我只当你不会把我当作异类想看,没想到,没想到你竟也如那世俗中人一般,当我比作那吃人吸魂的妖怪。”

    竟是低低的哭泣起来。

    那声音从一说书的老者口中说出,众人竟也不觉不妥,听的愈发如痴如醉起来。

    许宴听了会儿也觉得有些没意思,他毕竟年纪还小,不能理解那些情情爱爱的感情。

    他扭头看了看睡着了的阿白,竟也觉得困倦不已,便蜷着在他旁边睡过去了。

    好像过了许久,阿白才缓缓的睁开眼,低头看着那个捏着他衣角的孩子。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手指微微的抵着许宴的额头,指尖微微的发着一丝白光,一股灵力缓缓的输入,极为小心。

    许宴若有所感的把额头在他指头上上蹭了蹭,表情里满是依恋。

    阿白就这样低头看着他,眼里像是撒了一把细碎的阳光,他嘴唇微微的动了动,低声说了句什么话,听不真切。

    忽地一阵风过来,轻飘飘的把这句话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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