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顾艾,祁慕的养伤生活会很单调,看看书,玩玩游戏,不过,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有了顾艾后,多了个可以揉搓的对象,生活倒是丰富起来,但也不能总在折腾她。

    过了前几日澎湃的兴致后,祁慕又恢复了原本的安定,还是看看书,玩玩游戏,只是身边多了个小姑娘一起看书。

    再后来,程续也被拉出来一起坐着,他工作的内容可多可少,时间紧凑时只管各部门各项目的最终进程,像现在这么闲时,他又会多看一些琐事,再闲着,就去看看论坛报告,整合最新的动向。

    总之,那些本该属于祁慕的工作,都是他的。

    当伴读就是这么做牛做马。

    如此,生活倒是平静了下来,一日三餐,午睡晚觉,规律极了。

    不仅是顾艾,连程续都有些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因而某日在饭桌上提议说:“祁慕,要不你再多伤几天?我也好多歇歇。”

    祁慕笑哼了声:“前几天还心疼我伤重呢,这么快感情就淡了。”

    程续瞟了眼顾艾,倒难得开了个与顾艾有关的玩笑:“还不是你移情别恋了?”

    顾艾被两个人看着,刚生出点怯意,就被祁慕揉了揉脑袋,于是心情便明朗了,像是含羞草的叶子般,再次舒展了出来。

    养了几日,祁慕已经知道这小姑娘只是很能装模做样,冷静理智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她情绪敏感又胆怯,像只小猫咪,养到如今这模样,已经是费了他好一番心思的。

    .

    晚间的时候,祁慕在她锁骨上细细密密地吻着,感受着她的轻颤与低吟,玩了好一会儿,才拥着她说:“我有些庆幸,是在养伤的时候遇到你。”

    “慕爷?”

    小姑娘唤人时目光总是很专注,祁慕轻轻掐了掐她的脸,笑说:“我其实不太有耐心,还有很强的侵略欲望。如果是平常时候遇到你,你大概会被折腾得很惨,夜里真得偷偷哭了。”

    大概会是喜欢她,却只想折腾她,又懒得哄,她越哭自己还越来劲儿,很快这事儿就会陷入恶性循环……

    祁慕很清楚自己是个多么恶劣的人,要不是他自小受着谦谦君子的教育,这一身的躁欲哪压得下来,可即便如此,偶尔也还会滋生恶念……

    只有当他放缓生活节奏时,才能显得温润起来。

    顾艾好像听懂了,于是侧身拥着他,小声问:“现在这样,会难受吗?”

    “什么?”

    “就是,您忍着不折腾我,会不会难受?”顾艾犹豫了一下,声音放得很轻,“要是不舒服,我……我哭一下没关系的。”

    “……”祁慕叹气,把人紧紧搂在怀里,“真是受不了你。”

    他费劲儿忍耐,偏偏有个人要怂恿你——别忍了,放纵吧!没关系的!

    祁慕一口咬在她肩上,听到她痛得哼出了声,还又再用了一分劲,直到人都有了哭腔才终于松口。

    “疼不疼?”

    “疼……”

    祁慕屈指弹了下她的脑袋瓜子,笑说:“所以,别惯着我,不然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顾艾两眼泪汪汪的,还执着地问:“那您有舒服点吗?”

    祁慕哼了一声:“都咬出反应了,更难受了。”

    顾艾:“……”

    祁慕戳戳她的面颊,明示她说:“那种事上,我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你可做好心理准备。”

    “哦……”顾艾的耳朵又漫上了粉色。

    祁慕从床头拿了碘伏,给刚出炉的咬痕消毒,再擦上药膏慢慢揉搓开,见顾艾表情乖乖的,又忍不住在她面颊上亲了下。

    顾艾由着他折腾,倒是想起来说:“慕爷,我今天看到你的数学卷子了。”

    “嗯,怎么?”

    顾艾的语气有些腼腆,像是不好意思:“你的字好好看……”

    祁慕轻笑了声,调侃说:“你居然不关注我的正确率。”

    他这么一说,顾艾倒想起来那整整齐齐像标准答案的卷子,不禁嘟囔了一句:“都是对的有什么好关注的……”

    祁慕帮她把衣领拉好,伸手去拿了她的光屏,一边展开一边说:“已经看到高中内容了?倒是挺快。”

    顾艾像个被查作业的小学生一样,视线躲闪,带着莫名的羞耻。

    焦土的教育水平虽然不怎么样,但顾艾毕竟是读完高中了,小学初中内容再理一遍也很快。但是到高中内容时,就差了许多,需要动笔做练习。

    “你这字……”祁慕顿了顿,委婉地说,“有种属于稚子的天真可爱。”

    “呜……”

    见顾艾羞得埋首,祁慕禁不住笑出声,摸了摸她的头,却是问她:“不过,怎么想到继续学高中知识了?我以为你会更想看书学点别的。”

    顾艾没有察觉到祁慕的试探,只是朴实地说:“就是好奇啊。焦土上的课程都是干巴巴的文字和练习,你们的课程里面有好多有意思的视频……”

    她神色暗淡了下去,又迅速精神起来:“虽然我知道学了也没用了,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而且你给我的闲书里好多是文言文,我得再学学语文。”

    她歪了歪头,感叹说:“焦土上不怎么教语文的,升学只看数理化生的成绩。虽然我字丑,但其实我成绩挺好的。”

    她絮叨地解释着,语速有点快,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逃离某些敏感的情绪。

    但这样的反常,祁慕怎么会听不出来。他从背后拥住了小姑娘,轻叹着说:“小艾,你有没有发现,你刚刚话有点多。”

    被戳穿了……

    只这一瞬的停驻,那日的绝望就席卷而来,又被他戳破了脆弱的封印,压抑着的情绪霎时夺眶而出。

    顾艾捂住了脸,抽泣声伴着泪水从掌心里溢出,她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慕爷……我只是,只是有点难过……”

    “嗯。”祁慕轻吻她的后脑勺。

    顾艾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开口唤了声“慕爷”,却又只是沉默着流泪,好半天没说话。

    祁慕给她擦了擦眼泪,柔声笑说:“别怕,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现在脾气很好的。”

    “不止现在,您脾气一直很好。”

    祁慕笑笑,没有反驳她,而是继续引导着:“那跟我说说?”

    “嗯……”顾艾应着,身体微微放松,顺着他的力道倚靠在他怀里。祁慕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温和且包容,哪怕两人关系特殊,并不平等,她也喜欢和他聊天,说一些有趣或无聊的琐事,又或者是诉说心事。

    顾艾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开口,只有这样的语速才能压制她汹涌的情绪:“慕爷,谢谢你给我继续读书的机会。我其实很喜欢读书的,我成绩也很好,本来,按照成绩,我是能拿到居民芯片的,就可以进半球里了,不用在焦土上担惊受怕,也不用去参加新芽计划。”

    因着是从背后抱她,祁慕看不见她的神色,也不方便安抚地拍她的背,因此只是抓着她的手随意把玩,在她说话过程中偶尔应一声,说明自己在听。

    “但后来,那三个新居民资格全给了男生。”顾艾声音低低的,像是叹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年换了个校长,前几年都没有这样的事情的。”

    顿了顿,她又微不可闻地说:“但其实新校长对我挺好的,他经常关心我的学业,偶尔还给我带吃的。”

    祁慕:“……”

    他抬手捏起顾艾脸颊上的软肉,下手有点狠:“你再说一遍?他对你挺好?”

    “呜……疼……轻点轻点慕爷……”顾艾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按住他的手哀哀地求,见他不撒手,脑瓜子终于转过弯来,急忙忙地说,“不好不好,他对我很不好!”

    祁慕松了手,顺手给她揉了揉,又恨恨地说:“你能在焦土活到十八岁可真不容易!”

    顾艾的表情特别委屈。

    她不清楚新居民考核的流程,只知道考试公平公正,成绩好就能上的,所以她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倒是有女同学跟她说过阴私,但无凭无据的,她也不能尽信。

    但祁慕可已经查清楚了,那新校长收了钱,在前几名女生的考核评语上胡写一通,成功把三名男生送了上去——这其实是大部分地区的现状,顾艾以前遇到的那正直校长才是清莲出淤泥,很是难得。

    祁慕把真相跟她说了。

    顾艾转过身,低落地搂着祁慕的脖子,沉默不语。

    片刻后,祁慕把人扒拉下来,挑起她的下巴去看刚刚下手的地方,都给捏红了。他又伸手去拿化瘀的药膏,歉然开口:“对不起,刚刚下手重了。”

    药膏冰凉凉的,擦在肩上时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顾艾任由祁慕的指肚在自己脸上揉按。这一折腾,先前失去新居民资格的悲痛倒散了。

    她讨好地在祁慕脸上亲了亲:“慕爷别生气,我以后不犯蠢了。”

    祁慕抬了抬眼皮,在心底呵了一声。

    小姑娘,你现在就在犯蠢。

    ——我和那校长,又有什么区别。

    .

    顾艾出门洗澡的时候,正巧程续在客厅倒水,她下意识就放慢了脚步,嘴角都抿直了。

    程续瞟了她一眼,见她眼眶微红,看着是又受过委屈,不禁皱眉。但这次,他语气微微缓和,说:“他爱闹人,你要是受不了,拒了就是,他不会硬来的。”

    顾艾愣了一下。

    这是程续第一次从她的角度出发说一件事。理论上,他应该说——“他爱闹人,但你别陪他胡闹,伤口要崩开的。”

    顾艾慌忙道谢,又忙不迭为祁慕辩解:“慕爷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很好的!”

    程续木着脸看向她面颊上还没消退的红印,也在心底呵了一声。

    ——也就你把祁慕当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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