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程往事（一）
“祁慕是六月底回到白鹭的，到现在正正好四年了。而我那年七月的时候，在白鹭学塾打暑假工，做房屋维修等各种杂活。”
“……房屋维修？”
“嗯，那时候我在上大学，不想要程家的钱，但之前又在焦土上被人忽悠着打过白工，所以就不想出去了。”程续吃着酒酿小圆子，回忆说，“白鹭那边暑假维修工一天给五百工资，包吃包住，两个月差不多能赚到两万，够我一年的学费。”
顾艾眼睛瞪大了：“学费这么贵！”
“一年学费大概一万六，这已经是我资质还好，减免一半后的学费了。而伙食费和课程费我还得靠周末另外去赚。”程续回想着自己的大一生涯，紧衣缩食的苦楚像是一场梦一般。
顾艾悄悄去勾祁慕的手，被他反手握住，没多久又被他抱到了腿上。
祁慕知道她想说什么：“就算是在半球里，高等教育也是稀缺资源，读书是很贵的。阿续读的是破晓军校，读出来后倒是前途无量，就是读不起。”
顺便，他小声但又不特别小声地说：“阿续资质还不够，再好点就能学费全免，还给发奖金的。”
顾艾用力握着他的手，试图劝说他别说话了！
程续瞪了他一眼，但也无奈承认：“是，是我资质差，还得打工赚学费。”
话题歪出去了一下，程续又给转回来，说：“那时候，祁慕刚到半球，对很多事情不了解，家主挑了些刚从白鹭学塾毕业的尖子生，想让他选一个当伴读。”
祁慕搂着顾艾喂糖水，笑说：“我也很可怜的，他们都排挤我，不想陪我。”
他的话，顾艾只信一半。
.
七月的白鹭半球是生机勃勃的，遍地皆是郁郁葱葱，植物枝干苍劲，叶子油亮墨绿。饶是程续已经见过了雪兔半球的繁华，如今看到白鹭，也为它的别样奢侈而惊叹。
白鹭的建筑有许多是木质结构，但因为木头种类不比旧纪元丰富，使用的木材不够耐用，每年都得换掉一部分。
程续不会工匠的手艺活，只能负责扛运木料工具等，他属于全身均匀强化，体能上有优势，有他做力气活，比普通人用器械搬运要来得迅速很多，不然，管事也不会给他开出五百一天的高额工资。
“小续，你来扶一下梯子，上面不要挨到房瓦啊！”
“哎！”程续应着，随手在衣服上抹了抹灰，走过去扶住梯子。
很多时候，一字梯比A字梯要更方便省地方，但是面对房瓦这样的易碎品，就需要人帮忙撑扶起来，免得挨上了。
工人扛着工具攀梯子而上，簌簌的灰尘混着细沙石落下来，差点迷了程续的眼。很快，他听到工人脚踩瓦片的声音，紧接着落下更多的沙石，他不得不低头避开。
突然，瓦片摩擦的声音在他耳中格外清晰，滋啦——
干净利落，甚至算得上动听。
“小心！”
程续甚至来不及去看瓦片从哪边落下，他脑子里只想立刻选一个方向躲开！
只是手才要松开，他忽的意识到——梯子上的重量还在！工人还只迈了一只脚上去！
电光火石间，他把身体往前倾，头前伸，双臂用力，勉强维持住梯子的倾斜角度。
才调整完姿势，他右肩胛骨处就被重重一砸，登时让右臂都软了力气，梯子立刻有了倾斜的趋势。
他想也不想，就用受伤的肩膀顶了上去。
梯子一晃，上方的工人惊呼起来，紧接着，又几块瓦片砸了下来，一时，程续的背部、腰上，无一处安好。
旁的工人手忙脚乱地过来帮忙扶住梯子，再有一人把程续拉出那危险的地方：“快快快去医务室！”
.
还好程续身体强健，又往前躲得及时，没有被砸到头部，除了背上都是青紫痕迹外，没留下大问题。
赵管事松了口气，拍拍他还好的那边肩膀：“还好没事还好没事。也是幸亏你撑住了，不然老刘怕是得从梯子上掉下来。”
程续手中握着伤药，摇摇头说：“那时候往后躲的话，梯子还能架在房子上，除了损失点瓦片，两个人都不会有事。”
“嗐，你才多大，哪有那么多经验哦！”赵管事笑着安慰他说，“你这两天先养养，工资照样会发的，另外还会再给你一笔赔偿金。”
“谢谢，但是……”
赵管事笑着打断他：“没什么但是的。你年纪轻轻出来赚学费也不容易，白鹭向来对你这样的孩子很宽容。”
招人时，赵管事了解过他的情况，知道他去年为了赚学费去焦土上混，结果年轻没经验，被人摆了一道，后来不得不借贷上学，又欠了一屁股债。以至于现在，他宁愿做苦工，也不愿意向白鹭教育基金会借贷。
赵管事虽然只是个小管事，但平常跟着大管家们见识不少，如今很是热心地跟他分析利弊，说他这样周末打工平常读书，反而效果不好，等以后高年级实践活动多，一不小心就要断了生活费。
“你现在还没经验，就先做点杂活赚钱吧，再读个一年，有了点焦土认知，就可以试着跟星辰宫的小队出去，直接就在焦土上干个两年，赚点钱再继续读。”
程续沉默地听着，点了点头：“多谢赵管事，我会考虑的。”
“像你这样的好苗子，星辰宫可是很喜欢的。”赵管事大力推荐着自家的机构，“我们白鹭没那么多阴私，虽然规矩多一点，但真的很靠谱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工地走，拐过一个墙角的时候，与一行几人遇上了。
赵管事让了一下，对面几人却停下了脚步。
“程续？”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续脸色难看地抬起头。
“程……”另一人恍然，“汤翎，这就是你说的程家那私生子吗？哟看这装扮，是在搬砖吗哈哈，程家连个私生子都养不起，怎么敢生的啊！”
汤翎看到程续的着装，也笑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在同伴说完后才抬手阻止了：“不要瞎说，程二少爷是很有气节的，宁愿去给人打白工，也不要收程家一分钱呢！”
这话一出，程续眼里锐光闪过，他在焦土被人坑骗这件事，他只在求职时跟赵管事解释过。
那汤翎怎么会知道？！
另一人嬉笑着问：“喂，那个管事，程续一天能赚多少啊？”
赵管事迟疑了一下，不清楚这群人的身份，但能出现在白鹭学塾的，总是他不能得罪的人，于是如实说：“每日五百。”
“五百哈哈哈五百！”
一行人皆是富家公子，听到五百都笑得难以自抑。
程续抿着唇，拳头握紧，努力克制着胸腔里的怒火。
不要惹事，程续，你需要这份工作，不要惹事！
但显然，他们几人并不想放过他，尤其是汤翎。汤翎对程续不仅有轻视，还有怒气，怒他不识好歹，此时便嘲说：“程续，你就值这么点钱啊，还不如从了我小妹，给她当——”
话音未落，汤翎脸色一变，一侧身避过了程续的拳头，而后抓着程续的手腕往外一拧，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在他腰上，把他踹得往后踉跄两步。
“小杂种还敢动手！”汤翎面色凶狠，又忽的露出讥讽来，“就你这点本事，也不知道我小妹看上你什么，别是到了床上都硬不起来吧！”
在一群人的哄笑声中，程续怒气上涌，理智溃堤，低吼一声又冲了上去，无奈何他身上本就伤痛，仅靠毫无章法的蛮力，三两下后直接被踢倒在地。
汤翎被他的冲劲也伤了点皮肉，一时暴怒，一脚踩在他脸上，甚至用劲儿辗了两下，这才俯身看着他的眼讥笑道：“程续，你也就只有这张脸了，跟你那婊子妈一样，只配跪着伺候人！”
.
夏日的午后，半球内的人造太阳模仿着阳光直射，没有落进窗内，却把玻璃照得明亮。
程续的叙述过于平直，像是拿着稿子念，将场景、对话等都详细说了，不带任何修饰，只是没有感情。
顾艾忍不住扭了一下，往后埋进祁慕怀里。
“怎么啦？吓到了？”祁慕摸摸她的头。
“不是。”顾艾又扭回来，看着程续的侧脸，好一会儿才说，“阿续……阿续确实很俊的。他倒是不瞎。”
程续不禁笑了声：“谢谢。”
这件事，他早就报过仇，也已经放下了，如果顾艾是同情他，倒不能让他触动。
可见，小艾和祁慕一样，也是个细腻会说话的。而且她不像祁慕这人，明知道该怎么说，有时候偏一身反骨。
顾艾往祁慕嘴里喂了两颗葡萄，而后问：“然后呢？”
故事的另一个主角还没登场呢。
.
祁家主宅里，众人端坐在交椅上，神色肃穆。
厅堂中央的血迹虽然已经洗去，但出于心理作用，大家都还觉得有些似有似无的血腥气萦绕着。
两天前，两位家主展现出来的雷霆手腕，一下子把众人拉回了混沌时期，一时人心惶惶，都把百种心思按下了。
祁慕应下这白鹭少主的身份后，就通知各族谱成员来见他，认认人，也顺便就着当下的境况来摸一下众人秉性。
汤翎等人就是这时候被带过来的。
祁慕刚决定留下来，祁海晏就安排人去找了些毕业生回来，自家的别家的都有，本来想等今日事毕后，让祁慕挑一挑，看有没有性子相投，能愿意带在身边的。
结果，好端端的，先起了一场打架斗殴，祁海晏的脸都黑了。
祁慕倒觉得有意思，支着下巴，让赵管事说说发生了什么。
那是程续第一次见到祁慕。
自己一身狼藉地站在下方，灰扑扑的工作服上沾着木屑、尘泥、草屑，面容青青紫紫，被揍得狼狈不堪。
而祁慕呢，身体像是不太好，面色有几分苍白，精致的新中式着装衬得他宛如矜贵的病弱公子，气度疏离，不似凡间颜色。
“……房屋维修？”
“嗯，那时候我在上大学，不想要程家的钱，但之前又在焦土上被人忽悠着打过白工，所以就不想出去了。”程续吃着酒酿小圆子，回忆说，“白鹭那边暑假维修工一天给五百工资，包吃包住，两个月差不多能赚到两万，够我一年的学费。”
顾艾眼睛瞪大了：“学费这么贵！”
“一年学费大概一万六，这已经是我资质还好，减免一半后的学费了。而伙食费和课程费我还得靠周末另外去赚。”程续回想着自己的大一生涯，紧衣缩食的苦楚像是一场梦一般。
顾艾悄悄去勾祁慕的手，被他反手握住，没多久又被他抱到了腿上。
祁慕知道她想说什么：“就算是在半球里，高等教育也是稀缺资源，读书是很贵的。阿续读的是破晓军校，读出来后倒是前途无量，就是读不起。”
顺便，他小声但又不特别小声地说：“阿续资质还不够，再好点就能学费全免，还给发奖金的。”
顾艾用力握着他的手，试图劝说他别说话了！
程续瞪了他一眼，但也无奈承认：“是，是我资质差，还得打工赚学费。”
话题歪出去了一下，程续又给转回来，说：“那时候，祁慕刚到半球，对很多事情不了解，家主挑了些刚从白鹭学塾毕业的尖子生，想让他选一个当伴读。”
祁慕搂着顾艾喂糖水，笑说：“我也很可怜的，他们都排挤我，不想陪我。”
他的话，顾艾只信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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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白鹭半球是生机勃勃的，遍地皆是郁郁葱葱，植物枝干苍劲，叶子油亮墨绿。饶是程续已经见过了雪兔半球的繁华，如今看到白鹭，也为它的别样奢侈而惊叹。
白鹭的建筑有许多是木质结构，但因为木头种类不比旧纪元丰富，使用的木材不够耐用，每年都得换掉一部分。
程续不会工匠的手艺活，只能负责扛运木料工具等，他属于全身均匀强化，体能上有优势，有他做力气活，比普通人用器械搬运要来得迅速很多，不然，管事也不会给他开出五百一天的高额工资。
“小续，你来扶一下梯子，上面不要挨到房瓦啊！”
“哎！”程续应着，随手在衣服上抹了抹灰，走过去扶住梯子。
很多时候，一字梯比A字梯要更方便省地方，但是面对房瓦这样的易碎品，就需要人帮忙撑扶起来，免得挨上了。
工人扛着工具攀梯子而上，簌簌的灰尘混着细沙石落下来，差点迷了程续的眼。很快，他听到工人脚踩瓦片的声音，紧接着落下更多的沙石，他不得不低头避开。
突然，瓦片摩擦的声音在他耳中格外清晰，滋啦——
干净利落，甚至算得上动听。
“小心！”
程续甚至来不及去看瓦片从哪边落下，他脑子里只想立刻选一个方向躲开！
只是手才要松开，他忽的意识到——梯子上的重量还在！工人还只迈了一只脚上去！
电光火石间，他把身体往前倾，头前伸，双臂用力，勉强维持住梯子的倾斜角度。
才调整完姿势，他右肩胛骨处就被重重一砸，登时让右臂都软了力气，梯子立刻有了倾斜的趋势。
他想也不想，就用受伤的肩膀顶了上去。
梯子一晃，上方的工人惊呼起来，紧接着，又几块瓦片砸了下来，一时，程续的背部、腰上，无一处安好。
旁的工人手忙脚乱地过来帮忙扶住梯子，再有一人把程续拉出那危险的地方：“快快快去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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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程续身体强健，又往前躲得及时，没有被砸到头部，除了背上都是青紫痕迹外，没留下大问题。
赵管事松了口气，拍拍他还好的那边肩膀：“还好没事还好没事。也是幸亏你撑住了，不然老刘怕是得从梯子上掉下来。”
程续手中握着伤药，摇摇头说：“那时候往后躲的话，梯子还能架在房子上，除了损失点瓦片，两个人都不会有事。”
“嗐，你才多大，哪有那么多经验哦！”赵管事笑着安慰他说，“你这两天先养养，工资照样会发的，另外还会再给你一笔赔偿金。”
“谢谢，但是……”
赵管事笑着打断他：“没什么但是的。你年纪轻轻出来赚学费也不容易，白鹭向来对你这样的孩子很宽容。”
招人时，赵管事了解过他的情况，知道他去年为了赚学费去焦土上混，结果年轻没经验，被人摆了一道，后来不得不借贷上学，又欠了一屁股债。以至于现在，他宁愿做苦工，也不愿意向白鹭教育基金会借贷。
赵管事虽然只是个小管事，但平常跟着大管家们见识不少，如今很是热心地跟他分析利弊，说他这样周末打工平常读书，反而效果不好，等以后高年级实践活动多，一不小心就要断了生活费。
“你现在还没经验，就先做点杂活赚钱吧，再读个一年，有了点焦土认知，就可以试着跟星辰宫的小队出去，直接就在焦土上干个两年，赚点钱再继续读。”
程续沉默地听着，点了点头：“多谢赵管事，我会考虑的。”
“像你这样的好苗子，星辰宫可是很喜欢的。”赵管事大力推荐着自家的机构，“我们白鹭没那么多阴私，虽然规矩多一点，但真的很靠谱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工地走，拐过一个墙角的时候，与一行几人遇上了。
赵管事让了一下，对面几人却停下了脚步。
“程续？”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续脸色难看地抬起头。
“程……”另一人恍然，“汤翎，这就是你说的程家那私生子吗？哟看这装扮，是在搬砖吗哈哈，程家连个私生子都养不起，怎么敢生的啊！”
汤翎看到程续的着装，也笑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在同伴说完后才抬手阻止了：“不要瞎说，程二少爷是很有气节的，宁愿去给人打白工，也不要收程家一分钱呢！”
这话一出，程续眼里锐光闪过，他在焦土被人坑骗这件事，他只在求职时跟赵管事解释过。
那汤翎怎么会知道？！
另一人嬉笑着问：“喂，那个管事，程续一天能赚多少啊？”
赵管事迟疑了一下，不清楚这群人的身份，但能出现在白鹭学塾的，总是他不能得罪的人，于是如实说：“每日五百。”
“五百哈哈哈五百！”
一行人皆是富家公子，听到五百都笑得难以自抑。
程续抿着唇，拳头握紧，努力克制着胸腔里的怒火。
不要惹事，程续，你需要这份工作，不要惹事！
但显然，他们几人并不想放过他，尤其是汤翎。汤翎对程续不仅有轻视，还有怒气，怒他不识好歹，此时便嘲说：“程续，你就值这么点钱啊，还不如从了我小妹，给她当——”
话音未落，汤翎脸色一变，一侧身避过了程续的拳头，而后抓着程续的手腕往外一拧，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在他腰上，把他踹得往后踉跄两步。
“小杂种还敢动手！”汤翎面色凶狠，又忽的露出讥讽来，“就你这点本事，也不知道我小妹看上你什么，别是到了床上都硬不起来吧！”
在一群人的哄笑声中，程续怒气上涌，理智溃堤，低吼一声又冲了上去，无奈何他身上本就伤痛，仅靠毫无章法的蛮力，三两下后直接被踢倒在地。
汤翎被他的冲劲也伤了点皮肉，一时暴怒，一脚踩在他脸上，甚至用劲儿辗了两下，这才俯身看着他的眼讥笑道：“程续，你也就只有这张脸了，跟你那婊子妈一样，只配跪着伺候人！”
.
夏日的午后，半球内的人造太阳模仿着阳光直射，没有落进窗内，却把玻璃照得明亮。
程续的叙述过于平直，像是拿着稿子念，将场景、对话等都详细说了，不带任何修饰，只是没有感情。
顾艾忍不住扭了一下，往后埋进祁慕怀里。
“怎么啦？吓到了？”祁慕摸摸她的头。
“不是。”顾艾又扭回来，看着程续的侧脸，好一会儿才说，“阿续……阿续确实很俊的。他倒是不瞎。”
程续不禁笑了声：“谢谢。”
这件事，他早就报过仇，也已经放下了，如果顾艾是同情他，倒不能让他触动。
可见，小艾和祁慕一样，也是个细腻会说话的。而且她不像祁慕这人，明知道该怎么说，有时候偏一身反骨。
顾艾往祁慕嘴里喂了两颗葡萄，而后问：“然后呢？”
故事的另一个主角还没登场呢。
.
祁家主宅里，众人端坐在交椅上，神色肃穆。
厅堂中央的血迹虽然已经洗去，但出于心理作用，大家都还觉得有些似有似无的血腥气萦绕着。
两天前，两位家主展现出来的雷霆手腕，一下子把众人拉回了混沌时期，一时人心惶惶，都把百种心思按下了。
祁慕应下这白鹭少主的身份后，就通知各族谱成员来见他，认认人，也顺便就着当下的境况来摸一下众人秉性。
汤翎等人就是这时候被带过来的。
祁慕刚决定留下来，祁海晏就安排人去找了些毕业生回来，自家的别家的都有，本来想等今日事毕后，让祁慕挑一挑，看有没有性子相投，能愿意带在身边的。
结果，好端端的，先起了一场打架斗殴，祁海晏的脸都黑了。
祁慕倒觉得有意思，支着下巴，让赵管事说说发生了什么。
那是程续第一次见到祁慕。
自己一身狼藉地站在下方，灰扑扑的工作服上沾着木屑、尘泥、草屑，面容青青紫紫，被揍得狼狈不堪。
而祁慕呢，身体像是不太好，面色有几分苍白，精致的新中式着装衬得他宛如矜贵的病弱公子，气度疏离，不似凡间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