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两天,呼延修就兴冲冲地去寻马牧川,马牧川正在和都城里的商号老板们打探消息。

    搭上了呼延家的门路,那些个老板都极为配合,真是事半功倍。

    呼延修找到马牧川时,他正在北戎都城最大的瓷器店里。

    这些瓷器大半都是出自中原,但来路可就说不清了,有的是从皇商那边买来的,有的就过不了明路了。

    因着货源单一,风险又大,这些精美绝伦的瓷器都贵得很,价钱是中原的三倍不止,可这还供不应求,常常排队也是买不到的。

    货泉商帮本就有造瓷的产业,产量大,成本也低,如若能分一杯羹,那可真是妙哉妙哉,马牧川心里的算盘珠子打得滴溜嘟噜响。

    他正在那摇头晃脑地想着赚得盆满钵满,辗转好几家商铺,终于寻到他的呼延修,却是累得够呛。

    呼延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阿兄,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这跑得也忒快了,就这么一上午能逛了十家铺子,我在你后面追都追不上。”

    马牧川挠了挠头,难得有些歉意地说道,

    “我这不是看这赚钱的机会真多,想着多跑几家嘛,你这大白天不去处理公事,怎的来寻我了。”

    “对对对,光顾着追你了,竟忘了我的来意,就是前几日你给我出的好主意,我已然寻来了绝代佳人,还没顾上看,想让阿兄给我掌掌眼。”

    呼延修不愧是北戎第一公子,说话办事极为靠谱,速度也是快得很,说干就干。

    “你还真找到美人了?走走走,咱一起去瞧瞧。” 马牧川一听有这好事,连生意也不看了,拉着呼延修就往府上走。

    说起这美人,其实也是难寻得很,呼延家势力庞大,想寻个漂亮姑娘还是容易的。

    可毕竟是献给新帝的,那必得是容貌身段,乃至性情才艺样样俱佳。

    但北戎谁人不知,新帝残暴成性,世家氏族里的小姐们,也没人敢去拿命搏一搏前程。

    毕竟那可是连兄弟手足都能眼不眨就一刀毙命的主儿。

    故而呼延修也是没了法子,减了要求,只要是容貌倾城,身段婀娜的佳人就成。

    无论是平民还是什么别的,先将人找来,再调教一二。

    他那些手下,一听只要好看的,觉着容易得很,没两天就找来了对姐妹花。

    姐姐如山间遗世独立的白山茶,清丽脱俗,温柔婉转,好一朵解语花。

    妹妹则是艳若桃李,肤如凝脂,明媚张扬,活脱脱祸国妖姬的模样。

    这对姐妹花现下就在呼延府上,等着被送进宫去呢。

    “知白阿姐,可真是没想到北戎世家的亭台楼阁,虽与中原景致格调不同,但也是各有千秋了。”

    谢清安斜倚在贵妃塌上,随意说道。

    一旁端坐着的丰知白,神色很是无奈道,“安安,你给我正经一点,你我将计就计进了呼延府,可是要探听情报的。”

    “阿姐放心,我办事靠谱得很。” 谢清安拍着胸脯保证,一本正经的样子。

    原来啊,这二人刚进北戎就被呼延府混不吝的手下给盯上了。

    黄土漫天的边境,好不容易有两个娇滴滴水嫩嫩的美人,惹眼得很。

    用上西域传过来的曼陀罗花粉,风一吹,这两个美人就被迷晕,无色无味,甚是好用。

    待二人醒来,就被送到呼延府上了,那呼延府的管事的,对这对佳人极为亲热,处处妥帖周到。

    事出反常,必有古怪,待这管事娓娓道来,说是有场泼天的富贵,等着她们。

    以后入了宫那便是为嫔为妃,享不尽的荣华啊。

    呼延府办事还真是妥帖周到,查出这二人是来探亲的,顺藤摸瓜查出家里也就是平民百姓。

    故而将这宫里说得千般万般好,想着哄骗入了宫,以后宫中也有个内应,还好拿捏。

    可惜,美人倒是真的美人,其余却全是假的。

    丰知白和谢清安一合计,在他国都城里,想探听军情密报,待在这些大人物身边才是最方便的。

    待打探出来,再联系我朝在北戎设的暗桩,脚底一抹油就溜了,管他什么新帝生辰的。

    呼延修和马牧川回府时,远远便看到了两位佳人。

    姐姐着一身月白轻纱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凌虚髻上只簪了一支上好的碧玉钗,再无其他,猛地瞧见,还以为是九天神女下凡。

    妹妹则穿了身红绸衫靛青裙,玉臂外露,绕着金丝累的手钏,细腰在赤青纱飘带下若隐若现。

    赤金红宝缀在发间,一举一动宛如壁画上的飞天仙女。

    “阿修啊,你找来的两位佳人就连背影都这般仙姿玉貌,也不知容色该是如何倾国倾城。”马牧川边快步走向正厅,边说道。

    “我也不知,阿兄看看不就晓得了嘛。”

    呼延修倒还算沉得住气,毕竟早就听手下回禀了,那溢美之词说得是天花乱坠。

    这二位大兄弟刚跨入正厅的门槛,管事的很是殷勤说道,“两位姑娘,快见过我家公子。”

    佳人一回首,眉眼俱笑,微微行了一礼,当真国色天香。

    “啊啊啊啊啊”马牧川像见了鬼似的,大叫了起来,随后就头也不回,撒腿就跑,那跑得比兔子还快。

    呼延修还没反应过来,马牧川都快窜到大门口了。

    “公子是怎的了,莫不是觉着我们姐妹貌若无盐,吓到公子了。”红衫女子调笑说道,嗓音婉转动听,不急不慢。

    马牧川听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差点被吓掉的脑子,刹那又接了回来。

    他停下脚步,呆滞了几瞬,极为不自然地转身,对着呼延修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说道,

    “阿修,我刚才遇到神迹了,这两位姑娘当真是仙女下凡啊。”

    呼延修皱紧了眉头,面上满是不解,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阿兄,可真是仙缘颇深啊。”

    一旁的丰知白浅笑解围道,“公子缪赞了,今日得见两位公子,才是让月白惊为天人,竟不想这世间还有这般琼林玉树的男子。”

    呼延修看向这位名叫月白的女子,觉着真是选对人了,美是极美的。

    可不光是这容色,还有那周身气质,叫人瞧着便舒心平和,哪怕是再难的事,只叫月白说上一说,便是烦恼全无,怨气皆消。

    就这么一愣神,马牧川又窜了回来,在呼延修耳边说道,

    “阿修,这二位姑娘姿容甚佳,仪态大方,我看再教些宫里的规矩,便可成事了。”

    “正是这个理呢,府上为两位姑娘安排了宫中礼仪教学,还请姑娘们用心研习。”

    呼延修说罢,微微点头,管事便领着两位佳人下去了。

    “阿兄,你可莫不要像刚才那般吓我了,真是顽皮。”

    呼延修对他这个阿兄跳脱的性子真是无可奈何,可毕竟是多年相交好友,也只能笑着接纳。

    转眼夜已深,一个黑衣男子,鬼鬼祟祟地将自己缩成一团,蹑手蹑脚地贴着长廊潜行。

    可惜因身形高大,还是显眼得很,万幸这长廊偏僻,连着的小院也是无人当值,才让他钻了空子。

    轻轻推开小院的门,又小心翼翼地合上,转身就见白日的红衫女子谢清安,正坐在石凳上,兴致盎然地看着形迹可疑的马牧川。

    “哎呀,我的老天爷,你莫不是要吓死我吧。”马牧川虽吓得半死,但还是哑声说道。

    “哟,牧川公子,奴家在这给您行礼了。”

    说罢,谢清安就起了身,身法诡谲,刹那间到了马牧川身边,别在腰间的丝帕不知怎的就进了马牧川的嘴里。

    纤纤玉手瞬时掌风四起,劈头盖脸砍向马牧川,马牧川吓得抱头鼠窜,还叫不出声,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屋内的丰知白,压根不知院里已是血雨腥风,还在那写着斥候日志,甚是认真。

    一刻钟过去,马牧川瘫坐在地上,面上倒是无甚伤痕,还是个俊俏郎君。

    可这身上,可真是疼的要命,谢清安不愧是练家子,专挑那折磨人的地方打去,马牧川怕是要受罪几日了。

    “说吧,牧川公子,有什么想解释的呀。”谢清安挑眉说道,朱唇翘起,这是打得解了气了。

    “清安,你就饶了我吧,我是真没想到啊,这阿修把你俩捉来了,都怪我那日喝得多些,竟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马牧川唯唯诺诺地求饶,自己确实是理亏在先,更何况谢清安太厉害了,真是打不过啊。

    “你还喝多了?不会还有歌姬舞女助兴吧?”

    马牧川一听这话,眼神躲闪,不敢抬头看谢清安。

    “我这接了你的信,日夜兼程跑来北戎,生怕有什么闪失,你折在这里,没想到啊,你倒是吃香的喝辣的,过得很是潇洒嘛!”

    谢清安越说越气,那眉毛都立起来了,怕是下一秒就要将在她旁边瘫坐的马牧川踹飞。

    “你别气别气,我这不是打着呼延家的名号,好做生意嘛。”

    谢清安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毕竟已经打了马牧川一顿了,还是给他留个小命吧,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先别说生意,快说说你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章节目录

春来弄乾坤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跳跳马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跳跳马并收藏春来弄乾坤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