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门庭若市的荣国府

    通政司衙门

    一大早儿,通政使程信在衙前的石狮子跟前儿,落了轿子,耳畔传来阵阵喧闹声看,就是一愣,低声道:“怎么这般多人?”

    目之所及,着七品官袍科道御史、主事,另外还有大理寺、刑部的六七品官吏,围拢着一起,窃窃议论。

    这时,随着程信进得通政司官衙,通政司廊檐下的官吏,齐齐向着身为当朝九卿之一的程信作揖行礼。

    程信拱了拱手,算是统一还礼,然后,举步向着从衙门牌楼中,迎出的通政司左通政郑旭林一行人走去。

    大汉会典载:“通政使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

    “进衙再说。”见郑旭林开口要说些什么,程信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多言,而后在随员、扈从的簇拥下,进得官厅。

    程信刚刚落座在条案后,问道:“今个儿怎么这般多人?”

    “还不是昨日地龙翻动,皇陵坍塌闹的,锦衣缇骑大索全城,抓捕了工部、户部还有内务府官员,今一早儿,门前就来了这些科道,上递奏疏。”着四品绯色官袍的左通政郑旭林,头发灰白,双眉细长,瘦削脸,低声说道:“刚刚内阁舍人过来,说内阁刚拟了诏旨,忠顺王爷因监造皇陵贪腐,已被废为庶人了!”

    程信闻言面色微变,道:“怪不得。”

    说着,摆了摆手道:“将归类的奏疏拿过来,本官看看都是什么?”

    在早期通政司之制中,就连通政使也的打算,但在网里的,一个都别想跑。

    虽同为帝党,但他和许庐两人注定不可能同行,不仅仅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天子眼中,关系也不能太过密切。

    “让他签字画押。”贾珩面色淡漠,盯着下方的潘秉义,吩咐着,而后又沉声道:“来人,带工部侍郎卢承安,过堂讯问!”

    这桩案子越快结案,引起的风波越少,不然再这般下去,只怕求情通融的人,都要踏破门槛,那时不能有求而应,容易遭受怨怼。

    因为,他作为主审官,只要在最终奏事上有个轻重缓急,甚至为哪位犯官说上一句话,都可苟全一命。

    相反,如果他要罗织牵连,工部和内务府相关吏员,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拿捕诏狱。

    事实上,正如贾珩所料,在忠顺王被废为庶人的消息扩散至神京时,近晌午时候,宁国府、荣国府,一些诰命已上门拜访,甚至南安太妃也求到了贾母这里。

    时隔多年后,贾母再次体会到什么叫门庭若市,车马络绎。

    甚至工部尚书赵翼的夫人,也经由贾家老亲的北静王妃甄氏,求到了贾母这边儿。

    无他,希望贾珩上疏为自家丈夫自辨,并没有牵涉到皇陵案中,对潘卢二人之弊案一无所知。

    如果贾珩这位天子重臣,哪怕说一句话,或许就事有转机。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坐在罗汉床上,身后鸳鸯、琥珀等人在后侍奉着,王夫人、薛姨妈、凤纨、钗黛、迎春、探春、湘云也在下首坐着相陪。

    不远处,满头银发的南安太妃,所谓太妃,在陈汉意义上,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已故天子的遗妃,而是南安太妃的丈夫,老南安王的遗孀——王太妃。

    南安太妃笑道:“老姐姐身子骨儿看着硬朗。”

    贾母看着气色红润如霞的南安太妃,笑道:“妹子才是越活越年轻了。”

    两个老太太叙着往事,南安太妃笑了笑,道:“老姐姐是个有福气的,现在族里出了贾子钰那等了不得的少年俊彦,顶门立户,大有乃祖宁国公之风。”

    这话自是提着贾珩,方便引起话头。

    其实,时至今日,贾珩的权势,才彻底巩固下来。

    贾珩在安顺门前阅兵扬武之时,还仅仅是团营都督,待其接任检校京营节度副使时,方现崛起之势,可仍未见腾飞之相,直到又是任职锦衣都督,又是进入军机处,与闻国政,才算彻底成为京中举足轻重的一方政治势力。

    只是,此刻的贾珩哪怕权势滔天,但给贾母等人的体会可能还不太深刻,直到现在,官员诰命从早上一拨儿来了一拨儿。

    王夫人听得面色复杂,凤姐更是容色微动,丹凤眼闪烁着莫名之色,将目光落在坐在不远处,正与元春叙话的北静王妃甄雪。

    分明是北静水溶的王妃甄雪,与几个嬷嬷,坐在一旁。

    这位少妇着淡红色长裙,云堆翠髻,明眸皓齿,唇如丹霞,拉着元春的手,温婉笑道:“元春妹妹一别经年,倒是愈发风姿动人了。”

    这位甄家二小姐,不同于嫁给楚王的甄家大小姐甄晴,性格清冷,甚至有些苛刻。

    甄雪花颜月貌,肌肤胜雪,性情温宁柔婉,说话更是轻轻柔柔,如杨柳拂水,一笑起来,脸颊还有少女感十足的浅浅梨涡,只是眉梢眼角,萦着一股人妻的轻熟、妩媚气韵。

    甚至,甄家家主甄应嘉都时常对着妻子开玩笑说,两个女儿,如论性情,许是换名字,反而更为贴切一些。

    “王妃是大忙人,我不好叨扰。”元春丰润玉容上,笑意盈盈,转眸之间,看向一旁挽着嬷嬷手的小姑娘,小丫头着粉红色袄裙,扎着羊角辫子,粉雕玉琢,可爱烂漫,正好奇地张望着湘云几人。

    湘云还笑着朝着小丫头做了个鬼脸,小姑娘想过去,但又有些怕生。

    然后见着元春看着自己,知是母亲的好友,亮晶晶的眼眸,稚气灵动,笑了笑,也现出如其母一般无二的浅浅梨涡。

    正是甄雪与北静王水溶的女儿——水歆。

    元春凝眸看向那少女,心头难免有几分怅然。

    甄雪论年龄比她才大几个月,但女儿都三四岁了。

    甄雪下首,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着淡黄色绸裙,头戴碧玉发簪的妇人,自是工部尚书赵翼夫人邬氏。

    邬氏出身金陵名宦邬家,与甄家也是累世之交,这次托着甄雪是过来见贾珩一面。

    当然,以儒学经师自居的赵翼,并不知道小自己十多岁的夫人,竟冒冒失失求到了武勋的贾家,如是知道,定是大发雷霆。

    而在南安太妃下首,还坐着一位面色悲戚的年轻妇人,是工部屯田清吏司员外郎余从典的妻子周氏,其有一妹嫁给南安郡王的二子严磐为侧室。

    换言之,涉于皇陵贪腐一案的余从典,与南安郡王二子严磐,还算是连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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