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寂静的氛围在这片林中涌动。
卫瞻耳边是系统的警告：“不要出声，也不要乱动。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阿鹤，你去哪？”向明像块狗皮膏药一般黏在梁栖鹤身旁，扯住她的袖子，试图阻拦她的脚步，身子抖得像筛糠，“我害怕。”
“没事，我只是随便看看，你先等一下。”梁栖鹤的视线都未曾落回他身上，向明手中的法衣就抓不住了，像滑腻的鱼从他掌心游走。
向明略低着头，微蜷指尖，最后将手放回了自己的盲杖上。
隐去身形的卫瞻眼看着梁栖鹤向自己的方位走来。
那疏淡冷漠的眉眼，与自己被斩于剑下的那天有些重合，只不过现在，她手中没有那把令妖魔怛然失色的玄天剑。
卫瞻知道，即便如此，梁栖鹤想要杀现在的自己，也是易如反掌。
可是，不知为何，随着她的靠近，心底除了畏惧，竟升起一种无法忽视的、诡异而隐秘的期待。
心脏的搏动越来越快，卫瞻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视线描摹过许久未见的眉眼。
“你能不能收敛点？”系统冷哼，“原本她应该不会觉察到异常的。”
怎么会呢？
卫瞻并不认同。
梁栖鹤的直觉那么敏锐，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正因如此，他才格外恨她。
恨她因为妖族的身份，甚至并未多加思考，就给了他死刑的决判。
如何收敛？
他恨不得啃食她的血肉，剖开肺腑，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心。
梁栖鹤走到卫瞻的身旁，便停了下来。
神识并无异常，但是她总能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她怀疑有什么人在附近，因此才发问，试图诈对方现身。
而到这里那种诡异的感觉消失了。
她垂眸深思。
是自己判断出错了吗？
两人的距离太近，即使知道她看不见自己，卫瞻的呼吸依旧放轻不少。
但卫瞻是妖族，感官比人类要敏锐许多。
梁栖鹤身上略带的檀香气，还有另一种独属于她，清淡好闻的味道，刹那间盈满肺腑。
卫瞻双目发红，漂亮的脸上露出痛楚哀色。
他缓缓转动脖颈，看着身边沉思的人，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黑长的睫羽在眼下映出淡影，像浮蝶停驻。
谁知就在这时，梁栖鹤也侧首过来，气息充斥在咫尺之间，她伸出手，却直接透过他的身体，触碰到了他扶着的树干。
卫瞻的万千思绪，此刻悉数停滞，耳尖越来越烫。
她就在这里，离得那么近。
只要他略微抬手，就能去揽她的腰，就能拥她入怀，就像过往无数次那般。
手臂下意识地想要动作，瞬间电击再次袭来，痛得他意识模糊。
梁栖鹤心中有些迷茫，她收回放在身旁树木上的手。
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自己多疑了。
身后向明似乎被吓得够呛，很没有安全感，一直抱着盲杖唤她。
梁栖鹤转身，带着向明离开。
向明走在梁栖鹤身旁，神色不安地频频回头，颈上的玉坠微亮。
略有些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卫瞻目送他们远去，怨气爬上那张与他相似的脸，显得无比扭曲。
向明在心中暗自想到。
都到这里了，师父就不必再送了。这模样，实在是不够体面。
他回身轻轻扯住梁栖鹤的衣袖，见她略微迟疑一下，但似乎思及他的情况，还是默许了。
*
食肆里，梁栖鹤换了身衣裙，浅蓝色的瑞兽纹交领襦外罩月白纱衫，配了条水色交窬裙，很普通的装束依旧压不住她特殊的样貌和气质。
好在，他们已经到了一个遍布修士的城池。
两人虽然外貌惹眼，但都能看出来梁栖鹤不是好惹的角色，因此无人敢来叨扰。
这是他们同行的第二天。
原本梁栖鹤打算将向明送回家中，就离开做自己的正事。
但向明声泪俱下的哭诉，讲他父母早逝，孤苦伶仃，自小经受异样的眼光，痛苦万分。加之他体弱多病，且双眼畏惧光线，白日里视物困难无比，农作活计更是无法完成。村里人避他如蛇蝎，更不会接济他。他不得已才去山里冒险，打算按照父母曾经教过的方法，采些有价值的药物。
他乞求梁栖鹤带他走，无论做什么、再辛苦，他都愿意。
人言可畏，梁栖鹤看着少年的情况，觉得再留在这里，他可能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正好疗伤时探过他的经脉，他的天赋很不错，确实可以带回宗门。
只要能引气入体，踏进修士的门路，他身体的情况就能明显改善起来，若是有机会修炼到更高的境界，即使不能治愈，日常生活也绝对不会有问题。
玄天宗本就广纳天下贤才，修士也更容易接触到奇闻逸事，向明到了那里，处境也可以好很多。
于是，她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临走时，他们遇到了向明的那些同村，普通人哪里见过梁栖鹤这种相貌衣着的人，纷纷看得呆傻。
梁栖鹤对他们简短说明：向明并非灾厄，她要收他入宗门修炼，离开前，要所有诋毁过向明的人向他道歉，否则小心报应不爽。
梁栖鹤冷着脸时，能让万众妖魔退避三舍，更别说是普通人了。
这下唬住全村人，凡是能脱得开身的，都赶来给向明陪笑脸道歉。
时间耽误不少，见差不多了，梁栖鹤才带着向明头也不回地御空离开。
吓得那些人直接跪下，高呼神仙下凡。
云上，向明开心地露出笑容。
梁栖鹤不理解他在笑什么，“我没办法惩罚他们，你不怨我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哪怕是修士，也逃不脱这业障，修真界深受其害的人亦是众多。
向明似乎满不在乎，“阿鹤，你说天道轮回。他们曾经那般对我，以后会有什么报应吗？”
他能怎么办？
刚认识半天，让所有人给他道歉，恐怕已经是梁栖鹤能为他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总不能让她把这些人全杀了吧？虽然只有如此，才能出了他心头恶气，可他不能说。
眼下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不知道，但是会影响他们自身的气运。”可气运并不是唯一能决定未来走向的因素。
“万物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恐惧，甚至抵触伤害。这是生命对于自我的保护。人也不例外。”梁栖鹤语气和缓，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感，倒也少了些劝导的意味，“我这样说，并不是要你放下仇怨，或者原谅他们。只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苛责、质疑自己。”
向明抿唇，隔着蒙眼的布料，他目露意外，“我记下了，谢谢你。”
“其实我是养子。我爹娘而立之年才捡到我，他们没有嫌弃我的样子，将我带回去抚养。可惜他们早年遭遇过险境，伤了身体，没等我长大，他们就撒手人寰了。”向明不适应御空飞行，脸色惨白，少见地没有带上那矫揉造作的姿态，“后来叔叔婶婶有偷偷接济过我，直到他们迁出那个村子。”
这么一看，上天倒是没有完全抛弃掉他，至少留下过些许温情，让他撑到可以遇见梁栖鹤本人。
*
桌上两道可口小菜已经上齐，却没有人动筷子。
梁栖鹤是不需要吃，向明是赌气不想吃。
梁栖鹤带他离开后，先找到间成衣铺给他买了身衣服，样式简单的青衫，换上之后也算是个翩翩公子，就是太瘦弱了一些。
即使蒙着眼睛，可露出的薄唇与轮廓分明的脸庞，也足以让人注目遐想。
梁栖鹤原本是想直接将向明收进玄天宗门下的，但向明表示想要了解修炼门路后，自行选择喜欢的，这才是对自己负责。
梁栖鹤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也答应了。
分歧点出现在奇怪的位置。
她本就有事要办，虽然捡了个样貌熟悉的陌生人，但她也没忘寻找失踪的师兄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才来了这个城池。
这里修士众多，拥有传世神器的修仙世家杜家也在此处扎根，庇佑此地。
过两日，玄天宗的一支下山历练的队伍会经过此处。
梁栖鹤希望向明到时候能随他们先回宗门，她也好放心，可是却遭到了向明的拒绝。
向明不傻，他找借口拒绝做玄天宗弟子，就是因为一旦拜入门下，梁栖鹤就该成为他不知道差了多少辈的师祖了。
她那样的身份，很多事不可能亲力亲为。自己要是被托付给其他弟子，离开她的身边，再想靠近，那才真是难如登天。
如此一来，之前近十年的等待便都白费了。
好不容易依靠梁栖鹤的仁慈同情接近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口。
但梁栖鹤这次态度格外坚决。
无论他如何哭诉依恋和恐惧，她都只会回答：“放心。玄天宗的弟子要求品行端正，如有不端，必受重罚。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虽然向明伤心的模样，会让梁栖鹤心软，甚至想起那个人。然而她要去的地方不少，而且并不能保证安全，当然不可能带向明同去。
这下向明没了胃口，看着眼前的餐食发呆。
“快吃吧，要凉了。”梁栖鹤提醒他。
和卫瞻一样，向明不沾荤腥，所以桌上的都是素菜。
这两道菜都是向明自己点的，是卫瞻曾经最爱吃的。
巧合实在有些太多了，就像……有谁在不断地提起往事，刻意引导她去回想。
梁栖鹤的目光落在对坐的向明身上。
卫瞻已离去百年，会是谁打算替他报仇吗？
但除了容貌和行为举止，向明并没有其他任何问题。
他确实是在恶劣环境中长大的少年，遇到自己之前就住在村落边缘的茅草小屋中，上山采药换取食粮艰难维持生存，这次误入了熊精的地盘，差点被杀。
但世间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吵闹的食肆中，唯有他们这一桌，气氛沉闷不已。
向明还在赌气，却不知道梁栖鹤早已神游天外，理着心中万千思绪。
就在这时，几个衣着统一、气宇轩昂的修士，从门外走进，直往他们这一桌而来。
为首的人长相儒雅，对梁栖鹤拱手一礼，“在下杜浔，不知尊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卫瞻耳边是系统的警告：“不要出声，也不要乱动。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阿鹤，你去哪？”向明像块狗皮膏药一般黏在梁栖鹤身旁，扯住她的袖子，试图阻拦她的脚步，身子抖得像筛糠，“我害怕。”
“没事，我只是随便看看，你先等一下。”梁栖鹤的视线都未曾落回他身上，向明手中的法衣就抓不住了，像滑腻的鱼从他掌心游走。
向明略低着头，微蜷指尖，最后将手放回了自己的盲杖上。
隐去身形的卫瞻眼看着梁栖鹤向自己的方位走来。
那疏淡冷漠的眉眼，与自己被斩于剑下的那天有些重合，只不过现在，她手中没有那把令妖魔怛然失色的玄天剑。
卫瞻知道，即便如此，梁栖鹤想要杀现在的自己，也是易如反掌。
可是，不知为何，随着她的靠近，心底除了畏惧，竟升起一种无法忽视的、诡异而隐秘的期待。
心脏的搏动越来越快，卫瞻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视线描摹过许久未见的眉眼。
“你能不能收敛点？”系统冷哼，“原本她应该不会觉察到异常的。”
怎么会呢？
卫瞻并不认同。
梁栖鹤的直觉那么敏锐，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正因如此，他才格外恨她。
恨她因为妖族的身份，甚至并未多加思考，就给了他死刑的决判。
如何收敛？
他恨不得啃食她的血肉，剖开肺腑，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心。
梁栖鹤走到卫瞻的身旁，便停了下来。
神识并无异常，但是她总能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她怀疑有什么人在附近，因此才发问，试图诈对方现身。
而到这里那种诡异的感觉消失了。
她垂眸深思。
是自己判断出错了吗？
两人的距离太近，即使知道她看不见自己，卫瞻的呼吸依旧放轻不少。
但卫瞻是妖族，感官比人类要敏锐许多。
梁栖鹤身上略带的檀香气，还有另一种独属于她，清淡好闻的味道，刹那间盈满肺腑。
卫瞻双目发红，漂亮的脸上露出痛楚哀色。
他缓缓转动脖颈，看着身边沉思的人，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黑长的睫羽在眼下映出淡影，像浮蝶停驻。
谁知就在这时，梁栖鹤也侧首过来，气息充斥在咫尺之间，她伸出手，却直接透过他的身体，触碰到了他扶着的树干。
卫瞻的万千思绪，此刻悉数停滞，耳尖越来越烫。
她就在这里，离得那么近。
只要他略微抬手，就能去揽她的腰，就能拥她入怀，就像过往无数次那般。
手臂下意识地想要动作，瞬间电击再次袭来，痛得他意识模糊。
梁栖鹤心中有些迷茫，她收回放在身旁树木上的手。
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自己多疑了。
身后向明似乎被吓得够呛，很没有安全感，一直抱着盲杖唤她。
梁栖鹤转身，带着向明离开。
向明走在梁栖鹤身旁，神色不安地频频回头，颈上的玉坠微亮。
略有些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卫瞻目送他们远去，怨气爬上那张与他相似的脸，显得无比扭曲。
向明在心中暗自想到。
都到这里了，师父就不必再送了。这模样，实在是不够体面。
他回身轻轻扯住梁栖鹤的衣袖，见她略微迟疑一下，但似乎思及他的情况，还是默许了。
*
食肆里，梁栖鹤换了身衣裙，浅蓝色的瑞兽纹交领襦外罩月白纱衫，配了条水色交窬裙，很普通的装束依旧压不住她特殊的样貌和气质。
好在，他们已经到了一个遍布修士的城池。
两人虽然外貌惹眼，但都能看出来梁栖鹤不是好惹的角色，因此无人敢来叨扰。
这是他们同行的第二天。
原本梁栖鹤打算将向明送回家中，就离开做自己的正事。
但向明声泪俱下的哭诉，讲他父母早逝，孤苦伶仃，自小经受异样的眼光，痛苦万分。加之他体弱多病，且双眼畏惧光线，白日里视物困难无比，农作活计更是无法完成。村里人避他如蛇蝎，更不会接济他。他不得已才去山里冒险，打算按照父母曾经教过的方法，采些有价值的药物。
他乞求梁栖鹤带他走，无论做什么、再辛苦，他都愿意。
人言可畏，梁栖鹤看着少年的情况，觉得再留在这里，他可能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正好疗伤时探过他的经脉，他的天赋很不错，确实可以带回宗门。
只要能引气入体，踏进修士的门路，他身体的情况就能明显改善起来，若是有机会修炼到更高的境界，即使不能治愈，日常生活也绝对不会有问题。
玄天宗本就广纳天下贤才，修士也更容易接触到奇闻逸事，向明到了那里，处境也可以好很多。
于是，她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临走时，他们遇到了向明的那些同村，普通人哪里见过梁栖鹤这种相貌衣着的人，纷纷看得呆傻。
梁栖鹤对他们简短说明：向明并非灾厄，她要收他入宗门修炼，离开前，要所有诋毁过向明的人向他道歉，否则小心报应不爽。
梁栖鹤冷着脸时，能让万众妖魔退避三舍，更别说是普通人了。
这下唬住全村人，凡是能脱得开身的，都赶来给向明陪笑脸道歉。
时间耽误不少，见差不多了，梁栖鹤才带着向明头也不回地御空离开。
吓得那些人直接跪下，高呼神仙下凡。
云上，向明开心地露出笑容。
梁栖鹤不理解他在笑什么，“我没办法惩罚他们，你不怨我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哪怕是修士，也逃不脱这业障，修真界深受其害的人亦是众多。
向明似乎满不在乎，“阿鹤，你说天道轮回。他们曾经那般对我，以后会有什么报应吗？”
他能怎么办？
刚认识半天，让所有人给他道歉，恐怕已经是梁栖鹤能为他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总不能让她把这些人全杀了吧？虽然只有如此，才能出了他心头恶气，可他不能说。
眼下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不知道，但是会影响他们自身的气运。”可气运并不是唯一能决定未来走向的因素。
“万物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恐惧，甚至抵触伤害。这是生命对于自我的保护。人也不例外。”梁栖鹤语气和缓，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感，倒也少了些劝导的意味，“我这样说，并不是要你放下仇怨，或者原谅他们。只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苛责、质疑自己。”
向明抿唇，隔着蒙眼的布料，他目露意外，“我记下了，谢谢你。”
“其实我是养子。我爹娘而立之年才捡到我，他们没有嫌弃我的样子，将我带回去抚养。可惜他们早年遭遇过险境，伤了身体，没等我长大，他们就撒手人寰了。”向明不适应御空飞行，脸色惨白，少见地没有带上那矫揉造作的姿态，“后来叔叔婶婶有偷偷接济过我，直到他们迁出那个村子。”
这么一看，上天倒是没有完全抛弃掉他，至少留下过些许温情，让他撑到可以遇见梁栖鹤本人。
*
桌上两道可口小菜已经上齐，却没有人动筷子。
梁栖鹤是不需要吃，向明是赌气不想吃。
梁栖鹤带他离开后，先找到间成衣铺给他买了身衣服，样式简单的青衫，换上之后也算是个翩翩公子，就是太瘦弱了一些。
即使蒙着眼睛，可露出的薄唇与轮廓分明的脸庞，也足以让人注目遐想。
梁栖鹤原本是想直接将向明收进玄天宗门下的，但向明表示想要了解修炼门路后，自行选择喜欢的，这才是对自己负责。
梁栖鹤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也答应了。
分歧点出现在奇怪的位置。
她本就有事要办，虽然捡了个样貌熟悉的陌生人，但她也没忘寻找失踪的师兄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才来了这个城池。
这里修士众多，拥有传世神器的修仙世家杜家也在此处扎根，庇佑此地。
过两日，玄天宗的一支下山历练的队伍会经过此处。
梁栖鹤希望向明到时候能随他们先回宗门，她也好放心，可是却遭到了向明的拒绝。
向明不傻，他找借口拒绝做玄天宗弟子，就是因为一旦拜入门下，梁栖鹤就该成为他不知道差了多少辈的师祖了。
她那样的身份，很多事不可能亲力亲为。自己要是被托付给其他弟子，离开她的身边，再想靠近，那才真是难如登天。
如此一来，之前近十年的等待便都白费了。
好不容易依靠梁栖鹤的仁慈同情接近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口。
但梁栖鹤这次态度格外坚决。
无论他如何哭诉依恋和恐惧，她都只会回答：“放心。玄天宗的弟子要求品行端正，如有不端，必受重罚。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虽然向明伤心的模样，会让梁栖鹤心软，甚至想起那个人。然而她要去的地方不少，而且并不能保证安全，当然不可能带向明同去。
这下向明没了胃口，看着眼前的餐食发呆。
“快吃吧，要凉了。”梁栖鹤提醒他。
和卫瞻一样，向明不沾荤腥，所以桌上的都是素菜。
这两道菜都是向明自己点的，是卫瞻曾经最爱吃的。
巧合实在有些太多了，就像……有谁在不断地提起往事，刻意引导她去回想。
梁栖鹤的目光落在对坐的向明身上。
卫瞻已离去百年，会是谁打算替他报仇吗？
但除了容貌和行为举止，向明并没有其他任何问题。
他确实是在恶劣环境中长大的少年，遇到自己之前就住在村落边缘的茅草小屋中，上山采药换取食粮艰难维持生存，这次误入了熊精的地盘，差点被杀。
但世间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吵闹的食肆中，唯有他们这一桌，气氛沉闷不已。
向明还在赌气，却不知道梁栖鹤早已神游天外，理着心中万千思绪。
就在这时，几个衣着统一、气宇轩昂的修士，从门外走进，直往他们这一桌而来。
为首的人长相儒雅，对梁栖鹤拱手一礼，“在下杜浔，不知尊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