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下课铃响了。斯内普不疾不徐地布置着作业。

    “你们每人写一篇论文,交给我,内容是识别和杀死狼人的方法。这个题目应该写两张羊皮纸,星期一早晨交。应该有人管管这个班了。”

    格兰芬多压抑着抱怨,如释重负地想要逃离教室。菲妮收起课本坐在原位,十指焦虑似的绞在一起。

    “抱歉,你们先走吧。”

    “怎么了?”德拉科感到奇怪,“算数占卜课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有事要问西弗勒斯。”菲妮盯着讲台上慢悠悠收拾书本的斯内普,“如果你一定要听,也可以留下。”

    自从苏醒后,德拉科还是第一次见菲妮脸色这样苍白。他不用思考便有了决定:“你们先去吧,我陪着菲妮。”

    众人习以为常,只布雷斯说了句:“那你们快一点,我们可不等你。”

    哈利和罗恩注意到菲妮迟迟不离开,也只当她又要与斯内普说悄悄话。他们一转头,发现赫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便加快了去礼堂的脚步。

    很快,教室里只剩马尔福和斯内普三人。

    斯内普不怎么意外地看着菲妮,她像是受了打击,德拉科在她一旁满头雾水。

    “磨蹭到现在也不去礼堂,我希望你们不是打算借机逃课。”

    “除非必要,我是不会不去上课的。”

    “Well,看来你有话想说。”斯内普定定地看着菲妮,漆黑的眼睛像两道深长的隧道。

    “说吧,只要我能解答的,我会告诉你真相。”

    两人对视间气氛沉重。对上斯内普死寂一般的面孔,德拉科有些不安,悄悄抓紧了菲妮的手。

    有那么漫长的几秒钟,菲妮心乱如麻。邓布利多的微笑、卢平教授的安慰混在一起,和与教父的过往来回打架,令她难得举棋不定。

    最后,菲妮只是问:“西弗勒斯,我们今天学习的知识,跟卢平教授请假有关吗?”

    “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

    “……”

    “既然如此,我也有个疑问。”斯内普淡淡地说,“菲妮克丝,你认为卢平应当留在这个学校吗?”

    “我不知道,”菲妮怯懦了,“我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如果是博格特事件之前,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告诉卢修斯,让校董和家长把卢平赶出去。可现在……她才刚刚做好心理建设,要与卢平教授和睦相处,为什么一定要她做这种选择呢?

    “如果换作是狼人,你还会犹豫吗?”斯内普眼神沉了下去,尖刻地说,“显而易见,你被狼人的表象蒙蔽了。”

    即使一无所觉的德拉科,如今也意识到斯内普的意思了。“您是说——教授、卢、卢平是是是——狼人?!”

    他声音猛地提高,脸上又惊又惧。“为什么会有狼人混进学校——不、不行——菲妮竟然一个人和这种怪物练习什么博格特——这太危险了——菲妮!我们必须把他赶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菲妮烦躁地说,“我知道狼人很危险——但是德拉科,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甚至应该说,他一直在帮我!”

    德拉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错愕地盯着菲妮,又甩了甩头。

    “你疯了,”他肯定地说,“你以为那是什么——狼人!一旦他发狂,把你生吃了都是可能的!他还有传染性,要是沾上了狼人病,连邓布利多也不可能再有办法了——说到底,为什么狼人可以来霍格沃茨教书?一定是那个老疯子的把戏!”

    “事实上,没有你嘴里的老疯子,诅咒不可能消失。”菲妮沉着脸,“德拉科,你冷静点。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或许等你被狼人咬死——变成一只茹毛饮血的狼人,那才算出事了,对吗。”斯内普凉飕飕地开口,把菲妮冻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她才犹豫地看向斯内普。“教父,您认为该怎么做?”

    怎么做?不只是斯内普,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如果知道霍格沃茨聘请了狼人做教授,学生家长会是反对声最激烈的。

    一份本身就掺满了隐瞒和欺骗的“接纳”,而有人却为此感恩戴德。真是条可怜虫,可怜的莱姆斯·卢平。

    斯内普眼睛黑洞洞的,“我没有权利做任何事。”他话里到底显出几分怨气。

    “我答应了邓布利多,允许卢平进入霍格沃茨教学——除了向一群蠢学生示警,菲妮,我又能做什么呢?”

    “哼,我就知道是老疯子搞的鬼!”德拉科气愤极了。

    斯内普不意外德拉科的反应。他更想知道,与卢平接触更多的菲妮——他一向有主见的教女是怎么想的。

    “菲妮克丝,你认为该怎么做?”

    去吧,去告发他,告诉大家,莱姆斯·卢平真正的身份是一只狼人。斯内普完全能预想到接下来的结局:家长的大量投诉,学生的恐惧躲避。一切建立在“卢平是位优秀男巫”之上的尊敬信任都会随之坍塌。

    可怜的卢平,他会发现,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们都该为背叛付出代价。

    菲妮不知道斯内普的想法,她感到有些棘手。

    “西弗勒斯,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呢?”

    “要是他安分守己,我也不是不能忍耐。”斯内普怨恨地说,“可是他没有,我可以肯定,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最近发生过的事,有哪件可能和卢平有关吗?菲妮心念急转,想起卢平和布莱克的关系。

    “您认为,是他把布莱克放进来的?”菲妮惊愕道,“卢平教授似乎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很照顾哈利呀!”

    “他是狼人,菲妮克丝。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哪怕不是他本意想这么做,”见菲妮还要质疑,德拉科粗暴地打断她。“只要布莱克抓住他狼人的身份,威胁不帮他就曝光他,让他丢了教授的工作。菲妮,你认为他还会管别人的死活吗?一个为了留在霍格沃茨,向所有学生隐瞒自己危险性的狼人?”

    菲妮沉默了。

    “总之,不能就这样放任狼人在学校四处跑。”德拉科说,“菲妮,你最近确实受到他一点帮助——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来给爸爸写信,让他联合家长和校董会,把狼人赶出去。”

    “先不说别的,一定要让爸爸出面吗?”菲妮皱了皱眉,想到另一件事。“卢平毕竟是邓布利多校长聘用的,马尔福现在刚和邓布利多校长关系有些缓和,爸爸有必要再次站在邓布利多的对立面吗?”

    德拉科一愣,确实忘了这一层。“就算得罪了那老疯子,也没什么影响吧。”他犹豫道。

    “绝对不行,德拉科,没必要这样做。”

    要是再次和邓布利多交恶,马尔福便又回到了只能与食死徒、老纯血这种邪恶腐朽的家伙为伍的境地了。到那时,再次反复的马尔福或许就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只有这种情况,是菲妮绝不能接受的。

    她细细思索一番,突然道:“西弗勒斯,即使是邓布利多,应当也不会毫无防护地让卢平在城堡行走。我记得以您的水平,狼毒药剂是不难熬制的,是吗?”

    斯内普没有否认。

    菲妮深吸一口气,自知接下来的话对教父而言,不是那么公平。

    诚然,狼人是极其危险的。但邓布利多邀请卢平任职,还鼓励自己与他和睦相处,应该也有他的道理。

    一个曾差点咬伤自己、使斯内普堕入地狱的狼人,菲妮倒是完全理解斯内普的敌意……难道说,邓布利多所担心的,斯内普会因为仇恨蒙蔽双眼,做下错误的判断,正和此事有关?

    “先生,要是卢平现在没有做错事,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至于他是否帮助了布莱克,”菲妮顿了顿,坚定道,“我会盯着他的。”

    斯内普目光平静地看着菲妮克丝,宛如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你还是决定相信他。”魔药学教授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

    “我也相信您,”菲妮抿了抿唇,艰涩地说。“我相信您的魔药水平,也相信您不会让坏人在霍格沃茨为所欲为。”

    “别假惺惺地恭维我,”斯内普冷淡地说,“既然你们在知道真相后,还是决定这么做。我也没理由阻拦你们。走吧,你们该去上课了。”

    话音落,斯内普大步迈出,漆黑的背影仓皇得像是逃跑。

    菲妮克丝沮丧地离开了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室。德拉科走在她身边,脸色阴沉。

    “你真是疯了。”他非常不满,“你在为一个狼人担风险,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菲妮已经够心烦意乱的了:“不然要怎么做?把他赶出去吗?”

    “所以你也不打算告诉潘西和达芙妮真相,”德拉科讥讽道,“亏她们一直觉得你是她们最好的朋友,做什么都跟着你。”

    “别指责我!”菲妮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难道你要怪我反应太快吗?如果别人都能听出西弗勒斯想让我们知道什么,就轮不到我做决定了不是吗?”

    “我是要提醒你,菲妮。”德拉科平静地说,“确实,你和波特算得上是朋友。但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成为他们,他们永远不会真的信任我们。”

    德拉科露出悲哀的眼神,“除非你和那个布莱克一样,抛弃家族的一切投奔过去。然而,他最终还是回来了——以背叛朋友的方式。”

    “我没想过要成为他们,”菲妮克丝抹掉了脸上的泪,“但我也不会去走老路。总有别的路能走,我会找到正确的道路的。”

    德拉科叹了口气,牵住妹妹的手。“当然,我相信你,你是最聪明的女巫。你总会做成你想做的事。”

    他顿了顿,故作轻松地微笑:“谁让你是天才呢,菲妮?我们总会跟着你走的。”

    “谢谢你,哥哥。”菲妮弯起嘴角,“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就没什么可失望的。”德拉科走在妹妹身侧,声音难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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