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千秋雪山最近的镇子就是无忧镇了,我又回到了这里。

    雪莲两姐妹在阿静的带领下好奇地东看西看。我将草屋里娘留下的遮掩身形法器给了她们,现在旁人看她们就是普通的小妖怪。

    站在灰白色的镇子的牌坊下,一切好像都没有变过。走进镇子里才发现以前的老朋友基本都不在了。

    槐树妖见到阿静叫住了他:“是阿静啊,这是你姐姐吗?”

    阿静有些高兴,凡才从镇子牌坊走到中心,一路上都没见到熟人正让他有些难过,现在被槐树妖认出欣喜不已,“老槐,你还记得我!”

    槐树妖幻化成一个满头青丝的老妇人,和蔼的笑:“怎么会忘记阿静呢,你们离开有三百多年了吧,又回来了啊。”

    阿静看向我,我摇摇头,“我们呆不了多久。”

    槐树妖呵呵笑:“好孩子,山上那位还好吗?”

    我心中一惊,她竟然知道我去了阆风巅。

    “老妇在这里上百万了,忝为那位的弟子。”

    阿静问:“他看起来很好,只是他真的有灵吗?”

    “祂是大荒的观测者。”

    我问:“他似乎不能化形。”

    槐树妖说:“在大荒,除了神族人族,越是实力强大的生灵要幻化为人越是困难。那位乃是开天辟地之时便存于世间的强者,自然会收到诸多限制。”

    我问:“你作为一棵树,永远扎根在同一个地方,会寂寞吗?”

    槐树妖慈爱的笑了,“年轻时我也曾仗剑走天涯,现在只想在出生之地看云卷云舒。更何况,我在这里有多少的孩子每天给我带来新鲜的事情。”

    一直鸟儿飞来,落在槐树妖的肩头,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我不明白,如槐树妖这般伫立在一个地方,能够看这世间一切哪有如何,终归是别人的喜怒哀乐,悲伤与她无关,快乐也与她无关。只是别人生活中的一个背景而已。

    槐树妖说:“四位小友通体清香,让人神清气爽,能否予我一枚香囊。”

    阿雪和阿白点点头,一左一右将两枚香囊挂在槐树妖的腰上。

    槐树妖深吸一口气,“真香啊,多少年都没闻见这个味道了。”

    阿雪和阿白咯咯笑了起来。

    槐树妖说:“两位小友第一次下山,老妇便送你们一场造化。”

    槐树妖手一抬,漫天灵雨纷纷而下。这是槐树妖的草木本源,对阿雪和阿白大有裨益,就连我和阿静也蹭了不少。

    谢过槐树妖之后,我们便朝着修竹院走。

    以前修竹院在镇子的边上,周围只有老鼠精硕果一家,现在修竹院旁边建起了好几户房屋,打理得井井有条,显得修竹院更加萧瑟。

    阿静指着老鼠精硕果家的方向说:“硕果都多久没有打理屋子了。”

    说过的家门长了好些矮矮的杂草。

    我说:“大概是不在了吧。”

    阿静去旁边的人家问了,原来硕果是一家搬走了,听说是小老鼠的儿子出息了接走了老爹老娘。也不枉青竹给他留了那么多的饭菜。

    “阿雪阿白,你们先在镇子上逛一逛吧,有事就回来喊我们。”

    我打开医馆的门,里面干干净净的。离开时我设置了结界,现在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就连竹子都还是曾经那么多,没有衰老也没有新生,时间在这里停驻,好像主人下一刻就会回来似的。可那个淡泊得如竹一样的人再也不会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钓鱼了。

    阿静眼睛有些酸酸的,拉着我的袖子喊:“姐姐。”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忘记他了,但是一到这里,我就觉得他好像还在。让我少发大小姐脾气,好好照顾你,好好活下去。”我不禁想起那段时间,那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时间。

    我还没能接受自己不再是帝姬,浑身的尖刺伤害每一个人。又总是想起血染无穷宫的一幕,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要不是有青竹的抚慰与陪伴,我不知道自己还会有多痛苦,伤害多少人。

    “姐姐,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师父也曾在娘死后,抱着我这么说过,可是她死了,她食言了。我的母亲自杀,父亲要杀我,师父失言。全天下最有能力的三个人,我最亲近的三个人都没有做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做到的。我笑着说:“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的。”

    “姐姐,你不要丢下我。”阿静看起来就要哭了的样子。

    “阿静,我不能保证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只能说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完全丢下你。”

    “姐姐……”

    我捂住他的嘴,“别说了,现在我想去买衣裳。”

    我要去闯荡大荒,自然不能穿这些粗布麻衣,无忧镇虽然繁华却也只是一个小镇。我们直接去了太阿的都城太阿城。这还是我第一次靠脚走这么远的路呢,以前要去哪里都是有坐骑驼的,现在必须要靠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走。感觉还挺新奇的。

    我们四个人就是刚出深山的天外来客,对着世间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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