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的钱和东西都丢了,只有一支阿静打的树叶簪子和奔月。只能暂时把簪子当了换些钱,先去吃碗饭,找个住的地方换身衣服。我找了一家当铺,老板不识货。好说歹说,看在工艺还不错的份上,给了我二十两银子。

    拿着银子走出当铺,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这辈子说得最低声下气的话就是刚才在这当铺里,结果才只换了二十两银子。

    拿着钱,我先去买了一套衣服,这下子我再也不纠结什么好不好的,只要干净整洁就行。

    从成衣铺子里出来,我掂了掂手上的银子,只有十二两了。

    我的肚子饿得打鼓,去酒楼随意点了几个菜。等我从酒楼里出来,银子就只有三两了。

    我的天啊,我还没怎么花,就剩这么一点银子了!

    找了一家冷清的客栈,还好还好,一间上房只要一两银子。我能住三天。在这三天里我必须找到赚钱的门道。

    我躺在床上无语叹息,怎么赚钱啊!

    我跑下楼,“老板,向你打听个事。”

    “姑娘请说。”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兴城。”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兴城这个地方,“兴城属于那个国家?”

    掌柜乐呵呵的说:“兴城属于南天辰,离首都天城不远,骑马一日便可以到了。”

    “这里离东浪城有多远?”

    “那可就有些远了。东浪城在北天辰的东边,兴城在南天辰的南边。”

    斗场的观众都是衣着华贵的人,想来便是天城的达官贵族吧。我竟然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那个叫花子究竟是什么人,斗场在天城,他跑到了东浪还有人追。

    掌柜轻声唤道:“姑娘,姑娘?”

    “哦,谢谢你了。……请问这附近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吗?”

    “姑娘缺钱啊。”

    我点头。

    “姑娘会什么?”

    “都会一点吧。”

    “姑娘可有身份?”

    我缓慢的摇摇头。

    “姑娘想多赚还是少赚?”

    “多赚。”赚钱还有想要少赚的吗?

    “从店里出去,向南一直走,有一栋红楼。姑娘可以去试试。”

    我轻声念到:“红楼。”

    “姑娘,红楼可不是那些腌臜地方,只是卖艺的地方。”

    我轻笑,这世上还有比斗场更加腌臜的地方吗。人命在那里只是其他人取乐的途径而已。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啊,看台上和看台下却像是两个世界。

    我向掌柜道谢,来到红楼。

    红楼如其名是一栋红色的房子,重重叠叠鲜红的鲛绡将这栋房子染红。在这座略显灰白的城市里别样突出。

    “姑娘,你是来听曲子的还是找人的?”红楼门口一个爽利的娘子问我。

    “我来赚钱。”

    那娘子笑了起来,“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一本正经说赚钱的姑娘,跟我来吧。”

    她将我引到一处僻静些的地方,“文姑,这里有个想要赚钱的小姑娘。”

    房门被打开,文姑是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年女子。她是一个神族。我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我。

    “下去吧。”

    那娘子冲我笑笑离开了。

    “你有什么目的?”

    我不解,明明都说了我来赚钱。

    “赚钱。我不会捣乱的,我赚了钱就离开。”

    她打量了我很久,“这里的主家是涂山氏的公子。你若是起了别的心思……”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里没有涂山氏的族徽,大概是某个公子的私人产业。

    “我看姑娘灵力不俗,不如我将姑娘引荐给公子。”

    我摇摇头。

    “我主家是涂山的公子,最是礼贤下士,慧眼识珠。若是姑娘愿意成为我家公子的门客,往后便是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我摇摇头,“我没想过给人做门客。我只赚些路费就离开。”

    文姑笑道:“姑娘是要赶着去参加大荒会吧。我主家看重像姑娘这样的人才。”一边说着,文姑一边打开抽屉,取了上面的一盘金银和一个涂山氏的令牌递给我。

    “这些金银就充作姑娘的动身之资吧,这枚令牌可以让姑娘得到任何一家涂山氏的店铺的帮助。”

    我将托盘推了回去,“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真的不能收你的东西,我不可能做你主家的门客。”

    文姑有些可惜,但依然和善慈祥“那姑娘你会什么?”

    “都会一点吧。”

    “昨天晚上死了个舞娘,你就顶了她吧。你就叫秋娘。”

    “那价格怎么算?”

    “你上台跳一场给你五十两。”

    “我能换张脸吗?”我可不能让人知道帝姬还曾当坊卖艺。

    文姑皮笑肉不笑,唤道,“薇娘——”

    方才带我进来的娘子走了进来,“文姑。”

    “你让她看看秋娘长什么样,就说她这是秋娘的双胎姐妹。”

    薇娘给我看了秋娘的画像,我便幻形为秋娘。

    薇娘看着我,眼底隐隐有水光,将一枚玉佩交给我,“这是文姑让我给你的。红楼往来之间多有神族,为防生事,你就戴上这个。”

    我接过玉佩,原来是隔绝灵力探查的法器。

    薇娘将我带到了后院。后院中一群翩跹女子正在练习舞蹈。

    薇娘拍拍手,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看向她。

    “这是秋娘的同胞姊妹,以后就和你们一起练习了。”

    众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待薇娘走后,便自顾自的练习起来,就像没有我这个人存在一般。

    “你们好。”

    没有人理我。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学着她们的样子,比划了几下。

    “你看她跳的什么样子。”

    “砍菜切瓜还差不多。”

    ……

    众人说说笑笑。

    我不理会她们的话语,只是按照她们方才跳的模仿着。

    许久没有跳舞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对舞步有些生疏,练了两天,就好了。

    傍晚,薇娘召集院子里的女郎说:“牡丹,桃花独舞。今夜十二个人上台。”

    院子里一共三十几位女郎,这就说明还有十几人是上不了台的。

    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应该谁上台。

    我对薇娘说:“薇娘,我要上台。”

    薇娘问我,“你能跳吗?”

    我点头,“她们这两日一共练了十套歌舞,我都会了。”

    薇娘说:“你上吧。”

    众女郎不乐意了,“薇娘,凭什么她能上台,我们都是轮流的。”

    “她才来红楼多久。”

    “薇娘偏心。”

    ……

    薇娘说“这是文姑交代的。”

    我知道文姑带着人来看过我几次,远远的,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我相信她们看的并非是我的舞技。

    诸人一时之间都闭紧了嘴巴,再无丝毫怨言。

    我不禁对文姑有些佩服了,她的名字在这一群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小姑娘面前还挺有威力。

    和这样一群十几二十岁的人族少女抢生意,我还是有些没脸的,但是实在缺钱。

    今晚我必须得上台,不然我钱都花完了,只能露宿街头。赚了钱我也得离开这里,现在只是一个善缘,不然这羁绊越来越深,往后有什么事也说不准。

    跳完以后,顺顺当当得了五十两。我拿在手里甩来甩去好不开心。这可是我自己赚的钱。再跳一天,有了路费就去太阿城找阿静。

    拿到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当铺把我的簪子赎回来。可掌柜说簪子两天前就被人买走了。正在我懊恼不已之时,转眼看见案上有一柄小刀。光华内敛,云纹暗生,是一柄好刀。我拿起察看,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图案。

    我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哪里来的刀?”

    “是有人抵押在这里的。这可是一柄好刀,两百两不二价。”

    我的身上上下只有三十多两。

    “掌柜,你等等我。我给你三百两,你把刀给我留着。”

    “这……这怕是有些为难。”

    “你给我留着,今天我肯定来赎。”

    “这……好吧。你得先交定金。”

    我将身上的钱甩给了他。狂奔向红楼。

    我着急的喊:“文姑,文姑。”

    “你这是怎么了?”

    “我要三百两。我后面还你。”

    “去账房拿吧。”

    “文姑,谢谢你。”

    文姑头也不抬,“你记得我的好就行。”

    我朝她郑重行一礼,“文姑之恩,永不相忘。”

    拿着钱我买到了那柄小刀。这是我娘打的刀,不知道为何会流落在这里。

    那掌柜把我当冤大头,其实是他没眼光。我娘打的物件,从来都是有价无市。

    我抚摸着小刀,感慨道:“我们可真是一样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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