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老太太略一米四左右身高,一头小花卷烫发,乌黑不亮,染色剂或许并不很好。用了发胶定型,一个个小花卷都是独立自主的姿态,钢圈一般的顶着,活像厨房里刷锅的钢丝球。脸上皮肤略黑,松弛且有些许黑斑,不过,李妈妈用明显的白色的粉或者粉底液或者美白功能的擦脸油,抹得并不均匀,呈现出块状的分割,微微心理笑话着想到了一个词:雪花膏。再看李妈妈的嘴唇,用了脣釉,微微判断,应该是便宜的那种,涂到嘴上如同猪油糊上一样的油腻发亮,而且是用了玫瑰色,和自己的年龄完全不搭的玫瑰色。微微看着那张油腻的嘴喝了一口果茶,杯子边上便留下了同样油腻的一个唇印,她不由心里打了个冷战接着一身鸡皮疙瘩。顺着嘴唇往下,微微看到了李妈妈在化妆时,没有关照到的脖子,松弛的脖子暴露了她真实的皮肤色号,脸到脖子黑白分明,这让一直很注重细节的微微简直从心里抓狂,她看着眼前的这一顶颜色不匀搭配不宜的头,竟心生一股滑稽感,是马戏团来的吗?再看看对面的李儒佳,她又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妈妈确定是李儒佳的亲妈妈?

    微微正在心里笑话时,李妈妈站起来,很有礼貌的说:“对不起,我要去一下洗手间,微微,你去吗?”

    微微赶忙站起身,给她让开,笑着说:“哦,我不用。”

    李妈妈站起身,向洗手间走去。就在起身的那一刻,微微才看清楚了她穿的衣服,竟然是一条紧身的豹纹花色A字连衣裙,腰上的肉被裙子勒出一棱一棱的形状。脚下一双足足有十公分高的恨天高米色镂空凉鞋,小腿肚子很壮实,走起路来自然扭动着,很有节奏。

    微微看到从头到脚的这么一个准婆婆,心里说,今天才是真正开眼界了。

    李儒佳的爸爸从头到尾对这个前妻表现出十足的嫌弃,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二人全程不说话,也不接话,李妈妈倒更像是女主人的姿态,看着微微就问:“听佳佳说,你家里是江西的?哎呦,那就是南方人了。家里爸爸妈妈都还好吧?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弟弟读书还是工作呢?”

    微微听到问起自己的家世,有些不自在的回答:“哦,我爸爸妈妈身体都还好,他们都还可以下地干活,弟弟上了技校,学了电气焊,在一家修车厂上班。”

    李妈妈听完微微的话,夸张的张大嘴巴惊讶道:“哎呦!你爸爸妈妈还下地干活?他们是农民啊?唉!农民真是很辛苦,一辈子在土地里刨食,多大年纪都要自己下地干活,不然就没有饭吃啊。”

    微微听出了李妈妈话里对自己父母的看不起,她瞧了一眼眼前这个花里胡哨奇形怪状的城市女人,心里轻蔑的冷笑一声,然后礼貌的说:“这几年政策好了,国家不收农业税,而且还给农民补助,农村医保基本全覆盖,所以,农民的日子很好过,土地就是他们的根,根在心就不慌,至少饿不死,不像城市里没有工作的老人,一旦子女不奉养他们,他们几乎只有饿死一条路。农民至少还有粮食和蔬菜,自给自足呢。哦,对了,阿姨,听儒佳说您是做服装生意的?在哪里做呢?改天有时间,我也去您的店里逛逛,让您给我好好挑几件鲜亮的衣服。”

    李妈妈听出了微微的意思,心里也感觉到了这个准儿媳的厉害,她尴尬的说:“哪里做什么服装生意,不过就是有时和些老姐妹在一起淘些衣服摆摆摊,自己挣些零花钱,别听佳佳说啊,他开玩笑的。”

    “哈哈哈!真是可笑!服装生意?她要是会做服装生意,猪都能站柜台收银了。微微,你可千万别听佳佳说,佳佳一定是逗你玩儿的。哈哈哈!真是笑死了!”一直沉默的李爸爸突然扬眉吐气的笑话前妻,他的话语彻底激怒了好面子的李妈妈,李妈妈怒吼一声,拍案而起,用一根手指指着李爸爸说:“李振江,你自己什么东西不知道吗?还有什么脸今天坐在这儿?我是不会做什么服装生意,比不上你那小老婆精明能干,人家不但会卖肉夹馍,还会像猪一样的站在那里收银么。哼!”

    李爸爸也不甘示弱的回击道:“人家卖肉夹馍咋了?那也是靠自己本事生活,不像你,猪鼻子插根葱装什么大象?你自己就是农民出身,要不是当年跟了我这个城里人,现在还不是要天天下地刨食?忘了本,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还笑话人家微微父母,你都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出门脸上的那几层腻子抹匀没?”

    李妈妈听得气急败坏,二话不说就上到茶桌上,半跪着一把抓住李爸爸的衣服领子,在他头上脸上乱抓,场面乱成一团。

    微微被这闹剧震惊,她不知所措,对着一直不说话的李儒佳大喊:“李儒佳!你还不赶快!”

    李儒佳竟然一脸平静的说:“不用管他们,就让他们打吧,见惯了。咱们走。”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三张一百块钱,放在桌子上,起身拉着微微离开茶馆。

    微微一路上都没有回过神来,她跟在李儒佳后面,使劲儿的梳理着刚才的事情,凭自己的经验判断这场不顾颜面的闹剧到底给李儒佳带来怎样的心灵创伤?看着一直闷头的李儒佳,微微从心里第一次有一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亲爱的,你等等。”微微在后面温柔的叫住闷头前行的李儒佳。

    李儒佳站定,没有回头,微微上前,站在他的对面,没有说话,深情的抱住他,李儒佳紧紧抱住微微说:“对不起,今天让你见笑了,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只是,你别难过了。”微微说着想要分开,想要看着李儒佳,李儒佳还是抱住微微,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不难受,从小到大,他们这样我早已经习惯了。我没有告诉过你,他们离婚,还是我劝他们离的呢。”

    “你劝你爸妈离婚?你不是说他们在你小学六年级就离婚了吗?”微微有些惊讶

    “是啊,你是不敢相信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孩子,会劝自己的爸妈离婚,对吧?我自己当时都不敢相信,可是,从我能记事起,他们就天天吵架,后来就天天打架,打得最凶的时候,他们直接被派出所叫走了。我小时候很害怕他们吵架打架,慢慢长大些,可能也是习惯了,我反倒不怕了,他们打架吵架摔东西,我从来不管不问,自己该干啥干啥。后来,到了六年级,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完全可以住校,我就劝他们离婚,然后他们就欢欣喜悦的离了婚。我爸后来找了一个卖肉夹馍的比他小九岁的女人,我妈这么些年一直单身,没有再婚,也只是找一些男朋友。这也是我为什么初一就开始住校的原因。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最主要的是我妈觉得儿子大了,总在家里,她和男朋友不方便。这就是我家里的情况,你是不是觉得比任何电视剧都狗血?”

    李儒佳一直抱着微微,他不愿意面对微微,说自己父母这么不堪的往事,微微明白的趴在他的肩膀上说:“亲爱的,这些都过去了,父母有父母的江湖,咱们无法踏进他们的江湖,但是也不用遵守他们的江湖规则,咱们按照自己的理想来过自己的人生。你不必沮丧,也不必难为情,你还有我,我们还要共同创造属于咱们的生活,打起精神来。”

    李儒佳没有说话,他感激的抱紧微微,微微也不挣扎,让心贴得更近一些。

    六十六

    杨光军随着队伍,经过两天两夜的长途跋涉,终于进入青海戈壁的拉练集训基地。

    拉练这种高强度的模拟作训体能训练,主要是在野战部队进行,在后勤部队这是第一次。中央提出的强军目标,作为后勤后方基地,基地领导主动向中央申请了这次后勤部队拉练的任务。杨光军一直很羡慕野战部队士兵,能每年有机会野营拉练,现在自己也有了这个机会,他雀跃的第一个报了名。

    到达集训基地,刚一下火车,面对苍茫的大戈壁,顾不上黄沙侵占了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杨光军和战友们兴奋的扑倒在沙漠上,对着长空一声长啸:“戈壁,我来了!简直太棒了!啊………”,大家毫不拘束的纵情表达着自己对大自然的敬畏和景仰。一个战友看着兴奋地大家,笑着问:“一看你们就是第一次来青海戈壁,这么没见识的。”

    杨光军立刻笑着回应:“哦,那你就错了,我可不是第一次来青海来见戈壁的,我在大三暑期实习的时候,就来过一次,那次是押运。不过,这次心境完全不同,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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