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噗通”一声,穿长衫的痛痛快快的跪在了胡士广、许为京两人面前。

    后者一愣,问道:

    “常老爷这是做什么,这事已经过去了。”

    常万己只当他是说的反话,笑道:“这伙计白长的眼睛,居然在官道上顶撞二位,实在是不该!”

    “小的已命人打得他半死,逐出常府,接下来如何处置,全凭二位阁老了。”

    “还请阁老们高抬贵手,解了我常氏的米铺。”

    许为京哈哈大笑,原是因为这个。

    看起来,这常万己还以为自己是因为这个伙计迁怒于常氏,不过这样算来,倒也好了。

    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常老爷说这话,见外了不是,你看,这小伙计,多机灵多会来事儿啊!”

    “我稀罕他还来不及,这点小事,不算什么的!”

    许为京说完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常万己是何等人,一点即通,他将手一拍,就有两名仆人抬着个大箱子进来。

    “阁老您看,这些,赔罪够了吗?”

    许为京伸出脖子一看,好家伙,还真不少,银闪闪的一整箱,少说得有个几万两!

    这么大的手笔,不愧是榆次常氏啊。

    他在心底赞叹一声,笑道:

    “常老爷这是干什么?这不算什么事儿啊,拿回去,拿回去罢!”

    “本官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啊,本官一向清贫如水,哪能收你的银子呢!”

    胡士广一旁听着,想看看他到底演的哪出戏。

    越是这么说,常万己心里就越是觉得这事稳了,连忙从箱子里拿出两块银锭塞过去,笑道:

    “哎呀呀,都是老朋友了,阁老可不要再推脱了。”

    “这点银子,就当小的给阁老赔个不是,明日,常氏内外还要准备宴席,给二位阁老接风洗尘。”

    许为京抱着银锭,露出一口大牙:“这…,既然常老爷诚意如此,本官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过了一会儿,又皱眉说道:“不过本官一向清贫,这实在是为难本官了啊!”

    “为难,为难…”常万己咬着牙赔笑,“府中还有事,小的这便告辞了。”

    “去吧,去吧!”许为京挥了挥手。

    待人走后,胡士广道:

    “这种时候,你还敢收常万己的钱,督办司知道了,咱们都得玩完。”

    许为京摸着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银子,叹息道:“多好,白花花的银子啊!”

    “可惜,这就要交到督办司去了。”

    胡士广道:“许兄的意思是?”

    ......

    第二天,行人们看着空荡荡的常府招牌,有些发愣。

    昨天被封的还只是个铺子,一个晚上的功夫,居然连常府都被封了…

    许为京将沈万江送的八万两银子送到督办司,这样一来,督办司直接有了抓人的口实。

    督办司办事一向利索,连夜就派人把常府给端了。

    现在,常氏已经给抓得干干净净,就跟从未存在过这个世界上一样。

    一同被封的,还有南常在山西境内的全部产业,三百余家米铺,十余处庄园,以及还没有结算清楚的田宅…() ()

    除了固定产业和现银,直接被督办司清缴到手的堆积粮米,少说也要有数百万石。

    只一个常氏,河套一战半年的军费就回来一半,连陕西赈灾的粮食也都有着落了。

    现在陕西旱灾规模还不大,这些粮食用不完还能在地方粮仓存上一些,以备未雨绸缪。

    当太原总督办将这个消息以密奏的方式上呈天听时,朱由校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朱由校自然明白,他们这两个能这么听话,一到就处置了榆次常氏,其实是在向自己表忠心。

    查办常氏的过程异常顺利,几乎没有遇见抵抗,全是因为许为京演的好。

    常万己直到看见督办司的锦衣卫冲进卧房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因为什么被抓的。

    也就是说,常万己一直都还以为这只是许为京因为贪财而小题大做。

    却没想到,这是朱由校一手策划,要抄他的家。

    说起来,许为京真是装的贪财吗?

    较事府早有密报,这货进内阁这一年,从山西商人和官员手里收的贿,就有三百多万两,这还没算出去办事拿的分成。

    当然了,朱由校能容忍他们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自己赚的,永远比他贪的要多得多。

    这也不是说貌似忠厚的胡士广就比他强,这两个人一丘之貉。

    之所以当初能进内阁,是因为他们察言观色的本事和能力一样强,肯办事,而且一旦知道可以拿好处,办事不仅靠谱而且得力。

    见多了那些言论绉绉,实干却一塌糊涂的东林群贤,现在朱由校比较喜欢有“缺点”的。

    贪财、好色、恋权,有缺点暴露出来才好控制。

    “爷,常氏分两支,这次办的是榆次常氏,张家口的常氏要不要一起…”魏忠贤说道。

    朱由校想了想,道:

    “不必,给常氏留一脉。”

    魏忠贤没想到会是这样,仔细看了一眼皇帝平淡的神情,便就躬身退下了。

    朱由校身后的桌上,就摆着较事府关于张家口常氏的密报。

    相比榆次常氏大发国难财的发家手法,张家口的常氏,才像是个真正的商人。

    嘉靖年间,常福去张家口经商,出发时就已经与榆次一脉断绝关系,而且不带分文。

    因一路为人占卦算命,赚取吃饭住店钱,得以成行。

    常福后来有三个儿子,第三子常万达以经商见长,便是如今张家口常氏的家主。

    正是因为常万达的从商才能,张家口常氏才在万历年间开始慢慢发迹。

    常万达少年聪慧,随父到张家口经商,十年如一日,生活俭仆,为人处事诚恳守信。

    在他的带领下,张家口常氏一脉摒弃了榆次主家赖以发家的粮米生意,从布铺开始,主营布匹生意。

    后来白布走俏,获得厚利,得以发家。

    常万达手法极端,用所得利润大开分铺,又兼营茶叶、杂货,至今已外销蒙古等地。

    如今张家口常氏已经积累数十年的商业口碑,常万达设立的大德玉商号,在京畿一带都十分闻名。

    对于这样的商人,朱由校不仅不打算动手,甚至还有将其发展为皇商的想法。

    常万达是个能耐人,应该明白个中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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