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

    夏油杰瞪着突然出现的死而复生者,面色肉眼可见地扭曲,而伏黑惠也是睁大了眼睛。

    甚尔的身材魁梧又高大,一双眼睛像暴龙一般,嘴角疤痕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的嗜血。

    天与咒缚的暴君没有咒力,却拥有人类最强的肉/体力量。

    他闯进来时悄声无息,速度快到谁都没有察觉,只觉得他是瞬移出现。

    现在,甚尔单手擒住末伽梨的后颈,抓猫般把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好似末伽梨没有任何重量,高专的学生们这才齐齐一惊,连羂索和里梅都沉了脸。

    “放开她。”里梅冷道,指尖凝起冰锥,屋内气温骤降。

    “我不要紧,里梅。”末伽梨被提溜在甚尔手中晃荡,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对此习以为常,“不要出手弄坏我家……嗯?”

    甚尔凑近末伽梨的脖子,略略动鼻嗅闻。

    “呵呵、有些痒诶。”末伽梨笑道。

    甚尔的鼻息温热地喷在她的脖颈上,末伽梨不禁伸手,手掌贴着他的下巴和脸颊,试图把他推开。

    末伽梨能单手拖动250kg以上的摩托,但甚尔在如此力量面前却纹丝不动。

    他哼了一个鼻音,嗅到满意后,才自行稍稍推开。

    “这个气味,是你没错。”甚尔冷笑着,露出雪白的犬齿,“末伽梨,是吧?你竟敢未经我的同意,就将我复活?”

    这位暴君的声音不大,却像是野兽在低沉咆哮,五指也稍微捏紧末伽梨的脖子,让她发出了喘气不畅的轻咳。

    一道少年音低吼道:“【万种影法术·玉犬】!”

    伏黑惠十指翻出手影,白犬从黑影里一跃而出,咆哮着张开大嘴,扑向甚尔的脖子。

    然而,甚尔只微微侧头,便避开了它的牙齿。

    他空闲的手一把就抓住了白犬的尾巴,随意抡了几圈,便松手让圈圈眼的白犬掉到地上。

    白犬呜咽着,几次爬起都四肢歪倒。

    一声轻哨,三米高的金刚咒灵骤然出现在甚尔背后,挥起大刀就从甚尔的头顶劈下。

    阴影即将吞噬甚尔,甚尔却还有余裕,看小孩般扫了眼面色阴沉的夏油杰,扬起手臂。

    铿锵。

    甚尔单手拿住刀刃,骨节分明的五指用力一扭,金刚咒灵的大刀竟然哗哗碎裂,清脆落到地上。

    “哇。”末伽梨惊叹着,“好厉害,你会空手接白刃!”

    “不是什么大事,你应该也能做到。”甚尔低沉道,然后松开末伽梨的脖子。

    “咦?”末伽梨轻轻落地。

    众人刹住了要上前的脚步,纷纷愕然。夏油杰也喝止了刚要冲过去的狐妖咒灵,表情阴晴不定。

    末伽梨摸着留有发红指印的脖子,问道:“甚尔,你不想杀我吗?”

    “你死不了。”他简短道。

    “嗯?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见过你。”甚尔俯视着末伽梨,满脸不爽,“在·梦·里。”

    这样的台词直接让伏黑惠呆成了机器人,每当有人戳一下他,他就会发出“哈?”的单音。

    羂索和里梅忍不住看向末伽梨,而末伽梨则是喉咙咕嘟了一下。

    “梦里?”她小心询问道。

    “就在我刚刚复活的那个晚上。”甚尔面露烦躁,“内容我记不太清,醒来以后大脑里却止不住地浮现这张脸。”

    甚尔毫不客气地捏住末伽梨的脸颊。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粗鲁,但当那粗糙的指腹滑过软嫩的皮肤,力道却不轻也不重,好像大型狼犬在轻轻啃啮邀玩。

    末伽梨仰望着甚尔,耳畔回响着千年前的声音。

    「末伽梨,如果你消失了,我却记不得你长什么样,那我与死去并无两样。」

    “有点疼啦,甚尔……”

    末伽梨这样说着,却一点也没有疼痛的表现,更没有挣脱或者反抗的意思。

    甚尔倒是一愣,松手了,双手抱臂。

    他并不知道末伽梨在想什么,只道:“不管你对我的脑子动了什么手脚,赶快给我恢复原状。”

    末伽梨目移了下:“那个应该是你灵魂上的执念,我什么都没有做。真想怨念的话,请怪你的前世吧。”

    甚尔愕然,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她。

    “我——前世?对你——有执念?”

    “大概。”末伽梨嘟囔了下,“我并不希望那样。记得一切是很痛苦的,最好谁都不要记得我,那才最好……”

    所有人的呼吸都兀然艰涩了一下。

    来自遥远时空的微弱执念,搅动着他们的心脏,使之迸发出奇妙的情感。

    想要骂她,想要抓住她的肩,拼命摇晃,对她大喊,你就这么想独自扛下一切,这样小瞧我们……

    “哎呀,抱歉啦。”末伽梨讪笑着。

    她像是在对他们道歉,却也像是在对别人道歉,或许还对着许多许多他们不认识的人道歉……

    “算了。”甚尔道。

    甚尔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满,气却也消了许多,并将目光落到伏黑惠的身上。

    “你那天说,你不姓禅院?”

    伏黑惠回过神来。

    这少年已经理解了眼前人正是抛下他死掉的生父,却并不知道该做出如何反应。

    “……我姓伏黑。”他最终决定这样答道,“五条老师一直在照顾我。”

    甚尔在听前半句时,还是很愉快的,等到了后半句,他的表情就有些难以言喻了。

    “五条、老师……”甚尔重复了一遍,下一刻就捂住了嘴巴,看起来有点想吐。

    而就在这时,末伽梨说着“哎呀时间差不多了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骰子方盒。

    那是【狱门疆】。

    封印着五条悟的狱门疆。

    高专的学生们松了口气,羂索倒吸了一口气,拦住了末伽梨。

    “末伽梨,你可以等一下的。”

    “为什么要等?”她莫名奇妙。

    羂索哽了下:“你明知故问……”

    封印了五条悟的羂索就在这里,穿着夏油杰的复制体!

    同时夏油杰本人也在!五条悟曾经杀死了他这唯一的挚友,但夏油杰又复活了!

    旁边还有个伏黑甚尔!十年前他作为星浆体少女的暗杀者,只身把还是高专学生的护卫夏油杰和五条悟揍得落花流水!

    夏油杰被揍出了“猴子”的骂人口头禅,心理阴影持续终身!五条悟被揍出了二阶段,超进化反杀甚尔后,还收养了他的小鬼伏黑惠!

    末伽梨啊,这绝对会打起来,把你家弄成比龙卷风过境都糟糕的惨状!

    ——你真的要在这种情况下,放出五条悟?

    羂索拼尽全力用眼神暗示末伽梨,然而,当对方露出她惯常的狡黠笑容时,羂索也只能叹息。

    “打不起来的啦。”末伽梨笃定道,抛出了狱门疆,轻轻戳了一下,“开门吧,冰箱。”

    狱门疆展开,五条悟就这样被它啵的吐了出来,稳稳站在地上。

    出来的瞬间,五条悟正蒙着漆黑眼带,双手拿着一块羊羹做的牌匾,大口咬下。

    羊羹牌匾虽然已经被啃了大半,却还是能辨认出【堕天】二字。

    随着虎杖抱怨了声“好吵啊,宿傩你闭嘴吧”,羂索双手捂脸,里梅冷笑一声,末伽梨的额上淌下冷汗。

    她尽力忽视某人的怒气,轻松和五条悟打着招呼。

    “悟,你休息得还不错吧?”

    五条悟没有反应。

    他像一座啃松子的松鼠雕塑,因受到惊吓而完全僵直。

    他的学生们吵吵嚷嚷,扑过来拍他抱他,不少都擦着眼睛,哽咽地笑着说:“欢迎回来,五条老师。”

    学生的包围圈外,五条悟亲手杀死、现在又死而复生的挚友夏油杰,正无奈摊手,像在说:“我也是受害者。”

    同样被五条悟杀死又复活的伏黑甚尔,已经放弃了表情管理。

    五条悟眼见着甚尔捏了下眉心,然后很随意地拎起末伽梨的后领,指着五条悟嘶嘶质问。

    学生们很闹腾,五条悟听不清末伽梨解释了什么。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决定突破包围圈,大步上前,同样抓住末伽梨的后领。

    “能拎这家伙的只有我。”五条悟使劲把末伽梨往自己方向拽了些,“放开她,穷酸大叔。你这靠女人吃饭的超龄小白脸!”

    寂静。

    甚尔的额上显见地爆出青筋,夏油杰噗的大笑出声,高专学生们目瞪口呆,里梅问有谁要嗑瓜子,羂索深思熟虑,带头抓了一大把。

    只见甚尔手腕用力扯回末伽梨,嘲讽讥笑。

    “你还真敢说啊——自己失策被封印,没有末伽梨现在根本不会站在这里,教的学生差点全部滚去轮回。亏你还敢自称现代最强咒术师?五、条、老、师!”

    暴击,而且效果拔群!

    五条悟踉跄了下,却也还是不肯松手,又把末伽梨拽往自己这边。

    他咬紧牙关:“再怎样我也还是老师,教书育人桃李天下!你呢,抛妻弃子,人渣!”

    甚尔拽回末伽梨,瞪他:“什么?你那时要是老实被我杀掉,没有搞什么反转术式还有忽然觉醒,作弊把我杀死,惠怎么可能没有老爹!”

    五条悟皮笑肉不笑,手臂继续用力:“呵呵你技不如人还有脸说我作弊?告诉你,惠连你的长相和名字都记不清,在他心中我才是他的父亲!”

    “哈、父亲?”甚尔狠狠拽回末伽梨,“我都听说了,拥有禅院家祖传术式资质的小鬼,居然被你养到喜欢用魔虚罗自爆?你怎么教人的!”

    “惠还在成长!你管我怎么教的,略略——反正你错过了他的十多年!”

    “如果不是你杀了我——”

    “你太菜,大叔!”

    “是你开挂!”

    末伽梨被拉来扯去,像不倒翁一样左摇右晃。

    原本,她有滋有味地前排观赏小学生级别的吵架,但当伏黑惠把脸埋进双手,内心恳切希望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不要再丢脸时……

    “好啦好啦,不要吵架了。”末伽梨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错!”

    五条悟和甚尔的注视,左右夹击着末伽梨。

    “是你的错吧?”五条悟突然调转矛头。

    “什么?”末伽梨使劲眨了下眼睛。

    “是你的错。”甚尔陈述道,“你为什么要复活我?”

    末伽梨呃了声。

    “对啊。”五条悟帮腔道,“你为什么要复活他?”

    末伽梨很想说,她真的就只是顺手,但这个说辞显然更加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末伽梨义正严辞:“是羂索发动的涩谷事变。”

    羂索呛了颗瓜子,拍着胸口。

    五条悟的注意转移了:“哦对,你利用了杰的遗体,封印了我。”

    羂索镇静道:“五条悟,如果你当初让家入硝子处理夏油杰的遗体,我不会有可乘之机。或者,如果你没有杀死夏油杰……”

    五条悟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嘴角稍稍下弯,身体微微侧向夏油杰。

    五条悟并未显露太多表情,但末伽梨明白他此刻那复杂的负面情绪。

    在最初的最初,若是夏油杰肯和他谈谈,而不是那样毅然决然地直接叛逃高专……

    夏油杰嗑着瓜子:“悟,别被误导了,羂索在偷换概念。我看过一点他的记忆。我的遗体只是方便他行事,他发动涩谷事变的原因,是为了末伽梨。”

    于是,五条悟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末伽梨身上。

    即便隔着眼罩,末伽梨也知道他在锐利地瞪着她。

    “等、等等!”她试图解释,“涩谷是羂索的擅自决定,不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还帮忙复活了大家!我本来都彻底化作虚无了,如果不是羂索去翻那些被剪掉的时间线,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末伽梨期盼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注视了她半响,深深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果然还是你的错。”

    “没错没错——咦?”末伽梨瞪他,“悟!我刚刚说的你有听进去吗?一切都是羂索的错哎!”

    “啊啊我知道。羂索大概是为了进一步稳定你的存在,想要做些让世界陷入混乱和毁灭的事,才发动了涩谷事变,后续也许还有别的灭世计划。”

    “所以?”末伽梨循循善诱,“错的应该是羂——”

    “是你。”五条悟干脆道,“末伽梨,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常人听了这话,想必是惊怒交加,又难过又失望,就连旁听的高专学生也都皱起了眉。

    虎杖小心道:“五条老师,你说的会不会太重了……”

    然而,虎杖话音未落,末伽梨忽然一颤,猛地挣开了拎着她后领的甚尔,双臂紧紧环绕住悟的脖颈,高兴到尖叫。

    “悟,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她不顾周围有人,唇舌热烈地与他的唇舌缠绕,含糊着又湿又黏的呢喃,双眼迷离地冒着爱心。

    “你怎么、怎么能说出这么可爱的话呢!吃掉我!快吃掉我吃掉我吃掉我吃掉我!我不想再等了,拜托!悟——”

    “糟!末伽梨,冷静点!不要在这里……”

    末伽梨的喘息越发急促,脸色绯红,几乎软倒在他怀里,浑身也开始发烫。

    平时五条悟就直接抱她去随便哪张床上了,但今天要处理的人和事实在太多……

    众目睽睽之下,五条悟揽住她的腰,在她颈侧低头,一口咬上了细嫩的皮肤。

    鲜血流淌,末伽梨浑身颤抖,厮磨着他的耳畔,喉中软和地呼着餍足的喟叹。

    “够了吧?”五条悟起身,擦了下嘴唇旁的血迹。

    末伽梨明显渴求着更多,眼角都还是泛红的。不过,她深呼吸了几下,还是强压下了欲望,努力平复着过于激动的心情。

    “是你不好。”她嗔怪道,“说出那么让我心动的话。”

    “抱歉。”五条悟叹道,奇妙地完成了高专学生们原本设想的结局。

    虎杖嗑着瓜子,小声笑了下。

    伏黑惠问道:“宿傩心情很差?”

    “差到极点。”

    虎杖愉悦至极,简单地把宿傩的不痛快当作自己的快乐。

    至于乐极生悲是什么?虎杖此刻还不太理解。

    不过,当翌日清晨,虎杖哈欠起床,全果地伸着懒腰,转头看到他被子里同样全果且迷蒙的末伽梨时……

    “啊啊啊啊啊啊啊——”崩溃的尖叫响彻整个街区。

    而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末伽梨严肃表示:“不能怪我,一切都是月亮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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