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昏暗的房间里。许如新一觉睡到自然醒,习惯性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看看花姐有没有找自己,却看一个工作微信列表里躺着的‘死尸’给自己发了个消息。

    【如新恭喜你。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我们好久没见了。】

    “狗东西,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孔雀开屏找别人开去,别来烦我....”

    许如新看到消息,手指飞舞刷刷刷地打出这些字,又抿着唇一字一字地删除。

    【谢谢高总。】

    那一头的人看到消息,见怪不怪地笑了笑,摇摇头无奈道:“真是翅膀硬了。”

    高云深这人,浪荡子一个。家世显赫、皮相精致,年纪轻轻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身边的女人也如流水。

    但他当初对许如新是真的好,几乎把他能给的全部都捧到了她面前。所以当她撞破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时,竟也没什么愤怒与难过。

    甚至从他嘴里听到“我不可能永远只有你这么一个女人”的时候,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所以她老老实实地跟他分手时,还十分诚恳地谢谢他几年来的照顾。

    直到分手不久后她发现,这男人对谁都跟对她这么好,甚至带着新交的小女朋友直接将自己原有的资源抢了个遍。

    她对他的那份感恩瞬间土崩瓦解。

    狗东西。

    要不是打不过,而且打了还会有一系列麻烦,她真想‘邦邦’给他两拳。

    内娱打工仔的卑微啊。

    好在现如今自己也撑过来了。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这个导演是最近的新锐刚在国际上靠文艺片拿了个大奖。不知为何,投资人点名要你来演。据说导演觉得你不适合他片里女主角的形象,所以投资人攒了个局让我们去吃饭。”

    飞驰的商务车上,花姐在跟刚从被窝里被拖起的许如新说明今晚饭局的情况。

    不情不愿的许如新看到项目书上玉立两个字松开了紧皱的眉毛。

    那是蓝煜到A国后用的名字,五年前她匆匆回国跟自己见过一面便又飞回A国,她们俩的工作性质都是昏天黑地忙得要死,这几年都是在手机上联系。她从一年前就说过想要回国,一直说到现在,没想到她悄咪咪回来竟然不告诉自己。

    许如新和花姐刚踏进包房就被人抱了个满怀,花姐吓得差点叫保安,定睛一看是个女性才抚抚胸口关上门。

    “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许如新扯开蓝煜的怀抱,挽起她的手入座。

    “给你一个惊喜嘛!怎么样,惊不惊喜?”

    蓝煜双手捧住自己的脸,一个劲地眨巴她那任谁看都精明得要死的狐狸眼,没有半分萌感。许如新无语地挪开眼,才注意到一直黑着脸坐在身后沙发上的卷发文艺男。

    “啧。”

    她就知道是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近。

    许如新扯过蓝煜小声哔哔道:“你不要告诉我回国就为了他。”

    “别这样小瞧我,我可是个理性经济人,没价值的投资我绝对不做。”

    蓝煜一撩顺滑的黑发,翘起二郎腿跟她摆起投资大佬的架子,玉手一挥。

    “来,今天我们的相聚是为了更美好的明天。都给我入座!”

    后面那句话,蓝煜是回头看着顾方海说的。

    顾方海不情不愿地坐上桌,许如新朝蓝煜努努嘴,哟,还嫌弃她呢。

    “没想到我们如新人脉这么广还认识玉总这么年轻有为的大佬呢。”

    花姐老江湖了,一下子便接受蓝煜与许如新的亲昵,并且看出了蓝煜和顾方海间的不对劲。看来这几个早就认识。

    “花姐谬赞,我在国内设立公司还没多久,就是小新人还需要花姐多带带我呢。”

    蓝煜举起酒杯率先敬了曹华一杯。

    “还有感谢花姐对我们如新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照顾。”

    “这说的,我们如新可是我的金疙瘩,当然要好好照顾。”

    许如新看这俩人在那演酒逢知己的戏码,正看得开心,手机一阵震动,上面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成功搅坏了她今天的好心情。

    “我去接个电话。”

    许如新皱着眉走出房间,来到酒店空旷的露台,建筑的四周全是广阔的草坪,偶尔远处传来一两声虫鸣。

    她的电话响个不停,短短几分钟已经几个未接来电。

    许如新见怪不怪,接起电话就反客为主道:

    “上次在吴林林那边拿到的钱,你和那女的又花完了是吧?我说过我不会多给你一分钱。”

    电话那头的人本来准备好的措辞全被这一句话封死,恼羞成怒地喊道:

    “你长大了,有能耐了,就忘记我对你的养育之恩?你知道你从小到大我砸在你身上多少钱?”

    “知道,你说过。上百万嘛,我已经十倍地还过了。”

    “那能比吗?你现在那么能赚,多帮我还一些怎么了?”

    许如新今天心情好,愿意跟这个老登多说几句,给他加深一下他做的那些缺德事的印象。

    “你培养我的钱只不过是你赚的几百分之一。整整八年,我赚的每一分钱都傻傻地用来填你那个大坑。要不是你在这样的情况还要联合你那个小三坑死我和我妈,也许我还会继续帮你还干净。我做女儿的义务到那天为止,我跟你说过的。”

    “.......”

    许振国一时词穷,但还是不满骂道:“都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养你长大!”

    “为了培养我当你的ATM机。”

    许如新冷笑道,“别再我这打主意了,那女的不是很会‘挣’?让她自己想办法。”

    许如新面色如常回到饭桌上,花姐在她看手机那一刻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与她耳语道。

    “又是他打来的?要不要换个电话号码?”

    “不用,换不换结果都一样。我现在看他就像看个笑话,偶尔接接他的电话知道他没死还缺钱花,也不错。”

    这么些年,许如新早已习惯有些人的不要脸,甚至能够平静地隔着电话跟他呛上两句,败败对方的心情。

    一场饭局全靠花姐和蓝煜俩人疯狂造气氛,但许如新也没跟顾方海真正对上过话。

    顾方海有脾气,她也是有脾气的。顾方海那极端的偏执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变,这也是她最讨厌他的一点。

    她许如新能走到今天,在业内的专业性是公认的好,更何况她都还没试过镜凭什么就认定她演不出来?

    饭局过后,滴酒未沾的顾方海第一次正眼跟许如新说话:

    “我送她回家。”

    趴在她肩上大醉的蓝煜忽然跟许如新快速地眨了下眼。

    许如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面上不显地将这人推给顾方海。

    “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顾方海小心接过蓝煜,顿了一下,冷硬地回道:

    “我没你微信。”

    “我知道。”

    许如新撇撇嘴看了眼疯狂给她打手势的蓝煜,转身离开。

    “我又不是跟你说的。”

    头天下午,许如新打开家门,迎接昨天那个“酩酊大醉”的金主爸爸。

    蓝煜神清气爽、喜气洋洋的模样让许如新忍不住阴阳道:

    “昨天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啊。女人七分醉,演到你流泪而已。”

    蓝煜嘿嘿一笑,左右打量许如新家的格局,毫不客气地窝进她最爱的单人沙发里。

    “小妞日子过得不错了哈,想想五年前我还跟你一起在那窄小的出租屋里吃沙拉呢。现在这个大平层,这小装修,真得劲。”

    许如新挤进沙发,跟她窝在一起看窗外的江景。

    五年前她刚被高云深甩,一切通告资源全被切断,身上没有半分钱。只能住在这个城市最小的单身公寓里等通告,偏偏这个时候在国外多年的蓝煜匆匆回国,找到她的联系方式说要见她。

    还记得蓝煜时隔多年见她时,泪眼汪汪道:“你怎么这么瘦了。为什么背着我减肥,好心机哦。”

    许如新瞬间一点伤感的情绪都消失不见,放下她的行李箱跟她掐了起来。

    蓝煜只在她家住了一晚,留下了十万块,她说是她银行账户里所有的人民币,不够下次汇美元给她,然后悄咪咪地飞回了A国。

    “要撑到我回来罩你哦。”

    蓝煜是这么说的。

    有时候许如新会感慨她还是幸运的,至少她还拥有蓝煜这样的死党,虽然苦但挺一挺也总能过去。

    “前些日子我的合伙人攒了一个局,高云深在场。姐们帮你狠狠阴阳了他一番。”

    蓝煜接过许如新递来的橙汁,骄傲地扬起头颅等夸奖。

    “啊?”

    许如新有些担心劝道:“其实不用把我和他的事放在心上的,我和他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仇怨,分手也是我提的。他这个人心眼很小,别到时候你们合作不成。”

    “也就你不在意他劈腿这件事。在商言商他没有那么不理智,以前我还是个小弱鸡没有实力跟他硬刚,现在总算有资格阴阳他两句,我是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更何况他明里暗里还透露出对我娱乐行业投资的兴趣。我觉得他对你贼心未死,这对我来说很有利。”

    蓝煜抖抖眉,眼尾的精光告诉许如新她肯定会利用好高云深这颗贼心。

    许如新叹口气,戳戳死党的脑袋提醒道:

    “你别高估他对我的兴趣。这男的对女人从来都只是游戏人生的态度,女朋友对他来说就是可以攻略的难关,通关了他就扔掉了。”

    “是吗?”

    蓝煜可不这么认为,不过高云深这个不守男德的家伙确实配不上她高贵的小新新。

    “是啊。你小心点吧。”

    高云深这人,他有兴趣时一定是掏心掏肺,冲动过后便会冷静抽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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