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龙笑呵呵的道,“掌印大人高瞻远瞩,属下越来越佩服了。”

    小喜子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放机灵一点,没事少去招惹孤儿院这帮人,等咱家日后发达了,自会与他们计较。”

    何连赶忙道,“总管放心,属下一定谨遵总管教诲,等待时间,以后慢慢教方皮这小子后悔。”

    “喂,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地道。”

    半空中突然出现的一个声音,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方皮”

    何连看着被周敬和单三冠两个九品高手从屋顶上带飞下来的方皮,有点心虚。

    背后骂得欢是一回事,当人面又是另外一回事!

    论资历,方皮这个镇抚使跟喜公公是一个级别的!

    自己这才哪跟哪?

    喜公公的狗腿子而已!

    “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方皮甩开周敬和单三冠的手,缓缓走向何连,啪嗒一声,就给了何连一嘴巴子,在何连目瞪口中揉揉发酸的人,没好气的道,“你老小子不是要让我后悔吗?

    来,老子就站在这里,看你怎么让我后悔。”

    “你”

    何连手指着方皮,连声尖叫都不敢。

    隔壁住着的可是总管的姐姐!

    把人家给惊着了,自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退下。”

    小喜子面色涨红,朝着何连摆了摆手。

    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打何连的脸,丢的可是他谭喜子的面子啊!

    他也不再做面子功夫,咬牙切齿的道,“你我同为王爷效力,还是不要太难堪的好,闹到王爷面前,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方皮笑嘻嘻的道,“你是我总管的大徒弟,咱们同出一门,我该喊你一声师兄。”

    谭喜子冷哼道,“这是自然。”

    方皮大大咧咧的道,“可是你不地道啊,三番五次与我为难,我看在总管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还当真以为我是师父的不曾?”

    自从他做了镇抚使,周敬和单三冠等人皆入九品以后,他能放在眼里的人都不多了。

    经常欺压他的雷开山和谭飞,他随便骂上两句,都没人敢还嘴了。

    甚至面对谭喜子这个掌印太监,他都敢正面开杠。

    毕竟潘多这么多年耳提面命,他就是个傻的,对朝堂之势也比旁人多了一分了解。

    德隆皇帝目前在养老,不问世事,谭喜子这个掌印太监也只是徒有虚名,论权势跟当初的何谨差了一个天一个地。

    万一和王爷登基了,更没有谭喜子的事情了。

    到时候,宫里的事情说不准还是洪总管他老人家说了算。

    所以,算算小喜子手里的牌面,自己真没有怕的理由。

    厢房的大门被推开了,里面传出来一阵阵的咳嗽声。

    谭喜子面皮一紧,压住声音道,“姑母在这里修养,你莫在这里逞能,扰了她老人家休息,我好说话,师父他老人家可没那么好说话。”

    “这还用你说?”

    方皮也跟着降低了身音,瞪了一眼旁边捂着脸的何连道,“都怪你,非要惹老子生气。”

    “方大人,你这讲理不讲理啊”

    何连欲哭无泪。

    小喜子板着脸道,“你是故意来找咱家的茬的?

    你不要跟咱家犯浑,你们三个就是一起上也不够看。”

    他虽然还未入宗师,可也是洪应的大徒弟!

    入九品久矣!

    内力的深厚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方皮听见这话,赶忙退后了一步,他到现在还是个五品呢!

    谭喜子要是一不高兴,一巴掌就能把他给拍死!

    “你说的对,九品之中,能打得过你的,肯定不多。”

    “九品与九品也是有差距的,”

    小喜子得意的道,“咱家修习的可不是烂大街的会元功。”

    他学的可是他师父亲传的辟邪剑法!

    真论剑术,他这个九品倒也未必比叶秋这个天下闻名的剑术大宗师差多少!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方皮突然很是感慨的道,“不练吧,别人练了,一招杀你,练吧,下不来那个决心,其实练完也就那么回事,会元功、辟邪剑法、吸星大法,都是神功,随便练练都是个八品,九品,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都卷的不成样子了,化劲的比狗还多。

    这就是和王爷所谓的内卷。

    所以啊,我这人有自知之明,没有学武的天分,我就不想在武学一道努力了,躺平最好。”

    小喜子面色不悦的道,“咱家没工夫与你磨嘴皮子,有事赶紧说事,没事就赶紧滚蛋。”

    方皮无所谓的道,“你别搞错了,这是和王府的马房,你来得,为什么我就来不得?”

    小喜子道,“咱家奉命在这里照应姑母,你在这里碍手碍脚,就是没安好心。”

    方皮道,“允许你孝敬姑母,就不能允许我孝敬了?

    哪里有这个规矩?”

    说完就不再搭理小喜子,从周敬手里接过一个木箱子,走到厢房门口,交到门前立着的厨娘的手里,嘱咐道,“这是上好的老山参,你收好。”

    面前的廷卫镇抚使,厨娘自然不陌生,躬身接过后道,“是。”

    方皮笑着道,“那就好。”

    也没跟小喜子打招呼,领着人就从大门走了。

    “公公”

    何连哽咽着道,“你老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谭喜子见他这样,不但没有同情,反而愈发生气了,恨声道,“平日里让你多练功夫,你不听,但凡有一点出息,也不至于让一个五品的给打了。”

    何连听见这话更委屈了,哭丧着脸道,“他乃镇抚使,我即使入九品了,他要打我巴掌,我也好躲啊。”

    “你还敢狡辩!”

    啪嗒一声,谭喜子随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何连的两边脸都肿了起来。

    何连憋着眼泪,想哭没敢哭。

    这算什么事啊!

    “行了,”

    小喜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拍着何连的肩膀,心平气和的道,“知耻而后勇,记住你今天受到的侮辱,以后一起找回来。”

    何连受了鼓励,赶忙点头道,“属下一定不会辜负公公的期望。”

    小喜子道,“你回宫吧,咱家今晚就留这里。”

    桑安等何连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才勾着身子凑到小喜子的身前,笑呵呵的道,“公公,客房我已安排妥当,请跟我来。”

    小喜子点点头道,“有劳了。”

    “客气,客气。”

    桑安反倒是觉得这个小太监比方皮好相处的多了。

    安康城的天气逐渐转暖之后,灌了一个冬季西北风的三和人又活跃了起来。

    已经是亥时,大街小巷依然热闹不已。

    最热闹处,还是去年拆迁新建的人民广州,卖小吃的,说书的,卖茶的,耍枪的,每个地方都是被挤的水泄不通。

    洪安扫了一眼正在卖力指挥大象表演的廉人头领康宝,径直穿过人群,没有一刻停留。

    最后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停留了下来,然后旁边的一扇小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腰大膀粗的汉子。

    洪安道,“老刀,打听到了?”

    她家原本是住在南城运河边上的,她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到记忆里的那个家。

    但是,自从安康城开展“卫生运动”、“安居房”以来,沿河的窝棚,旧居都被拆迁了。

    其中就有她家。

    她也知道搬迁到了哪里,可具体的位置就不知道了。

    她不关心。

    如果不是因为师父的要求,她压根就不想找。

    老刀伏着身子,恭恭敬敬的道,“大人,我沿着这边的老住户打听了一番,原来搬到了城外,我这就给您带路。”

    他原本是雍王帐下的小兵,与三和民夫起冲突后,受了重伤,幸得猪肉荣所救。

    伤好以后,雍王跑了,他也没地方可去,便在猪肉荣的帮衬下开了一个牙行,专做房租赁买卖。

    这两年由于安康城大开发,他也没有少赚。

    可他也是有野心的。

    不满足于只做一个牙人,内心里,他还是寄希望于成为田四喜这样的大开发商。

    梦想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眼前这个世道,没有硬关系,可以勉强做点小生意,想做大生意就必须认识一两个大官。

    他属于降俘,虽然眼前自由了,没有进牢狱,也没有劳改,但是每半年还是要到衙门汇报自己的动态,保证自己没有走歪路,一直努力在为大梁国的小康社会建设添砖加瓦。

    能正眼瞧得上他的人不多,更遑论找关系了。

    洪安是他所认识的最大的官,突然找他办事,他自然喜出望外,不敢不尽全力。

    所以,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把消息打听了一个清楚。

    “不用了,”

    洪安摇摇头道,“地址给我就行了。”

    安康城跟白云城一样,每一条街道都有名字,每一户都有门牌号,一般有地址的情况下,都是不会找错的。

    “大人,你收好,”

    老刀毫不犹豫的地把一张折叠的黄纸递过去,陪笑道,“大人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要是能攀得上洪安,自己就再也不用为“门路”这种事情发愁了!

    对方可是娘子军统领,和王府大总管的徒弟!

    这安康城有谁敢不卖她的面子?

    “老刀,收起你的小心思,你做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没让人抓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洪安哪里能不了解他的心思,本不愿意同这种人打交通,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家事,她又不方便让自己手底下人去打探。

    “大人”

    老刀吓得魂飞魄散。

    做经纪的要是不两头吃,还赚什么钱?

    他还怎么娶老婆,而且还是一口气娶了四个!

    正要解释两句,已经看不到洪安的影子了。

    直能惴惴不安的回了屋。

    洪安站在城外一处红砖砌成的宅院门口,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门环。

    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狗吠声接着响起。

    “谁啊”

    屋里的油灯亮了。

    “你不陪她进去?”

    和尚走到瞎子的身前,与瞎子并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瞎子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和尚道,“我是特意来恭喜你的。”

    瞎子道,“不着急这么一会吧?明天就不能来了?”

    “得了王爷的命令,我要去一趟川州,”

    和尚淡淡道,“也算是跟你告别的。”

    “我呢?”

    瞎子问。

    和尚道,“王爷体恤你,等大婚之后,你再去也不迟。”

    他说着就把一块玉佩塞到了瞎子的手里,“送给洪安的。”

    “谢了。”

    瞎子没有客气,直接揣进了怀里,“现在走?”

    “是。”

    “一路保重。”

    瞎子笑着道。

    和尚打趣道,“你不给贫僧算一卦?”

    “你这功夫愈发不得了了,你刚刚过来,悄无声息,我居然发现,真的成了瞎子,”

    瞎子摇头道,“这天下间,能杀你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何必闲操心。”

    “阿弥陀佛。”

    和尚宣了一声佛号后,消失在了黑夜里。

    林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紫霞小心地道,“王爷,奴婢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

    林逸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躺着吧,陪我说说话。”

    “是,”

    紫霞两手揉着林逸的额头,笑着道,“王爷,你整日为国事操劳,奴婢看着都心疼。”

    林逸白了她一眼道,“你又哄我了。”

    他每一天都闲的发慌,未曾做过一丁点的努力,偶尔良心发现,才会吩咐梁远之写点文件下发出去。

    “奴婢可不敢,”

    紫霞笑着道,“在奴婢的心里,王爷就是了不得的大英雄,王爷说的很多话,奴婢连学都学不来。”

    “你啊,”

    林逸感慨道,“你们再这么惯着我,我就会越发昏庸了,到时候真的是国将不国了。”

    紫霞娇羞道,“王爷,奴婢说的可是真的,自从您主持朝纲,实行了新的梁律,发布了一系列的休养生息的政策,百姓的日子好过了,都不知道多感激你呢,都说您英明神武。”

    “真的?”林逸不自信的问道。

    “王爷,您要是不信,可以微服私访啊,好好看一看,听一听。”

    “微服私访?”

    林逸眼前一亮。

    这个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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