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棋牌室里的麻将,从混乱到秩序。而当一个人的生命之旅,出现了炸胡。

    那就意味,一切好坏不论,都要推倒重来,秩序将会被再次建立起来。

    程晚意,一个普通的画手,三十多岁,没有出名,没有多余的钱财,连对象都没有。

    当他因为一场梦境,画出一个神秘家族的徽章。

    程晚意的人生就迎来一个炸胡。

    人生得意须尽欢,重来一次,他不用再顾虑家人,不用去担心衣食住行,不用舍弃自己的画手梦。

    他想怎么活都可以。

    拉斯维加斯赌场外,高级酒店顶层,程晚意坐在白色躺椅上看星星。

    赫尔斯家族的戒指戴在他的尾指上,这是他重活一次的通行证。

    盯着这片星空,程晚意看了两个小时。在管家的安排下,程晚意在保镖的护送下,来到私人游轮上的拍卖现场。

    今晚,拍卖的展会上将拍出一幅画作,赫尔斯家族梅林夫人的油画:蛇女的权杖。

    梅林夫人逝世后,这幅画作流转多地,赝品仿品出现在很多黑市拍卖场里。

    这幅真迹是由梅林夫人的管家带来的,为了履行梅林夫人的遗愿。

    同时,梅林夫人的尾戒也将同画作一起赠与获得的竞拍者。

    打开防盗装置,木盒上刻满巫术咒语符号。

    这幅画,权杖上的红宝石,颜料是特制的,据说里面还添加了梅林夫人的血液。

    程晚意不懂这些东西,他受邀参加,只是因为这场拍卖需要至少五位赫尔斯家族成员在场。

    以确保,拍卖的公平。

    其余四位到场的人员,程晚意没有见过,更提不上认识。

    参与拍卖的人员,身份复杂,里面的利益操纵全部是常人所不能触及的。

    这种场合下,程晚意基本不会多说话。但,令程晚意没有想到的是,在拍卖开始前,会有血腥的祭祀仪式。

    一个赫尔斯家族从属族的叛逃者,泄露梅林夫人尾戒秘密的家伙。

    作为惩罚,他将被剜出心脏,用赫尔斯家族独有的银匕首,同时,这也是一种古老的诅咒。

    程晚意有些皱眉,挖走心脏的躯体还在不停嚎叫。

    炙热的心脏被连同匕首一起扔入大海。

    船上的秃鹫们则是一起分食其余身体,伴随笼子里撕咬皮肉的声响。

    拍卖正式开始。

    尾戒继承者由一位年轻人获得,来自A国的□□者。

    林唐钧翊

    在海上飘了那么多日子,回到住处的程晚意。没有着急吃些合口的饭菜。

    他去了书房,拿起一把饱经沧桑的琵琶,便弹了起来。

    面对自己心里难以接受的事情,程晚意在没重来之前,就习惯这样一个人去消解。

    从吴侬软语弹到外婆童瑶小调。

    重来一次的程晚意什么都有了,要是问起有什么是他没有的。

    唯有意中人难寻呐~

    好在,他没重来之前不在意这个,重来之后,他也不在意这个。

    网络时代有个词,叫摆烂。

    程晚意,对他的爱情,摆烂。

    林唐钧翊跟程晚意不同,他对什么都要,也势在必得。

    年轻人的轻狂,他有。

    年长者的沉稳,他有。

    他是一个矛盾体,是扑克游戏里面玩弄人心的好手。

    他的人生不需要重来一次,他的每次决断,全然没有后悔两个字在里头。

    他对他的爱情,靠的是赌。

    赌命运,赌人,赌心,赌他的人生。

    他的退路,他的余地,就只留给走进他心里的那个人。

    倘若,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他就独自走完这一生。

    梅林夫人的那副画,蛇女的权杖,叙述的就是权力下孤独的爱情。

    生命的最后,梅林夫人相信了爱情,跟她有着共同信仰的情人,是她一生的美好。

    三十九岁的林唐先生,持枪自杀在大雨中,等待他重来的遇见。

    白色的小船,在寂静的大海里飘摇。

    浪花把它拍入海水里,夕阳染红了水光。

    程晚意带着他的琵琶来到A国,这是一个暖春。

    柏油大道旁的樱花悠悠落下,两位老人依扶着彼此向公园走去。

    二十一岁的程晚意走进了画展的展厅中,他静静地站在梅林夫人的水墨丹青下。

    透过画笔去了解梅林夫人和她情人的故事。

    十九岁的林唐钧翊在三分钟后,也走了进来。他站在最后一幅画那里。

    笔直的身姿,俊美的脸庞,相比画作,他更像是一个艺术品。

    世界上,有好多种相爱的方式。

    而我们,有着一个共同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俗套小说里写的,“在初恋面前,他恰巧知道对方喜欢什么。为了喜欢的喜欢,他拿金钱去使他的爱情落俗,只为在光影中实现他的一见钟情”

    第二天早上,梅林夫人的水墨画。送到了程晚意的公寓里。

    是一小幅风吹野草的画。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什么。只会被旁人当是普通的装饰画。

    林唐先生不喜欢慢慢来,他觉得,如果直截了当地跟程晚意表明来意,一步到位,也许,会更好一些。

    一日午后,林唐先生约程晚意一起闲谈。

    交谈中,林唐先生循序进击,他把程晚意当成谈判桌上的猎物。

    一步步地去试探,并以退为进。

    让程晚意拒绝了他的念想,也会深感歉意。

    被支开管家的程晚意,就这样,答应了林唐先生的婚前同居。

    也许,爱上一个人不容易,但接受一个人,也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小小的同居,一日三餐,茶余饭后的聊天,相互关照。

    足够了。

    林唐先生不会经常自己做饭,他不是厨师。身为程晚意的恋人,他习惯为晚意煲汤,晚意喜欢的冰糖雪梨汤。

    程晚意的生活里,很少有特别喜欢的餐食。他不挑,即使饭菜不和胃口也不挑。

    晚意没有谈过恋爱,他对林唐先生暂时也没有那种恋人间喜欢。

    他试着把角色换成亲人之类的,所以,他会在节日里给林唐先生准备养身之类的东西,作为节日礼物送给林唐钧翊。

    不过,这不包括情人节,程晚意想着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有情人节。再加上A国传统节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去筹备礼物。

    林唐先生第一次收到礼物是在重阳节,程晚意送了一小盒金丝菊枸杞茶。

    里面有八包,分开喝,可以喝八天。也不贵,淘宝上,这一盒二十块左右。

    当天晚上,林唐先生又回赠程晚意一盒小礼物。是八包黑枸杞红枣提取液,同样的,养生佳品,网购产物。

    程晚意心里想,林唐先生早上也温和地谢谢他的礼物了。要是不喜欢,就不喜欢,表现得不开心一点也好。干嘛偏要等他下班回来,郑重地这般回赠。

    林唐先生瞥见了程晚意的微表情,抱着他来到阳台。又给程晚意了一杯雪梨汤。

    夜晚月光照在昙花的花苞上,林唐先生变成一个人形抱枕搂着程晚意。

    两人一起等待昙花盛开。

    “这个季节,你哪里找来的即将开放的昙花?”

    程晚意有时候是真不解风情,关心的重点也不在林唐先生身上。

    “哦,这个呀,今晚昙花跟月亮生闷气,然后就要开了”

    林唐先生说完这句之后,就一直低头看着怀里的程晚意。

    程晚意在生小家子气的时候,被人挑破再惹一遍。就会漏出气鼓鼓的样子。

    林唐先生要的就是这个样子,这样他就可以去轻轻地扯程晚意气呼呼的脸蛋。

    顺便揩油。

    那能怎么办啊,明明是恋人,林唐先生正大光明地揩油从来没有得逞过。

    昙花盛开在凌晨,程晚意困得睁不开眼,最后也没看到开放,睡在了林唐先生的怀里。

    管他呢!重点又不是昙花,对吧?

    日子过得很平静,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的爱情。

    半年后,在程晚意的不喜欢也不讨厌里。林唐先生单膝跪地,在教堂白鸽的见证下求婚。

    程晚意也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意。

    就没有什么心情,单字蹦出了一个声节:

    “啊”

    应了下来。

    好吧,这样的情况。连林唐先生也觉得似乎缺点什么东西。

    程晚意从公寓搬到了林唐先生的家里住。辉煌、富气逼人。

    水晶的吊灯,黄花梨的扶手,各类古董装饰品。

    后花园的玫瑰花,四季不败。

    最吸引程晚意的东西,当属书房里的那幅蛇女的权杖。

    某些权力游戏的通行证,赫尔斯家族的尾戒。

    林唐先生是那天的继承者。

    很快时间来到了见家长的日子,林唐先生的父亲是一位很有威严的老人。母亲则是某位将军家温婉的少将小姐。

    程晚意没有去特意去了解林唐先生的家人,他对林唐先生的印象之前一直停留在有钱的,有权的,比较简单的富二代。

    哪知道林唐先生家族历史已有百年,每一代人都是比较厉害的存在。

    程晚意第一眼见到林唐先生的父亲,很是沉默。人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有些问题不好讲,他就看向林唐先生,等他解围。

    全程谈话,跟提审犯人一样安静。

    在老宅小路上散步,程晚意幽幽开口:

    “你家……还……还挺厉害的哈……”

    说完,程晚意尴尬的嗓子感觉有些干,咳了一下。

    林唐先生不以为然,淡淡揉了揉程晚意的头发。

    “我家还行”

    被林唐先生这样一说,程晚意瞪他,又在趁机打趣他。

    老爷子对程晚意是有些顾虑的,因为,林唐先生为了程晚意是拒绝老爷子翻程晚意家底的。

    身份这种东西,程晚意的前因后果在老爷子那里,很是一个谜。

    林唐先生坚持,老爷子也不能说什么。

    婚礼如期举行,从中式婚礼到西式婚礼。忙了两天,两人开始度蜜月。

    这样的爱情,无波无浪。程晚意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

    铂金戒指戴在手上,也没有实在感。

    林唐先生拿着饮料走向泳池,程晚意拿起左手放在阳光下。

    嘴里说着:

    “感觉……嗯……没什么感觉……”

    林唐先生放下饮料,低头欺身上前。

    吻了程晚意好久,就像婚礼上那样。

    “现在呢?”

    程晚意调整了呼吸,脑子不好使,没反应过来,又是蹦出一个单节:

    “啊?”

    林唐先生把程晚意扛在肩膀上,朝卧室走去

    “林唐夫人,你想要多少真实感都可以”

    婚后一年多,程晚意这天很晚才回来。他看起来有些累,心情似乎也不太好,焉了吧唧的。

    管家过来询问是否要吃些东西的时候,程晚意说不用了,自己去厨房吃点就可以了。

    程晚意带着一瓶贵腐甜白,和一盘子切片面包上楼。

    也没有拿平日里抹的果酱。

    林唐先生出差还没有回来,家里就他一个人。

    程晚意撕下一条面包,喝一小口甜白。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累。

    吃完这些,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去了浴室。

    深灰色的衬衫下,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程晚意自己包扎换药有些吃力,不过也不打紧。

    花费的时间是多了点,但还是包好了伤口。

    电脑包里,维生素的瓶子里放着他的管家给他的药物。

    程晚意有点慌,他担心林唐先生会突然回来。这样的状况,他解释不了。

    拆线的日子快到了,程晚意打算趁周末上午让管家过来帮他处理伤口。

    林唐先生那边有些事情,半个月的出差又延长到三周后。

    程晚意悬着的心,放松了许多。

    周三下午四点,林唐先生突然提前结束日程安排回到家中。

    程晚意晚上看到林唐先生坐在餐桌旁等他回来吃饭被吓了一跳。

    找了个胃口不好的理由就上楼休息了。

    哪知道,这会让林唐先生更加起疑。

    林唐先生来到楼上,从身后抱着程晚意询问道:

    “身体不舒服吗?等会儿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坐在床边的程晚意,不大会撒谎,说出的话里掺着一半的真话:

    “可能最近冰水喝多了胃有点不舒服,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林唐先生接着问,似乎想确定晚意只是胃口不好:“晚意,如果你感觉身体真的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好吗?”

    程晚意没有听出来话里面格外的意思,作势就要躺下休息。仅应了一句:

    “好”

    林唐先生来到书房,这里站着三个人在等林唐钧翊过来。程晚意的管家,家族的私人医生,林唐钧翊的副手。

    林唐先生换上了冷漠的脸庞,就好像刚刚在床边哄着程晚意的是另一个人。

    冰冷的声音,发出温怒的质问:

    “为什么会这样?”

    管家负责对赫尔斯家族的成员效忠,他明白林唐钧翊的身份。

    但他,只忠于程晚意一人。

    进退之际,他只好说些不伤两方的话:

    “程少爷不想让林唐先生担忧,也不想让自己为难,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失职。”

    林唐先生成长在权力纷争中,他不会因为管家说这种话就轻易放过他。

    他对程少爷示忠没有错处,但这明摆着驳了林唐家族的脸面。

    林唐钧翊的副手走到管家面前,用消声的□□在相同的位置上给了管家一次警告。

    处理完这些,林唐钧翊带着私人医生来到主卧。

    喝了加料的水,程晚意睡得很沉。

    医生熟练地处理程晚意手臂上的伤,并把愈合后的缝线拆下来。

    检查完程晚意,处理整理好一切。医生就向林唐钧翊点头示意,离开了主卧,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林唐先生也把程晚意的伤全部看在眼里。

    这么大的伤口,不留疤是很难的。

    清晨,程晚意醒过来,动了动胳膊,拆线后有些疼痛。

    他转身起床,看到睡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的林唐钧翊。

    林唐先生下床倒了一杯温水,拿来了程晚意的药。

    对于事情的暴露,程晚意有些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低头不去看林唐先生的脸和眼睛。

    “把药吃了,不然会发炎的”

    林唐钧翊把水和药丸放到程晚意的手里,也没盯着程晚意吃药,就下楼了。

    早餐桌子上,林唐钧翊让程晚意坐在腿上并喂他吃黑松茸咸肉粥和小菜。

    这么平静的场面,没有暴怒,程晚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了打破两人间的僵局,程晚意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今天的咸肉粥很好吃啊”

    哪知道,林唐钧翊根本不接他的话,喂程晚意吃完早饭,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

    就离开家,去公司上班了。

    吃完早饭的程晚意不知道,林唐先生给他辞了工作,也不让他出门,把他软禁在家。

    周末过去,要上班的程晚意发觉家里多了好多生面孔,管家也不让他去上班,林唐先生也以工作忙为借口不回来。

    起初,程晚意还以为这是林唐钧翊生气,闲置他一段时间。

    后来,过了一个月。林唐钧翊都没有回家的意思,程晚意才觉得事情不对。

    工作没了就没,可以再找。但是,毕竟跟林唐钧翊生活了这么久,突然,自家老公这么长时间冷着他,程晚意觉得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下午,趁着林唐先生的副手回来取资料。程晚意故意装身体不舒服,为了显得更真,从早上开始他就没怎么吃饭。医生过来检查,程晚意也拒之门外不见。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晚上九点,林唐钧翊着实担心程晚意,还是驱车回了家。

    程晚意站在庭院里,望着门口,直到等到林唐钧翊的跑车出现。

    晚上风大,又冷。林唐钧翊脱下外套披在程晚意的身上,怀里的程晚意把头埋在林唐先生的胸膛里,小声嘟囔:

    “你要是真的心疼我的话,就不会一个月都不回家了”

    林唐钧翊叫来管家,去准备晚饭。

    坐在林唐钧翊腿上,吃了八分饱的程晚意不想要林唐先生接着去书房不理他,徒留自己睡主卧。

    开始不老实地蹭来蹭去,这种行为,程晚意以前觉得蛮可耻的。如今,他厚着脸皮做这个留住林唐先生,更可耻。

    “你再蹭一会儿,今晚就不用睡了”

    程晚意听到这话,索性就放弃自我,拿手去扣林唐钧翊的皮带。

    程晚意心里想,只要不忙公事,忙什么都行。

    浴室里,程晚意靠在林唐钧翊身上泡澡。他很困很累,但他还是在跟林唐钧翊说话。

    “你生气就对我冷暴力,爱我的是你,不爱我的也是你”

    程晚意语气里带着委屈,没有林唐钧翊以前,他孤身一人,活的逍遥自在。林唐钧翊闯进他的生活里之后,他开始依赖他的林唐先生,做了许多自己观念里不会去做的事情。

    林唐钧翊没想过程晚意会说这种话,愣神了一小会儿。

    在这没有回应的,寂静的时间里,程晚意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浴缸里,落在林唐钧翊的手背上。

    “晚意,我没有不爱你,我只是很担心你,这次是我做的过分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别哭”

    林唐钧翊用了些力气,箍紧程晚意,亲吻着他的后颈。

    向他的晚意表达作为一个丈夫的歉意。

    问题解决了,日子就回到了从前。程晚意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的。

    林唐家老爷子的寿辰快到了,林唐钧翊打算带着程晚意一起去。顺便介绍给几个亲近的朋友和长辈们认识。

    结婚那天,婚礼上只有一些普通朋友。林唐钧翊为了安全考虑,并没有带程晚意见家族里的一些人。

    婚礼之后,给老爷子和老太太敬茶也是单独去的。

    程晚意极少在公共场合出面,林唐钧翊也不让他过于曝光在家族人群里。

    从他们认识,林唐钧翊就基本都在金屋藏娇。

    寿辰宴会的前一天,程晚意在礼服店试手工礼服。一切都很平静。

    就在宴会当天,程晚意早上去取定做的糕点时。

    意外发生了,半路,程晚意被人劫持,当他看清来的人时,只能顺从地跟着对方离开。

    车上,一针麻醉剂扎进程晚意的身体里。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晚上,已经找了几个小时的林唐钧翊有些慌。他害怕,害怕是赫尔斯家族的人带走程晚意。

    梅林夫人的情人向绑在凳子上的程晚意倒了一桶冰水。

    程晚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不解。为什么效忠梅林夫人的情人会这么做。

    上一次为了引诱程晚意去偷走林唐钧翊的尾戒,已经伤过他一次。

    却又再一次威胁他,想要拿走他的尾戒。

    “程先生,你不属于赫尔斯家族,尾戒也本不应该被你继承”

    “把尾戒交出来,我就送你回去,一切就当做没有发生一样”

    虚弱的程晚意开口,他质问梅林夫人的情人:

    “这样的背叛,去世的梅林夫人如果知道,她的家族会放过你吗?!”

    程晚意知道,就算交出去,他也根本不会活着回到林唐钧翊的身边。

    梅林夫人的情人搜了程晚意的身上,没有发现尾戒。

    林唐钧翊那边派了很多人找寻程晚意,他没有机会拿到尾戒了。

    程晚意趁梅林夫人的情人分神,咬住自己的舌头打算自尽。

    这样,也就不会拖累林唐钧翊。

    站在一旁的杀手猛的一拳打在程晚意脸上,制止程晚意。

    梅林夫人的情人更加被激怒,一拳打在程晚意肚子上。

    只此一拳,他就停手了,他不打算轻易放过程晚意。

    一挥手,有人拿来了几只试剂。

    “程先生,好好享受这些令人快乐的东西吧”

    海上游轮,三天三夜。

    赫尔斯家族外族的那些杂碎们,□□了程晚意。

    他们让程晚意撑着一口气活着,不断地在程晚意的身体上施虐。

    林唐钧翊的人赶到的时候,程晚意已经没有了呼吸。

    刚死掉的身体,还没有僵硬。

    程晚意身体上的骨头被打断,皮肤被切下好几块,眼睛也瞎掉了……

    见到这一幕,林唐钧翊的副手忍不住低下了头。

    林唐钧翊吩咐在场所有人,用同样的方式清理掉那些施虐者。

    死掉了的程晚意,回到了他原本的乱遭遭的生活里。

    他以为这是一场噩梦,便从床上起来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个世界里,林唐钧翊还没有到三十九岁。

    也不认识一个叫程晚意的人。

    赶完画稿,二十岁的程晚意去跟同学一起到展会上做接待服务生。

    能多赚点钱就多赚点。

    钱这种东西,永远不会嫌多。

    累了一天,程晚意站在路边等公交。夏季的夜晚风不大,反而很凉爽。

    开完会,司机载着三十多岁的林唐钧翊行驶过昌化路。

    等红绿灯的林唐钧翊从车窗看到在公交站等车的程晚意。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莫名的有些喜欢这个等车的学生。

    那时候的林唐钧翊不缺床伴,喜欢、看上了就包养。

    反正,他有的是钱。

    一旁的副手也看出来林唐钧翊的心思,第二天就在程晚意的宿舍楼下等他回来。

    程晚意的学校可以申请半工半读,有些学生为了省钱,会住校外的老宿舍。

    那里的住宿费便宜。

    程晚意生活拮据,但包养这回事,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副手也没有为难他,留下一张名片就离开了。

    不久,学校组织体检。程晚意的体检报告有些问题,老师单独把他叫了出来。

    打算联系他的父母带他去做个详细检查。

    程晚意的父母早就离婚了,也各自组建了新家庭。

    为了不夹在中间,程晚意跟还在世的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至于生活费,他的父母倒是会分别定期打给他,也不会缺了他什么。

    可是,这样严重的事情。他的父母恐怕不会担下这个责任。

    万一,真的是很严重的病。除了年迈的外公外婆,他是没有人管的。

    拿了些理由敷衍了老师,程晚意就离开了办公室。

    中午,他拿了一盒打包的饭,坐在老宿舍旁边的法桐树下吃。

    吃到一半,一个男人在不远处走过来,是那天的那个人。

    副手让程晚意到车里坐坐,有人在等他。副手表明,已经跟程晚意的老师打过招呼了。

    下午的课,程晚意可以不用去了。

    坐在车里的是一个程晚意不认识的人,是个老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

    “别紧张,我是林唐先生的管家,林唐先生听说程先生身体状况不好,希望能略微提供一些帮助”

    一路上,没等程晚意问清楚状况。车子就已经停在一家私人医院的门口了。

    程晚意坐在车里,拒绝着那位林唐先生的好意。

    心里想,这无功不受禄的,那他以后不就被包养定了吗?

    管家忽悠人的本事很好,既打消了程晚意的顾虑,又让程晚意跟着做完了检查。

    管家把程晚意送到学校,之后的每一天又给程晚意送来做好的三餐。

    周六,检查结果出来,不是很好。这次,林唐先生在车里等着程晚意这个包养对象。

    他陪着程晚意又做了一次专项检查,结束后,又把他带到自己的宅子里。

    晚上,检查结果出来。程晚意需要动手术,他的腹腔里有一个囊肿,如果放着不管,会压到旁边的血管和神经。

    这样的结果,让程晚意很为难。一是他没有钱,二是做手术他需要休学一年。

    没等程晚意思考出该如何做,林唐钧翊就吩咐副手给他办了休学。

    他的考量是,包养程晚意,上学就不太方便了。

    以他的资源,这样的手术,不是大问题。

    手术日程被安排好,程晚意也推辞不了。

    半年后,程晚意就基本恢复好了。

    林唐钧翊为了不让程晚意继续上学,给他专门安排了私教老师。

    就这样,程晚意开始了他被包养的生活。

    林唐钧翊很满意程晚意,无论是哪方面。

    月光照在稚嫩的肌肤上,床上躺着的晚意。如同皑皑白雪上盛开的红罂粟。

    林唐钧翊很喜欢这个样子的晚意,他用带着老茧的手探入薄被里。

    程晚意不懂这些,也不懂身后的老男人。

    转过身,他用右手抓住林唐钧翊作恶的手。

    “你对我的兴趣,就……只有这个吗?”

    问完这句话,程晚意就后悔了,他想,有钱的老男人嘛,不为了这个为了什么。

    程晚意叹了口气,松开了林唐钧翊的手,转了回去。

    “我抵挡不住你的躯体,你的声音很好听,你想多要点,我也不会拒绝你”

    程晚意不抱希望,不过,他觉得多问一句,也不亏啊。

    “比如?”

    林唐钧翊突然把被子全部掀开,翻身压住提问者。

    居高临下的位置,充满了压迫感。

    程晚意有些惊着了,呼吸一停一停地。

    林唐钧翊要的就是这效果,他俯身贴近程晚意的耳边。

    他说:

    “你可以做林唐钧翊的妻子,要么?”

    程晚意可没有这样的心思和胆量,他避开林唐钧翊的脸,小声地回答:

    “不用了”

    林唐钧翊没有接着做什么,拉起被子盖好程晚意。

    “睡吧”

    程晚意突然发觉,他好像打断了林唐钧翊的兴致。

    深夜了,程晚意第二天还要上课,躺着躺着,半小时后就睡着了。

    林唐钧翊撑着头,看着程晚意的睡脸,就这样看了一晚上。

    第二天,程晚意下楼吃早点,没有看见林唐钧翊。管家跟他说,林唐先生有些事情,要出差一段时间。

    没有林唐钧翊在身边,程晚意轻松了一些。

    这个月,程晚意拿到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加上之前考的技能证,他打算去面试工作。

    林唐钧翊迟早有玩够他的一天,他需要给自己未来的生活攒钱。

    程晚意跟林唐钧翊的副手提过这件事,管家专门派了专人陪同程晚意。

    等林唐钧翊回复他的消息,程晚意已经找到了一份普通工作。

    是在一家创业小公司做事。

    林唐钧翊没有阻止他,只是提了一些要求:

    上下班必须专人接送,饭菜必须吃管家送的,每月定期体检……

    过了实习期的程晚意,工作很顺利,跟同事老板也相处得很好。

    刚开始,他的老板见他上下班有人接送,三餐有专人负责,觉得程晚意一定是富二代或者富三代体验生活。

    后来,程晚意努力工作,工作做的也很好。不仅如此,他还很勤俭节约,花钱从不大手大脚。他的老板又觉得这年头,富家子弟也卷死人啊~

    四个月后,林唐钧翊回来。这天,程晚意加班,回来的时候就八点半了。

    林唐钧翊坐在餐桌边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空气里都散布着令人窒息的恐怖。

    程晚意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他只好洗完手乖乖坐在餐桌边上,安静地吃饭。

    林唐钧翊也不吃东西,坐在一旁喝纯净水。

    等程晚意吃完放下筷子,林唐钧翊才出声:

    “吃完了,去卧室”

    程晚意跟林唐钧翊分开了四个月多,时间长的,让他有些忘记被包养这回事。

    程晚意默默点了点头,起身上楼。

    林唐钧翊坐在餐桌旁点了一支烟……

    楼上,程晚意换上了家居服。在浴室里,准备洗澡。

    抽完了烟,带着浓重的烟草味,林唐钧翊走上楼,直接去了浴室里。

    这给正在洗澡的程晚意吓了一跳。

    没有任何铺垫,林唐钧翊直接把程晚意压在冰凉的瓷砖墙上。

    程晚意觉得今天的林唐钧翊很不对劲,也很粗鲁。

    这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程晚意心里想:搞毛线呐?

    一群笨蛋河蟹爬过……

    程晚意趴在床上,他的喉咙很干,还十分哑……

    休息了一会儿,程晚意趁林唐钧翊去浴室放水。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去够床边的被子,一边够一边抱怨。

    没等他把被子盖住自己,林唐钧翊就来到床边捞起程晚意。

    浴缸的水没过程晚意的身体,林唐钧翊也坐了进来。

    审核说了,这一段不符合规定,删除了。

    等这个绵长的吻结束,程晚意赶紧出声:

    “你……今晚怎么了?”

    林唐钧翊没有理他,继续掠夺着程晚意的意识。

    直到……程晚意体力不支……快要晕过去……

    林唐钧翊才停手……

    “你会永远陪着我的”

    声音传到程晚意那里,变得模糊不清。

    程晚意皱眉,昏昏睡去……

    下午,三点钟左右。程晚意醒过来,林唐钧翊的臂膀里很温暖。

    程晚意睁眼,他困惑地询问:

    “你怎么没上班?今天不是休息日啊~”

    今天不是休息日啊!!!

    完蛋了!!!程晚意,他旷工了!!!

    程晚意意识到这点,腾地坐起来,又腾地倒在林唐钧翊怀里……

    “我想陪着你,管家早上已经给你请过假了”

    林唐钧翊的拇指摩挲着程晚意的嘴唇,温柔地询问:

    “饿不饿?”

    程晚意的气力被耗费光,此时,完全清醒过来。他饿极了……

    但,这个状态……他要怎么下楼吃饭啊……

    管家、佣人、保镖都在楼下……

    林唐钧翊起身穿好家居服,从柜子里又拿了一套新的衣服给程晚意穿好。

    跟照顾一个不能自理的孩子一样。

    林唐钧翊把饭喂给程晚意,需要喝水润润嗓子的时候。程晚意甚至不用去说,林唐钧翊就会把雪梨汤晾凉给他喝。

    吃完这顿饭,林唐钧翊坐在沙发上抚摸起程晚意的双手。

    被金主这样对待,程晚意有些受宠若惊。

    更让他惊讶的是,不知道林唐钧翊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枚铂金戒指戴到了程晚意手上。

    是一枚婚戒。

    “以后就是林唐钧翊的合法伴侣了”

    ???

    嗯?

    谁?

    我吗?

    “……”

    程晚意的脑子宕机了一会儿,随机脱口而出:

    “我不要”

    欸!他还要他的新生活啊!谁愿意会跟包养自己的人成为合法伴侣啊!林唐钧翊对他好,那也是一码归一码的事情!

    林唐钧翊捏住程晚意的手骨,用了极大的力气,像是要把它捏碎。

    “为什么不要?!”

    程晚意被痛感占据大脑,来不及说出个所以然,就先一步沙哑地喊着:

    “痛!骨头要断了!”

    林唐钧翊听到程晚意那句骨头要断了,一时间,晃了心神。

    程晚意用力抽回自己的左手,不小心,过于用力,手背撞击到水晶茶几上。

    咔嚓一下,这下,他的手骨真的断了……

    医院,医生对程晚意的手做了手术,程晚意全程苦瓜脸。

    林唐钧翊坐在病床前,看着做完手术仍然苦瓜脸,并一句话也不想说的程晚意。

    手里还拿着医生消毒前,替程晚意摘下来的婚戒。

    林唐钧翊一直在病床前陪护,医生把固定程晚意的手骨的装置拿了出来。

    又过了很久,程晚意的手上就只剩下一道疤了。

    经过这次事件,程晚意不敢再对着林唐钧翊说什么话,他能保持沉默就保持沉默。

    林唐钧翊看着程晚意在小书房里,用左手按住画纸。

    心里有些歉意,他反问自己,是不是把程晚意逼得太紧了些。

    另一个时间线上,林唐钧翊利用尾戒的秘密。杀死了这个时间线的自己。

    完成了替换。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程晚意,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个程晚意。

    他去重新爱着这个程晚意,是不是正确的。

    回来之后,他把他的痛苦、纠结、割舍。全部发泄在这个时间线里的程晚意身上。

    他的爱,正在伤害程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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